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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5章

    “深更半夜的去哪儿了?真是越大越不省心。”

    小山好不容易从晏貔貅那里脱身回到清风苑,谢云深又把她抓个正着。

    周小山陪着笑脸解释道:“师父,我睡不着出去转转,刚好碰见晏、晏师叔,他带我上了神听阁去见了大师伯。”

    “你们见大师伯干嘛?”

    “师祖对晏师叔说了寻林师兄的事,晏师叔去找大师伯问问情况。”

    谢云深正色道:“你早已离开神剑庄,这事就别掺和了。”

    “我没想掺和,只是听大师伯说,你和二师伯经常去找他下棋,常去他的房间,”周小山欲言又止,“我是担心师父会被牵连其中。”

    “你放心,为师不会被牵扯。”

    周小山奇怪,“师父为何这么肯定?”

    谢云深轻叹了口气,“老百姓家争家产,皇帝家争皇位,这江湖门派么,掌门之位是个香饽饽。大师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就在师父想要传掌门之位给他的时候,出了这个事。为师猜测,当和掌门之位有关。你师祖早就说过,掌门之位不会传给我,自然也就牵连不到我头上。”

    周小山不解:“神剑庄在江湖上名声最响的除了卓掌门,便是师父。为何师祖不把掌门之位传给师父?”

    “师父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弟子的遵命就是。你早点去睡,明早我要考你的功课。”

    周小山乖乖回了房间,心里蒙了一堆问题,却也毫无头绪,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晨起练剑是神剑庄的必修课。周小山虽已离开多年,到了时辰还是会自动醒。

    谢云深起的更早,正在院子里和白一麟过招。

    等她洗漱完毕,谢云深把白一麟的木剑扔给她,“过来,我看你可有长进。”

    周小山也不多话,接了木剑纵身飞起,一招蛟龙入海直刺谢云深的眉心。

    白一麟吃了一惊,哎呦师姐果然是师姐,不知客套敬畏为何物,上来就敢对师父出狠招啊。

    无空剑法即便用木剑,亦是挡不住的杀气横溢。

    看了几个回合之后,小白心里越发惊讶,周小山离开神剑庄已经六七年,剑法之熟练凌厉,丝毫不弱于留在谢云深身边的几位男弟子,除非是一朝一日从不懈怠的苦练,否则绝不可能有这般境界。

    检验一番之后,谢云深十分满意,忍不住当着周小山的面夸了几句,“你资质过人,又极勤奋。再过十年,只怕师父也不是你的对手。”

    周小山笑盈盈的撅了下嘴巴,“还要十年呀?我还以为五年就行了呢。”

    小姑娘长着花朵一样的面孔,明明是狂妄自大的话,却讲的甜丝丝的,让人只觉得娇憨可爱。

    谢云深又气又笑,“你这个小皮猴子,因为这张嘴吃了多少亏?挨了多少打?也不知道长记性。”

    他每年都去泉城一趟找她,自然也知道李美娘经常罚她。

    周小山笑嘻嘻的不以为然,“挨打了有香雪膏怕什么,就当是松松筋骨。”

    练功完毕,早饭也备好了。

    周小山一看又是十几年不变的白粥咸菜,当场就没了胃口,脑子里开始浮想联翩的怀念以往和师兄们去后山打野兔野鸡,烧烤起来,那个喷喷香……唉,也不知道晏听潮到底什么时候走,这清汤寡水的饭菜可是要熬死人了。

    正在跑神,谢云深突然来了一句,“小白家里未曾给他定亲。我对他说了你对他有意,他说家里若是同意便可。”

    白一麟口里的稀粥差点喷出来,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周小山也不禁弄了个大红脸,嗔道:“师父你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嘛。”

    “江湖儿女有什么扭捏的。你这会儿倒是羞怯起来,昨个儿不是你自己喊着就只看上了小白。”

    周小山顶着红彤彤一张脸,差点没臊死。

    小白比她还窘,红着脸磕磕绊绊说我吃饱了,放下碗就跑了出去。

    周小山窘道:“师父,我昨天是胡说八道,因为小白家肯定不会答应。”

    “你怎么知道小白家一定不会答应。今日白堂主就该到了,我去试试。”

    小山急忙阻拦他,“师父,白堂主是来查明寻林师兄的死因,你去提亲这也太不合适了。我才十七岁,你急什么。”

