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丘寻桃:“风筝底下挂有一个小盒,里头盛放纸屑花瓣,随风飘洒。”杜若昭:“为什么要叫送饭呢?”
丘寻桃:“可能因为那个盒子,像食盒吧!”
谢静徽:“给老天爷送饭?”
宁婵:“半路撒了!”
梁林芳:“哈哈!”
不远处,顾盼儿和王宝琼各扶着儿子,让他们在草地上缓步走。
王宝琼:“在家不耐烦活动,出来见着人多倒是爱蹦爱跳。”看来往后也是个人来疯。
顾盼儿:“小玉跟着安儿,倒是能多走两步。”喜欢和同龄的小孩玩。
两个幼儿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要往哪儿撞。
李弘安目标明确,抱住前方收放风筝的李君璠小腿,忽的跪下来,“爹!”
顾小玉有样学样,跟着趴下,一声模糊不清的“爹”。
远处看热闹的赵璎珞等人见状,哈哈大笑。
祝明月:“悠着点,别把风筝笑掉了。”
李君璠无奈的望着腿上两个新增挂件,偏偏手上拿着线筒。
身后随从上前,想要帮扶一二。
李君璠摇头摆手拒绝帮助,原地坐下,两个小挂件被圈进长腿组成的围栏里。
手里举着线筒,向两个小家伙示意,“来,我们来放风筝,天上有个大螃蟹,两个钳子八个爪。”
林婉婉眼看风筝越飞越远,收紧线筒,将风筝拉高,“等明年,我们自己做风筝,做个几十丈长的大蜈蚣。”
梁林芳:“能飞得起来吗?”
林婉婉:“气势先拿出来!”
林婉婉一步步往后退,忽的与人撞在一处,转头见是一个锦衣郎君,打眼瞧着唇红齿白。“不好意思!”扭过头继续拨弄拨弄风筝。
锦衣郎君结结巴巴道:“无事。”
宁婵在远处大喊道:“林姐姐,你看,我的风筝飞的多高。”
今天的乐游原是属于各种风筝的。
宁婵缓过最初兴奋,忽而挂念起无法参与这一场热闹的亲人,“不知道我哥他们走到哪儿了?”
林婉婉:“照脚程算,快到华阴了吧!”
华阴——范成明的“起家”之地。
一到华阴,薛曲便把和地方打交道的任务交给范成明。
范成明倒不扭捏,念叨着:“物是人非。”
当初和他打过照面的华阴官吏早已被清洗,徒留几个眼熟的士族代表。
范二将军的名声,在华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说的话,自无不应。
但范成明一直对华阴印象不佳,除了当初私兵一事,也因为叛军叩关之时,狗急跳墙掘了杨章的坟,刺激攻打弘农宫的杨胤。
比起华阴县城的各色人等,范成明反倒更再在意路旁几棵榆树。拍拍树干,“你们也是有幸,年年都能遇上我。”
最好的季节,最好的时候。
周水生拎着麻袋等待良久,“范将军,我们可以摘了吗?”
范成明:“给我留一棵。”亲自摘。
温茂瑞:“范二无不无聊啊!”
庄旭:“吃的时候,你别张嘴就行。”
温茂瑞:“不张嘴怎么吃?”
庄旭:“是啊!”
温茂瑞:“我缺一口榆钱吃么?”
事实证明,榆钱饭蒸出来,温茂瑞是抢的最凶的人之一。
行军数日,虽然军中和地方供应充足,到底不及在长安日子逍遥,嘴里淡出个鸟来。
范成明:“去年出关的时候,老子就扒了这几棵榆树,没成想今年又走潼关。”
“段二,你说这榆钱饭如何?”
段晓棠:“不知道。”
范成明:“问你味道如何?”
段晓棠:“无从比较,在你打路边榆钱主意之前,吃都没吃过。”
范成明:“榆钱啊,这么普通的东西,你以前竟然没吃过。”
段晓棠:“有好吃的,谁吃野味野菜啊!”
范成明:“你这日子,过得比七郎还养尊处优。”
段晓棠:“是啊,一辈子的苦日子,都在这两年过了。”
旁人也分不清他俩是说真话,还是玩笑。
吴越从背后拍拍范成明的肩膀,“榆钱好吃吗?”
