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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殿下说得是。”穆安邦道。

    “我亲王府的人就不劳太傅费心了,我自会管教。来人!”燕尺素朗声道,接着从她来的地方便跑过来两个人,把已经昏厥过去的穆襄仪给扶了起来。

    她又道:“送穆公子回亲王府。”

    闹了这么一通,也终于收了尾。

    柳陌的女儿穆襄林见自己弟弟被带走,也赶紧跑到了柳陌身边,道:“父亲,多亏了三皇女,不然弟弟就要被母亲打死了。”

    她看着穆安邦离开的身影,再看看那沾着血的受诫椅,心有余悸地说。

    柳陌却并未显露出喜色来,他比穆襄林年长,看得通透。方才燕尺素进来时的那句“打狗还要看主人”,就跟块石头一样横亘在他心里头。

    而他也不由自主地担忧起自己儿子的处境来。

    穆襄仪撑着看到了来的燕尺素,也终于受不住地昏了过去。

    他身上的疼痛折磨着他,让他睡也睡不好。他迷迷糊糊地闻到了药香,浓郁的味道弥漫在他的鼻尖,让他想起了幼时自己身体不好,总是要喝药来维持的日子。

    只是那时虽然也身体虚弱,却到底还是不疼痛的。可现在他只觉得浑身连皮带着骨都在疼,仿佛连这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三日,也昏迷了三日。最后他苏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帐。

    他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腰间往下仅盖着条薄被,而后背自腰臀处都覆盖着厚厚的的药草。

    他一醒,侯在他床边的仆役便赶紧跑了出去,不一会燕尺素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她看了床上趴着的穆襄仪一眼,似乎想走过去,到底还是忍住了。于是她本往床边走的步子往左挪了挪,搬了把凳子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醒了?”燕尺素启唇,不咸不淡地来了这样一句。

    穆襄仪启了启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他嗫嚅着嘴,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燕尺素静静地审视着他,她没想到穆襄仪竟然还能挺过来,她本以为这病秧子会因为那一场打直接死掉的。

    不过没死也好,也算给她多了个乐子。

    她伸出手,挑起穆襄仪的下巴,她看着那人因为自己的动作变得红了的耳朵,有些想笑。

    “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她凑到他耳边,像是要嗅闻他身上的味道,又似乎是在调戏他,“你喜欢哪个男人,我认不认识?还是说,你喜欢过很多个男人。”

    穆襄仪脸上泛起的红色霎时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有多少个人上过你,滋味很好么?”她问。

    穆襄仪无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小小的动作给他带来了一阵疼痛,登时便让他痛歪了嘴。

    可他却只想尽量远离燕尺素,这样的她像个疯婆子,无端端地便让他心里发慌。

    “呵。”燕尺素冷笑着看着他躲避的动作,道,“别人就能碰你,我却连靠近一点都不可以。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很好。”

    她嘴上说着很好,可脸上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第216章

    女帝的宠臣(十一)

    燕尺素说完好,便拍了拍手。

    三声响后,四五个男人从门外鱼贯而入。

    这些男人跟那些追求柔弱的并不一致,这些人大都比较健壮,只是到底还是遍布着些粗俗之气,跟这王府的大气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燕尺素再一使眼色,她旁边的仆人便赶紧跑了出去,不多时便抱了个大箱子进来,放到燕尺素脚边。

    燕尺素弯腰将那箱子打开,里面尽是一些床笫间使用的器物,有玉的,有金的,还有鞭子、镣铐等等,不一而足。

    与穆襄仪惨白的面色不同,燕尺素倒是津津有味地对那些男人道:“这些东西给你们助兴用,看见床上那个人了吗,谁要是把他弄得泄出来,一次一百两银子。”

    这些人多是贫苦出身,平日里就是在码头上帮别人卸货而已,也因此锻炼得肢体强壮。一百两银子,足够他们回到家乡买一间足够大的房子,买上几亩好田,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重利之下必有勇夫,第一个人朝着穆襄仪走了过去。

