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还不能确定。”郭君山说道：“总之，让我姐多加小心。回头让我爸看着她点，别让她乱跑。”挂断电话，郭君山还是不放心，拨通大河镇邮局的电话。
“爱国，电话，找你的。”
陈爱国放下水杯，赶紧走过去，顺嘴问道：“赵姐，谁呀？”
“我还真不知道。”赵姐笑着说：“听声音挺年轻的，不是你弟弟。”
陈爱国点点头，顺手接过电话，问道：“你好，我是陈爱国。你是？”
“叔叔，是我，君山。”郭君山急促的说：“家里挺好的吧？京市这边出了几个案子，我脱不开身，没给家里写信。”
陈爱国应道：“君山，你踏踏实实忙你的案子，家里都挺好，你不用操心。你邮过来的卷子，书宁和家旺掌握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挂念。”
郭君山轻轻嗯了一声，话锋一转说道：“叔叔，最近有点乱，别单独出门。”
郭君山没有提陈书宁的名字，可陈爱国知道他指的是谁。
“你放心吧！”陈爱国笑呵呵的说：“家旺和书宁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除了上工，根本不出门。
你工作也挺忙，注意身体，别仗着年轻总是熬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掌握好分寸。”
“嗯。”郭君山低声说：“您回去帮我说一声，我太忙没时间写信，你们别多想。”
“放心。”
电话刚挂，赵姐凑过来，小声问道：“老陈，谁呀？是不是给你寄包裹的那个亲戚？”
“嗯，是。”
两家长辈已经默许陈书宁和郭君山的事，但是陈爱国不愿意到处宣扬。
“你们家这亲戚够阔气的。”赵姐羡慕的说：“我看这几个月真没少给你东西，老陈，他都给你寄什么啊？”
陈爱国答道：“没什么，就是吃的喝的。”
王思民和郭君山邮了不少东西过来，陈爱国不能说。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他突然好过了，容易招人嫉妒。
马敢当抱着一摞包裹走过来，看到陈爱国，马敢当脸色有些不自然。
陈爱国抬手打了个招呼，说道：“老马，我帮你搬吧！”
第238章
陈书宁补充营养
自从出了马春雷那件事后，马敢当一直躲着陈爱国走。可两个人在一个单位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这么别扭着，陈爱国心里不舒服。
“那行啊！”马敢当也不想把关系闹僵，挤出一抹笑，说道：“今天包裹太多，你能帮我干活，我求之不得。”
有陈爱国帮忙，马敢当很快卸完一车包裹。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台阶上，谁都没说话。
过了良久，马敢当开口打破沉默：“老陈，春雷以前那个……”
“别惦记了。”陈爱国打断了马敢当的话，说道：“嫁人了。”
马敢当嘴唇哆嗦几下，神色很是失落，失望的说：“哎，我侄子没福气，我大哥头发都愁白了。”
陈爱国跟着叹气，应声：“你大哥太老实，他要是能当家，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
马敢当没反驳，要不是大哥窝囊，管不住大嫂和侄子，他们家也不会过成那样。
“你侄子的腿好了吗？”
马敢当摇了摇头说：“好什么啊，落下残疾了。本来家里条件就不行，这回可好，更娶不上媳妇了。”
陈爱国站起来，拍了拍马敢当的肩膀，沉声说：“你这当叔叔的够意思，实在管不了，就这样吧！没必要因为他，把自己搭进去。”
“不管了。”马敢当心寒，语重心长的说：“我忙前忙后，一句好都没落下，还惹来一身骚。”
马春雷算计来算计去，最后鸡飞蛋打，周小燕和陈琴一个都没娶到，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明明是马春雷三心二意，孙三妹非要将黑锅推到马敢当身上。说要不是他瞎搅和，马春雷早就把周小燕娶回来了。
每次孙三妹提起这件事，马敢当恨不得抽自己耳光，你说他管这些闲事干什么？
陈爱国叹口气，语气里透出一丝愧疚：“也怪我多嘴，我不告诉你，你也不会生这份闲气。”
“不怪你。”马敢当苦笑着说：“要不是你告诉我，恐怕我侄子早就被拉去枪毙了，流氓罪，可不是小罪名。
我大嫂那人不记我情，但是我大哥心里明白。他记我的好就够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爱国不知道怎么安慰马敢为。不过，今天他们俩说了几句话，心里这疙瘩就算解开了。
“老陈，快要高考了吧？高考那天你跟着去吗？”
“当然得去啊！高考可是大事，我们家两孩子都要参加。我已经跟领导请好假了，那两天我跟着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邮局，马敢当感叹道：“老陈，你家俩孩子学习成绩都不错，这要是都考上大学，你压力可大了！”
“怕什么啊？”陈爱国笑着说：“大不了就勒紧裤腰带，再过几年苦日子。反正，我家孩子要是考上大学，就算是砸锅卖铁我都得让他们去。”
赵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调侃道：“老陈，我真羡慕你。你大儿子是食品厂正式职工，二儿子和小女儿又要上大学。咱们大河镇，把子女安排这么好的人，你是独一个。”
陈爱国憨笑两声，应道：“赵姐，你光看见我风光，看不见我挨饿。我们家的饥荒今年才还清，两个孩子上大学，得，我还得接着拉饥荒。”
“你大儿子不是工资挺高的吗？”赵姐问道：“还有你大儿媳妇，那都是捧的铁饭碗，让他们出钱啊！”