    “这是你干娘交代的事,我若是办不好,怎么向她交差。眼下这亲事八字没一撇,先找到合适的人定亲,再准备成亲,至少也要个半年一年的,不能再拖。”

    周小山一看师父这一根筋的轴劲儿,心想还是乖乖闭嘴,找机会跑路吧。到时候他老人家找不到人,看他还怎么安排亲事。

    饭后休息片刻,谢云深一如既往前去揽月楼给卓青峰请安,刚好从京城赶回来的四师兄李云照领着白少荣来见卓青峰。

    李云照奉命去请白少荣,见面之际已经讲了事情的所有经过,白少荣到了揽月楼第一件事便是重新给药丸验毒。

    寻林的事情发生之后,穆云海屋内的疗伤药丸即被卓青峰亲自收了起来。

    七颗药丸,寻林吃了一颗,还有一颗喂给了田鼠,剩下五颗药丸都完整无缺的放在盒子里。

    虽说谢云深已经用田鼠验过一次毒性,稳妥起见,白少荣还是拿出试毒银针,重新验毒。银针挨个在每颗药丸都插试了一遍均未变色,说明这五枚药丸的确是无毒。

    晏听潮忍不住想起周小山的话,如果单单是寻林吃的那一颗有毒,那大师兄还真是最有下毒的嫌疑。毕竟这七颗药丸一模一样,除非自己记得位置,或者做了记号,否则怎么就碰巧能挑中一颗有毒的?

    白少荣验过药丸,又去验尸,结果寻林并非中毒身亡,而是内伤过重不治而亡。

    卓青峰听到这个结果,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岁,怔然半晌,方才拱手道谢:“白堂主辛苦了。云深,请白堂主去清风苑歇息,一麟许久未曾回家,让堂主和孩子好好叙叙话。”

    谢云深带着白少荣离开之后,卓青峰又吩咐李云照把穆云海叫下来。

    屋内只剩下晏听潮和老头。

    卓青峰扶着木椅慢慢坐下来,神色黯然的重重叹了口气,“我最不愿听见的就是这个结果。”

    “我以为师父最不愿听见的是中毒身亡。”

    卓青峰摇头,“若是中毒,下毒之人还不一定是你大师兄。可重伤不治,这责任却非你大师兄莫属。我年岁已高,精力不济,本想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大师兄,可出了这事,他不仅要自断一臂,日后在山上也再难服众。”

    晏听潮:“师父为何不选七师兄。我这些年听过不少江湖人夸赞七师兄有慈悲之心,是个磊落纯善的君子。”

    卓青峰叹气:“正因为云深心仁慈善,外号谢菩萨,所以才不能担任掌门。”

    晏听潮很不解,“这是为何?”

    “这些年来,我苦心经营神剑庄,要让神剑庄成为江湖第一门派。众人不理解我为何如此看重神剑庄的名声,还以为我是沽名钓誉之辈。其实我对这些虚名,素来不放在眼里。”

    “我等习武之人,行侠仗义是小,国家有难,挺身而出为大。北戎和大周相安无事倒也好,若有一天战乱再起,我希望神剑庄能做武林之首,一呼百应带领群雄保疆护民。”

    晏听潮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心里微微一震。

    “云深武功极高,但太过慈善,难堪大任。强敌当前,心慈手软就是送死。”

    卓青峰摸着胡须,惋惜道:“云海在几位弟子之中练武的资质不算最好,为人却最为刚正,遇事果决,极有担当。他素来稳重,做事一向最有分寸,真是可惜了。”

    晏听潮只好宽慰老头,还有五位师兄可以选择。

    卓青峰只是摇头,“武功剑术的高低不是关键,需能服众,还得有责任有担当,难呐。”

    不多时,李云照和穆云海从神听阁下来。

    卓青峰道:“白堂主已经验过寻林的尸体,的确是内伤过重而亡。你身为师父,当有不可推卸之责,按照门规,当自断一臂作为惩戒。”

    穆云海双膝跪下,沉声道:“弟子惭愧,有负师父教诲,心甘情愿受罚,请师父赐剑。”

    卓青峰取过案上的长剑,握着剑鞘,面露痛心不忍之色。

    穆云海接过长剑,毫不犹豫,拔剑便砍向左臂。

    晏听潮突然弹指,以内力冲开剑锋,“大师兄且慢自罚。”

    卓青峰立刻喝止了穆云海,问道:“为何?”