    燕尺素看他们过来,便站起身来走来,让开地方。

    穆襄仪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亦没想过她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自己。男人们的摸上了他的身体,他在看到燕尺素走开时,脑子里的那根弦刺啦一声绷断了。

    他甚至不顾自己后背的疼痛,仓促间往后躲,他在伤口崩裂的同时,扯下了自己身上唯一的武器——他头顶的簪子,对着那些人挥舞起来。

    燕尺素本来都准备走了,却又因为听见这里的动静而停下了脚步。

    她透过那些人的间隙看到了其中的穆襄仪,看到了他含泪的眼。

    即使她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却还是回转过身,将那些人拨开了来。

    穆襄仪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却又看到了她,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燕尺素一把抓住头发,对着脸扇了一巴掌。

    穆襄仪已不是第一次被她打,但每次她都这样毫不留手,好像要将所有的愤怒全都发泄在这一巴掌里头一样。

    燕尺素打完之后,自己的手也震得生疼。

    她打他不是因为恨他,而是因为恨自己心软。

    这个男人……明明拥有着这么肮脏的身体,却又有着这么一副良善的面容,还有着仿佛永远不会被黑暗侵蚀的纯净的眼神。

    她恨自己爱他,更恨他的隐瞒。

    穆襄仪将那簪子对着自己的喉咙,对她道:“燕尺素……”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破釜沉舟一般道:“你要是敢让他们碰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燕尺素劈手便夺了他的簪子,穆襄仪本就没什么力气,所谓的抵抗也就只是拼着那口气做出来的举动而已。

    她笑着说:“好啊,现在装什么贞洁,搞得像没人碰过你似的。”

    穆襄仪失了唯一的武器,这下更是如羔羊一般,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他眸光颤颤,像一只误入陷阱的麋鹿,却越发激发了对面这些人的施虐欲。

    “好,我不让他们碰你。”燕尺素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穆襄仪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再次推入了深渊里。

    “看见箱子里的东西了吧,奖赏照旧,一次一百两,绝无虚言。”

    穆襄仪眸子里的光亮,在那一瞬间,如图被风吹熄的烛火一样,灭了。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燕尺素喜爱值+10,后悔度+20,当前喜爱值35,后悔度20。】

    “长皇子,长皇子殿下。”燕承庭被这样一声喊回了魂。

    他从发呆的状态中抽身而出,看向喊自己的侍女。

    “怎么了?”他问。

    侍女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来,道:“这是三皇女殿下的喜帖。”

    燕承庭的表情龟裂了开来,他看了那喜帖半晌,才缓缓地伸出手接了。

    侍女这才道:“方才亲王府的人送来的。”

    燕承庭的手指有些发抖,他将那喜帖攥在手上,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打开来看。

    “尺素的婚礼……还有多久啊?”他似乎魂游天外,又似乎根本无心在问,但他的声音还是幽幽地从唇齿间发了出来。

    侍女笑了笑,对他道:“长皇子殿下拿我打趣呢,可不就是明天么。”

    “明天……”燕承庭像被人点了一下脑袋一样,弹了一下,他说,“对对对,是明天,我怎么给忘了呢。”

    他嘴里泛上一层难言的苦涩,他复又抬起头,冲着侍女问:“还是那穆府的小公子么?”

    侍女道:“是的呢,好像叫穆云,听说长得很不错,可惜我没有见过。”侍女便又自嘲道:“诶,我也见不着,怕是嫁了人,就应当很少见了吧。”

    燕承庭的心被这针似的话狠狠刺了一下。然而他这侍女却又是个多舌的,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地道:“听说只是当侍臣,可他不是太傅的儿子么,怎么只当个侍臣呢?”

