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533章爱卿说得对
天恩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们都会喜欢我吗？”
冷潇道：“当然会啊。”
闵家家风是不错的，对原主也好，自然一个大家族里头，总有几个势利的，那些不理会便是。
斯年没什么大的感觉，亲人他一直都有很多，但是娘亲回来之前，也没什么人来看过他，除了舜皇叔一家。
不过娘亲高兴，他自然也跟着高兴的。
翌日一早，闵相就入宫见驾了。
皇帝在宫里设下酒席，君臣相见，闵相跪地泣不成声，皇帝也是唏嘘万分，红了眼眶，叫一旁伺候的宫人也都感动得落泪。
席间，皇帝拉着闵相的手，问他在边城的情况。
即便闵相说得一切还能习惯，但是看到闵相双手都溃烂了，皇帝还是心疼地说，这本是握笔杆拿奏章的手，却干了那么多年的苦活儿，真真叫人心疼。
闵相再一次感激皇上垂怜之恩，少不了是要跪下来再磕几个头，皇帝也少不了是要亲手扶起，君臣之间，仿佛从未有过隔阂，当日获罪举家发配，全族散落，也仿佛全然都是冷镇桓的错。
酒席过半，皇帝才装作不甚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太子妃冷潇的医术十分精湛，不知道师从何人呢？”
闵相昨晚抵达京师，便知道太子妃给镇国王治病的事，而且之前太子双脚残废，也是她治好的。
潇儿以前性情懦弱，在冷家里一直被欺负，也亏得是他这个外祖父护着点，才不至于让冷家的人太过放肆。
她在冷家的书塾里读过书，读了两年就没读了，说是没有兴趣，还不如学点女红，学医就更不可能，她在冷家的环境里不可能学到医术。
皇上问他这个问题，他心里便有些摸不准皇上的意思了。
因为女子懂得医术，且医术如此精湛，皇上不可能没问过的，就算不问也必定会找人打听。
但他打听到了吗？或者说问到潇儿了吗？潇儿是怎么说的？
而潇儿不管怎么说的，显然皇上不信她的话，所以才会不甚经意地问出这个问题来。
如果说他的回答和潇儿的对不上来，那么潇儿便是欺君。
所以，这问题不好回答。
皇帝端起杯子，像是在喝酒，但是一双如电的眼睛盯着闵相，看他神色的转换。
闵相脸上始终是一种疑惑之色，道：“这事，微臣实在不知，以前从未听说过她懂得医术的。”
“连你这个做外祖父的也不知啊？”皇帝喝了一口酒，笑着摇头，“这些孩子们啊，心里头的秘密可多了，都不愿意跟我们做长辈的说。”
闵相也笑，“或许，是有苦衷？”
皇帝嗯了一声，又问道：“太子妃往日的性情，朕也打听过，是比较懦弱胆小的，不知是何时开始大变呢？当日冷镇桓可有找过什么师父来培养她啊？”
闵相摇头，“据微臣所知，太子妃往日在冷家里是最不受重视的，日子过得很苦，其实微臣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冷镇桓会选了她嫁给殿下，这里头到底藏了什么心思，只有冷镇桓知道，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太子妃也用行动表示了她对朝廷的忠心，这就足够了，皇上认为呢？”
皇帝看着他，似深思，“嗯，爱卿说得对。”
第534章
最怕人忽然有钱
闵相不敢再多说，因为很多情况他并不了解，太子派人去接他的时候，并未提到这些事情。
或许是想等他回来再面谈，但他抵京的时候，殿下却去了北大营，两人未能碰面。
接下来，皇帝却又问了一个问题，“闵相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借尸还魂？”
闵相怔了一下，“借尸还魂？这么荒诞的事，微臣不曾听过。”
“朕倒是听过……”皇帝把酒杯饮空，便马上有人过来添酒，皇帝慢慢地又饮了一杯，眼睛偶尔在闵相的脸上瞟过。
闵相一副等他说的样子，但显然对这个说法，闵相是不信的，所以，倒是没有别的异样神色。
