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徐管家:“整整两千五百贯。”这还只是徐家聘礼中一件不起眼的物什。白湛故作高深的点点头,“知道了!”
管家离去,徐昭然小声道:“二郎,你若是想往孙家的聘礼添一件,我使人再去打听一番。”
白湛哈哈大笑道:“两千五百贯!”给无忧多打些首饰不香么。
徐昭然这时候哪还看不出白湛“不怀好意”,轻轻踹一脚,“到底怎么回事?”
白湛笑一阵,捂着肚子坐到椅子上,“什么拜占庭、十万八千里、明妃用过的镜子,都是假的,是祝娘子为了卖镜子编出来的。”
徐昭然拧着眉,“和祝娘子有何关系?”
白湛:“这是她们从家乡带出来的,在武功当了做路资。预估的是五百贯,祝娘子编了一段传说,卖了一千贯。”
徐昭然心下稍顿,徐家不差钱,一千贯的东西买成二千五百贯也能接受。
白湛是手搭在徐昭然肩膀上,“林娘子得这面镜子,花了不到一文。”
徐昭然面孔险些裂开,“不到一文?”
白湛笑道:“买东西附赠的,实际根本没花钱。到市面上去,一文钱能买许多。”
徐昭然瞬间呆滞,一文钱到两千五百贯,中间的差距是多少?
“三娘,知道吗?”能不能给他个机会,把镜子换回来。
“三姐知道一文钱,不知道两千五百贯。”白湛笑的前俯后仰,不打算保密“但她马上就会知道了!”
姐夫和小舅子这种生物,好的时候能穿一条裤子。但偶尔天性觉醒,总耐不住想玩玩打地鼠的游戏,敲打一番。
徐昭然不可能贿赂成功,痛苦地捂住脸,一世英名,完了。
从此徐昭然在朋友间有一个响亮的外号——两千五。
第396章
军功分配
老实说,徐昭然背这个外号挺冤的,镜子又不是他买的,但谁叫是以他的名义送的聘礼呢。
当林婉婉知道赠品小镜子卖了两千五百贯时,止不住拍胸口,太刺激了。“明月,我们是不是卖亏了!”
穿越大神,能不能开个两界穿梭的金手指,她不从医了,专去义乌批发化妆镜。
祝明月:“不亏。”她们没有时间精力去熬价格,一千贯已经顶天。“如果加上外头镶嵌的珠宝,溢价并不严重。”以一千贯为基准。
奢侈品除了本身的价值,品牌附加值,还有客户愿意为它付多少钱。
异域之物,大吴独一无二,本身还有一定功能性,加上一段汉昭君的传说,二千五百贯掏的不冤。
祝明月:“当给当铺,徐家亲戚说是从西域商人处购得。我说的是王昭君用过,而徐家的说法是昭君用过同样的镜子。”
有些人乐意用古董贴金,有些人忌讳古董身上的来历。尤其徐家是为备婚做聘礼,而王昭君的婚姻显见并不圆满。
言下之意,要不是商人骗了徐家亲戚,要不就是亲戚欺瞒了徐家。
林婉婉摇头晃脑,“两千五百贯,说的我都想去开窑烧玻璃。”只动心一瞬,便将念头压下来,还是命重要。
林婉婉回来,解救的不光是这段时间被耽搁的病人,还有朱谢两位大夫。
林婉婉初始也不知道会耽搁多久,便留了一个月作业。基础每日背书抄写,更深奥的炮制药材,每隔三日写一篇心得……天知道,两位大夫每日在医馆劳心劳力,回家还要检查两个小医童的作业。
抽查抽背,检查她们炮制的药材,皱着眉看他们写的乱七八糟的心得,回答那些古里古怪的提问……
两个大夫在常乐坊坐堂时遇到,头一回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谢大夫第二十次问道:“林大夫何时回来?”