陈爱国摆了摆手说：“那可不行。家兴和小雪刚缓上来，我还着急抱孙子孙女呢！让他们供家旺和书宁读书，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孙女？
再说，小雪嫁到我们家的时候，是我们家条件最差的时候。进门没享过一天福，我没脸跟他们要钱。”
赵姐笑了笑，说道：“老陈，你这思想觉悟挺高啊！以后谁要能进你家门，那可享福了。”
“享福不至于，我就这么点出息，给不了孩子太多。但是我不让儿媳妇和女婿受气。”
陈爱国顺手接过一张单子，边写边说：“我又没生养人家，再不对他们好点，以后他们能对我好吗？
我文化程度不高，但是道理我懂。人老了，是想吃什么孩子给做什么，还是孩子做什么我吃什么，区别可大了。”
马敢当整理好包裹，附和道：“老陈，我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虽然都是活着，但是怎么活，大有讲究。”
“怕什么？”赵姐一脸的无所谓，开口说道：“咱们有退休工资，就算儿女不孝顺，也饿不死。”
陈爱国瞥了赵姐一眼，说道：“这不是怕，这叫爱屋及乌。我心疼孩子，不能给孩子们制造矛盾。
赵姐撇了撇嘴不再搭话，她可不认同陈爱国的话，有工资她怕什么？
马敢当摇了摇头，他知道赵姐怎么想，她和儿子儿媳没少打架，劝也没用。
陈书宁有段日子没收到郭君山的信，心里虽然惦记他，可她知道公安的工作性质，郭君山忙，她能够体谅。
等陈爱国下班，把今天接到郭君山电话的事一说，陈书宁心里最后那点纠结，烟消云散。
郭君山忙成这样，怕她担心，特意挤出时间给陈爱国打电话，证明他心里有她。他不是以工作为借口，故意冷落她的。
“爸，我知道。您吃饭吧！我看书去了……”
陈爱国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底，担忧的说：“书宁你吃饱了吗？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没吃几口。”
“吃饱啦。”陈书宁笑着答道：“爸，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得抓紧时间学习。”
陈家旺也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巴说：“我也吃饱了。”
“等一下。”陈爱国拿起窝窝头，一人塞了一个，关切的说：“你们俩吃的太少，这可不行。再这么下去，等不到高考，你们俩的身体就垮了。别心疼粮食，一定要吃饱。”
陈锋从怀里掏出一块钱，放到桌子上，对陈爱国说：“老大，明天你去供销社买点鸡蛋回来，给两个孩子补充营养。”
刘香花抬头说道：“爸，钱您拿回去吧！爱国刚发了工资，我们手里有钱，明天让他直接买回来就行。”
李珍的声音响起：“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这是我跟你爸的一点心意。你们手里有点钱，可还要攒着供他们上大学。”
第239章
陈书宁得知政策改变允许私人经营
陈书宁啃了一口窝窝头，抬起笔，把答案写到题目后面。
陈家旺放下课本，长出一口气，问道：“书宁，许青山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陈书宁没隐瞒，低声说道：“嗯，他说我跟郭君山不合适。二哥，他太没分寸了，我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喜欢你。”陈家旺幽幽说道：“大概是看你和郭君山走的近，吃醋吧！”
陈家旺本以为把话挑明，陈书宁会惊讶。没想到她连眼皮都舍不得抬一下。
“书宁，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书宁抬眸问道：“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陈家旺失望的说：“惊讶呀，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陈书宁平静的说：“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又不喜欢他。难道有人喜欢我，我就要给对方回应吗？那我成什么了……”
陈书宁啃一口窝窝头，继续说道：“二哥，你可以继续跟他做朋友。不过，以后他过来我还是避着点吧！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不能让他误会。”
“你认定郭君山了？”陈家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凑过来说：“书宁，京市里优秀的人可不少，你别太早下决定。”
陈书宁瞪了陈家旺一眼，不满的说：“二哥，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郭大哥或许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但是我喜欢他。
再说，我跟郭君山不合适，我可以把话说明白，然后再和别人处对象。我不干脚踏两只船的事。”
陈家旺被陈书宁说服，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有道理。陈洪录脚踩两只船，最后落了个那样的下场。人啊，还是纯粹点好。”
“二哥，我跟兰芝还有王娜约好，明天去供销社。你要买东西吗？我给你买回来。”
