第9章
就算他不会喜欢对方一辈子那至少,在他现在还喜欢的时候,林晋安也必须呆在他身边。他一贯喜欢泡澡,躺在浴缸里浑身放松,就等着水温慢慢的凉下来。林晋安去楼下又忙了一会儿,上来之后才意识到没有帮秦贺东拿睡衣内裤。他去卧室衣柜里翻了出来,匆匆的进了浴室。秦贺东听到声响,睁开眼朝他看去——
“我把衣服放在这里”他轻声说着,不知为何觉得男人的目光令他有些紧张,“你等会儿穿。”
“林晋安。”秦贺东坐起了身,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狼一般凝视着他,“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诶”青年怔了一怔,微微摇了摇头。
“去床上等我。”他低哑的下了命令,“我马上就来。”
林晋安心跳都停了一瞬。
尽管知道这件事肯定还会发生,他也早就不是未经人事的那个自己但停歇了这么多天以后再忽然被要求,他还是难免浑身紧张,连小腹都泛起了不适。但面上,他还是努力的笑了笑,乖顺的点头后才关上了浴室的门,随后则一步一顿的走到了卧室的床边,慢吞吞的坐了下来。
他还没有洗澡甚至还没有清洗自己
秦贺东不嫌脏么?
男人确实是不嫌了。
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还要清洗这件事情,仿佛根本不是那个一来就按着林晋安灌肠的冷漠男人。从浴缸里起身,清水纷纷落下,让他的发丝都紧贴在了额角上。秦贺东用浴巾随意的擦拭了几把,将面孔擦拭干净之后便披上睡袍出了浴室,连拿过来的内裤都没有穿。而林晋安则已经坐在床上,低头认真的解着自己胸前的扣子。
他的裤子已经脱了,只有内裤还遮着罢了。
秦贺东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晰,让他愣愣的抬起头来。随着对方的接近,他的目光便越抬越高,乃至最后仰着脖子与男人对视。秦贺东弯下腰吻了吻他的眉心,同时接过了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将那些衣扣也解散。碍事的衬衫终于被丢去了一旁,林晋安低低的喊了一声“秦总”,便被男人压在了床上。
时间还早,窗外甚至连天色都没有完全昏暗下来。迟归的鸟雀站在树梢上叽叽喳喳,蝙蝠则已经在空中飞舞,准备接手这个黑暗的夜晚。卧室里的床榻嘎吱嘎吱的摇晃着,时不时的还伴随着青年一两声难耐的啜泣。但很快,这些啜泣又尽数被秦贺东吻去,只剩下闷哼的呜咽。
☆、37.噩耗
宽大的床榻上,衣物散落在四周,连被单都只是随意盖着一点点地方。林晋安蜷缩着睡着,身体却被秦贺东死死的搂着,连双腿之间都被霸道的顶入了一个膝盖。他没有穿衣服,身上被吮吸出来的红泽便格外明显,一看便是经历了一番情事后的模样。他的腿间则还沾着精液,只是都已经干涸,不再流淌了。
也差不多要到起床的时候了。
林晋安昨夜实在是被欺负的太狠,就算察觉到了日光,也只是颤了颤睫毛,并没有任何睁开眼睛的意思。然而秦贺东却餍足的搂着人蹭了蹭,将插在对方股间的那条腿又伸直了些许。这样一来,青年便被迫动了动身体,还微微翕张着的花唇和菊口里便淌出来了一点点已经失去凝固能力的白浊来。
最开始所说的那些狠话,已经尽数被秦贺东丢到一旁了。
他忍着到了对方身体该恢复的时候已经是极限,接下来的几天便完全破了戒,几乎同林晋安在一起的时时刻刻都能揽着人相拥到床上去。青年被肏的太多,花唇和菊穴几乎时时刻刻都是肿的,根本没有休息的时候。他也会觉得疼,便小声哀求着对方少来几次,但秦贺东只是将清凉消肿的药膏涂抹在阴茎上,借着上药的名义又一次顶入穴内。
在性事上得了满足,秦贺东在其他方面便格外的宽容了起来。
更何况他和林晋安本来就是格外契合的无论对方做些什么,都几乎是他最喜欢的模样。他不会再说任何凶狠亦或是威胁的话语,也不会逼着林晋安做什么羞辱的事情。他每日只想早些回去,早一点将人搂在怀里,在性爱结束后再抱着人安静的凝视,趁着夜色偷偷的多亲吻几下对方软绵的唇罢了。
他甚至连中午都不在公司里休息了。