皇帝看了他一会儿之后，说：“先前朕与国师闲聊，说起了民间的诡事，国师便说过东华镇有个九岁少年，患病三月不治而夭，却不料咽气约莫半个时辰又活了过来，活过来之后对身边的亲人一个都不认识，说话的口音也不是东华镇的口音，说自己本是五溪镇的人，十三岁，因在河里捞鱼被水冲走，醒来之后就成了如今这模样，他能清晰说出自己父母亲人的名字，家中地址，亲族不信，派人到五溪镇一查发现少年所说的地方和人都存在，而且那日也确实有一少年在河中捕鱼溺毙，死的时间与那九岁少年是差不多的，闵相说奇怪不奇怪？”
闵相叹道：“实在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闵相信？”皇帝眸色微动。
“微臣没亲眼见过，并不是很相信。”
“不是很相信，那就是有些相信了？”
闵相想了想，“若这话是旁人说出来的，微臣就不信了，可这是国师与皇上说的，若只是坊间一些传闻，想必国师也不会当做诡事跟皇上说。”
“嗯，朕也是这么认为的。”皇帝笑笑，“卿家说得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
闵相举杯，“微臣再敬皇上一杯。”
他率先喝完，皇帝看着他，笑了笑便喝下杯中酒。
两人又说了些边城的风土人情，闵相说得很认真，皇帝也听得很认真，君臣一别几年，看起来倒是比往日更亲厚些了。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皇帝说不胜酒力，这场酒席便到此了。
闵相起身告退，皇帝却又看着他，“爱卿离京这么久，便不想念太子妃么？”
闵相道：“甚是想念。”
“既是想念，为何不向朕提出去东宫一趟？”
闵相作揖拜下，“微臣许久不得见君颜，心头激动澎湃，暂也顾不得其他人。”
皇帝哈哈笑了起来，“朕也不是昏君，不能阻碍你们亲人团聚，去吧，估计太子妃也在等你了，去跟她说几句话，你还没见过皇孙呢，那孩子，可爱得紧。”
闵相微笑着说：“微臣可真想见皇孙一面啊。”
“去吧。”皇帝扬手。
“微臣告退。”闵相退到门口，才低着头转身出去。
闵相走后，皇帝坐下来继续喝酒，笑容也缓缓地收住了。
“皇上，您还喝啊？”庆公公在旁边问道。
“镇国王被太子妃治愈，闵相无罪回来，太子如虎添翼了。”皇帝抬起沉肃的眸子说。
“皇上，这都是好事，殿下也是为朝廷办事，是效忠皇上的。”
“人啊，就是最怕忽然有钱，有钱野心就大了。”皇帝说了一句叫庆公公摸不着头脑的话之后，丢下了酒杯出殿而去。
第535章
闵相去东宫
东宫。
文竹急忙地跑进斩月居，气喘吁吁地禀报：“太子妃，闵相正往东宫而来。”
冷潇吩咐人准备茶水，再叫阿佩到书斋那边把斯年和天恩带回来。
东宫里的人都很激动，因为太子妃之前从没有过亲人前来探望，以前大家都只记得她是冷镇桓的女儿，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是闵相的外孙女啊。
冷潇自己也换了一身衣裳，平日在殿中不出去，她都是穿着简单，只求舒适。
冷潇心里其实也挺矛盾的，她知道闵相是原主的外祖父，不是她的外祖父，但是她竟然很渴望这份亲情。
即便她不愿意承认，但其实她一直都渴望亲情，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亲情始终是她最匮乏的东西。
当然，她现在有丈夫有儿子了，是有亲情的。
但是还是不一样，外祖父一家她觉得是白捡的。
这么想着，她心里又笑了笑，其实两个儿子都算是捡的。
阿佩带着天恩和斯年回来了，听得说外太祖父要来，俩孩子也是很激动，牵着母亲的手一同在斩月居外等着。
等了一会儿，便见一身石青色锦缎衣裳的老人在太监的带领之下，上了回廊，朝斩月居的方向而来。
“娘，是不是外太祖父啊？”天恩急忙问道。
“是，是他。”脑子里原主残留的记忆，和现实中的那个人重合了，冷潇心跳有些加快，眼底也有些濡湿。
