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平王接着说：“本王府内近日来了几名西域歌姬，艳貌绝美，还有些西域产的葡萄酒，阁老改日去府上品尝一二。”君时修恭敬地回应：“下官酒量浅薄，就不扰四皇子雅兴了，下官告退。”说罢，君时修转身离去。
平王目光紧盯着君时修的背影，眼中的狠色愈发浓烈。暗忖君时修实在不识好歹，自己屡次示好，他却丝毫不领情。
※
欧阳晏宁暗中招来吏部的耳目询问，又派人盯着吏部尚书和侍郎。其实他隐隐觉得此事应是四皇子平王所为，眼下只需要抓住确切证据。
戍时，
欧阳晏宁带着身边的小厮长海回府的路上。
“那严氏还有多少日子？”
“回爷，不足三月了。”
“好，严氏害我姨姨娘性命，让她活了这么多年，也算便宜她了。”原来严氏如今的情况是欧阳晏宁一手造成的，这手段竟与君时修如出一辙。
“父亲，那边的人可有传回消息？他对我和昔歌的事到底如何打算？”
长海小心翼翼地开口：“咱们的人似乎发现曾姨娘的死好像老爷也有参与。”
欧阳晏宁眉头一皱，问道：“我姨娘一个妾室，到底犯了什么罪，值得父亲下手？”
长海顿了顿，说：“好像您舅父年轻时曾与老爷同喜欢一个女子，后来那女子嫁给了您舅父，老爷便怀恨在心，又哄了曾姨娘做他妾室，以此报复。后来那女子不知因何身死，老爷竟误以为是您舅父害了那女子，老爷便把这笔账算到曾姨娘头上，以此报复。”
欧阳晏宁不禁咬牙道：“怪不得这些年父亲对我不喜。”
“等昔歌把孩子生下来，满月之后，便制造一场意外，让父亲离开吧。”欧阳晏宁闭上双眼，他无法原谅任何害死自己姨娘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他自幼与姨娘在欧阳家后院相依为命，遭受了无数冷落与欺凌，若不是姨娘拼死护着，他根本无法长大。虽然欧阳山名义上是她的父亲，却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既然他也是害死姨娘的凶手，也就不必留在这世上了。
如此一来，他与昔歌之间便再也没有阻碍了。
第
43章
施粥施衣
欧阳晏宁回到府中，径直走进晏西院。
一进门，便有婆子迎上来，说道：“二爷，夫人在等您用饭呢。”
“以后我回来晚了，就让夫人先吃，夫人怀着身孕，可不能饿着。”欧阳晏宁边吩咐别走进厅堂。
只见苏昔歌正坐在烛火下，手中缝着婴儿的衣裳。
“别熬坏了眼睛。”欧阳晏宁赶忙将苏昔歌手中的衣服和针线接过来放到一旁。
“我闲着也是无事。”苏西歌站起身。
“那也不行，这些事交给府里下人做，你要是想做，白天做一会儿，别熬坏了身子。还有日后我若回晚了，你不必等我用饭，你现在身子可饿不得。”欧阳宁牵起苏昔歌的手。
“可我想等你。”苏昔歌委屈地眼眶泛红，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这怎么还哭上了。”欧阳晏宁心疼极了，忙安慰道，“好，是我不好，你等我也要先吃些东西垫垫。”
欧阳晏宁冰冷的心只要见到苏昔歌便瞬间软了下来，此时见她眼泪流出来，更是心疼得揪了起来。
“走，我们快去吃饭。”欧阳晏宁把苏昔歌拥入怀中，安抚了一会儿，说道。
他知道女子孕期心思敏感，只能事事顺着她。
苏昔歌也努力收了收情绪，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眼泪控制不住似的。可能是因为欧阳晏宁太忙，自己又天天想着他，便一见到他就觉得委屈。
小饭厅
“来，喝点鸽子汤。”欧阳晏宁端起汤碗说道。
苏昔歌皱了皱眉，“太油了，我还是喝些粥吧。”
“好。”欧阳晏宁放下手中汤碗，又为苏昔歌盛了一碗粥
。
一顿饭下来，欧阳晏宁只顾着照顾苏昔歌了，自己倒是没吃多少。
“我吃饱了，你快吃吧，我等你。”苏昔歌无奈说道，每次吃饭都是这样，欧阳晏宁非得先把他喂饱了，自己才能安心用饭。
等两人吃完饭，各自回了屋。
苏昔歌沐浴完出来，瞧见欧阳晏宁似乎也已沐浴完毕，正在房中等着自己。
“你怎的还在这，不去休息？”这些日子，因苏昔歌有孕在身，欧阳晏宁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伤了她，便一直睡在西厢。
