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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吴越有自已的小班底,吴岭有一整套王府属官系统。

    双方需要在短期内迅速磨合,好在吴越的班底是吴岭组的,本就是一套人马。

    存在着天然的默契与联系,使得过渡期的动荡得以减缓。

    吕元正和范成明等人这时候不会跳出来急不可耐的抢班夺权。

    稳住大局是第一位的。

    继承人的唯一性优势,就在这时候体现了。

    所有人都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走,要么留,没有第三条路。

    扔几条小杂鱼过来干活,表明一下态度即可。

    府衙周围要么是本地官衙,要么是当地豪门大户。

    孙安丰与唐高卓初来乍到,不免有些眼花缭乱,索性走走停停,欣赏并州独特的风光。

    孙安丰环顾四周,不禁有些迷茫,“府衙在哪个方向?”

    他们昨日进城时并未走这条路,因此对周边环境并不熟悉。

    唐高卓淡定多了,“城池营造皆有定制,并州子城不大,往中间走绝不会错。”

    孙安丰想稳一手,“我们还是找个人问问吧。”

    说着,他便朝前方一群围聚在一起的少年走去。

    走近一看,原来这群少年正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两小儿辩日能引得孔夫子驻足,一群并州少年讨论谁的哥哥厉害,这种八卦话题更不能错过。

    这个说我哥哥能射狼,那个说我哥哥不仅能射狼还能打虎……

    总之你哥哥能做到的,我哥哥也能做到。

    嘴上绝不服输。

    冷肃的并州城中,有这么一群鲜活的少年,多了许多生机。

    白勇达挺起胸膛,“我哥哥能马上开弓,百发百中。”

    白勇达在并州土生土长,他是白智宸的长子,哪怕加上堂兄弟,也没有哪个能做到这一条。

    郭鸿振不服气道:“你哪个哥哥有这份本事?”当谁不知道根底呢。

    白勇达不容置疑道:“长安三伯家的二堂兄,河间王生前都夸过他的骑射功夫。”

    他有人证。

    白勇达:“康乐表弟,你说是不是?”

    王康乐点点头,“是有这回事。”

    孙安丰和唐高卓对视一眼,这位被吴岭夸赞过的年轻俊才是何方神圣?

    郭鸿振不屑道:“远在长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勇达:“我二哥马上就来并州,到时你们自已去瞧瞧,亲眼瞧瞧。”

    郭鸿振梗着脖子道:“我哥哥也能马上开弓,百发百中。”

    马上开弓在并州是基操,至于中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箭射出去,其他的交给神佛。

    吹嘘谁不会,天生就会。

    白勇达:“我哥能一日猎百十只猎物。”

    郭鸿振:“兔子、野鸡么?我哥看不上这些东西,尽猎狼了。”

    白勇达气得急跳脚,恨不得立刻把白湛拉过来,现场给他们表演一个。

    白勇达:“我哥有五六匹马,全是世间难得的良驹。”

    旁边一个小子突然冒头,“我哥也有,全是他去草原上套的野马!”

    略胜一筹。

    再一人喊道:“我哥能生饮鹿血!”

    周围一片响应声,“我哥也能。还能喝鸡血、狗血。”

    孙安丰扶额,暗道一群半大小子不懂事,知道鹿血是什么意思吗?

    再继续说下去,哥哥们的底裤都保不住了。

    好声好气问道:“小郎君们,府衙怎么走?”

    白勇达打量孙安丰一行人,两人为首,身后跟着七八人,一副标准的纨绔出行的配置。

    但身着劲装,身后亲随皆是悍勇之像。

    这就不是普通的纨绔,而是军中的小将官。

    衣着打扮口音都不是本地的,更像南衙诸卫的做派。

    一点点的地域荣誉感陡然升起。

    白勇达鼓足勇气说道:“你说一件你哥哥能做,但我哥哥做不到事,我就告诉你!”

    那么多哥哥,总能压过去一头。

    到时候再大慈大悲地指路便是,正好体现并州人热情好客、豪爽大气的作风。

    刚才吵吵嚷嚷地一群人,立刻统一战线,将矛头对准了孙安丰二人。

    郭鸿振附和道:“对啊,你说啊!”

    孙安丰没想到问路会问出一段是非,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轻描淡写道:“我哥造反。”

    对面一群半大小子瞬间消声,他们再中二,也知道有些玩笑开不得。

    王康乐吓得躲到白勇达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来,问道:“你说真的?”

    所以我们面前是一个反贼!

    孙安丰好声好气道:“谁跟你们说假话呢!”

    唐高卓拿出以前审问犯人的做派,喝问道:“府衙在哪儿?”

    白勇达迫于“淫威”伸出手指指路道:“往北走二百步,再向东转一直走就到了。”

    孙安丰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才终于找准了方向,拍了拍脑袋嘀咕道:“一直不习惯东南西北的指路法。”以前不都说的是前后左右么。

    再转向一群少年,说道:“谢啦!”

    说完二人便带着身后的亲随朝府衙的方向走去,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少年在原地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少年们团团挤在一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在孙安丰的背影上,仿佛要盯出一个窟窿来。

    郭鸿振定性道:“这是一个反贼!以为我们年纪小不懂事,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王康乐心中焦急万分,“怎么办啊?”

    白勇达痛下决心,“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何图谋。”

    王康乐迟疑道:“但我们哪是他们的对手!”

    白勇达:“我们幼习武艺,身边有家仆相伴,这一带都是高门大户,家丁遍布。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便可呼朋引伴,群起而攻之。”

    “他们要去府衙,万一惊扰王爷的灵柩,亦或刺杀世子呢?”

