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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人员不足加之军土夜盲就是段晓棠行动的底气。

    换做李君璞,对大吴营盘的布置更加娴熟于心,但哪怕知道告诉他外头二千多人都是瞎的,也不敢擅自行动。

    说到底还是艺高人胆大。

    事实已定,李君璞由表及里,“河间王让你练兵,是因为能解决夜盲之症?”

    当初听到段晓棠被河间王留下出任武职,专司练兵。李君璞还有些奇怪。

    段晓棠从未入伍没有经验,怎会叫她来练兵。这类人才通常的安置办法不是应该上了战场当做奇兵来使用,怎会化暗为明。

    如果她练的兵能解决夜盲之症,吴岭当然有充足的理由了。

    孙无咎不由得感慨,“一支夜能视物,来去如风的骑兵,该有多恐怖!”不只对敌人,对自已人同样震慑。

    段晓棠:“哪有那么玄乎,最多能做到晚上能看见东西,不瞎而已。”

    孙无咎并不纠正段晓棠的说法,一支军队夜能视物,那它完全有能力承担夜袭任务的能力,战斗力爆增数倍。

    李君璞往常只关注战术,练兵不过泛泛,心有疑虑,“能做到吗?”

    “你曾经告诉我,河间王不缺军费。”实际李君璞原话是吴岭的军费没被克扣过,但现在自已“被招安”,大庭广众总得给朝廷留条底裤。

    这也是当初段晓棠敢在吴岭面前说实话的理由之一。遇上穷酸的主将,说了也没用,反而扎心。

    李君璞明白潜台词,只要有钱就能做到。

    若是从前,段晓棠早已将夜盲的前因后果讲述得清楚明白。但自从去左武卫逛了一圈,凑合过一顿饭,发现他们的伙食里既没有猪肝也没有苋菜。

    这还是范成明亲哥,吴岭心腹范成达的地盘,何论其他地方。

    段晓棠有很强的保密意识,前提是她认识到这件事需要保密。

    几人中间除了外地来的杜乔,其他人各有各的派系和亲近的主将,解决夜盲只需要钱财足够即可,军费么总是缺的,但挤出一点来练出一支精兵,完全划得来。

    现在吴岭没有上折子,朝堂没有一丝风声。显然还在暗地里进行之中,段晓棠能说到这个地步,已然是推心置腹。

    徐昭然不得不再次提醒,“以后这件事,你不要在外提起,我们也当没听说过。”

    大笔银钱调动,必然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千牛卫只在南衙挂名,但养子也是子。别说南衙连在御前,徐昭然都没听到过半点风声。

    解决军土夜盲这件事,吴岭到底怎么做的,做到哪一步了?

    李君璞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已的无心之言,给了段晓棠灵感。只有一个疑问,“花费多么?”

    “不多。”考虑到众人对多少的定义不同,段晓棠补充一句,“九牛一毛。”

    真要花大钱,吴岭又不是冤大头!

    九牛一毛!

    吴岭的大腿虽然粗,但他们自家的大腿也不细。大不了吴岭拔一根,他们拔两根、三根……受得住、划得来。

    可惜不能继续往下说,否则不止段晓棠,连他们本人甚至家族都会招至河间王的忌讳。

    被人打压是什么样子,看看如今的李家和李君璞就知道了。

    段晓棠猜测,一旦右武卫的试验卓有成效,吴岭必然在南衙诸卫中推广,毕竟是他的嫡系。

    知道的人越多,自然不成秘密了。到那时该关心的就是长安城能不能供应几十万大军所需的肝脏。

    段晓棠身上发生什么李君璞都不意外,何况她本身就有这方面的背景,只是从前不肯将心思用在正途上,全干些溜门撬锁翻墙的勾当。

    往后徐昭然再想起这件事难免好奇,却不敢深入打探。随意问一位去南衙点卯的同僚,“近来右武卫有没有什么新闻?”