    燕承庭从心尖起,到指尖,都凉了个通透。

    他强笑着道:“谁知道呢……”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燕承庭整个人都垮了下去。他颤抖着手打开那张喜帖,里面无非也就是他常见的那些内容,只是这名字。

    他将手指按在“襄仪”两个字上头,轻柔地摩挲着。那墨似乎晕染成了一片浓稠的黑雾,结结实实地罩在他的眼前,叫他整片天地都黑暗了下来。

    他颤了颤唇,突然想起那天月夜下柴房里的那个拥抱来,想起那人眼里的泪。

    他应当很害怕吧……燕尺素会怎么对他呢?

    燕承庭想着想着,一颗心便慌乱了起来。

    他想去找他,想再看他一眼。可他走到门边,却又将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

    他不能。

    他怕他去了,就会忍不住了。

    这是女帝亲自下的旨意,金口玉言,他断然是不能做出抢人这样的事的。

    他还不够强,如果他是帝王,他就不会这样踟蹰不前了。

    燕承庭袖中的手紧握,眼里一片寂然。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燕承庭喜爱值+5,后悔度+5,当前喜爱值55,后悔度45。】

    “喜欢我送你的东西么?”燕尺素拨弄着穆襄仪乳首上的精致玉环,笑容粲然。

    穆襄仪垂着眸子,任她戏弄。

    门外有棍棒并着惨叫声传来,穆襄仪天生嗅觉就比常人敏锐,所以他就算在这里,也能闻到那外头的血腥味。

    燕尺素倒是高兴得很,她解释道:“我让她看守你,结果她看守不利,让你从柴房跑了,这是我给她的惩罚,也是她该受的。”

    她抓着穆襄仪的头发,温柔地轻抚他的脸,道:“反正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也正好冲冲喜。”

    穆襄仪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她凑到他耳边道,同时用力拉扯了下那玉环,登时穆襄仪的脸便痛得失了色。

    燕尺素静静看着他这身子,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这么肮脏的一个人,肤色却如雪一样白,平白惹人怜爱。

    穆襄仪身上仅着一条薄被,自从苏醒之后燕尺素便没给他穿过衣服,他抗争过,但根本没有用,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你没必要这样的……”穆襄仪终于开了口,“像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何必呢,你这样开心么?”

    “我为什么不开心?”燕尺素拽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道,“有你这么对我口味的侍臣,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侍臣,啧,真适合你。我有个朋友家里就养了个侍臣,是从江南带回来的,是个妓子。”

    穆襄仪颤着唇,道:“是啊,在你心里,我也是,对吧。”

    他自嘲得这么快,燕尺素也有些诧异了。她说:“行了,明日还得带你见各位族中亲长,就不打你了,免得明儿个被人看出端倪。”

    穆襄仪被她放下来,便也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伏下去,在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困倦中,闭上了眼睛。

    成婚之日很快到来,虽然在姜国里头,纳侍臣并不需要大肆兴办张扬,但好歹两人一个是太傅之子,一个是嫡系皇女,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穆襄仪今天穿了厚厚的礼服,头上的冠冕也戴的脖子有些发僵。他身材纤瘦,身上的伤又没好全,一来二去地便有些吃力。

    燕尺素虽然有心看他出丑,但这到底还是自己的大日子,也不好让他丢了自己的面子。但她的好心,也仅仅体现在会在他将摔未摔时扶上一把而已。

    两人先拜了天地,再拜了女帝,对拜之后,便一同前去敬酒。

    先敬女帝燕婉。

    女帝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门儿清,知道这场婚事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燕尺素捧上来的喜酒她喝了,而穆襄仪的,她足足让他跪了一会才喝。

    穆襄仪知道女帝有意为难,便也不敢多留。

    敬了女帝,下一个便是地位仅此于女帝的长皇子燕承庭。

    燕承庭并不想来参加这场喜事,可他还是来了。

    在穆襄仪刚出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的状态并不好。尽管他脸上施了粉黛,但那种憔悴还是透过那层薄薄的脂粉,渗透了出来。