“我今日歇在你这。”欧阳晏宁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苏昔歌那娇美的容颜。
“那，那你睡觉可得老实些。”苏昔歌知他倔强，怕是赶也赶不走。
欧阳晏宁一步步走到苏昔歌面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问过大夫了，满了三个月便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苏昔歌一脸疑惑。
欧阳晏宁顺势将人拥入怀中，手轻轻扶住她的小腹，说：“大夫说，身孕满了三个月便可以行房了。”
苏昔歌顿时脸上一红，忙不迭地说道：“不行，你……你太能折腾了，还是小心些好，你快去西厢睡吧。”说着，便用力往外推他。
“我保证小心些，相信我。”欧阳晏宁稳住身形，弯腰一把将苏昔歌抱了起来。
“你，你放我下来。”苏昔歌仍在挣扎。
“我会小心的，昔歌，你相信我，如果你不舒服，我便停下，行吗，求你了。”
“你，你惯知道我心软受不住你这副样子。”
“那是歌儿心疼我。欧阳晏宁说着，把人轻轻放到榻上，俯身迫不及待的吻上去。
……
※
这日，周欣宁从老瑞王府顺出不少珍贵药材和滋补珍品给婆母补身子。
抄近路回武定侯府时，与一辆马车迎面撞上。
由于街道偏僻、路面狭窄，两辆马车难以错车。赶车的小厮禀道：“郡主，前面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咱们离后面大路远，马车又掉不开头，不好退出去。前面这辆刚拐进来，奴才去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退出去。”
周欣宁应了声：“好。”
不一会儿，车厢外传来爽朗男声：“请郡主安，不好意思，挡了欣宁姐的路，我这就让人把车推出去。”
周欣宁听着声音熟悉，掀开轿帘一看，面前正是忠勇王世子叶思成。
周新林暗忖，怎么遇到他了，“那就麻烦叶公子了。”
叶思成道：“欣宁姐不必客气，在下告退。”
待周欣宁出了窄巷，叶思成已经离开。
周欣宁心想，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之后几次遇到叶思成，他每次见面都主动避让。一段时间下来，周欣宁便渐渐对叶思成改观了。
※
今年冬日仿佛提前而至，刚踏入11月，雪花就悄然飘落。
朝廷接到奏报北方的大雪已持续了半个月之久，皑皑白雪覆盖了大地，无数房屋被压垮，百姓们在雪灾中苦不堪言，被迫背井离乡。许多灾民成群结队，向着京城的方向艰难前行。
苏七七在听闻北方连日大雪后，第一时间让钱掌柜筹集粮食，将一批粮食运往北方赈灾。
然而，受灾群众众多，受灾面积实在太大，还是有不少灾民陆续流落到京城。
苏七七当机立断，把京都城附近几个城粮铺里所囤的粮食一股脑运到京都城，在城外支起了十几个施粥的摊子。
同时，她还让名下的华锦阁暂停生意，召集城中在家赋闲的妇女赶制了一批廉价且好穿的棉衣，在城外发放，所有这些善举均以广发商行的名义进行。
君时修将此事报到早朝上，景仁帝听闻后，对苏七七的善举大为赞赏，当即钦点广发商行为皇商
。
北城门外，新德商行越发对正在对面施粥的广发商行仇视不已。
新德商行经营了十几年，近年来却被广发商行排挤得生意缩水近三分之一。眼下又眼睁睁看着广发商行被封为皇商，还有那十几个粥摊，米粥熬得都能立住筷子了，一下支起十几个摊子，还发放大量棉衣。
再瞧瞧自家锅里稀得没几粒米的米汤，以及厨棚前寥寥无几的排队人群，而对面粥摊前却排着长长的队伍。
新德商行的秦管事坐不住了，偷偷溜进了四皇子府。
他向四皇子抱怨道：“王爷，那广发商行实在可恨，他们的米粮仿佛不要钱似的，一下子支起十几个摊子，还把米粥熬得那么稠，搞得咱们粥摊前都没几个流民领粥。现在整个京都城都在赞扬广发商行，咱们新德商行越发难以生存下去了。”
四皇子皱着眉头说：“确实可恨，这两年广发商行不知挡了本王多少财路，本王却始终探不到其幕后家主。要是再查不到幕后老板，就暗中派人除掉那钱掌柜。”
