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曲畔听到外面似乎有说话声,摘发卡的动作顿住。等外面重新安静下来,曲畔拿下发卡,熟练的撬开镣铐,蹑手蹑脚的下地,悄无声息的打开衣柜。
衣柜里全是男装,一件女人的衣服都没有。
难道楚汉良这五年里一个女人也没找?
曲畔摇摇头,找不找关她什么事。
楚汉良的常服不多,曲畔挑出一件天青色长褂套上,将长褂在腰部折叠用腰带系住,拖地长褂成了及踝筒裙,再披上毛呢大氅,好歹能出门了。
可她要怎么出去?曲畔的目光落在窗外阳台。
此时暮色四合,融金落日余晖灿烂,并不是逃跑的好时机。
曲畔走到窗边贴墙窥视,院子里虽不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只要她出去定会被发现。
只能等了,等到天色完全黑下去,她才有希望脱身。
也不知楚汉良什么时候回来,曲畔靠坐在窗边,时刻注意着外面动静。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曲畔打开窗户刚要出去,骤然间院子里灯光大亮。
曲畔迅速收回迈出去的脚躲到窗帘后,心脏砰砰狂跳。
少帅府晚上灯火通明比白天还亮,曲畔知道自己只能另想办法了。
蓦地,寂静的房间内响起敲门声,曲畔跳回床上,将四条铁链拢到身下,用被子裹住自己。
曲畔刚躺好,门便开了。
楚小满从门外进来,黑漆漆的房间里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个人。
“姨姨?”楚小满叫曲畔。
竟然是楚汉良的儿子……
一想到自己被害死的孩子,曲畔没办法不恨,转身背对楚小满道。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姨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楚小满走到床边委屈地叫曲畔。
“姨姨……”
听出小孩子语气里的委屈,曲畔心不由一疼,冷声驱赶。
“出去。”
楚小满伸向曲畔的小胖手悬在半空,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刘爷爷让我来放你走的。”
曲畔没有回头,她不想对仇人的儿子心软。
楚小满从口袋里拿出沉甸甸的钱袋子和钥匙放到床头柜上,奶声奶气地道。
“姨姨,刘爷爷让我告诉你,十分钟后会停电……”
说完,楚小满失望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曲畔没想到这孩子是来救她的,骤然回头,恰看到小小身影孤孤单单的走向门口。
曲畔干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叫住楚小满。
孩子没有姆妈是很可怜,但再可怜好歹有命在,而她的孩子永远也活不过来了。
目送楚小满走出去关上门,曲畔心不可自控地抽疼。
忽略掉心中那抹不舍,曲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伸手抓过钱袋子放进口袋,两眼紧盯窗外。
果然,十分钟后,窗外灯光全部熄灭,曲畔灵猫似的跳出窗外,却在此时两道耀眼车灯直射过来。
曲畔在被灯光捕捉到的前一秒,就地打滚滚到隔壁窗前,打开窗户跳进去。
楚汉良从车上下来,手搭在腰间佩枪上,警惕地环顾四周。
刘伯刚拉下电闸,小雀便跑来说少帅回府了,吓得手一抖又把电闸推了回去。
院子里的灯瞬间大亮,楚汉良眯起眼,视线落在二楼漆黑的窗口处,迈开大长腿几步冲进楼里。
推开房门打开电灯开关,床上镣铐横陈,被褥翻浪,哪里还有曲畔的影子。
楚汉良拿起床头柜上的钥匙,认出是自己交给刘伯的那把,眼底瞬间燃起两团火。
打开所有衣柜检查,里面少了件长褂和大氅。楚汉良问跟进来的张勇。
“灯灭了多久?”
张勇去电房恰好抓到刘伯和小雀出来,逼问下知道了来龙去脉,答道。
“没超过两分钟,是刘伯干的,为了报恩。”
楚汉良没空理会其他,走去阳台,来到隔壁空着的次卧窗前。
院子里到处都有守卫,两分钟的时间内曲畔根本没机会逃出去,最多也就是顺着阳台躲进次卧。
“曲畔,你是等我进去抓你,还是你自己出来。”
窗内寂静无声,楚汉良失去耐性,迈步进去,打开灯,里面空无一人。
楚汉良蹙眉,长筒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清冷脆响。
每一处都翻过不见有人,楚汉良蓦地抬头,正与趴在门框上,一脚踩着墙壁支着身体的曲畔两两相望。
楚汉良记起在福瑞巷宅子里,自己躲在梁上却被曲畔抓个正着的画面,而此时他们两个却位置对换,不由哂笑。
“下来。”楚汉良命令。
好不容易逃出来,曲畔怎么可能再让楚汉良抓到。
曲畔勾唇,一枚银针从红唇间吐出,准确无误的射在楚汉良肩头。
楚汉良毫无防备,只觉右肩一麻,身形踉跄连退几步,跌靠在床边。
意识昏沉间,楚汉良抬手拔出腰间佩枪对准曲畔。
“不许走……”声音缥缈,摇摇欲坠。
曲畔看着枪都拿不稳的楚汉良,纵身跳到地上,走到楚汉良面前,弯腰夺过枪,枪口对准楚汉良。
她本打算在婚礼上杀了尖夫银妇,只是眼下这么好的条件,先毙了楚汉良也不错。
曲畔手指使力就要扣动扳机。
“阿爸!”
楚小满跑到门口,看到楚汉良瘫坐在地,飞奔过来抱住楚汉良。
“阿爸,你怎么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楚小满见楚汉良缓缓垂下头,害怕得又哭又叫。
两次因为小崽子没杀成仇人,曲畔恨不能将吱哇乱叫的楚小满丢出去。
张勇随后进来,拔出枪对准曲畔,“放下枪!”