秦贺东每天十一点便会从公司出发,驱车去医院接林晋安。考虑到母亲还未出院,林晋安也没有立刻复职,只是早上去病房陪陪两位老人罢了。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去超市里买好菜之后便在路边等男人的车,一起回别墅之后再做饭烧菜,去楼上相拥着休息。
若是秦贺东的兴致来了,他可能在中午便要被脱光衣服按着做了。
林晋安始终不会拒绝,甚至隐约的流露出一股顺从来。这让男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他已经将林晋安身心都占有的错觉。
他甚至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很久。
如果没有意外,或许林晋安真的会一直这样生活在秦贺东的圈子里,为了父母心甘情愿的做对方的佣人和暖床。然而生活就是这样不可预料的,永远都想不到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林晋安的母亲还是死了。
她做了手术,顺利的度过了排异最严重的时期,甚至在医院里休养的能够到处走路聊天了。久违与孩子亲起来的母亲终于又一次被唤起了浓浓的母爱,她越发怜惜自己的孩子,甚至都动了些许问问医生做手术去掉那个不该有器官的念头。然而在这些事情都还没有机会实现的时候,她走在路边,却被酒驾失控的汽车撞死了。
她的手里还拿着排了一个小时才买给儿子的鸡蛋糕。
☆、38.无力
交警打来电话的时候,林晋安正被秦贺东压在身下。
他身上的衬衫已经完全解开,只是没有脱去,正凌乱的褶皱在一起。双腿则是完全裸露的,被推高到男人的肩膀上。正被使用着的地方自然不必多说,已经红肿成极为漂亮的模样。秦贺东则像一头狼一样,不断的抬胯将阴茎送到那个已经被他肏开的宫腔里。
因此当第一个电话打来时,林晋安甚至连去接的空隙都没有。他刚刚被侵犯到了高潮,大脑一片空白的潮吹着,根本听不见那吵闹的铃声。等到意识缓缓回笼的时候,他才察觉到了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虚软着手去拿放在床头的电话。
秦贺东有些不满,但又舍不得凶他,便只好更加凶狠的肏干着身下的人。
他的动作让林晋安更是喘息不已,手机都差点拿着掉在床上。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地址又是本市。他犹豫了片刻,才伸手稍微推了推身上的男人,抑制住喘息划了通话。
秦贺东本还想着肯定是诈骗垃圾什么东西,差一点就要让林晋安直接挂掉。吮吸着他的穴腔那样温暖,他本能的想要继续占有。他低头啄了啄怀里的林晋安,又沙哑的在一旁低笑:
“你接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却看见青年面孔上的血色褪尽,只留下可怖的苍白。
这样的面容变化实在是不同寻常,秦贺东皱了皱眉,也安静了下来。
电话的声音尽管没有外放,但也能够清晰的听到声响。他板着脸凑到林晋安的身旁去听,便听到电话里的交警严肃的嗓音:
“你母亲在汉中路出了车祸,已经死亡。请赶快过来吧。”
秦贺东一怔。
他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而电话那边的交警又催促了几句快来。林晋安近乎呆滞的“嗯”了一声,连电话被挂了都不知道。他也没有哭,但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茫然的瞧着秦贺东,喃喃的喊了一声“妈妈”。
一切的情事都成了笑话。
他们的身体还连接在一起,以一种过分亲密的姿态连接在一起。上一秒的时候,林晋安甚至才刚刚高潮,哭着在他怀里喷出一大股水液;然而下一秒,所有的温度都如潮水般褪去,无论是谁都没有心思再继续这场欢好。