她不是一个人呀,拖家带口的,怎么能随意出远门呢。
“这个月内应该能回来。”朱大夫叹口气,“累是累,但六娘都快赶上她堂哥了。”医理部分已经将朱大郎甩到后头。
两人都带过徒弟,但没想过带自已的女儿孙女会这么累。不用亲自教授,只是检查作业已经快让修身养性多年的两人心累到不想说话。
谢大夫想摆烂,每天只管在作业后头签上名头,但谢静徽倔强不愿意,不光自已认真学习,还要求父亲必须认真检查。
朱大夫认真惯了,一丝不苟的检查答疑,然后越看跟在身边当药童的大孙子越不顺眼。
朱淑顺跟在林婉婉身边几个月,不光个头快赶上年长一岁的姐姐朱五娘,行动间也变得大方起来。
这个师父拜得值,就是师父不在的时候费爷爷。
林婉婉让五谷豆坊两个和朱谢两家同坊的女工,下工回家的时候顺道通知复课时间。
神兽归笼,朱谢两位大夫终于得以解脱。
时间默默往前走,有人闷声发大财,有人尽心带徒弟,有人走过的路,寸匪不生。
现在他们此次的行动进行到四分之三,走到华州境内,不光关中百姓满意,连远在长安吴岭和韩腾都十分满意。
四人组已经在偷偷摸摸计算军功,底下军土们的不动。
吴越主动放弃属于自已那一份,理由很简单,他拿军功没用。不管有没有,未来都是王爵,在这方面属实有些佛系。
身上有军功,无非说出去好听些,都不改他是世子,未来河间王府继承人的身份。
这回超常发挥,让以前有些不敢想的事情,有了可能——比如将范成明拱上将位,确保下一次有独立领军的资格。
段晓棠和庄旭需要放弃部分军功去填补,但吴越承诺,下回一定给他们补上。
这回吴越真的是为大局捏着鼻子认了,三人间只有范成明位置最高,最容易爬上去。
谁叫范成达为弟弟下了死力,生生将他的入仕起点抬到距离拜将只差一步。
如果庄家不曾没落,起点更高的是庄旭就更好了。
假如把军功堆到段晓棠身上,不说引来的风雨,等她慢慢往上爬,未必能赶上明年的东征。
对这样的安排,庄旭没有异议,不说私人感情,他和范家的利益差不多绑在一起。
但庄旭没有先开口,不然容易形成聚众逼迫段晓棠的局面。
段晓棠考虑一番,“我没问题。”
此次出征,范成明该干的事一件不落,连和地方周旋的部分全揽过来。
该冲锋的时候冲锋,该当吉祥物的时候老老实实当吉祥物,绝不干扰段晓棠的指挥。
换到其他有主见的将军手底下,不说有没有这份自在,人家能容忍自已被当吉祥物架空吗。
庄旭随后道:“可以。”
范成明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拜将的一日,感动道:“放心,你们以后的荣华富贵……”自已好像不靠谱,吴越不用多说,“都包在我哥身上。”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切!”
段晓棠接着补刀,“范大将军有你这个的弟弟,真是他的福气!”
范成明理所当然道:“我们可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兄弟。”
庄旭不理二人的嘴仗,他对记功规则最为清楚,手上拿着一毛笔计算。
拜将需要海量军功,哪怕吴越把自已那份拿出来,加上范成明本身的,还从庄旭段晓棠身上扣一些,最后尽量保证段晓棠能爬上校尉。
不说她是此战最大功臣,有了校尉之职才能名正言顺统兵。
司戈不是专门的武职,它什么都能干,但干什么都不是正经事。
庄旭想从自已身上挪一部分给段晓棠,计算一番后挠头叹息,“还是不够。”
此次出征已近尾声,四人倒没有关中土匪不多,没法让他们充实军功的想法,只能道运气不够。
尹金明在帐外回禀,“禀世子,弟兄们在林子里捡野菜的时候,发现一名伤者。”
吴越让护卫放人进帐,段晓棠直接问道:“什么伤?”若是普通的摔伤,猛兽咬伤不值得尹金明特意来回禀。
第397章
绣娘丈夫
尹金明:“刀箭伤。”
四人聚到医帐,姚壮宪和临时卫生员正为伤者包扎伤口。
范成明打量从伤口里挖出的箭头,“不像一般猎户所用,比营中常用的箭头差上些许,但也属精工铸造。”用匕首小心拨弄箭头,“没有标记。”
吴越:“身上有没有代表身份的物什?”
庄旭用脚翻开剥下来的衣裳,“低等稠衣,像大户人家大商铺里的体面管事。”
总之这个人身份一般,但伤他的人不一般。
范成明:“我记得,先前的情报,华阴没有匪情。”
段晓棠眼尖,发现衣裳里露出一个碎布拼成的荷包。
低等稠衣,碎布荷包,伤者的确出身寒微。但荷包里的东西有些惊人,是一个嵌着红宝石的金戒指和一道黄符纸。
吴越瞟一眼,“宝石成色一般。”
吴越评价为一般,但在大众眼中还算不错。
庄旭这会顾不上嫌弃脏污,将衣裳提起来抖开,远远在伤者身上比划一番,“衣裳、荷包、符纸都是他的,唯独宝石戒指不知是谁的。”
信物还是赃物?
段晓棠留下一句,“等人醒来,通知我。”
四人回到议事的帐篷,段晓棠将拼布荷包带回来,里里外外反复打量摩挲。
庄旭:“符纸是长安常见的平安符样式,戒指不清楚来历。”
段晓棠将外袍领口的扣子解开,手伸到左边内兜里掏一掏,摸出来的荷包不对,又换到右边去摸索。
坐在对面的范成明险些被一片金色晃花了眼,同行一个月,他竟不知道,“你竟然穿金丝软甲!”
吴越、范成明、庄旭:在这场爸爸哥哥姐姐再爱我一次的比拼中,他们输了!
段晓棠微微点头,“嗯,怕死嘛!”
