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听裴雪带笑的话江临娟就有些尴尬，当然，倒也不是那种普通尴尬，是一种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感觉。这么大的事情小哥能不告诉她吗？那当然是不能的，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也不太敢相信，加上刁宏宇那边又催着她回来问，她这才回来的。
“说了，但这消息既然都不确定，干嘛费这心思？”
裴雪摇了摇头：“要确定这消息是真的才去做吗？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不然到时候你准备上了，别人也准备上了，不是吗？”
似乎没想到裴雪居然会跟她说这样的话，江临娟一下子呆住了，“你，你在说什么，我也只是想要个确定的答案而已，现在每天上工这么多活计，哪有多余的空去复习？”
“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我哪里能确定明年一定有高考？但我知道，如果现在不准备，明年真有高考了我一定考不上。”
说完她又意味深长看了江临娟一眼：“娟子，不是所有东西都要一个确定答案才能去做的，你嫁给刁宏宇之前你就知道这辈子一定都安稳无忧吗？大家都在赌，分什么费不费心？只要你看重的，你就永远愿意费心。”
说完，她直接扭头就走了，徒留下江临娟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不知怎么地，江临娟耳边一直都在回荡着裴雪刚刚的那句话，大家都在赌，分什么费不费心？只要你看重的，你就永远愿意费心。
正这会儿，肥皂厂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江临海也是其中之一，见到江临娟，他愣了下，随后赶忙上前。
“娟子，你怎么来了？”
江临娟正想着刚刚裴雪的话呢，闻言随口道：“就是来看看。”
“你来看看？看谁？”
江临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眼眼前的妹子，脑子里不禁冒出一个念头，“你该不会是来找二嫂的吧？”
见她没反应，江临海一下就急了：“不是跟你说了这事儿就是二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干嘛还要找来？”
以前江临娟都没怎么来过肥皂厂，这会儿却突然来了，不用多想江临海都知道她这是来找裴雪说什么事儿的。
“我找来怎么了？这么多人都好奇呢，我也问问不行吗？”
“什么事情你跟我说不行？都说了，你要是信你就抄一份资料走，要是不信你就别上心这事儿。”
对于这个妹妹，江临海当然也是上心的，尤其是妹妹小小年纪嫁了人就生了孩子，听说她那刚从劳改农场回来的婆婆还不帮她搭把手，他就更想妹妹过得好一点了。
但妹妹的脾气他也知道，他是担心一个弄不好让家里好不容易跟二哥二嫂的缓和了点儿的关系又给回去了。
江临娟：“谁说我不上信？我不上信的话我哪能找你？”说完她又飞快补充了一句，“那我这几天都住家里抄资料了。”
江临海一愣，随后立刻笑道：“好，你抄一份带回去也好。”
在他心里，妹妹能想通，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390章
开厂
时间过得飞快，秋去冬来，红旗大队的知青们正在复习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
对此，众人的态度各不相同。
有人认为这么多年都没有过高考了，这东西哪能说有就有？
所以，这些人并没有上心，甚至还暗地里嘲笑这些在默默复习的知青们。
还有一部分的人认为连红旗的知青们都这么做了，那一定是确有其事，所以不少人上前跟红旗大队的人套近乎，想要借课本借复习资料什么的。
对此，裴雪的意思是，大队里可以给出一份公开的复习资料和课本，谁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抄，不能带走。
8505年年底的时候，飞雪肥皂厂又上了省报头条，厂子全年营业额突破300万元整整，对比去年增长了200万元，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除此之外，省城那边的飞雪日化直营店开业不过半年，营业额竟然也有近三十万元，这真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大惊喜。
