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还有，不要把我和陈书宁扯到一起，对人家女同志不公平，影响名声。”“你这人真无趣。”孙援朝无精打采的说：“不提这个，说说这次的任务吧！”
郭君山叹口气，把任务交代清楚。一路开过来，郭君山没遇到一辆车，所以开车速度比较快，很快就进入安定县城。
郭君山抬起胳膊，发现比约定时间早到半个小时，一脚油门下去，吉普车拐进岔路口，停在武装部门外。
他从后座拿出一个盒子，推开车门走下去。武装部只有门卫在，郭君山敲敲玻璃走进去。
“师傅，我这有一面锦旗，是陈家村的村民，送给孙政委的，麻烦您转交一下。”
门卫接过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行，同志你放心吧！我一定转交给孙政委。”
“谢谢。”
郭君山挥挥手，转身上车，重新发动车子。
孙援朝侧身看着，问道：“君山你干嘛去了？”
郭君山平静的说：“帮朋友送东西。咱们现在赶到县公安局，时间刚刚好。”
安定县公安局里，一位面容苍老的女同志，踮着脚往外张望。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奶娃娃，睡的正香。
“高叶同志，你别着急，坐下来喝杯热水吧！大河镇的公安同志，很快就会过来接你。”
高叶露出羞怯的微笑，说道：“谢谢你，我还不渴。”
“滴滴——”
喇叭声响起，崭新的吉普车开进公安局大院。郭君山从车上跳下来，急匆匆往屋里走。
“你好，我是大河镇公安局干警，郭君山。这是我的证件。”
“你好，我是安定县公安局干警，王春晓。你们可算来啦！高叶同志等着急了。来，咱们坐下说。”
高叶一把拽住郭君山的胳膊，激动地问道：“公安同志你好，我问问，陈家村的王小翠，人还在吗？”
郭君山心里一动，陈家村？没听说陈家村，有姓高的人家。王小翠？这名字也很陌生。
郭君山低头看着高叶，又看到她眼中的急切之色，舒了口气。
“高叶同志，你先不要着急。你回来的突然，我们没有了解具体情况。一会儿你跟我回去，我直接把你送到陈家村。
你放心，陈家村那边我熟悉，又有大队干部配合，一定会找到你的亲人。”
王春晓扶着高叶坐到椅子上，郭君山和孙援朝找地方坐下来。
“我们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通知。中午才去火车站，把高叶同志接回来的。”
“她是大河镇陈家村人，十七岁时被人贩子拐卖到山里，至今已经有十几年。”
“警方解救她时，她已经被卖掉好几次。据她说，被拐卖的十几年里，她生下七八个孩子。”
“她怀里是最小的孩子，买家嫌弃是女儿不肯要，她坚持把孩子带回来，所以就一起回来了。”
“人我交给你们。你们先带她回去寻找亲人，如果找不到，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到时候咱们一起想办法。”
郭君山点了点头说：“好，那就这样吧！人我们先带走，不管有没有找到她的亲人，我都会给你们回电话。”
眼看着就要回家，高叶的灰暗的眼眸里，迸发出一抹光芒。她紧紧搂着孩子，跟在郭君山身后上车。冷风一吹，怀里的孩子，哭哭唧唧睁开眼。
高叶不好意思的说：“孩子要吃奶，公安同志麻烦……”
郭君山主动下车，沉声说道：“你带孩子在车里喂奶，我们在外头等着。”
孙援朝跟着下车，两个人背对着车站着，孙援朝忍不住问道：“君山，你听说过陈家村有姓高的人家吗？”
“没听说过，不见得就没有。咱们不是陈家村人，怎么可能对陈家村的事，了如指掌？”
孙援朝点头说道：“嗯，你说得对。希望咱们这趟顺顺利利，帮这位女同志找到亲人，她太命苦了……”
被拐卖多次，生下七八个孩子。如果不是性格坚毅，恐怕早就被折磨疯了。
孙援朝到底是年轻，经历过的事没有郭君山多，他问：“她这情况，为什么要带着孩子回来？”
郭君山叹口气说：“因为这个是女孩，如果不带出来，孩子很有可能被生父卖掉。
或者像高叶这样，养到十七八岁，卖给别人做媳妇。高叶同志，不想让女儿过得那么苦。”
可是不苦女儿，苦的就是高叶。这样的经历，除了能收获别人的同情心以外，很有可能会招来男同志骚扰。
“公安同志，咱们走吧！”
郭君山应道：“你稍微等下。”
第185章
郭君山帮高叶寻亲
郭君山从副驾驶拿出公文包，掏出两块糖递给高叶。
“高叶同志，我着急出门没带吃的。我这有两块糖，你先垫垫肚子。”
算起来高叶也就三十岁出头，可她面容苍老，身形消瘦。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苍老十岁都不止。这种情况，她还要喂奶，郭君山心里不是滋味。
“君山，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带着吃的。”
