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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恐怕谁也不知,太子何时在二皇子面前露了马脚,又说了怎么样的话,才让二皇子恐惧到不敢再留在京中,连那个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身份都可以舍弃。

    说不定,就连无痕和无迹都在隐隐逼迫着二皇子留在京中,是以二皇子才会连无痕无迹都不敢带,只能一个人半夜偷跑。

    结果被他抓了回来。

    这么一想,沈渊不禁一怔。

    或许无形之中,他也是推动二皇子造反的一双手,若是二皇子那年逃离了辽州,又或者冻死在了街上,便不会发生后面的那些事变了。

    谢承泽微妙地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他看看低头自嘲不语的谢瑾瑜,再看看若有所思不知想什么的沈渊,还有一脸认真钻研棋艺的谢守均,最后只能看向正逗弄小白虎、笑得满脸单纯的谢子渺。

    唉,还是纯良的小白兔更讨人喜啊。

    谢承泽不禁抬手摸了摸谢子渺的脑袋瓜。

    谢子渺抬头,咧嘴笑了笑,“二哥,饿了。”

    “好,我让人去备膳。”谢承泽点点头。

    这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年纪,看这几个月的冲劲儿,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比他这个二哥长得还要高了。

    好生羡慕啊……

    ——

    用过晚膳后,谢承泽便摸出纸笔,继续写他的教材课本。

    谢瑾瑜和谢守均又“切磋”起了棋艺,而沈渊和谢子渺则大眼瞪起小眼来。

    “沈大人怎么还不出宫啊?”谢子渺清朗稚嫩的声音问道,“再不走,宫门便要落锁了。”

    “臣即便不出宫,也有二殿下收留,倒是四殿下,还不回玉芙宫吗?”沈渊笑吟吟道,“等以后恭王府落成了,再想留住玉芙宫可就难了。”

    谢子渺已被封号为“恭王”,城北的恭王府也正在重修中,不日便会入住,届时便相当于自立门户,自然不能再与自己的母妃同住宫中。

    谢子渺咧开嘴笑了笑,“沈大人说得对,等自立门户了,就没机会再和几位哥哥一起夜寝了。看来本殿今晚还是在武德殿留宿比较好。”

    说完,便是跑到正榻前问下棋的谢守均,“大哥,我今晚能在武德殿留宿吗?”

    沈渊:?

    你倒是聪明,知道问谢守均而不是谢承泽。

    “行啊。”谢守均不在意道,说完还邀请了沈渊,“宫门快要落锁了,估计沈大人也赶不上了,不如一同留宿在武德殿。”

    反正,床多。

    “那便却之不恭了。”沈渊笑道,暗道正好省了说服的功夫。

    偏榻上的小白虎跟着嗷了一声。

    谢守均煞有介事地对着小白虎道,“嗯,好吧,你也可以留宿武德殿。”

    小白虎仿佛听懂了,欢快地又嗷了一声。

    既然都要留宿武德殿,明日上朝便可省去不少时间,晚上也可放纵些。谢守均去取了几坛酒,四人一同饮酒酣聊,谢子渺被柔妃管得严,平时鲜少碰酒,如今难得在外偷偷喝酒,自然是喝了不少。

    就连小白虎,也没逃过谢守均的灌酒,舔了几口便醉得四仰八叉,翡翠虎眸迷离得眯嗖着,憨态可掬。

    等谢承泽写完教材准备睡觉时,四人一虎已经躺得躺、醉得醉、趴得趴,横七竖八地简直不堪入目。

    谢承泽:?

    留我收拾烂摊子?

    我这么柔弱的一个人?

    揉了揉眉心,谢承泽认命地去拽谢守均,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拖不动满身肌肉壮实的谢守均,他搓了搓小手,又去拖谢子渺,结果没想到这小子也死沉死沉的,非但没拖动,反而还差点把他绊倒,跌在了他的身上。

    “唔、二哥……”谢子渺眯着醉醺醺的眼睛,在看清楚人后,将脑袋塞进了谢承泽怀里,撒娇道,“你身上怎么有酒味啊,真香,蹭蹭~”

    谢承泽:……那他妈是你自己身上的酒味。

    拨开谢子渺的脑袋,谢承泽发现自己竟然只能搬动小白虎,于是抱着小白虎上了床,本想不管这四个醉鬼了,但躺了一会儿还是无奈起床,抱起铺盖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然后将四个人像滚雪球一样,把他们滚到了地铺上。

    “怎么一个个都睡得跟死猪一样。”谢承泽累得抹了把汗,一屁股坐在沈渊旁边,捏了捏他高挺的鼻子,疑惑道,“酒量都这么小吗?看来等明天他们醒了,得让他们以后少喝点酒。”

    主要他真是没想到,在边关呆了那么久的谢守均的酒量也这么小,难道是因为军饷太少没钱买酒,所以喝得也少?