平常时候还好，主要是因为临近过年过节的时候飞雪日化直营店就会迎来小高潮，不少人都因为飞雪肥皂厂是省城的标杆企业而自豪，所以过年过节走亲戚不知道送什么的就会来买这些东西回去走亲戚。
毕竟跟那些要各种票券才能买到的东西来说，飞雪肥皂厂出品，那必属精品，而且是家家户户都用得上的东西。
除了这些之外红旗大队之中，裴雪正在跟江猛还有一干红旗大队的干部以及肥皂厂的几个高层开会。
“这次的方案就是这样了，大家看看怎么样？”
江猛：“你这说要在省城开设分厂我是能解，但是你要在省城开这个什么服装厂，这是要干啥？”
近来飞雪肥皂厂名头已经打出去了，所以开设分厂什么的他倒是不诧异，但是这做衣服的副业，哪里就需要到开服装厂的程度？
在江猛看来，现在每个月服装副业那边能有这么一两千的收入已经很是可观了，就这那单子还都排到了一个多月以后呢，还去弄那什么服装厂，那到时候都堆单子到什么时候了？
尤其是现在他做了公社的书记之后，其他的几个大队那是天天找他要主意，不是想着要跟飞雪肥皂厂干就是想着自己弄个副业好把飞雪肥皂厂打趴下，所以他这真是愁白了头啊。
裴雪：“最近县运输队那边带回来的消息，沪市那边有很多便宜的布料，对比起来比咱们这便宜，加上现在咱们D省的穿衣也更自由了，我就想着把服装厂开出来。”
自打她开始接了单子之后，现在整个省城的老裁缝做的衣服风格都是她的仿版了，倒是像百货大楼什么的那种大版货还没有，她就想着那何不自己弄一个。
本来她自己就有把服装副业搞一搞的想法，最近麦穗那边也跟她说单子太多都没时间复习了，她这才想到的这一招。
75年整个肥皂厂的成绩都不错，大队里现在水电也都安排上了，除了升级厂房开设支线，她是真的愁这钱花在哪里。
“裴雪，这服装厂要是要开的话，那你们现在的副业怎么办？那以后都不接这种单子了？”
“咱们以后只接高端的单子，现在这些人要求的基础款就给工厂做，到时候批量做出来还能往百货大楼和供销社卖。”
要是放在几年前裴雪还看得上做几件衣服十块钱的工本费，现在她是已经不想为着十块钱去奔波了，因为这几年她做的衣服流行起来之后大家要的也都是那几个款式，已经没有了那种高定的快乐，她自然而然也不想做了。
而且眼下迫在眉睫的是她和麦穗的时间都不多，老实说她不愿意花太多时间再这样重复的无意义的事情上面了。
至于私人订制，该接她也还是会接，但不会跟现在当个老黄牛一样每天辛辛苦苦踩缝纫机只为了挣那几块钱。
“裴雪，咱们大队现在过的也不错，我觉得步子也不用迈得这么大。”
“是啊是啊，我觉得咱们有肥皂厂就够了。”
众人都为裴雪的这个突然的大胆想法吃惊，更多的人都是不太赞成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飞雪肥皂厂现在已经是D省的标杆企业了，既然已经把这个东西做出名了，以后专门做这个也就是了，还去弄什么服装厂？
裴雪扭头看向江猛：“书记爷爷，您也是这样认为吗？”
她要开服装厂，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不想再接私单，而是因为很快就要迎来改革开放了，到那时候，被时代抛弃的企业太多了。
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好面对到时候的各种波折，而她擅长且精通的，不就是服装行业吗？作为一个后世穿过来的人，她绝对相信服装厂能活下去。
江猛沉默了半晌才道：“裴雪，到时候要是找不到销路……”
裴雪笑：“不管是销路还是别的，全部都由我来全权负责，今天也是因为服装副业是挂在大队名下我才跟大家说一下的。”
闻言，众人都是默然。
以飞雪肥皂厂现在的名头，完全可以脱离红旗大队的约束，而且以飞雪肥皂厂的名头，不管是开什么厂子，落在哪里，只怕那里的人只有高兴的份，又哪里轮到他们置喙？
曾几何时，那个三百块钱起家的小作坊，现在已经到了年入三百万的情况，甚至于他们这些当干部的都没法掌控了。
沉默良久，江猛点头道：“既然你想做，那就去做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书记！”
江猛摆了摆手：“比起你我，裴雪更有头脑，让她去做不会错的，”
看着江猛一瞬间好像佝偻不少的身影，裴雪福至心灵开口道：“书记爷爷，不管怎么样，红旗大队永远都是飞雪肥皂厂的家，也永远都是服装厂的家。”