    “请师父和两位师兄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晏听潮不及解释,匆匆出了揽月楼。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手里提着一只野兔走了进来。

    几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晏听潮手里一松,那野兔落地立刻撒腿就跑。

    晏听潮抬手隔空击了一掌,野兔被掌风扫中,瞬间倒地不起,扑腾了几下却无力跑动,在地上卧着挣扎。

    “师父,伤药给我一颗。”

    卓青峰打开盒子,晏听潮拿出一颗伤药,喂给野兔。

    片刻之后,野兔开始四脚乱蹬,吐血不止,不多时便一命呜呼。

    细看之下,那血迹在日光下微微泛着蓝光。

    穆云海面露诧异,“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那天七师弟用田鼠试药,田鼠活的好好的?”

    李云照也惊讶不已:“奇怪,白堂主方才亲自用银针验证过伤药无毒。”

    第16章

    晏听潮道:“田鼠吃了药无碍,换做受了内伤的野兔,同样一颗药却一命呜呼。显然药丸里加了东西,受过内伤的人,服用之后便会伤势加重,吐血而亡。”

    穆云海恍然道:“原来如此。不知伤药里加了何物?”

    晏听潮看向卓青峰,“我只是推测,至于加了什么东西,恐怕要请教白堂主。”

    卓青峰松了口气,“这事一定要查个清楚,不能让云海蒙受不白之冤。”

    穆云海忙道:“师父,弟子名誉是小,神剑庄不可再被人造谣。若是,”

    卓青峰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为师自有分寸。云照,你请白堂主再来一趟。云海你去安排一桌好菜,白堂主远道而来,当好好款待。听潮也多年未曾回来,晚上叫大家一起来揽月楼吃饭。”

    等穆云海和李云照出去之后,晏听潮问卓青峰:“师父对怀善堂可熟悉?”

    “我和怀善堂的老堂主是挚友。这伤药的方子,还是多年前他赠与为师的。老堂主膝下两个儿子,长子少成专攻医术,次子少荣喜欢研究毒物。老堂主生前更喜欢少成,把一些秘方都传给了他。老堂主过世后,少成和神剑庄走动不多,少荣因为儿子拜在云深的门下为徒,和神剑庄关系不错,逢年过节亦会给为师和你七师兄送些礼物,所以为师这才悄悄请他过来。”

    “二堂主的为人如何?”

    “他医术高明,且善于制毒,江湖声誉不错,至于为人如何,我倒不甚了解。你怎么问起这个?”

    晏听潮默然片刻,“因为寻林是我见过的第三个同样死状的人。”

    卓青峰一惊,“第三个?还有谁?”

    晏听潮道:“第一个是我大哥。”

    卓青峰愕然:“你大哥?他不是因病而亡?”

    “我大哥为天目阁劳心劳力多年,身体虚垮,这两年开始服用国师天以道人的养生丹。病逝之时他也曾吐血,血色微蓝,我以为养生丹所致,并未多想。直到前不久,梅州杏林药铺的许义深找到我,要天目阁替他寻找失踪的女儿。

    我直言不讳告知他女儿应当早已不在人世,一急之下,许义深当着我的面吐了血,竟然和我兄长是一模一样的情况,血块凝结,血色发蓝。我这才起了疑心,于是接了许夫人的酬金前往梅州,想要探明真相。可惜,许员外已经过世,许夫人也服毒自尽。”

    卓青峰越发惊讶,“竟会这样?”

    “许夫人临终前说,许义深只不过是个傀儡,杏林药铺背后另有主人。我在许家找到药铺的账本。发现杏林药铺和怀善堂的交易十分可疑。我怀疑许义深的死,和怀善堂有关。”

    卓青峰:“所以你怀疑白少荣在药丸里动了手脚?”

    “我不敢乱加推测,毕竟白堂主的说法也无懈可击,毫无破绽。伤药的的确确无毒,寻林也的的确确是重伤而亡。再者,我想不通,白堂主为何要陷害大师兄?”

    卓青峰负手在屋里踱了几步,“白少荣和云海的确没什么恩怨,没道理要害他。但如果是神剑庄的其他人串通了白少荣,在药丸里加了东西,想要陷害云海呢?”

    晏听潮很谨慎的回答:“这只是徒弟的猜测,不管轻言妄断。”

    卓青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没有证据,只是推测,如何能定人的罪,让人心服口服。”

    “那师父可知神剑庄内谁人和白堂主关系最为亲密?”

    “他和云深关系最好,因为白一麟是云深的徒弟。不过,云深是个老好人,和谁关系都好,若不然也不会有个谢菩萨的名号。”

    晏听潮若有所思,“七师兄会不会害大师兄呢?”