他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还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反倒是秦贺东猛的起了身,不理会还勃起着的阴茎,利落的拉起了他。男人的嗓音也微微颤抖了起来,实在是不像平常身为秦总的模样,但他至少还知道要好好安慰林晋安,免得对方伤心之下去做了什么糟糕至极的事情——
“来,穿好衣服。”他快速的给人扣着扣子,“说不定还有救,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医院急诊安排,没送医院是不可能确认死亡的,这个交警说的都是假的。”他又抱着已经恍神的林晋安帮他拉上了裤子,随后则自己快速的穿了一整套外衣,“走,我们开车去。”
“哦好”林晋安蹙了蹙眉,似乎是被他的话语安抚下来了。
是啊,都没有送到医院去,怎么能确认当场死亡呢?现在诈骗电话那么多,也都爱假借家人车祸的名义诈骗不过,他是可以去医院看看,告诉父母这场可笑的诈骗,再叮嘱他们好好的明辨信息,以免真的因此被骗走了钱
林晋安微微抬起了眸,被秦贺东牵起手时也没有任何抵抗。
他被男人拉着上了车,连安全带都是对方扣的,自己则始终瞧着前面,目光晦暗无神。意识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痛哭,似乎是已经接纳了交警的说辞;而另一半则在微笑着摇头,坚信这一切不过是一次可笑的诈骗罢了。
然而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通过自我催眠就逃避开的。
去医院的必经之路便是汉中路,路边小商铺林立,是个颇为热闹的地方。然而刚刚拐到路上,秦贺东便看见不远处围聚在一起的路人。他的心瞬间凉了下去,几乎同时产生了一股要失去林晋安的错觉。他刚刚停车,林晋安就已经推门走了下去,一步一步的朝人群中央走着。
他差一点要走不动路了。
一切的嘈杂,一切的喧闹,在他的世界里都消失了个干净。他只知道,躺在地上那个,连身体都极为狼狈的死者是他的母亲。他的父亲来的要早一些,正趴在妻子的身旁大声嚎哭着,就算儿子来了也没有丝毫反应。秦贺东快步往前,瞥了一眼那个淌了一地鲜血,甚至连脑袋都被撞变形了的女人,抿着唇跟到了林晋安的身边。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打扰了。
就算他想捂住青年的眼睛让他不要看,为他编造一个谎言让他好不要那么伤心,然而秦贺东也明白,这是林晋安见他母亲的最后一面。
他所能做的,只是说一声节哀罢了。
所有的金钱在生死面前都显得无力。
☆、39.悔恨
接下来的几日,林晋安始终都在为母亲的丧事奔走。
他当然是恨那个醉驾肇事的司机的,但他又实在是被痛苦充斥了所有的思绪,要他再去面对交警和肇事司机,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一些。秦贺东在其他方面也帮不到他,只能让人安心的去准备葬礼,自己则联系了几个交通管理部门的领导,不给醉驾的司机任何走后门的权利。
他知道林晋安不想要钱,更何况钱他这里有的是,哪里轮得到那个司机来给。他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让这个害死了一条人命的司机好好的坐牢,好好的在监狱里反省自己醉驾的错误。
有了秦贺东的帮忙,整个流程便快了许多。
当林晋安被告知肇事司机判了七年时,他甚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和对方说了句“谢谢”。母亲的遗体已经火化,他想要陪伴父亲一起送母亲回家,然而实在是伤心到了极致的老人已经完全将自己封闭,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要儿子一起跟着了。他尽管嘴上不说,但意思却是很明白的——
如果不是来找林晋安,他的母亲本不会死的。
他父亲在怨他。