闵相也远远便见一个怀孕妇人牵着两个孩子站在宫门等着，想起获罪离京之前，潇儿偷走出来想来见他们一面，但是被冷镇桓派人强行带了回去。
当时他们被押送出京的，只听得她的哭声，却见不着她。
这些年发配边疆的日子，耳边总是会想起她的哭声来，想一次，心疼一次。
在那边，他很难得到京城的消息，冷镇桓死的时候，倒是听到有人说他是死在自己的女儿翼王妃手中，而他求人打听了许久，才知道翼王妃就是潇儿。
是潇儿杀了他，但是当时得到的消息，是潇儿也死了，和冷镇桓同日死的，还留下了一个刚满月的孩子。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他都快哭死过去，既伤心也恨自己无力保护她们母子。
后来，太子为他一家平反，派人去了边城，才知道她还活着，但对于她的一切事情，太子派去的人也没说太多，只知道个一二。
但是，她死去的事已经接受了三年多，一天没见着她的面，总还是没有真实感。
如今见到了，她还怀了身孕，心头才有了真实感。
步履不禁蹒跚了起来，方才酒意上头了，人便晕乎乎的，来到宫门，与孙女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红了。
他压住心头的悲伤与喜悦，上前行礼，“老臣……参见太子妃，参见皇孙！”
声音已然哽咽。
冷潇拭去眼角泪水，轻声道：“闵相免礼，快快请进。”
她牵着孩子们的手，先走在了前头，阿佩与太监交接，领着闵相进殿。
等闵相坐下之后，冷潇才带着孩子们上前拜见，她大腹便便，不能跪下，便叫孩子们跪。
两个孩子跪在闵相的面前，异口同声地说：“拜见外太祖父。”
第536章
闵家这些年的苦楚
闵相伸手扶起他们，对于多一个外曾孙，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太子妃是生了一个。
怎还会多一个出来呢？
他没当着孩子的面问，只是握住他们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皇孙长得可真好啊，皇上说的没错，十分可爱。
斯年素来讨人喜欢，因为特别乖巧，见老人家哭了，他便伸手给老人家擦去泪水，奶声奶气地说：“外太祖父，您是不是饿了？饿了叫朱嬷嬷给您上茶点。”
方才皇上设宴，重点都在和皇上对话间，酒没少喝，但食物却怎么动过，如今醉意是有，肚子也真是空。
闵相看到皇孙这么体贴，不由得更是感动，摸着他的小脑袋，说：“是饿了，真的饿了。”
“那我和哥哥去催。”斯年牵着天恩的手便往外跑去，一副殷勤的模样。
孩子们出去之后，冷潇让阿佩把大家都叫出去，奉上茶水之后关上殿门，祖孙两人在里头说话。
“你可好？太子对你可好？”闵相看着外孙女，便迫不及待地问了。
这样的关切，是真的暖到了冷潇的心底，她轻声说：“外祖父放心，我一切都好，太子对我也很好，您身体怎么样？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也都好吗？”
冷潇这话一问出来，闵相就老泪纵横了，强忍心头的悲痛道：“你外祖母病了两年，这段日子加重了些，本想着先让她休养一下再回来的，但是她执意要快些回京，说是要见你，她怕自己见不着你最后一面，至于你舅舅他们……也都好的，就是你三舅一年前在石场出了意外，摔断了腿，成了残废，再也站不起来了，因着他的腿，你三舅妈去找大夫，结果遭了歹人凌辱，投河自尽了，你三舅因此更是一蹶不振。”
冷潇记得这位三舅，他原先在刑部任职，为人刚正不阿，傲骨铮铮，却没想遭遇这样的事。
冷潇很是心痛。
由此可见，他们在那个鬼地方过的日子是有多艰难。
“你们受苦了。”冷潇很是内疚，应该早一些营救他们的。
闵相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充满了凄苦，“好在，已经过去了。”
冷潇轻声说：“只怕往后的日子，都未必太平。”