孙援朝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头是一块枣糕。
“临出门时，我妹妹给我塞的。高叶同志，糖你装兜里，先吃这个吧！”
高叶确实饿，中午吃的饭，喂两顿奶就没了。她羞涩的伸出手，接过孙援朝手里的枣糕。
郭君山坐到车上，看她拘谨
，笑着说道：“吃吧！我们是公安，不用跟我们客气。”
高叶鼻头有些酸，眼睛也不听使唤，感激的说：“谢谢，谢谢你们！”
吉普车载着高叶母女离开安定县，往大河镇方向驶去。那里有高叶的亲人，也有她的希望。
吉普车停在大河镇公安局门口，郭君山对身后的高叶说：“高叶同志，你等一下。我进去拿点东西。”
十斤红薯很显眼，郭君山不想高调，好像陈家占他便宜似的。
反正也要去陈家村，偷着拉回去就行。还能顺便问问，村里有没有叫王小翠的人，或者有没有人认识高叶。
杜鹃百无聊赖瘫坐在值班室里，看到郭君山进来，诧异的问道：“郭君山同志，事情办完了？这也太快……”
“刚从县里回来，我过来拿东西，等会儿还要去陈家村。”
郭君山弯下腰拎起麻袋，起身时，看到桌上的罐头瓶，又放下麻袋。
他拿起瓶子，从热水壶里倒了半瓶水，揣进怀里，这才拎着红薯离开。
高叶舔舔嘴唇，透过车窗向外张望着，她离开十几年，大河镇早就变了模样。她已经完全认不出了。
郭君山打开车门，把麻袋放到后座上。顺势把怀里的罐头瓶递给高叶。
“我看你总是舔嘴唇，估计你渴了。给你倒杯杯水，有点烫嘴，你喝慢点。”
高叶小心翼翼接过罐头瓶，拧开瓶盖吹了吹，轻轻抿了一口。
“同志，谢谢你。”
郭君山坐到车上，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坐稳当，我们马上送你回家。”
回家，离开家的这些年，高叶日日夜夜都想回家。
可她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故乡，却有些胆怯。她还有家吗？但是她想回家，哪怕只是看一眼。
吉普车再次发动，带着高叶回到陈家村。
车稳稳当当停在胡同口，郭君山叮嘱道：“你们在车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高叶打量着陌生的街道，心中五味杂陈。
孙援朝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她局促不安，说道：“高叶同志，这些年，陈家村变化很大，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高叶点了点头，她已经找不到，记忆中的房子和路了。
陈家很热闹，陈锋屋子里坐满人。郭君山望了一眼，又折回去，把红薯放到陈书宁屋里，这才往正屋走。
看到郭君山，陈锋有些诧异的问道：“君山，你怎么回来啦？这么早就下班？”
郭君山笑着答道：“我回来办事，顺路到家里看看。一会儿我还得回公安局，明天早上才能下班。”
郭君山大概看了一下，屋里坐的都是陈家人。心想：人多力量大，万一有高叶的家人，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爷爷，我跟您打听个人，村里有没有叫王小翠的人？”
“王小翠……”陈锋皱着眉仔细的想半天，摇头说道：“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出什么事了？”
“有一位叫高叶的女同志，她回来寻亲。”
郭君山不想提起高叶的经历，这个女人太命苦，能帮着遮掩，郭君山肯定会帮。
陈爱国瞪大眼睛，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高叶？高叶不就是瞎婆婆的闺女吗？她，她，她真回来啦？”
李珍一拍大腿，高声说道：“看我这记性，瞎婆婆就叫王小翠。”
陈锋急匆匆往外走，嘴上问着：“哪呢？叶子在哪？”
郭君山跟着往外走，高声说道：“就在胡同口。”
高叶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手有些颤抖，她很紧张……
“叶子——”
“叶子——”
忽然，高叶听到有人喊她，慌张抬起头，透过车窗，她看到一群人向她跑来。
高叶推了推车门，车门纹丝未动。还是孙援朝伸手扳动车门，这才打开。
高叶抱着孩子跳下吉普车，脚刚落地，就被那群人围起来。
李珍仔细端详着她，过了良久才认出来：“真是高叶！叶子，你可算回来啦！”
李珍和陈锋已经老得不像样，高叶还是认出他们。
“叔，婶子！”
“叶子，这么多年，你跑哪去了？”陈爱国偷偷擦了擦眼角，问道：“你也不说给家里捎个信……”
高叶泣不成声：“大哥，我，我……”
郭君山挤进人群，高声说：“咱们先别叙旧了，外头太冷，高叶同志还带着孩子，先送她们回家吧！”