    “你怀疑你七师兄?”

    晏听潮忙道:“师父,弟子只是随口问问。只不过听大师兄说,平素去他房间最多的,除了寻林便是寻真,二师兄和七师兄时常找他下棋。”

    卓青峰打断他,下颌冲着门外微抬,“白堂主到了。”

    院外隐隐传来脚步声,晏听潮明白师父的意思,不再多说。

    不多时,李云照领着白少荣进来。

    白少荣一脸惭愧,进门先长揖赔罪,“少荣思虑不周,险些误害了穆兄,请掌门恕罪。”

    卓青峰忙托起他,“白堂主说的都是真话实话,何罪之有。那药丸的确无毒,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关窍。”

    白少荣一脸愧色的望向晏听潮,“若非晏公子机智过人,及时阻止穆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晏听潮谦虚道:“白堂主谬赞,在下只是误打误撞,恰巧想到这点而已。”

    卓青峰打开药盒,“请白堂主看看这药丸中到底加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能让受伤之人,吐血而亡。”

    白少荣拿起一颗药丸,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仔细看了看,最终叹口气,微微摇头。

    “这伤药原本就有二十七味药材,碾磨成齑粉,气味形态混杂融合,实在是无法辨别其中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晏听潮问道:“白堂主见多识广,可知有何药物,能让受伤之人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吐血发蓝?”

    白少荣有点尴尬,“血色有异,当是中毒之症。可银针验证,却偏偏无毒,在下行医多年,实在也是头一遭遇见这样的棘手问题。”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西域海外,蛮夷之地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怀疑这东西,并非我中土所有。”

    卓青峰虽然对这回答极度失望,却也不便表露,只得附和道:“白堂主说的有道理。”

    白少荣要将药丸放回盒中。

    晏听潮拦住他,用手帕接过那颗药丸,包好单独放在盒子里。

    李云照和白少荣都面露不解之色,但也不便多问。

    卓青峰叹了口气,“此事必定是神剑庄的人所为。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还请白堂主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对外不要宣扬。”

    白少荣忙道:“卓掌门是家父的挚友,少荣怎会在外面多嘴,况且一麟还是神剑庄的弟子。少荣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多提一句。”

    卓青峰再三道谢。

    夜晚的酒宴办得十分丰盛,卓青峰的七位弟子系数前来作陪,白一麟沾了父亲的光,破格跟着师父谢云深一道参加。

    卓青峰当着众弟子的面,直言不讳,神剑庄内有奸佞小人,调换药丸害死寻林,嫁祸穆云海。若是找到该人,必要逐出师门,绝不姑息。

    几位弟子听罢面色各异。

    卓青峰心知肚明,这事要查出来太难,所以这番话也是敲山震虎。

    等酒宴结束,晏听潮叫住小白,“叫你师姐过来一趟。”

    周小山来到揽月楼,晏听潮正在门外等她。

    清汤寡水没吃饱的人,脾气也不是太好,闷声闷气的问他:“阁主叫我何事?”

    晏听潮瞄了一眼她寸步不离的腰包,“你易容所用的黄蜡纸可在?”

    “在。”

    周小山本想问他,你为何知道我有黄蜡纸,转念一想,他也是易容高手,估计这东西他也经常用。

    黄蜡纸是易容高手用来□□的工具,把蜡纸附在人脸之上,不仅能复制出一模一样轮廓,甚至每条皱纹都能和本人一根不错。

    “你跟我来。”

    晏听潮领着周小山进了揽月楼拜见卓青峰。

    “师父,这是七师兄以前的弟子周小山。”

    周小山忙不迭的长揖下拜,“见过师祖。”

    “这娃娃的名字有些耳熟啊。”卓青峰摸着胡子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这娃娃是出了名的挑嘴,嫌弃云深那院的伙食差,总喜欢跑其他师伯那里蹭饭,一到饭点,云深就经常去各个院子里找人。”

    周小山羞的满脸通红,晏听潮还毫不掩饰的露出一副看笑话的死样子。

    “把黄蜡纸拿给师祖看看。”

    师祖要这个干吗?

    周小山也不敢问,乖乖从腰包里掏出来。

    晏听潮道:“我想到一个办法,可能会找出在药丸中动过手脚的人。这是易容用的一种工具,粘贴皮肤上不仅可以复制轮廓,还能显示皮肤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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