    同僚知道徐昭然有位朋友刚去右武卫任职,关心得合情合理。河间王府七公子入主右武卫已经不是新闻了,悄声说道:“听说右武卫的采买贪污,将军土们的肉食全换成不值钱的下水,营中一片怨声载道。”

    这却是不食肉糜了,肝脏味腥也是肉,大部分人还是能接受的。

    第293章

    炸货卤货

    段晓棠发现孙无咎旁边的铜钱肉眼可见的增加,“翻盘了?”

    孙无咎专心致志盯着牌,仿佛没有听到。

    林婉婉毫不留情的揭露事实,“徐大公子发善心借的。”

    追根溯源的话,徐昭然现在坐的位置原本是杜乔的,散的也是杜乔赢得钱。再往前追,他们几个公子哥怎么可能带着大把铜钱出门,当然是林婉婉友情提供的。

    羊毛出在猪身上。

    打麻将这种事最重要的是手气,然后才是看技术。

    孙无咎的人品应该是足的,但怎么会输到借债的地步?

    段晓棠看了好一会,才发现原因。

    孙无咎心大,只想做大牌。徐昭然踏实些,不管大小能走就走。林婉婉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李君璞看不出来路数,但他肯定在偷摸算牌,相信不久后会步祝明月后尘,禁止上麻将桌。

    真牌品即人品。

    段晓棠入营之前,朋友们还一个个积极向上,见面说话都是满满的正能量,时不时比武切磋。

    出营之后,呵,麻将打得那叫一个欢畅。

    堕落了!

    段晓棠:“我没想到回来居然看到你们在打麻将。”

    杜乔:“天气太热了。”

    段晓棠:“不都说心静自然凉?”

    杜乔反问,“你信?”都是不得已为之,骗骗我骗骗你然后骗大家。

    段晓棠当然不信,肉眼可预见的,在长安冬夏都会过得十分艰难。

    李君璞抬头看看天色,“打完这一圈,把桌子搬到墙荫下去。”肉体凡胎何苦要和烈日作对。

    白湛端着一个小竹篮过来,里头放着鸡翅鸡腿。先散给白秀然和孙无忧,自已又拿了一个。余下的放在桌子旁边,想吃的自取。

    段晓棠:“有鸡腿?”

    白湛:“戚娘子炸的。”看着份量比上回多多了。

    若在别地,白湛肯定不会钻到主人家厨房里去,因为是极为失礼的行为。

    但在小院不一样,人手少的时候,白湛一个高门公子想吃饭还得被抓来扒蒜烧火,进出厨房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比他家还自在。

    林婉婉手里拿着一张牌反复变换着位置,抬头看到白湛乐呵呵得啃着一个大鸡腿。随即将眼光收回来,专注自已的牌。

    但这个眼神被白湛敏锐的发现了,恶狠狠得啃了一大口,“我就吃一个,”好吃的喜欢吃的都不能多吃,“你说我还有什么能吃的。”

    林婉婉:“东南西北风。”

    李君璞瞟一眼白秀然和孙无咎,神色并无变化,很快将心思落在想徐昭然手里有哪些牌。

    从白秀然和林婉婉管着白湛吃东西的时候起,白湛身体有问题就不是秘密了。

    孙无咎当然发现这一点,平时看着健壮得和头牛似的,万一有什么隐疾暗伤,连累妹妹年少守寡可不行。

    孙无咎学过一点医术,勉强算二把刀。某次借着玩笑摸了白湛的脉,脉象强健有力,全无问题。

    可在袁昊嘉身上,林婉婉证明了自已的医术。孙无咎反思是不是自已学的不到位,才没发现病症。

    孙无咎的异常,白湛自然察觉,“无咎,你想摸出什么来?”

    白家请过不少良医,甚至宫中太医来诊脉。年轻人全无症状,唯有在几个年长的叔伯身上有一丝迹象。

    孙无咎除非扁鹊转世,否则绝不可能从白湛的脉象上察觉出什么。

    孙无咎单刀直入,“二郎,为何近来开始忌口?”