这时，门外一个端着汤盅的四皇子姬妾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吓得一哆嗦，差点打翻了手中汤盅。
原来这个女子正是钱掌柜早年遭遇山匪后不知所踪的妻子柳珍儿，后来被四皇子偶然路过所救。
第
44章
昔日鸳鸯重逢，难续前缘
柳珍儿因相貌出众，在四皇子软硬兼施下做了他的妾室。
平王这些年对她确实不错，渐渐地她也放下了过去的丈夫，安心在平王府生活。
前些日子偶然外出采买，在华锦阁撞见了以为早已死去多年的相公钱万林，她惊慌失措，匆匆逃离。
事后打听得知他现在是广发商行的掌柜。不管怎么说，两人曾有过几年恩爱夫妻，如今看到对方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她心里难免泛起波澜。
此时，她听到平王要除掉钱万林，不禁心头一震，心中不忍。她悄悄端着汤盘转身离开，暗自盘算着要想办法提前通知钱万林。
当日夜里，平王不在府中。柳珍儿乔装打扮，带着贴身丫鬟小翠从角门偷偷溜出平王府。
小翠是柳珍儿在街上买来的卖身葬父的小丫头，对她忠心耿耿，所以才放心带她出门。
二人戴着帷帽，来到华锦阁后院，敲门。
开门的是店中小二，看着面前两个戴着面罩的女子，很是疑惑，问道：“两位找谁？”
柳珍儿道：“请把这个交给钱掌柜。”说着，递出一个信封。
小二见只是一封信，便接了过去，问道：“二位要见我们掌柜吗？”
柳珍儿忙说：“不，不必了。”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开。
小二关上门，刚转身就看到钱万林走进后院。
小二说：“掌柜的，刚有两个女子给您送了一封信。”
钱万林接过信，打开信封，展开宣纸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
他焦急地问：“人呢？”
小二回答：“刚走。”
钱万林立刻绕过小厮，向后门冲去。
后巷很长，那两个女子才走到巷子中央。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又悲切的呼唤：“珍儿。”
柳珍儿浑身一震，双腿仿佛被钉住一般，怎么也迈不动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急忙向前快步走去。
可是，心急如焚的钱万林怎会轻易放过她，还没走几步，就被冲上来的钱万林一把拽住胳膊。
“你是珍儿？”
“先生认错人了。”柳珍儿哽咽道。
可钱万林笃定道：“错不了，珍儿，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我四处寻你。”
说着，钱万林拿掉女子帷帽，只见女子低着头，钱万林如同珍宝般双手捧住女子的脸，慢慢将女子头抬起来，眼前赫然便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发妻柳珍儿。
“珍儿。”钱万林激动不已，把人紧紧拥入怀里。
“钱郎。”柳珍儿看着面前依旧英俊亦如从前般深情的钱万林，也一时情动，回拥了过去。
两人皆回忆起往昔恩爱的画面。
“珍儿，你既然知道我在此，为何不来找我？”
这话把柳珍儿拉回了现实。“我，我…”
“我们去院内说话。”钱万林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把两人带到了华锦阁后院一处厢房。香房外，小翠在守着。两人泪眼婆娑，对面而坐。
“珍儿，你这些年去了哪里？让为夫找得好苦啊。”钱万林还未从这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柳珍儿看着面前昔日的夫君对自己依旧深情不减，心中愧疚万分，猛然起身，在钱万林面前跪下，“钱郎，我，我对不住你，你忘了我身吧，我已另嫁，你若不能原谅我，便杀了我吧，我定无怨言。”其实柳珍儿只是个妾，也算不上嫁，可她没脸说给人为妾。
“什么？”钱万林如五雷轰顶，跌坐到身后椅子上，“你，你改嫁了…”