闻言，江猛愣了愣，随后笑道：“好，好，我等着你把厂子发扬光大的这一天。”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余下的大队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都出去了。
第391章
电话
办公室内，周明华一脸无奈地看着裴雪：“你看书记他们都被你吓到了。”
裴雪笑了笑：“到时候书记爷爷他们就知道了，咱们多做起一个厂子，对大队和公社也有好处。”
“重点是，沪市那边能一直有这样价格低廉的布料吗？”
裴雪：“这个简单，实在不行到时候跟纺织厂那边谈一谈。”
“纺织厂？那不容易吧？”
边上的方芸芸笑道：“你忘了裴雪家人是哪个单位的了？”
“哪个单位……哦！对了，你家里是纺织厂的。”
裴雪笑道：“这个不一定有用。”
当然，这只是她说说的，实际上可并不是如此，前几日她受省报邀请回去做专访顺便盘账的时候刚好遇上了娘家换了新的家属楼，还不小心“偶遇”了纺织厂的一位领导。
那位领导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只要飞雪肥皂厂这边有合作的契机，省城纺织厂那边就一定会主动合作。
这对于裴雪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机，也是因为这事儿，裴雪才在回来之后短短几天就把这事儿推上了日程。
本来她计划服装厂是在等她考上大学之后再办的，到时候她选择省城的大学也更方便管。
不过这一次也是刚好冯博那边带回了一批很便宜的布，这买卖她要是不做那她是真觉得可惜了。
众人说笑着商量好了剩下的事情和计划，这才算结束会议。
会议结束之后，裴雪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写了一份计划书，这才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到了中午12：03分，可以下班了。
想到今天江临川可能要回来，家里也还有一堆菜要处，她赶忙拿起边上的外套和手套套上，拿起包就往楼下走。
现在是2月12日，小年刚过，再有几天就是春节了，今年江临川不用轮值可以回来过年，前几天打电话回来通知这事儿的时候家里的孩子们都非常高兴。
刚好昨天大队杀猪分到了不少猪肉，加上今年她从县肉联厂订购过来当年货的那些肉，昨天发下来也是不少，她打算回去之后处了熏一熏，做成腊肠和熏肉，孩子们也能吃的开怀些。
下楼的时候正见着温教授在楼下气哼哼地等她，她当下就露出个笑脸，“温老今儿还没回去呢？”
“回去什么回去？我这把子老骨头了，路上要是没有个人搀扶着，这一摔跤可不得滑倒？”
裴雪识趣地上前扶住了温教授的手：“温老您这话说的，咱们大队外头天天有人铲雪扫雪的，哪就能滑倒您？”
“哼哼，也不知道谁答应了小青稞要帮她照顾我这老头子，哎呀，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说完，他一甩手，也不要裴雪搀扶了，直接就背着手气哼哼的往外头走，倒是弄的裴雪在原地哭笑不得。
原是这样的，几个孩子跟温教授的感情好，尤其是小青稞和虞子优，每每放学了都要过来肥皂厂等温教授下班一起回去的。
这事情一直延续到孩子们放暑假也在持续着，不过上个月裴雪去省城那几天不巧，小青稞因为没穿好衣裳感冒了一次。
她回来得知了之后就不许小青稞出门乱跑了，所以这之后每天领着温教授回家吃饭的活计自然就落在她身上了。
不过研发部那边事情本来就不多，所以自打应下这事情之后，基本上裴雪下楼的时候温教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估计这也是温教授不高兴的原因。
她笑了笑，快走两步追上温教授的步伐，又从包里头掏出来昨天晚上刚织好的毛线手套递过去，“温老，今早上忘记了，这是昨晚织好的毛线手套，您戴上也暖和些。”
如她所料，前头温教授的身影僵了下，随后温教授扭过头，看了她手上墨绿色的毛手套嫌弃道：“这是谁织的，这可怪丑的。”
毛线手套是墨绿色的，不过背面有一个用白色尼龙线织成的蜜蜂样式，其实并不丑，甚至在这个年头算得上潮流。
不过要是戴在温教授这样的老人手上，确实有点儿怪。
说到这个，裴雪就笑了：“织虽然是我织的，不过温老，这图案可是你宝贝孙女选的，您要是不满意问她去吧。”
听见这话，温教授当即上演了一个大变脸。
“小青稞选的啊？难怪这小蜜蜂这么好看呢，不错不错，真不错。”
