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逆流天河》

    水帘洞的瀑布倒卷上天时，通臂猿猴正用利爪在石壁上刻着梵文。孙悟空踏着逆流的浪花跃入洞府，耳中九幽灯突然剧烈震颤——那些本该守护洞天的七十二妖将石雕，此刻眼窝里全嵌着双鱼玉佩，将整座洞府切割成错乱的时空碎片。大王...不能看...通臂猿猴的咽喉被青铜锁链贯穿，爪尖最后刻出的不是文字，而是浑天仪的三维投影。孙悟空挥棒击碎投影，飞溅的青铜碎屑却在空中重组，拼出花果山地脉图：原本滋养群猴的灵脉节点，此刻全变成了旋转的青铜齿轮。倒悬的瀑布突然静止，每一颗水珠都映出不通的历史画面。孙悟空伸手触碰最近的镜像，水滴却在他指尖冻结成冰晶卦象。卦中显示三百年前他重返花果山时，曾有团青铜雾气钻入水帘洞深处——而那时他正为群猴的复活欣喜，全然未觉地脉已遭侵蚀。孩儿们，列阵！孙悟空吹出三根混沌毫毛，金箍棒重重顿地。本该应声出现的猴群却毫无反应，唯有石桌下的暗格自动弹开，滚出卷空白竹简。当他展开竹简时，九幽灯突然投射出光影，在空白处映出被抹除的历史：取经归来的庆功宴上，如来亲手为他斟的酒里浮着青铜星砂。洞外传来巨物坠水声，孙悟空闪身避开的刹那，整面石壁被青铜巨斧劈开。卷帘大将浑身缠绕着天河藻类，降妖宝杖已异化成青铜树杈，枝头挂着七颗流血的仙将头颅。最骇人的是他眉心竖瞳，瞳孔里竟旋转着微型浑天仪。弼马温，天河底的青铜棺找你。卷帘的声音带着三重混响，宝杖挥出时带起混沌浪潮。孙悟空翻身跃上钟乳石，发现洞顶不知何时布记青铜齿轮，每个齿轮都咬合着本土地脉。金箍棒扫落三枚齿轮，落地竟化作三只六耳猕猴的尸骸，每具尸身都残留着被金箍棒击碎的致命伤。水帘洞深处传来石胎开裂声，孙悟空化出百万分身堵住各个入口。真身潜入核心密室时，却见孕育他的五彩神石已变成青铜熔炉，炉内煅烧着七十二枚妖王内丹。更可怕的是炉壁映出的倒影：三百六十五个不通时间线的孙悟空正在互相厮杀，每个胜者都会被青铜锁链拖入熔炉。好个偷天换日！孙悟空一棒砸向熔炉，反震力却将他虎口震裂。炉内飞出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行小字：劫自石生。九幽灯突然自动飞入熔炉，灯焰暴涨吞没所有内丹，在炉内凝成张星图——那正是他被压五行山时，从山L裂缝窥见的北方星宿排列。卷帘大将的追击被牛魔王拦下，混铁棍与降妖宝杖相撞的火星点燃了洞内沼气。爆炸的气浪掀翻青铜齿轮，露出底部隐藏的青铜管道。管道中流动的不是泉水，而是粘稠的混沌星砂，砂粒间沉浮着天兵天将的残破元神。孙悟空追着星砂逆流至水帘洞底部，眼前景象令他金箍棒险些脱手：百丈宽的青铜齿轮组正在地下运转，每个齿槽都卡着位花果山猴族的魂魄。齿轮中央的轴承是根佛骨，骨上刻记倒转的紧箍咒文——那分明是唐僧坐化后留下的金身指骨。师父连死后的算计都用上了?孙悟空冷笑，金箍棒化作钻头刺入齿轮组。当棒身触及佛骨时，五百年前的紧箍咒突然在颅内炸响。剧痛中他看见骇人真相：当年唐僧每念一次紧箍咒，就有缕青铜星砂渗入元神，五百年累积的份量，足以重塑整个花果山地脉。地面突然塌陷，青铜管道爆裂喷出星砂洪流。孙悟空在激流中抓住块石碑，碑文竟是他大闹天宫时题写的齐天大圣四字。只是此刻字迹渗出黑血，血珠落地凝成个戴帝冠的青铜小人，小人掌心托着花果山微缩模型，山中群猴正被齿轮碾成肉泥。九幽灯从熔炉破空飞来，灯焰里裹着张残缺的封神榜。当孙悟空展开榜单时，水帘洞的时间流速突然加快，石壁以肉眼可见速度风化剥落。封神榜空白处浮现血字：石猴当为第三十六万五千劫眼。逆流的瀑布在此刻恢复常态，水流中却夹杂着青铜棺椁残骸。孙悟空捞起半块棺盖，内侧刻着行小楷：混沌元年，葬齐天于此。当他抬头望向恢复平静的水帘时，每一颗坠落的水珠都映出六耳猕猴的脸——这次所有镜像都在对他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