林晋安已经疲惫到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医院账户里剩下来的钱都被退到了他的银行卡上,他最后为父亲和母亲订了一辆私人出租,就站在路边目送着汽车远去。尽管从事发到如今也已经过了十多天,但他总还回不过神来,仿佛昨日还和母亲在病房里笑着聊天一样。
秦贺东安静的站在车旁,等着他坐上车一起回家。
他想要把林晋安抱进怀里,哄着人好好的哭一场,再告诉对方不要怕,自己永远会陪着。然而不过才刚刚上车,青年便垂着眼眸,哑声呢喃:
“秦总,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秦贺东侧头看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本能的感到了一丝不对,但还是努力的放柔了嗓音,“没事,这都不算什么。”
“嗯但是也足够叨扰你了。”林晋安的手里正捏着那张银行卡,里面加上医院和他自己的钱,大约能够有十八万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是决计还不上所有了,但是如果按照一次两万的价格,他也已经用身体偿还了所有的借款。
“谢谢你的帮助”他勉强笑了笑,“现在我母亲也走了,这些钱我应该是用不到了所以还是,还给秦总吧。”
“我自己也不应该再继续住着了。”
他终于把这些话说出来了。
林晋安闭上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其实自母亲死后,他也并非一直沉湎于悲伤,只是还无法提起精神,让秦贺东产生了一种他难以自拔的错觉而已。纷繁的事务让他没有时间去完完全全的缅怀母亲,因此真正的痛楚还死死的压抑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尽数爆发。他现在所想的,不过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离开所有旁人,独自的安静一下罢了。
秦贺东在一旁却紧急的刹了车。
男人的面孔已经本能的板了起来,似乎是差一点又要训斥起对方了,就算他已经努力的克制了怒火,但此时说出的话语却仍旧带上了严厉:“林晋安,你在想什么?”
“我不许你走!”
林晋安终于微微抬起了眸。
他对上了秦贺东充满了恼火的目光,然而却没有了任何一丁点害怕了——是啊,他怕什么呢?他的母亲已经死了,父亲也独自回乡了,而他如今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对方威胁的东西了。他的工作,他的金钱,如今面对生死都只是几张废纸而已。
他不怕秦贺东了。
“秦总,”青年微微的笑了起来,竟是相处这一个多月笑得最温柔的一次,“我母亲已经死了。”
“按照当初您的要求,我也已经陪够了。但是这些剩下来的钱,我还是还给您”他把银行卡拿出,轻轻的放到了驾驶座旁放水杯的位置,“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忙。”
秦贺东的唇已经死死的抿住了。
他果然还是那个秦贺东,就算用温柔掩饰了一段时间,也仍旧无法完全掩饰住他内在的凶狠和戾气。他没有去理会那张银行卡,反而抬手就是一拳锤在了方向盘上,整个汽车都猛的鸣叫了一声。他粗喘着气,似乎是恨不得把这个不知好歹的林晋安直接绑到房子里去关在床上操个三天三夜再说。
“林晋安。”他低沉的开了口,目光像是狼一样死死的盯着对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吗?你真的以为出去卖身一个月就能赚四十万了?”
“我秦贺东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母亲死了的后事我也在帮忙操持,你就这样想着要离开我?”
林晋安又笑了笑。
但这一次,他的脸上缺有一瞬滑过了浓烈的恨意,只是下一秒又被他闭上了眼睛,以深吸气的姿态遮掩住了这些过分的情绪,“秦总贵人多忘事”
“那个被您冲到马桶里还不到一个月的孩子,你都忘了吗?”