“我已无颜面对钱郎，若钱郎下不了手杀我，那我们日后便永不相见。你，你也另娶佳人吧，把我忘了，我不值得钱郎记挂。”柳珍儿说着，起身朝门外走去。
钱万林急忙伸手拉住她，急切地说道：“珍儿，我不怪你。这乱世之中，你一个弱女子能活下来本就不易，你改嫁他人，一定是形势所迫。是我钱万林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
“钱郎。”柳珍儿嚎啕大哭，与钱万林紧紧抱在一起。这对多年重逢的苦命鸳鸯，就这样相拥而泣，哭出了这么多年的思念之情。柳珍儿为钱万林这些年对她的深情而感动，而钱万林也为柳珍儿这些年的遭遇而心疼。
待两人情绪稳定下来，钱万林才问道：“你给我送信说四皇子要暗害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莫不是你进了四皇子府？”钱万林本就聪明至极，此刻回过神，便想透了其中关键。
柳珍儿满脸羞愧，低声道：“是。”
钱万林心中一阵刺痛，又问：“那人对你好吗？”
柳珍儿犹豫了一下，说道：“还……还行吧。你万万要小心，或者离开京都城吧。我这便回去了。”
钱万林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说道：“好，我知道了。我送你出去。”
钱万林深知柳珍儿如今的身份，她冒险来给自己送信，一旦耽搁时间过长被四皇子府的人发现，必定会有危险。于是他强压着内心的不舍，起身带着柳珍儿往外走。
穿过华锦阁后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走到门口，钱万林停下脚步，看着曾经的妻子，轻声说：“你回去一定要小心。”柳珍儿看着钱万林，眼中满是愧疚与不舍，轻轻点了点头。
钱万林打开门，目送柳珍儿离去。看着她的背影，钱万林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一次的分别或许就是再也见不到了。但他还是默默祝福着柳珍儿，希望她能平安幸福。
柳珍儿和小翠回到平王府，给门口的婆子塞了些银钱，又叮嘱道：“劳烦您将我出门的事保密，万万别声张。”那婆子平日里与她交情不错，连连点头保证道：“您放心，一定守好秘密。”柳珍儿这才放心地带着小翠回了院子。
第45
章
苏七七暗爽
苏七七一直以来都怀着恶趣味，特别想去看看君凌霄凄惨的模样。可碍于身份，去探望侄子这种伤不太方便。
再者，君时修若是知道他去看望君凌霄，肯定会不高兴。这段时间，苏七七忍得十分辛苦。
想想这么久了，君凌霄的伤势应该早就好了，却一直待在院子里，从未出过门。
今日在松鹤堂，老夫人暗示苏七七去看看田氏，说田氏好像时日无多了。苏七七便带着补品和流风朝着田氏的凌寒院走去。
上次田氏联合君凌霄想要害她清白，一旦事成，那可是要她性命的，自然算得上是她的仇人。去看看仇人的报应，苏七七心里别提多乐意了。
到了田氏的院子，有丫鬟领着进入内室。出人意料的是，君凌霄竟在田氏床前侍疾，却不见君凌落的身影。
只见君凌霄低头放下手中药碗，眼中阴鸷一闪而逝，随即转身毕恭毕敬地向苏七七行礼。“三婶。”
苏七七看着眼前身形清瘦、面容憔悴的君凌霄，与往昔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前世害她性命，这世又想毁她清白，都是奔着置她于死地去的。苏七七想到这些，心里便觉得无比畅快。
自从君时修割了君凌霄那处，苏七七莫名觉得心中畅快，认为看他受尽折磨痛苦，比让他痛快死去更让人解气。
所以这段时间她也不急着去想办法取他性命，就想看看他身为太监的模样，以后身心遭受双重折磨，自己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解气。
“我的好大侄啊，这身子既然好了，怎么不去给你祖母请安呢？”苏七七说道。
“侄儿这些日子在母亲床前侍疾，不去请安是祖母应允了的。”君凌霄恭敬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