曲畔丢下手里的枪,转身面对张勇。
看到活生生的曲畔站在面前,张勇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曲畔冷冷道,“你们少帅中了我的独家毒药,想保命就放我走。”
张勇不敢耽误,“我这就送你走,你能不能先给少帅解毒?”
早知道她就不在吹针上涂麻药而是毒药了,曲畔后悔,忽悠张勇。
“你送我走,我给你解药。”
张勇还想坚持,曲畔冷冷警告。
“再耽误下去,你家少帅要是死了可别怨我。”
张勇当机立断带曲畔离开。
坐进车里,看着少帅府被甩在身后,曲畔暗暗松了口气。
“夫人……你是夫人对吧?”
张勇还是无法从曲畔死而复生的震惊中回神,问出口的话颠三倒四。
“你认错人了……”曲畔矢口否认。
第13章
完了,他又闯祸了
张勇透过后视镜再三确认,是少夫人,他不可能认错。
刚刚他看到少夫人举枪要杀少帅,难道是少夫人误会了少帅?
这都是他的错,是他当年处理得太草率,害了少帅和夫人。
张勇道,“夫人,当年……”
话未说完,一声枪响,前挡风玻璃碎裂,子弹嵌进后座真皮靠背上,圆溜溜的一个洞。
前方,并排站着四人,举枪对着老爷车连开数枪。
张勇心惊,他开的是少帅座驾,对方很显然是冲着少帅来的。
竟然有人如此大胆,敢在兰城地界暗杀少帅,张勇脚踩油门猛撞上去。
却在此时车后方又跳出二人,两枪打中车轮胎。
疾驰的车失去控制,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浓黑的夜。
曲畔单手死死抓住车扶手,伸手向张勇。
“把枪给我。”
张勇猛打方向盘,贴着临街门市的橱窗拐回正道,仓促道。
“麻烦少夫人自取。”
说着,张勇身体左倾,露出腰间枪套。
曲畔伸手打开弹簧拔出枪,落下车窗,对准后方追上来的身影。
驳壳枪,可连发二十枪,张勇数着,少夫人总共开了八枪。
“回去……”
曲畔一声令下,张勇调头。
倒在地上的六人,四个没了声息,两个还在爬。
张勇先下车,四下扫视一圈,拎起一个正在爬的匪徒,对着街灯仔细打量。
“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话音未落,匪徒头一歪,嘴角流出一缕黑血,竟是咬碎藏在齿间的剧毒死了。
张勇丢开手,上前将唯一的活口下巴卸了,打开后备箱丢进去。
关上后备箱,张勇才骤然发现,车里早已没了曲畔踪影。
完了,他又闯祸了。
“少夫人!”张勇大叫。
钻进巷子里的曲畔听到,闭了闭眼,这大嗓门,刺耳得很。
曲畔按照刚才一路过来看到的路牌,参照头顶北斗星方位,来到街边独栋小洋楼前。
流樱街23号,楚振海和林可苟且的逍遥地。
明日楚汉良和曲兰大婚,楚振海作为楚汉良亲弟,再如何浪荡也不可能宿在外面,所以,她来这里暂避最合适。
曲畔翻墙入内,穿过花树萧索的院落,来到没有亮灯的小楼前,寻一扇没有落锁的窗户,翻窗进去。
双脚甫一落地,曲畔便察觉屋内有人。
只是那道呼吸极轻,隐在暗处,几不可闻。
曲畔举枪,对准左前方。
“出来。”
清浅的呼吸声一滞,接着,一道黑影猛地扑向曲畔。
曲畔毫不迟疑的开枪,枪响处黑影应声倒地。
曲畔摸索着打开灯,看向倒在血泊里的男人。
男人大腿中枪,吃力的仰头望向曲畔,却在看清曲畔的面容时瞳孔骤缩。
曲畔打量男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一双眼目露凶光,看起来很是眼熟。
这不是那个丢炸药包炸死巧儿的难民吗?
不,应该说是伪装成难民的匪徒。
这里是楚振海名下的房产,此人又是冲着她来的,难道是楚振海要杀她?
可她连见都没见过楚振海,为何他要杀她?
曲畔用脚踢了踢男人,“楚振海为什么雇你杀我?”
男人也认出了曲畔,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曲畔玩味一笑,蹲下来卸掉男人下巴,再把从师刘妈学来的酷刑手段全在男人身上使了一遍。
男人疼到面孔扭曲,因为下巴被卸,只能咿咿啊啊的叫,口水流了满地。
曲畔道,“我问你答,点头是,摇头否,懂?”
男人点头。
“你是楚振海的人?”曲畔问。
男人眨眨眼不肯回答,被曲畔又赏了遍酷刑,疼得拼命点头。
“炸药包是楚振海给你的?”
炸药包是军用物资,普通人根本弄不到,但大帅儿子还是可以的。
男人点头。
“你和楚振海约好在这里见面?”
男人继续点头。
咔哒,窗外一声脆响,接着,一个芯子燃着火花的炸药包被丢了进来。
轰!
炸药包爆炸,不出三分钟,整栋小洋楼陷入火海之中……
楚汉良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睁开眼便看到霍润铎守在床边,怀里还抱着睡熟的楚小满。
听到动静,靠在椅子里打盹的霍润铎睁开眼,见楚汉良正睁着眼看他,咧嘴一笑。
“你可算醒了。”
楚汉良环视一圈,没看到曲畔,眼里寒意凛然。
“曲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