范成明艰难咽下口中饭,“七郎你觉得呢?”
吴越:“还不错!”说谁养尊处优呢。
范成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你觉得不错,就不错。”但还是不要背后吓人为好。
临出关前,众将聚议,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段晓棠:“出潼关,过永丰仓,自此渡河。需得先行联系当地官衙,准备船只。”
一道黄河延绵千里,九曲十八弯,但能承载大军渡河的渡口并不多。
薛曲:“走蒲津渡口。”
段晓棠:“是。”
薛曲:“范二庄三,你俩去准备。”
范成明庄旭拱手应道:“属下领命。”
段晓棠:“接下来就是的路线就是河东、汾阴,直达绛郡。”
只规划路线,段晓棠就觉得长安的权贵百姓,晚上还能睡着觉,也是心大。
第793章
渡河闲聊
大军按部就班行进,范成明蹲在黄河岸边,以手掬水洗一把脸,感慨道:“上次过河时,都没好好看看。”
段晓棠:“你不是看野猪过河了么。”
范成明不以为意,“今儿怎么没野猪了!”
前方三步远的吴越,脸唰一下变得阴沉。他都被传成赤膊下水和野猪比试凫水,关键还输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想把这两个心大的踹进河里。
段晓棠嘴里说着野猪,心底却念着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但论及本人文化水平,大约就是看这风景美如画,本想吟诗赠天下,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段晓棠学着范成明的模样,蹲下身手捧起河水,感慨道:“原来这时候,水已经浑了!”
范成明听得不真切,搭一句,“河东的水就是浑的。”
段晓棠说的是自然条件,范成明答的是社会环境。
河东亦是士族聚居之地,背景深厚。
范成明原还想在河东“耀武扬威”替天行道一番,挑几个匪寨,补充一下军资。
毕竟他们此行是平乱,而乱子已经闹到河东家门口了。拔除当地匪寨,以绝里应外合……
结果刚一开口,就被吴越打回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河东盘桓太久于大局并无好处。
万一攻打匪寨期间,挖出哪家河东士族的隐私……这方面,吴越和范成明都很相信自己的运气。
再者绛郡反贼裹挟数郡之力,还没闹进河东腹心之地,影响力不过黄河。
这些河东士族明里暗里没少出力,没必要现在得罪人。
陈彦方回报:“世子,薛大将军请你登船。”
吴越:“对岸情况如何?”
这次他们三万大军,光渡河就不只一日光景,已经先派人去对岸探路。
陈彦方:“当地官员士族正在码头迎接,并在城内设下酒宴。”
吴越冲两个“心腹大患”招手,“走吧!”
段晓棠拍拍范成明的肩膀,“以后吃香的还是喝辣的,全看你的了!”
范二霸王的重任在肩,不只陪酒,还包括收礼。
两卫出一趟远门不容易,让就食地方,手头紧也可以理解。
他们一离开河东,进入叛军的地盘,就是一副烂泥沼,吃食在哪里都不知道。
吴越冲当地豪强士族下手,总比剥没二两肉的泥腿子皮,来的快捷稳当。
范成明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唉!”这种奉命受贿的感觉真好,干熟了的。
比起做虎将,范成明觉得自己更有当佞臣的天赋。
可惜吴越既不打算卖官也不打算鬻爵,所为有限,顶多收的土仪厚一点。
一行人登上高大的楼船,与薛曲的座舰遥遥相望。
楼船的乘坐体验,论起来可比上次去追击叛军,赶时间找的小木船好多了。
但在广袤的黄河中,船只仍然像漂浮的树叶一般渺小。
滚滚东流的黄河水,叫人心中生出无限激荡。
河水泛着黄沙,宛如一条黄色的绸带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翩翩起舞。
段晓棠背身站在甲板上,静静地仰视着船上“楼阁”。
高大壮观,船头和船尾高高翘起,看起来威武无比。船身上的多层甲板像楼阁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宫殿。
每一层的甲板和房间都有不同的用途,有的用于居住,有的用于存货,有的用于战斗,还有的用于观景……
巨大的帆布在船头高高挂起,借助风的力量使船只航行。
船身周围浪花四溅,仿佛在为这只巨大的船只喝彩。
范成明从一个窗口伸出脑袋,兴奋冲段晓棠招招手,“段二,这船怎么样?”