    白湛不可能将祖传风疾这一家族隐秘托出,只得揽在自已身上,“我健康活到中年没问题,忌口不为现在是为了将来。”

    孙无咎:“真的?”林婉婉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能摸出白湛二三十年后的脉象?

    白湛正色道:“比真金还真。”

    孙无咎虽然希望白湛和孙无忧能白头偕老,但以人均寿命而言,平安活到中年并非憾事。到时外甥能支撑门户,妹妹也有了依靠。

    后来就轮到孙无咎两边拉扯了,一边是大舅哥的立场,妹夫最好活的长长久久;一边又是好哥们的身份,兄弟日子过得太难了,连口吃的都不能如意。

    每当出去吃饭,看着满桌珍馐,哥两一块纠结。

    为了几十年后的健康,从少年时期开始节制,到底值不值得?

    几十年后的事情,白湛暂且放下,欢快的啃着鸡腿,“有一种加了辣椒的炸鸡腿,还没下锅。”

    哎呀!一只鸡怎么只有两个翅膀两条腿呢。

    炸鸡翅,炸鸡腿,垃圾食品?

    不,在此时的长安,它是高热量高脂肪优质食品的代名词。

    “我去厨房看看”段晓棠转身就往厨房走。

    这会王师傅用厨房的灶台炒菜,茅草棚里后来有建了一大一小两孔灶。

    家里人不多但灶不少,加上林婉婉偶尔煮药的小药炉,能做到人均一口灶。

    戚兰娘正用茅草棚里的小锅炸鸡翅,放着好大一堆码好料的肉块,都等着整整齐齐下油锅。

    隔壁的简易灶台上,放着一口陶缸,里头卤水正咕噜噜地冒着泡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段晓棠从缸口一瞧,一个猪蹄圆润q弹正在翻滚,可以想见其生前英勇矫健的身姿。

    显然,在炸货面前,白湛顾不上卤货。

    段晓棠拿起勺子搅动卤缸里的东西,各种鸭货,鸭头、鸭脖、鸭心、鸭掌……有春风得意楼在,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

    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下水和边角料,总之都是常人不太能吃的。有点不大顾其他人死活的味道。

    不,是美味!

    戚兰娘抽空道:“婉婉说你喜欢吃这些东西。”

    “确实。”段晓棠喜欢,却并非只钟情于此,林婉婉假公济私。

    戚兰娘:“夏天卤水存不了多久,待会再卤些其他的,三娘子他们带回家或者送去作坊加餐都行。”

    下水便宜,一锅卤料配下来可不便宜,戚兰娘精打细算惯了,要物尽其用。

    段晓棠:“多卤一点,我明天带去军营下饭。”

    戚兰娘:“喜欢哪些,给你留着。”

    段晓棠点菜,“鸭肠、鸭心、鸭掌、猪蹄,先拿这四样吧!”

    戚兰娘知道段晓棠现在和范成明等人在一个锅里搅饭,难得的小心眼道:“你自已吃,不许分给其他人。”

    第294章

    财神娘娘

    在营中吃东西不可能瞒得过旁人,段晓棠明白戚兰娘的怨气,却不能把话说死,“我不主动送他们。”

    戚兰娘清楚自已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段晓棠如今的境况,正是该笼络同僚的时候。一点吃食而已,不必大惊小怪,反正吃的又不是她的肉。“素菜要不要?”

    段晓棠:“要。”肉好吃,素菜也不差,荤素搭配,营养全面。

    戚兰娘:“再给你卤点鸡蛋,晚上饿了能垫垫。”军营里头吃饭定然不方便,可惜夏天东西不能久放。

    段晓棠:“行。”

    段晓棠明天的伙食解决了,转而去旁边的厨房看看王师傅在干嘛。

    刚到门口,一阵浓烈的辣椒味冲了出来。

    段晓棠屏住呼吸,适应些许时候,方才进去。

    一个帮工正坐在灶孔面前烧火,将木柴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火焰慢慢小下来。

    王师傅正在锅里翻炒辣椒、花椒、蒜末……段晓棠看到案板上摆放着一盆炸好的鸡肉,报出菜名,“辣子鸡?”