闵相道：“再怎么，都比在地狱好。”
“您发配到那边，是做什么活儿？”
闵相道：“刚去的时候，便是修补城墙，后实在是没有体力，晕过几次遭了鞭刑之后丢去开荒，开荒也是九死一生，后来得到殿下的暗中帮助，才到了衙门去做点文书的差事。”
他叹息了一句，“你舅舅他们日子就不好过了，修补城墙之后便去石场挖石，吃不饱，穿不暖，你外祖母和舅妈她们是在军中的做些浆洗杂活，吃是吃得饱，就是你你外祖母哪里吃过这样的苦？没多久便病了，千辛万苦求得军医给她医治，才保住这条命，可在军中若不能干活，便没有价值，被丢出去藏在破庙里头，靠着你舅妈她们偶尔偷空出去送点吃的，也算是熬过来了。”
三言两语，说不尽这些年的苦。
这样的遭难，若心里软弱些的，怕都是要自尽了。
便不自尽，能强撑下来活到现在，实属心志坚韧。
第537章
真的会是双生吗
“别心疼，回来就好了，能让他们都过上点好日子。”闵相看她眼眶红了，便宽慰说，“而且经过这一次的劫难，往后还有什么苦吃不得？”
冷潇心里头很是难受，因为他们回来不是真的过上好日子了，他老人家还要继续战斗，为南宫翼天战斗。
“外祖母，如今什么情况了？我明日会去镇国王府，到时候我偷偷过去看看她。”
“不可，万万不可。”闵相马上阻止她，“千万不能感情用事，我们刚回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是太子妃，不能随便出宫回娘家……如今的闵家就是你的娘家，除非有皇上或者皇太后的旨意，否则你不要回去。”
“我会小心些，我不放心外祖母的病情。”冷潇哽咽地说。
“老臣知道太子妃的心，但要么是等旨意，要么是等殿下回来，你不能自己回去，更不能偷偷地回去，否则被人知道参到了御前，那就麻烦了。”
他叹了一口气，“往日老臣没回来，太子妃没什么顾忌，或许能自由一点，如今怕是不行了，老臣必定是要与太子站在一起，皇上投鼠忌器，就算皇上不盯着，晋王也会盯着，但凡有一个品行不端被闹到朝堂上，就会成为皇上拿捏在手中的把柄。”
冷潇明白，往日他们没有回来，自己什么都不怕，可他们回来了，这么大的家族要找点罪太容易了。
她是他们的牵绊，而他们何尝不是她的牵绊？
从闵家回京的这一天起，有些事情就不一样了，与她有关的人真正被拉扯到了这皇权的漩涡中心去了。
闵相问道：“有一件事情老臣是要问太子妃的，你是怎么懂得医术的？”
冷潇道：“跟一位神医学的，但我师父身份不愿被外人知道，也不许我跟旁人说，所以一直无人知晓我懂医术的事，知道我嫁到翼王府，那时候王爷双腿残疾，我便用师父教我的医术为王爷治疗，竟把王爷给治好了。”
闵相道：“那这也是你的福气了，治愈了殿下，如今治愈了镇国王，这对殿下而言，是很大的帮助。”
闵相听到说她师父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便没纠缠此事问了，不管其中内情如何，总之她现在医术精湛已经是事实。
他看了冷潇的肚子一眼，有些欣慰，“瞧着是快要生了，估计也就是这十天半天的事。”
冷潇抚摸了一下肚子，笑着说：“还早呢，还有两个多月才能生。”
“两个多月？如今瞧着已经像是要临盆的样子啊。”
冷潇轻声道：“是双生。”
闵相愕然，随即狂喜，“确定吗？”
“我很确定。”
闵相连连说：“好，好，好！”
但狂喜没持续多久，他就蹙起了眉头，“双生，若一子一女还好，若是双子，只怕……”
自古，皇帝最怕自己的继承人没出息，毁掉先辈打下来的江山。
但同时最忌惮太子得民心得天命，会抢夺自己手中的皇位。
太祖爷当年是双生子，当年得了天下之后，大肆渲染双生子的福气是上天赐予，民间若得了双生子也是要有赏赐的。
而她是太子妃，她如果诞下双生子，之前杀冷镇桓的事就会被合理化，天命所归所以才会大义灭亲，这甚至是神圣的。
皇帝怎能不忌惮呢？
第538章
斯年喜欢太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