陈家旺拿起笔，随口说道：“我没有要买的东西。不过咱们该买笔、草稿纸，快高考了。”
陈书宁笑着说：“不用买，郭大哥寄过来了。”
“斯……”陈家旺吸了口气，说：“你这是处了个对象吗？我怎么觉得，他跟个老妈子似的，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
“二哥……”陈书宁轻轻踢了陈家旺一脚，不满的说：“你怎么说话呢
？郭大哥怎么就成老妈子啦？”
“我也没说错啊！”陈家旺嘴硬的很：“你看，他给你做饭，给你寄衣服鞋，给你找学习资料……
就连你和邢芳草打架，他也跑过去当盾牌。我这当哥哥的，都没他细心。”
“郭大哥寄回来的东西，你没用吗？”陈书宁板着脸说：“复习资料，吃的喝的，哪样你没用？”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陈家旺讪笑两声，说道：“我说错了，郭君山不是老妈子。”
“这还差不多……”
陈书宁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低下头继续看书。
陈书宁不需要买什么，考试用的东西，郭君山早就准备好。
去年季雪给她买的鞋子还没穿，缺衣服的话，家里有现成的布料。她去供销社，是为了散心。
怕人多，
她们特意起个大早，供销社刚打开门，她们就钻进去。
“哎呦，书宁过来啦！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赵姐看到陈书宁，热情的说：“你爸说你在家读书呢，想要考大学，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李姐拍拍布匹上的尘土，笑呵呵的说：“那还用问吗？书宁的成绩一直很好，她要考不上，别人更考不上。”
“赵姐，李姐，你们就夸我吧！”陈书宁有些害羞，虽然对自己有信心，可听到别人这样说，还是会脸红
：“你们再夸我，我的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哈哈哈……”
赵姐笑着将她们让进屋，问道：“今天想买点什么呀？”
说着，赵姐看向马兰芝和王娜，问道：“同志，最近没看到你们过来买布料，你们还做衣服吗？
”
马兰芝摇了摇头，答到：“赵姐，我们俩也要考大学
，最近一直在读书，不做衣服了。”
“呦，真是可惜啦……”赵姐感叹道：“不过还是读大学好，大学生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王娜笑着说：“都是肩膀上扛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
李姐笑弯腰，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说：“同志你说话真有趣，我就喜欢和你聊天。”
往日，她们说话的功夫，这屋里已经围满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供销社里的人寥寥无几。
陈书宁好奇的问道：“赵姐，怎么今天人这么少啊？”
一位瘦高的男同志挤
过来，说道：“同志，给我称二斤白糖。”
“好，您稍等啊！
”赵姐熟练的称好二斤白糖，递过去
。
找零的功夫，赵姐低声说道：“现在政策改了，允许私人经营。来供销社的人少了
很多。不过咱们从来不缺斤短两，老主顾还是认我们。”
马兰芝闻言，眼前一亮，追问道：“赵姐，真的？那就没投机倒把罪了吧？”
“没了！”赵姐胖乎乎的脸上，笑容格外的灿烂：“现在上街卖东西，去工商局那边办手续就行，没人抓。”
王娜摸着货架上的布料，笑着问：“李姐，这块布料不错，多少钱啊？”
“八毛一米。”李姐指着另外两匹布说：“还有这两个色，同志你喜欢哪个。”
“李姐，我做条连衣裙，你看我要几米合适？”
“嗨，我这里有样子，你看看做哪种，我再给你算要多少布合适。”
王娜和李姐聊的投入，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马兰芝两眼放光，拉着赵姐问道：“赵姐，您可别骗我。”
允许私人经营，这可不是小事。要是真的话，马兰芝就可以光明正大做小买卖了。
“真的！”赵姐抽出手，称了一斤酱黄瓜递给客人，继续说：“咱们打这么多次交道，我还能骗你？
这事不算秘密，镇上那个二流子周大江，他开了家杂货铺。就在邮局旁边，里头什么都有。”
第240章
陈书宁光顾杂货铺
陈书宁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笑着问道：“周大江开杂货铺，他走正道了？”
“大江这孩子总算浪子回头了。”赵姐坐在柜台里，说道：“前几天我碰上他奶奶，老太太还跟我夸呢！
书宁，他是不是认识你二哥啊？我看见他们俩在路边说话。”
陈书宁答道：“嗯，他们俩是同学。”
“怪不得……”赵姐凑过来低声说：“我还怕你二哥跟他学坏呢！”
“不会，周大江同志只是看起来凶，其实他没干过坏事。”陈书宁笃定的说：“我二哥说他是个苦命人，没爹没妈。”
“也是，他能长大就不容易。”
马兰芝眨眨眼，小声问：“周大江？是不是卖给我们书的那位男同志？”
陈书宁想了想答道：“应该是他，这附近叫周大江的人，就他一个人。”
王娜还在纠结颜色，看陈书宁她们凑在这边聊天，喊道：“书宁，兰芝，你们快来帮我挑颜色。”
陈书宁转身走过去，拿起布料在王娜身上比划，嘟囔道：“这个颜色不适合你，你穿显皮肤黑。”
拿起另外两个颜色比对一番，她说道：“王娜，这个好看，你穿显着皮肤白，气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