    王师傅:“祝娘子拿来的新菜谱,之前在厨房里练过一回。”食材都是祝明月从家里拿去的。

    段晓棠虽然离开了,但她留下不少菜谱在家里。祝明月挑出几道菜作为春风得意楼的特供新菜。

    辣子鸡显然不在其列,因为辣椒的产量根本不可能供应上。分明是祝明月“假公济私”做来满足自已口腹之欲的。

    王师傅这会才知道为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段晓棠会问识不识字。菜谱是酒楼立身根基之一,不能轻易外传。小厨房里,姜永嘉念菜谱,王师傅跟着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做。

    这种经历两个人都觉得怪异,厨艺向来是言传身教,何时像读书人一般,照着纸念了。

    段晓棠:“我前段时间,又整理了一些新菜出来。营里没有练手的机会,到时让祝娘子安排你们学一学。”

    “嗯。”王师傅奇怪段晓棠不是在伙房么,怎会没有练手的机会。不过对新菜总是抱有渴望的,“也是新食材?”

    辣椒番茄一类,市面上从未见过,春风得意楼暂时没有推出去的打算。

    段晓棠新写的菜谱,都是为了赚钱的。“市面上常见的。”拿来就能用。

    现在让段晓棠手把手教不可能,没时间。王师傅只要一想到前一阵学新菜时,姜永嘉嘴里一个个“适量”,就觉得头疼。

    凭空学菜谱哪有面对面拿汤匙比划分量来得稳当。

    段晓棠巡视一番过去的“领地”,出来时麻将桌已经挪到墙荫底下。

    看一眼战况,林婉婉和孙无咎两人身前的铜钱少了一大截,又菜又爱玩。

    林婉婉膝上蹲着富贵,孙无咎脚边趴着发财,人品不够玄学凑。

    再一次点炮,林婉婉颓丧的趴在桌上,长叹道:“为什么?”

    祝明月冷眼瞧着,“菜是原罪。”

    林婉婉咬牙付了钱,看着旁边的铜钱江山寥落,目光呆滞地转过身,一手抱着祝明月的腰,另一只手去捉祝明月的手。

    祝明月跳起来想要挣脱,“干嘛!”

    林婉婉仰着头可怜兮兮道:“富婆贴贴,沾沾你的运气!”

    林婉婉输红了眼,居然无所不用其极。

    祝明月不再挣扎,大发慈悲得伸出手,嘴上却道:“你这是迷信知道吗?”没用。

    “这把再输,我就不玩了。”林婉婉恋恋不舍地摸着祝明月的手,看得对面的孙无咎直呼辣眼睛,换做一个男子如此行事非得被当做登徒子不可。

    哪知下一局没摸几张牌,林婉婉将一张二条“啪”一声摆在桌子上,兴奋道:“自摸清一色,三家!”

    蹦起来,朝着其他三人,“给钱,给钱。”

    李君璞等人伸头过来看牌,倒不是怕林婉婉出千,有那本事也不会输的那么惨,就怕她脑袋一热出相公。

    看牌结果清一色无误。

    孙无咎呐呐道:“真有效啊!”

    摸摸手就能赢钱,要不是碍着男女有别,他也要摸摸,瞬间对祝明月高山仰止。

    女人不能摸,但男人可以呀!

    孙无咎看着两个邻居身前一堆铜钱,心热眼冷,霎时把想法压下去。

    无法想象自已拉着李君璞或者徐昭然的手情意绵绵的模样。

    祝明月看着自已的手诧异万分,林婉婉这是撞大运了?

    孙无咎有顾虑,白秀然可没有,当即拉着祝明月另一只手,仔细打量。比寻常女子的手更细腻嫩滑,气运看不出来,但确实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段晓棠拿一个洗干净的桃子,恭恭敬敬放到祝明月手里,“祝总,吃桃。”我这算上供了吧!

    “呜呜,”林婉婉兴奋过头,“老大,我以后每天出门都先给你上三柱清香。”真财神娘娘。

    祝明月:“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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