他果然还是恨的。
怎么能真的忘掉呢?那个血淋淋的胚胎,那个甚至都没有被他察觉就死掉的胚胎是的,他自己也并不无辜,是他自己吃掉的那盒打胎药。然而林晋安不是圣人,他做不到原谅面前的秦贺东,就算这个人曾经是他深爱着的东子。
男人的面孔瞬间就僵了。
林晋安还在微笑着低喃:“它那么小,就只有一丁点大,被您捏在手里的时候大概都捏烂了吧我就只是想要亲手安葬他,您却都不允许”
“林晋安”秦贺东痛苦的闭上了眸。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当初的场景,浓烈的鲜血几乎要将他淹没。然而接下来林晋安的一句话却彻底击垮了他摇摇欲坠的克制——
“它也是你的孩子啊”
一条无辜的生命,遇到了两个不负责任的人。
秦贺东死死的捏紧了拳。
但他无法再做出任何捶打方向盘的动作,只是脱力般的靠在座椅上。林晋安没有落泪,反而转头安静的看向了窗外。车厢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秦贺东略微粗重的喘息,似乎是愤怒到了极致才会发出的声响。但青年已经完全不怕了,就安静的看着路边绿化带中的花草,略有迟钝的想着以后可以在阳台里养一些。
秦贺东心如刀绞。
他甚至都无法分清是丧子令他更自责痛苦一些,还是林晋安的执意离去让他更痛苦一些了。但如今,他却已经根本没有理由和立场去圈住这个人在自己的身边。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
“好,你走吧。”他的嗓音格外沙哑,但却不再有任何一点的怒意了,“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送你走。”
他发动了汽车,但是看着道路的目光却有些无法集中,只是凭借着本能在驱车前进罢了,“你找到接下来要住的房子了吗?那些钱你留着,是我欠你的。”
他还打算再打五百万给林晋安。
林晋安微微一怔,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放手。
大约是到了这个地步,就算重新收获了自由,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欢愉的了。青年垂了垂眼帘,又一次看向了窗外。狭小的车厢里,他依旧能够嗅到秦贺东身上的烟草气息,但他再也无法像当初一样满怀期望的去求助这个男人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将岁月蹉跎到不堪。
“之前租的房子还在,”他也不怕再被对方找上门,“我可以直接回去。”
“还去医院工作吗?”秦贺东痛楚到几乎无法呼吸,但却还是努力的询问着对方,“你可以直接回去复职。”
“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林晋安闭上了眼,不愿再多说什么,“我累了。”
秦贺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就算他把汽车开的再慢,也依旧是到了别墅面前。但今天,别墅的厨房里不会再有忙碌的身影,也不会再有任何温热的饭菜放在桌上等着他。他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烟,目光时不时的便要抬头看向正在楼上收拾东西的青年。林晋安倒格外平静,将自己最开始带过来的衣服那了之后,便拎着袋子下了楼。
“走了?”秦贺东把烟蒂捏在了烟缸里,一并站起了身,“我送你。”
青年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叫了出租,已经到了。”
说罢,他就推开了门,朝外面大步走去。
秦贺东抿了抿唇,尽管本能的往前跟了几步,但当脑海里涌出鲜血淋漓的画面时,他却又僵硬的顿在了原地。出租车司机确实是已经在等着的了,林晋安东西也不多,甚至都根本不用放到后备箱里去。汽车发动起来,踩下油门便离开了秦贺东的视线。男人又站在原地了片刻,才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只是,他却连烟都没有心思点了。
他就独自坐着发愣,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勉强回过神了一些,只是也没有什么胃口,根本连厨房都没有去就直接上了楼。卧室里还留存着两人一起生活的气息,但留下来的也都只是他买给林晋安的罢了。他拉开了衣橱,里面原本整齐放着的一小坨衣服果然是被带走了。
然而他却在角落里看到了一条围巾。
一条浅灰色的围巾。
秦贺东的瞳孔猛的缩了缩,竟是心口一阵刺痛,根本无法控制的捂着胸口蹲了下去。他像是濒死一般大口喘息着,然而大脑却也晕眩不堪,根本不容得他去思考自己当前的情况。他死死的闭上了眼,而漆黑之中却猛地涌出了一系列让他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他在拿着围巾,温柔的圈在林晋安和自己的脖子上。
妈的
秦贺东痛苦的捂住了额头。
☆、40.逃避
林晋安又回了那个出租屋。
他拎着两袋子的衣服,就像是当初离开时那样狼狈的回到了这里。属于秦贺东的豪华别墅终究不是他的家,像他这样的人,也只适合呆在这样的出租屋里罢了。
青年微笑了一下,拧开门把往里走去。
一个多月没人住过的地方自然积了不少灰尘,让他忍不住的咳嗽了几下。然而林晋安却终于放松了下来,一关上门后便坐在了地上,连鞋子都没有脱。他的行李被随意的扔在了边上,连带着手机和钥匙也散落着。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才像是恢复了一些力气,起身去厨房开始做饭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顺道去超市里拿了几样东西。
他实在是太过平静了一些。
仿佛所有的——包括那个与他相处相恋了一年的东子也都只是一场梦一样,林晋安宛若平常的将电饭煲挂上,再炒了几个菜,尽数盛好放在桌上。餐桌尽管并不是什么好木材做出来的家具,但被擦干净了灰尘,也显得爽利了起来。几个菜和一碗饭被放在了桌上,他解开围裙,拿了双筷子坐了下来。