    燕承庭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痛了起来,他尽量不着痕迹地用目光追随着那个人,他看到他步伐缓慢,看到他举步维艰,看到他身边的燕尺素时不时对他露出的鄙夷的笑容。

    可这个人是他的小公子,自己揣在手里放在心里的小公子,若是自己相伴,定然不会让他受这些苦。只是……以后怕是再也没办法尽情地将他揽入怀中了。

    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却还是强笑着,看着那两人走了过来。

    “敬皇舅。”燕尺素先行举杯,对燕承庭道。

    燕承庭抬起自己手中酒杯,一杯饮尽。

    “敬皇舅。”穆襄仪冲着燕承庭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一个极力掩藏自己的爱慕,一个平静之中又含着无尽的痛色。

    燕承庭再饮一杯,这杯酒与之前的并无二样,可燕承庭却觉得这酒像是一团火一样,从他的唇舌开始烧起,翻滚着烧到了他的肚腹里,将他整个人都焚毁殆尽。

    他在剧烈的灼痛中看到了穆襄仪的眼,那眼里似乎含了一层水雾,却又在转瞬间蒸腾了干净。

    燕尺素带着穆襄仪转身,他们又去了下一个人那里。

    他们走得那么快,燕承庭看着穆襄仪离开时飘动的衣袂,恨不得一把抓住那布料,将他扯回来。

    那是他的爱人,可他现在却要亲眼看着他转投他人怀抱。

    燕承庭五指抓着酒杯,用力得连指骨都疼了起来。

    穆襄仪给燕承庭敬酒完之后,那双眸子便再也没有为其他人掀起过波澜。他的爱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给予他保护,不能将他从这魔窟里救出去。

    穆襄仪心里涌上一丝悲意,他费力地敬酒,一杯接着一杯,直喝到浑身发着飘,直喝到双颊遍布红云,直喝到这场喜事结束。

    他是被燕尺素带回房的,酒未醉人,人已自醉。

    燕尺素却不像他那样不经用,她自幼好酒,喝了这么多也不过是微醺而已。

    穆襄仪以为自己醉了便能得到一宿安眠,却不想才过了没多久,便被燕尺素按着脑袋到水盆里,醒了过来。

    他脸上的妆见着水后花了个彻底,燕尺素拿了帕子过来,将他脸上的残妆抹掉。

    酒气上头,穆襄仪那张一向苍白无血色的脸,现在终于显出了些白里透红的感觉来。

    燕尺素看他醒了,便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扔到了他手边。

    穆襄仪定睛一看,那是一件轻薄如烟的纱衣。

    “今日是我们成亲的大日子,穿上它。”燕尺素道,全然命令的口吻。

    穆襄仪突然笑了出来,这抹笑显露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悲凉。

    似乎是酒壮了胆,他竟也硬气了起来,直接便道:“不穿。”

    燕尺素站在床边与他对视片刻,骤然将手中端着的盛水的盆摔在地上。水刹那间倾泻了去,洒了满地。

    他知道的,一直知道的。他总是能轻易地挑起她的怒火。

    可他已经不怕了,既然心已经这么痛了,身体再痛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被绑着双手吊在床中央时,他这样想。

    第217章

    女帝的宠臣(十二)

    燕尺素轻抚着他的脸,另一只手则在他仅着红色薄纱的身体上游移。

    “你不是喜欢被男子亵玩么,我满足你……”那你可不可以看着我,只爱我一个。她将后半句话咽进喉咙里。

    她是三皇女,她不可能说出那般示弱的话的。

    穆襄仪低头看着她,目光滑落,看到她腰间用皮革系着的那骇人的东西。

    他摇摇头,道:“会死的。”

    燕尺素闻言,面上的笑容又变得残忍起来,她说:“我以为你喜欢呢,不过没关系,反正是新婚之夜,需要见红。”

    穆襄仪笑了起来,他一抽一抽地笑着,活像马上就喘不上气来了一样。

    他在海潮之中就此颠覆,宛如海上浮舟,风中飘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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