段晓棠迎风负手,笑的从容,“比曲江池上的画舫大。”
范成明不同意这一见解,“哪能比!”明明这艘船威风多了。
段晓棠摇摇头,不都是木船么!
吴越从范成明身侧露出脸来,声音不大,提醒两人,“快靠岸了!”注意仪表,别把脸丢在河东。
段晓棠回舱内,听见吴越同范成明说道:“河东五大氏族,裴氏、柳氏、王氏、薛氏、司马氏,优先注意他们的动态。”
段晓棠忽然想起,差点害得杜乔赵璎珞被堵在巷子里的那个男人,似乎是河东柳氏。
不知吴越还记得他么,不过段晓棠也不会特意去提醒。
范成明答应得爽快,“没问题,不过薛大将军那边怎么办?”
薛曲薛留叔侄俩,和河东薛氏有些联系。不用五百年,二百年内的亲戚关系是能捡起来的。
他们本是同一支,往上数六七代,大约是同一个祖宗。
吴越:“薛家那边,薛大将军去处置。”
范成明:“行。”
码头修得够大,数艘高大楼船前后脚靠岸也能应对得宜。
在整支大军的渡河序列中,将领们的序列总体靠前,但已经有一两千排头兵渡河,先行去往营地,顺便给在码头等候的河东本地人一点震慑,来自吴越和薛曲的一点小心思。
别看只隔了一条黄河,河东与河西绝对是两种生态。
去年他们在巩洛之地打生打死,说起来永丰仓和陕州,与河东也只隔着一条河而已。
河东本地人确实有些震撼,去年杨胤叛乱,火只烧到河东边上,引发了一些小乱子。连后来的偏师左右翊卫,也只河东边境上擦了一个边。
但弘农宫的战火,他们哪怕不能亲见,也有所耳闻。
这年头大军过境终归不是好事,河东当地官民心念一致,只想把两卫大军礼送出境。
据长安亲故传来的消息,吴越仁弱,并非暴戾之人。
但去年同样是这支大军,联合江南大营的孙文宴,从东莱杀入中原跃进巩洛,一路杀得人头滚滚。
下游联军渡河之地,至今夜能闻鬼哭。
皇帝的堂弟多了去,但这位堂弟背景格外硬实,又有军功傍身,实在惹不起。
几艘船只搭上木板,吴越先行下船,范成明段晓棠紧随其后。旁边与薛曲同船的将官依次下来。
河东当地官民代表急忙上前拜见,在此之前,他们早已将大军的头面人物打听清楚。
第794章
河东宴会
段晓棠不知道河东诸士族是否以薛氏为首,但既然这次领军的是薛曲,薛氏自然排在头一个,口中亲热的称呼“四哥”!
光凭这个排行,段晓棠就断定,长安薛家和河东这边族谱没有一起排,不然薛曲的排行少说要往十来开外走。
不过河东本家给足面子,派来是一个平辈,不然以大家大族的调性,薛曲头上有几个穿开裆裤的叔爷爷不足为奇。
双方都做过充足的功课,从码头到城中,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从长安的某某和某某某,到河东的山、河东的水、河东的人杰和地灵……从没有叫话题掉地上过。
前期吴越和薛曲还能客套两句,但本质上两人都不是多能吹牛,不,健谈之人,最后只能由范成明solo全场。
若换个场合,范成明这样年纪,站出来夸夸其谈,旁人都不会理会。
奈何他年轻,切切实实位高,论官品与太守等同。
而且这是吴越真真切切的心腹,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走哪儿都没拉下过,没看两人是一条船上下来的么。
吴越和薛曲一点都不嫌弃,范成明的大嗓门遮掩了他们的光芒,正好省了他们的口水。
范二霸王那张嘴,说了多“露怯”,老于世故的人一听,就知道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
这样的人,能爬到如此高位,不是靠山硬,难道运气好?
河东当地年长之人,慢慢退出闲聊,只留几个年轻后生,陪着范成明散“谈性”。
杜松一点都不眼红范成明这份“众星捧月”的待遇,东拉西扯也是一样本事,至少表达双方都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