然而林晋安却只是坐了下来。
充满香气的饭菜似乎无法勾起他的任何食欲,他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该吃饭了。筷子随意的夹了一些青椒肉丝,他顺着本能放入口中,却立刻泛起了一股根本无法抑制的恶心感来。
他不想碰任何一口饭菜。
林晋安猛的站起了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身体仿佛是想要把所有的胃液都也一并呕出去一样,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面孔都因为剧烈的咳嗽和憋气而泛起了异样的红,眼角更是已经有了些湿漉的泪水。林晋安勉强的回了厨房,直接接了一杯自来水灌到嘴里。他这才稍稍好了一些,但仍旧是被夺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
泪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淌落了下来。
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歇斯底里的痛哭,只是安静的坐在地上,让泪水流干。
桌上的饭菜也无人再去问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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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实在是一件很耗力气的事情。林晋安也不知坐了多久,再起来时腿脚都是酸麻的。他独自径直回了卧室,也没有再去打扫什么,直接就躺到了床上,将自己完完全全的裹进了被子里。昏暗封闭的环境似乎是给了他一些安全感,青年终于放松了下来,在疲惫和痛苦之中安静的睡了。
先逃避一会儿。
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41.相拥
林晋安一连几日,都只呆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
冰箱里还有剩下的菜,橱柜里也能翻找出先前留下的泡面等东西。他如今又没什么胃口,每天只是形式般的吃一点东西,其余的时间便是躺在床上昏睡亦或是坐在沙发上发呆罢了。然而秦贺东却无法忍耐那股迫切的思念,第二天一早就驱车到了出租屋的楼下,连公司的事情都一并转交给秘书和副总代理。
他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一些零散琐碎,但是却再明显不过的说明着他和林晋安曾经是一对恋人的事情。
秦贺东一根又一根的吸着烟,直接上楼租了青年隔壁邻居的房子。
整栋楼大多都是用作出租,因此当被找上门要求换地方住的时候,一对刚刚搬进来的年轻情侣还颇有微词。然而当秦贺东表示会按照一天五百的价格给他们付钱时,那两人又都笑着答应了下来,半天就把东西全收拾走了。秦贺东就此入住林晋安的隔壁,更加方便的守着对方。
然而他根本连青年出门的时候都没有等到。
不说出门,就算是打开门丢垃圾都没有过,仿佛那间房子完全是空的一样。若非到夜里透过阳台还能依稀看到一些灯光,秦贺东真的要忍不住砸开房门冲进去找人了。他不止一次的悔恨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毕竟当初的林晋安是那样惶恐无措的在和他寻求帮助。若是那个时候,他能够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或许,他和青年便完全不是如今的模样了。
男人死死的捏紧了拳,又拆了一盒药。
苦涩的药物被他伴着冷水咽下,秦贺东起身去了阳台,点了一根烟在手里慢慢的吸着。他的目光始终都是看着隔壁的,然而那里却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新的换洗衣服晾出来。没有林晋安的陪伴,他自然再一次陷入了梦寐之中,整夜都无法安眠。此时凝视着阳台上透出的那一点灯光,他反而放松了许多,竟是索性蹲坐在地,将烟头捏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林晋安丝毫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几日胃口都不好,半夜实在是有些饿了,便煮了一碗白粥慢慢的喝了,连一滴油或是一勺盐都没有加。他自己也是医生,可大约是脱离了医院的环境太久,一时半会儿竟也没察觉到身体的异常,只当是还陷在那股情绪里,提不起任何力气罢了。
他洗干净了碗筷,又去洗了一把澡,终于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回到了卧室里头。床头已经耗尽电池自动关机许久的手机也终于被他插上了电源,亮起了黑暗许久的屏幕——
乱七八糟的消息一并跳了出来。
其中有微信工作群的,也有来自10086亦或是其他垃圾电商的短信,大约还包含着几个诈骗电话,但总是没有一个是来找他的。林晋安也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耐心的一一划掉了那些消息,直到瞥见来自秦贺东的五个未接来电时才微微睁大了些眼睛。但他很快又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来,点下指腹想要把这条消息一并滑去。然而刚好发丝上的水滴落下,屏幕感触异常,直接帮他回拨了过去——
秦贺东坐在地上,看见屏幕显示来电时猛的接了起来。
林晋安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提前挂掉,屏幕就已经进入了通话页面。就算他没有开启免提,那一边男人焦急又带着些期盼的声音也清晰的传了过来——
“晋安?晋安?你有什么事吗?”