    说干就干,一群小子就这么大喇喇地跟上去了。

    唐高卓头也不回道:“那群小家伙跟上来了!”

    孙安丰不以为意道:“他们又找到什么新鲜的玩法了!”

    不拼哥,改拼爹?

    他同样不虚。

    第

    1262章

    流放了结

    白勇达等人趴在府衙对面的围墙拐角处向外探看。

    郭鸿振惊讶道:“他们居然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假冒谁的身份?”

    白勇达叹道:“事情大发了!”

    郭鸿振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喊道:“父亲,父亲!”

    郭承泽听见呼唤,转头看过来,打马往他们的藏身处行来,问道:“怎么跑这儿来玩了?”

    若非是一群半大孩子,非得安一个窥视之罪。

    郭鸿振恨不得口眼手脚并用,解释清楚来龙去脉。

    郭承泽对儿子的这种无头苍蝇般的表现感到不满,沉声道:“来个会说话的。”

    白勇达适时道:“郭叔父,刚刚我们遇上一个外地人,亲口承认他哥是反贼。”

    在大吴,反贼的家人也是反贼,颠不破的“真理”。

    郭鸿振手指着府衙的方向,“刚刚人进去了。”

    郭承泽微微拧眉,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但凡脑筋清楚的人,都不会拿这事来开玩笑。

    以防万一,事情总要探究清楚。

    沉声问道:“那人什么模样?”

    白勇达回忆一下,“长得白净儒雅,穿着青色劲装,同伴穿黑衣,有点凶。身后的亲随像是南衙军土的打扮。”

    郭承泽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众人说道:“我去看看。”

    府衙防护外松内紧,无论何时,其间至少有一位南衙将军陪伴在吴越左右。

    但以防万一,总该将危险掐灭在萌芽中。

    郭鸿振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恳求道:“父亲,把我们带上。”

    白勇达:“我们能认人。”

    于是乎,郭承泽只能捎带上一群少年,临到门口向守门的军将解释,都是并州高门子弟,仰慕吴岭的风采,特地前来瞻仰。

    府衙前半部分本就是开放的,有郭承泽作保,一行人得以顺利进入。

    没走多远,就在一处空地上遇上正主。

    郭鸿振立刻道:“父亲,就是他!”

    彼时杜松正在和两人说话,看起来亲切且熟稔。

    郭承泽立马明白其中许是有误会。

    远处的异常三人有所察觉,齐齐转过头来。

    郭承泽上前道:“见过杜大将军,”话音稍顿,“这两位是?”

    杜松:“孙三、高卓,还不见过郭将军。”

    “右武卫致果校尉孙安丰见过郭将军。”

    “右武卫兵曹参军唐高卓见过郭将军。”

    郭承泽心下直嘀咕,南衙将官不可能没有这点敏感性呀!

    孙安丰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群气鼓鼓的少年身上。

    郭承泽对杜松直言道:“刚刚孙校尉同一群孩子开玩笑,道是他兄长造反。末将拗不过,只能带他们前来指认。”

    一句话把所有人说得沉默了。

    孙安丰委屈巴巴道:“方才向这群小郎君问路,他们非要属下说一件我哥能做到,他们哥哥做不到的事才肯指路。”

    “无奈之下,随口说了那么一句。”

    他说的是实话!

    杜松尴尬地解释道:“孙三的父亲是荣国公。”

    他真有一个造反的哥。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怪只怪南衙气氛太宽松,平时都拿孙文宴教子当“典范”,范成明气急了,还说要把谁谁谁送去和孙安丰的哥作伴!

    知根知底,谁都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孰料在并州闹出事来了。

    孙文宴的家事,郭承泽当然清楚。当初并州大营集体看过孙家的笑话。

    难怪这小子一到并州就急不可耐地探城墙的底。

    孙安丰察觉一股“热烈”的目光,发现来自郭承泽。

    四大营暗地里别苗头的事,他能不清楚吗?

    孙安丰笑容可掬道:“属下忝为南衙校尉,但向来好文不好武。”

    生怕把他拉出去比武。

    郭承泽质问道:“那你去南衙作甚?”

    好文好作诗,该去翰林院、国子监一类的地方。

    再不服元宏大,也得服气他几个儿子都是能上阵拼杀的。

    孙安丰总不好说,孙文宴把他塞入南衙,是给长安交的投名状,顺便让右武卫帮他管教儿子。

    含糊其辞道:“镀金攒资历。”

    杜松暗道一群年轻人嘴上没把门,平日里的玩笑话都敢说,真传出去,外人怎么看南衙。

    虚踹一脚道:“你俩干站着作甚,还不去处置文书。”

    总不好说,纨绔用对了地方就是绝妙,孙安丰间接扳倒一个宰执。

    孙安丰唐高卓连忙告退。

    郭承泽见误会解除也开溜,说道:“杜大将军,末将带这群小子去拜祭王爷。”

    杜松摆摆手道:“去吧!王爷最喜欢这些虎头虎脑的小子。”

    一群并州高门子弟,整整齐齐地在金丝楠木棺木前三叩首。

    临出门时,陈彦方端着一张托盘站在门口。

    郭承泽不解问道:“小陈统领,有何贵干?”

    两代河间王府的亲卫统领都姓陈,偏偏没有亲缘关系。

    一代新人换旧人,大家也就稀里糊涂地称呼老陈统领和小陈统领。

    陈彦方含笑道:“世子听闻此事,深觉并州的小郎君颇为警觉,特意让在下送些礼物过来,以资鼓励。”

    托盘上是数把装饰精美的匕首,不说神兵利刃,至少算得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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