说完，他喜滋滋地拿过手套套了上去，套完之后又嫌弃地摇摇头，“图案是好的，就是这织的手法差了点儿。”
知道他是个爱说反话的性格，裴雪也不介意，当下摇了摇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儿。
“您一会吃完饭领着孩子们过来帮您收拾收拾常穿的衣服，下午二哥要回来了，到时候让二哥给您提东西过去。”
温教授平日里都是住在这边工厂给他建的小院里头，不过如果裴雪在的话吃饭都是在去裴雪家一起吃，裴雪不在的话孩子们进来找他跟他一起吃食堂。
眼下既然江临川要回来了自然也就不用避嫌了，可以直接让温教授跟着回家住一阵，不然每天来往也挺容易出事的。
尤其是这会儿还没有什么全球变暖，所以哪怕D省不是地处夏国极北之地，每年冬天和春天却也冷的吓人。
就这会儿，马路上的雪也有一指高了，这还是红旗大队的人每隔两小时清扫一次过后的呢，要是没打扫，那雪就更厚了。
听见裴雪的话，温教授哼了哼没说话，不过嘴角却上扬了些许。
裴雪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叹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石帆那边打电话过来跟她说了一件事，事情就跟温教授有关，大概意思就是他的那位妈妈近来不知道收到什么风声，得知可能要恢复高考了，所以又动了当孝子贤孙的心思，正在多方打听温教授的去处呢。
也不知道到时候温教授看见了多年未见的女儿是高兴还是生气，她总觉得是后者的几率更大一些。
第392章
年关
回到家的时候三郎四郎两个孩子已经和好了面团，现在三郎四郎长大了，也越发能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裴雪看一眼面发的程度，又想到炉子里卤着的猪下水和肉，遂笑道：“今天中午就吃肥肠面吧，中午吃得简单点，今晚上做熏肉，过几天就能吃了。”
“噢耶！太好了！”
“娘娘娘，我也要吃熏肉。”
“娘，我要点菜，我想吃熏排骨。”
“我觉得熏腊肠好吃一些。”
裴雪：“都做，都做好不好，一会吃完了你们都去厂子那边帮温爷爷收拾东西，晚些时候你爸回来了让他领你们上公社那边给我买材料，我下班火来就给你们做。”
一听这话，几个孩子叫得更欢了，就连已经长大一点儿的三郎四郎也忍不住跟着乐。
自打放寒假过后裴雪没空，已经许久不给他们自己出去行动了，这回江临川回来了能顺道带着他们出去遛遛，他们是真的挺开心。
裴雪正抻面条的时候，就听虞子优细声细气地开口问：“姑姑，大米真的可以做成跟面条一样的米粉吗？”
裴雪一愣，随后笑看着虞子优：“当然可以，子优想吃米粉吗？”
边上的小青稞凑上来道：“娘，子优哥哥在书上看见说大米可以做成米粉，所以他才问的。”
“刚好咱们家有大米，一会儿我把米泡上，明天早上让你爹磨米浆，到时候娘给你们做米粉吃好不好？”
上辈子她就是南方人，也尤其喜欢吃米粉，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做起来还是不难的。
“真的吗？”
虞子优惊喜，他本来只是出于好奇问一问，没想到姑姑不仅说可以，而且姑姑还说要做这个米粉出来，一下间，小小的少年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雀跃。
“当然是真的，过年了，你们想吃什么就说，只要家里头有材料，娘就都给你们做。”
“噢耶耶，娘太好了！”
“娘，我要吃烤地瓜。”
“娘，我想吃上次那个鸡排。”
“要吃烤鱼，上次那个豆花烤鱼就很好吃……”
“娘，上次那个香芋地瓜丸……”
就连坐在旁边看热闹的温教授都幽幽来了一句：“要吃米粉那可少不了卤牛肉，你让小江下午去黑市问问看能不能买上牛肉。”
正是年关，裴雪也没有拂了大家的意思，当即就一一答应了下来，除了温教授说的牛肉家里头没有之外，别的材料家里头却是都不差的。
就连鸡肉，这也是有的，前些时候厂子里置办年货，给所有人的节礼就是一只鸡两斤肉外加半斤红糖两把挂面。
温教授跟裴雪一家吃饭，平日里头发的节礼什么的基本上也都是拿回他们家的。
所以算上按照各家份额领养的五只鸡，他们家现在一共有七只鸡呢，当然，其中有两只鸡在这几天即将要满足大家的口腹之欲。
跟着众人一边说笑一边抻面条，很快午饭也就出炉了。
每人一碗面条，上面淋上一勺卤肉汁，再来上一勺面汤，最后再来一勺卤下水卤肉，各自加上自己喜欢的腌萝卜腌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