青年微微的垂下了眸,礼貌的低喃了一句“没事”。
他也不想和如今的秦贺东再多说什么,毕竟一切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再去多纠缠什么,不仅是没有必要,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他说罢就挂了电话,反而让那一头的秦贺东眉头紧皱起来,生怕对方是有了什么不好的念头。一想到林晋安可能会做出的轻生举动,男人便再也无法坐住,立刻就起身往隔壁跑去。
房门被用力的敲着,把刚收好手机准备睡觉的林晋安都吓了一跳。
那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实在是太响,让他几乎是以为有醉鬼在外面胡来。青年蹙了蹙眉头,到底是踩了拖鞋,缓缓的朝门外走去。他毕竟是个男人,也不会害怕多少,直接就解了门锁,微微拉开了房门。
秦贺东死死的绷着脸,在看见他的那一瞬才终于松了口气。
“晋安”心情大起大落,男人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竟是直接伸手搂住了对方,紧紧的将他圈在了怀里,“你不要做傻事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他的嗓音都在颤抖。
林晋安皱着眉,用力的将他推了开来。
☆、42.回忆
“你来做什么。”林晋安的唇微微抿着,在他苍白面色的衬托下更显得神情冷漠。他刚刚洗过澡,发丝还沾在脸颊上,淌落着带着洗发露香气的水珠。彼此之间的身份仿佛完全对调了一般,就在两三个月前,还是他如丧家之犬一样站在秦贺东面前为金钱丢弃自尊;但如今却是秦贺东自己跑到他门口来了。
“晋安”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他知道自己若是仓促的告白,就算把所有的银行卡都拿出来交给对方,林晋安也决计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动,因此只能从这样最简单的话语说起。
青年漠然的看着他。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大约是没有好好吃饭的缘故,他的嗓音轻的像是风一样,“秦总,我和你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他已经用身体偿还过那些钱了。
林晋安微微低下了头,像是叹息一样呢喃着:“你放过我吧。”
“晋安!”秦贺东的面孔瞬间难看了起来,他死死的皱紧了眉,但因为刚刚有吃过药的缘故,倒也并未生出任何暴躁来,只是握紧了双拳,努力的放轻了声音,“我知道之前的那些事是我过分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隔壁的房门就被退了开来,探出一个大妈胖乎乎的脑袋来:“大半夜的干啥啊?有啥话能麻烦你们进屋吗?咱楼道隔音不好,我家有宝宝呢,都被你们吵醒了。”
林晋安怔了一怔,赶忙道了一句“对不起”。
他其实并没有和秦贺东多聊的任何心情,然而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他被迫吸了一口气,竟是直接伸手把人拽了进来,随后又和邻居再次道歉,才轻轻的把门关上了。秦贺东忽然回了这间熟悉的出租屋里,顿时觉得无比刺目,差一点连身形都无法稳住了。他虽然还无法清晰的回忆起所有的事情,但是根据那些零散的碎片,他也认出了这正是当初彼此一起居住着的地方
“晋安”他艰难的呢喃了一句,扶着墙壁才没有跌坐在地上。
林晋安锁了门,错开视线不再看他。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像是在问秦贺东,又像是在问自己,“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我曾经在这里过。”秦贺东努力的抑制住了搂抱他的情绪,但目光却是始终落在青年削瘦的面孔上的,“晋安,你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瘦了。”
青年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