范成明急忙打断,“可别到外头去说。”主将怕死,让底下军土怎么想,动摇军心。
段晓棠不置可否,“我知道,人固有一死。”
这一句范成明知道,差点接出来,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段晓棠打断,“但能不死尽量不死。”
庄旭心想,是否因为主将格外怕死,所以他们这一路来才没有真正的伤亡。
段晓棠终于找到想找的东西,两个荷包并排放在一起。
段晓棠总不会见猎心喜,看上一个碎布荷包,其他几人纷纷凑过来。
范成明:“这是什么?”
“我的护身符,”段晓棠补充一句,“我是说荷包里装的是护身符,你们看看这两个荷包样式。”
碎布荷包正面用黑白两色丝线绣出两个圆形,但在段晓棠的荷包上就能看出一点图案,似乎是一种动物,旁边还有一丛竹子。
憨态可掬,温顺亲人。
吴越:“这是何物?”
范成明:“食铁兽,一种猛兽,山林中少有敌手。”
“两幅绣图并非出自一个绣工之手,只是这种图案长安少见。”吴越说完,忽然指着碎布荷包背面一小块布料道:“这块碎布,同你荷包上的布料一样。”
庄旭:“你认识刚才的伤者?”
段晓棠摇头,“不认识,但大概知道他是谁。”
“姓高,长安某家商行的伙计,常年跟着东家在外行走。”
范成明不解,“你怎么知道他姓高?”
段晓棠:“他女儿姓高。”
范成明眨眨眼,逻辑似乎没错。但通常不是父亲姓高女儿才姓高,而非女儿姓高父亲便姓高。
“喜爱熊猫是我家乡的习俗,在长安没遇见过同好之人。之前找过一个绣娘专门绣各种熊猫的物品,料子也是我们出的。”段晓棠手往医帐方向指,“刚才的伤者,可能是那个绣娘的丈夫。”
吴越以前听过食铁兽之名,原来在段晓棠家乡叫熊猫。猛兽被绣的那般可爱,可见在主人心间便是如此模样。“你既喜欢,下回我派人去捉一只。”长安豢养猛兽的人家多了。
段晓棠心动一瞬,险些答应。家养熊猫,多少种花家人的梦想。叹息道:“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就让它在山岭中自由地奔跑吧。”
庄旭抱手道:“所以这人是你家以前请过的一位绣娘的丈夫。”身家勉强算清白。
段晓棠微微点头,现在也是我家的绣娘,何春梅母女三人在恒荣祥干的可好啦。
段晓棠将荷包抽绳绕在手指上,转来转去。“只知道大致来历,是否值得信任,还要看他怎么说。”黑吃黑的事不少见。
范成明的注意力在别处,“你这荷包背面还绣了字?”看着蝇头大小。
段晓棠却没打算展示,只模糊解释,“是奉行的做事准则。”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加上正面绣的熊猫,里头装的软妹币,全方位立体保佑。
范成明:“你该不会带了两个护身符吧!”刚才可是掏了两个荷包出来。
照段晓棠的行事风格,她真干的出来。外头穿盔甲,里面还穿金丝软甲。
别说两个,范成明都怀疑她鞋垫上绣的都是护身的图案。
“嗯,是有两个。另一个秀然给的,说是她娘小时候给她求的。”段晓棠并不打算再拿出来展示,“回长安后要还的。”
岂料其他三人面色全部变得古怪,亡母求来的护身符,说给就给。
吴越顿了顿,“难怪你总惦记要在十月二十八前赶回长安。”
庄旭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想去抢亲吧!”可怜的徐胖。
段晓棠哪还不明白,三人误会了,抢亲,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挨男女混合双打。”
举手向天中间三指头并起,拇指小指弯曲,做发誓状,“我发誓,对白三娘绝无男女之情。”她连男人都不是,哪来的男女之情。
创业未半,小伙伴因为私生活栽了,谁都不能接受。
庄旭回想徐昭然待段晓棠的态度,的确没有异常。小声道:“有人传,你是白家流落之外的子嗣?”所以徐昭然才能如此坦然。
八卦舞到正主面前,段晓棠头一回听说这般离谱的说法,她承认和白家有关系,纯洁的金钱关系,哪来的血缘关系。
第398章
碎布荷包
段晓棠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片刻后反而轻轻笑起来,“哎呀,我亲爹娘若是知道这个说法,会不会从地下跳出来。”
庄旭对这个说法同样持怀疑态度,段晓棠家乡几百年不与外界通消息,哪怕祖上和白家有关系,这些年过去,别说五服连九族都出去了。
段晓棠平日交际多是白湛和白秀然姐弟两,当家做主的白隽和白旻真心不熟。
庄旭:“反正你以后在外头注意些,哪怕你们三人不在意,其他人难免想多。”
段晓棠只应了一声“嗯”,也不知听进去没。
尹金明在帐外回禀,“世子、司戈,伤者醒了。”
段晓棠将外袍扣子扣上,“我过去看看。”
庄旭:“我和你一起去。”
高德生隐约记得自已身上很痛,挨了两刀中了一箭,跑了很远的路。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晕倒了。
眼球沉重地转动,姚壮宪发觉动静,小声道:“人快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高德生终于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熏黄的帐篷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