郭君山记得瞎婆婆，知道瞎婆婆住在陈二赖隔壁。既然高叶是瞎婆婆的女儿，那就好说了，最起码有落脚的地方。
“对，我都高兴糊涂了。”李珍擦了擦眼泪说：“走，回家——”
大家伙簇拥着高叶母女，穿过街道，往瞎婆婆家的方向走去。
高叶浑身颤抖，泣不成声。十几年，回家的路她走了十几年。
郭君山长出一口气，对陈书宁说：“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帮高叶同志找到家。来的路上我一直琢磨，没听说村里有姓高的。”
陈书宁抬脚往前走，边走边说：“他们家是外来户，到高叶姑姑这一代，也就是三辈人而已。”
郭君山打开车门，把高叶的东西拿下来，抬脚追过去。
瞎婆婆是孤寡老人，隔壁陈二赖是光棍一条。陈二赖看瞎婆婆可怜，主动拿粮食过来，跟她搭伙过年。
瞎婆婆的小院，比起往日来，多了几分人气。
陈爱国率先进门，看着整齐干净的小院，笑着说：“二赖子活儿干得不错，收拾的挺干净。”
陈二赖照顾瞎婆婆的事，村里人都清楚。只是没有亲眼见到，不知道他干的这么好。
“大娘，大喜事——”
第186章
母女相见众人潸然泪下
陈二赖听到喊声跑了出来，笑嘻嘻的问道：“大哥，什么喜事啊？呦呵，来这么多人啊！”
“二赖子，真是大喜事，叶子回来啦！”
瞎婆婆耳朵灵，听到这句话，急匆匆走出来。小腿磕到灶台上，痛感袭来，可她恍然未觉。
她扶住门框，激动的说：“爱国，你没开玩笑吧？真是叶子？”
“妈——”
高叶声音哽咽，在人们的簇拥下进门，看到站在门槛上，苍老的母亲，噗通跪到地上。
“妈，闺女不孝啊！”
“啊——”瞎婆婆听出女儿的声音，激动的迈了一步，一步蹬空，险些栽倒在地。幸好陈二赖反应快，一把扶住她。
“大娘您慢点。叶子就在你眼前，她又跑不了……”
话是这样说，可陈二赖走的可不慢，几步就把瞎婆婆搀扶到高叶面前。
高叶抬头看着母亲，发现她双目呆滞，惊讶的问道：“妈，您的眼睛怎么了？”
刘香花抹了抹眼泪低声说：“当年你没了音讯，大娘到处找，都找不到你。没日没夜的哭，把眼睛哭瞎了……”
“妈！”高叶悲声哭道：“妈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呜呜……”
“叶儿啊，你快起来。”
瞎婆婆伸出双手在空中摸索着，陈二赖赶紧扶着她又走一步，拉着她的手，放到高叶身上。
瞎婆婆顺着高叶的胳膊，摸索着她的脸。
“我的叶子啊，你这是吃了多少苦？走的时候是水灵灵的丫头，怎么这脸糙成这样？”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打断瞎婆婆的话。
陈二赖赶紧扶起瞎婆婆，小声说道：“大娘，叶子带着孩子回来看您，咱们先进屋，别冻着孩子。”
瞎婆婆握住陈二赖的手，不住的点头：“好，好！进屋。”
瞎婆婆的房子不大，此时站满了人。高叶给孩子换好尿布，这才坐下来和瞎婆婆说话。
“妈，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留在您身边，好好伺候您，给您养老送终。”
“好。”瞎婆婆哽咽的说：“闺女，妈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么多年，你去哪儿啦？”
高叶低下头，眼眶红红的，委屈的说：“我，我被人骗了……”
郭君山见她要说出真相，赶紧开口打断她：“高叶同志被人骗，现在骗子已经抓住，她就回来了。”
郭君山是公安，他说的话大家伙相信。虽然心里都好奇，可没人敢追问。被骗能是什么好经历？
瞎婆婆皱着眉问道：“那孩子她爸呢？”
高叶被郭君山提醒，很快转过弯来，含糊的说：“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从山崖上掉下去摔死了。”
瞎婆婆又开始哭，她心疼女儿，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
陈锋叹口气，安慰道：“老嫂子你别哭，你这一哭孩子心里更难受。你放心，村里这么多人，伸伸手孩子就长大了。”
陈二赖附和道：“大娘，叶子回来是好事，您别哭了。不就养活个孩子吗？咱们省省就够她吃了。”
瞎婆婆摆了摆手，说道：“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陈二赖不知道怎么安慰瞎婆婆，挠了挠头悄悄退出去。瞎婆婆眼睛看不见，一年到头，赚的工分刚换她自己的口粮。高叶突然带着孩子回来，她们家的粮食一定不够吃。
陈二赖后悔了，早知道有这一天，他平时应该多干一点儿。他的口粮也不多，想帮一把都不行。
陈二赖走出院子，抬头看到远处的山，心里冒出一个想法。王叔说山是宝山，只要不懒，就能从山上找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