    摇摇头,谢承泽歇息好了,便走向床榻,掀开被子抱着小白虎睡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殿内的酒香味儿太重,他感觉自己闻多了也有些醉了,睡得又沉又晕,偶尔还会有些意识,让人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

    怀里不知何时空了,空荡荡地令人不安,但又很快被填满,脸上传来湿腻腻的舔舐感,又带着一点挠刺感,谢承泽下意识摸了一把,摸到一手的毛,不禁低呓道,“小白,别舔了。”

    小白虎似是低嗷了一声。

    谢承泽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又模糊地感觉到脖子似是被什么舔咬了一口,酥痒又微疼。

    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小虎崽子是不是到了想咬人的年纪,可又困得睁不开眼,只感觉自己抬手在对方身上打了一下,哼哼了一句什么,便又陷入了沉睡。

    这一睡便是睡到天亮。

    第197章

    阴阳怪气谢承泽,骂骂咧咧的建帝

    谢承泽醒来时,那喝得酩酊大醉的四人早已不知去向,就连小白虎也不见踪影,只剩他一人躺在床上两眼迷蒙。

    赖了一会儿床,谢承泽才艰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武德殿内伺候人的宫人之前都被撤去,所以他去厨房找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后,这才去前院找此时应该在练武的谢守均。

    谢守均果然在院子里练枪,在看到谢承泽时,他放下枪拿起旁边的布巾擦了擦汗,刚想对谢承泽说什么,眸光落到他脖颈上突然一顿。

    “怎么了?”见谢守均眼神怪怪的,谢承泽疑惑地问道。

    “……”谢守均收回视线,“没什么。”

    坐在石椅上,谢守均沉默地擦着额角的汗珠,然而余光里那抹惹眼的淡红却仍旧无法让人忽略,他张了张口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改口道,“今日醒得挺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都行,简单点就好~”谢承泽单手撑起下巴,“瑾瑜呢?怎么没见他人?”

    “不清楚。”谢守均摇摇头,“他醒得比我早,或许是去别的房间歇息了。”

    谢承泽点点头,没再问沈渊和谢子渺的下落,他二人大概率是上朝了。

    吃过早膳后,谢承泽便收拾收拾准备去御书房批奏折了,刚准备走,谢守均突然叫住了他,手里递过一条狼皮做的围巾,“天冷,围上吧。”

    谢承泽伸了伸脖子,感觉今天的风挺小的,并不算冷,不过这毕竟是来自兄长的关怀,谢承泽还是收下了,在脖子上胡乱围了两圈,受用道,“那我走啦!”

    谢守均目送着他离开,半晌后,才站在原地微微轻扣住下巴,低喃道,“奇怪,当时有这么深么……”

    ……

    谢承泽来到御书房,才发现谢瑾瑜竟然也在。

    看到谢承泽那一刻,谢瑾瑜便下意识地盯向了他的脖颈,暗沉的目光隐晦不明,“二哥很冷么,怎么突然围上项巾了。”

    “哦,皇兄给的,感觉挺好看的。”谢承泽见他的眼神也怪怪的,不禁摸了摸脖颈上的狼皮项巾,再度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看他的眼神,都这么奇怪?

    谢瑾瑜微微垂下眼睑,“嗯,没什么……”

    “倒是你,怎么突然来御书房了?”谢承泽走过去,看到书案上堆叠的奏折被分成了好几份,伸手翻看了一下,随后讶异地发现奏折都已经被分类,废话的一摞、民生的一摞、兵事的又是一摞。

    “想给二哥减轻一下负担。”谢瑾瑜抬眸笑了笑,温顺得依旧像是羊圈里最爱黏着牧羊犬的小羊,“二哥每天回武德殿后,看起来都很累。”

    谢承泽内心不禁有些触动,“你有心了。”

    谢瑾瑜垂眸低笑,伸手取来朱砂开始给他磨墨,像是随意聊天般问道,“二哥昨夜睡得可好?我们没有打扰到你吧?”

    “嗯?没有,你们都醉得很沉,连梦话都不说,很安静。”谢承泽翻阅着奏折,提笔蘸了蘸朱砂圈了些重点,随口答道,“我也睡得很沉。”

    谢瑾瑜弯了弯唇,“嗯,那就好。”

    二人不再言语,而是低头开始批阅奏折,等建帝下朝后来到御书房,便看到这兄弟二人十分和谐地坐在一起,原本堆叠遗留的奏折也已经被清理了大半。

    建帝立马兴冲冲地让赵公公把今天新呈上来的奏折也递了过来。

    谢承泽:……

    狗帝?你要不要脸?

    谢承泽握紧拳头,暗道好几声这是皇帝不能揍,这才忍下了这口恶气,阴阳怪气道,“身为皇帝连奏折都不批,要不明天儿臣干脆也替你上朝算了?”

    “诶?好主意啊!”建帝一拍大腿,看上去跃跃欲试,“就这么说定了!哈哈,明天那些大臣看到你肯定全都得傻眼!”

    谢承泽:?

    “他是不是疯了?”谢承泽转头对着谢瑾瑜小声道,“还是快崩了,开始放飞自我了?”

    谢瑾瑜眸瞳微闪,随即笑道,“父皇开玩笑呢。”

    谢承泽寻思也是,建帝应该还不至于癫成这样,于是放下心来,继续批阅着手里的奏折。

    有两个能干的儿子合力解决奏折,建帝一时闲得有些蛋疼,便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想要找点存在感,谢承泽被他晃得有些心烦,“父皇,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干,能不能去后宫造娃去?”

    建帝一噎,“你母妃们都多大年纪了,生孩子对身体不好。”

    绝对不是因为他不受欢迎。

    “那你就……”谢承泽想说你去选秀去,但想想建帝这么大岁数了,再想想人家年轻小姑娘的命也是命,于是默默叹了口气,“唉,算了,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一个爹。”

    建帝:……

    怎么了!

    他操劳半生,偷点懒怎么了!再说了,他生儿子不就是为了子承父业,帮他批奏折吗!

    建帝厚着脸皮坐到书案旁,装模作样地翻了几本奏折,便感觉头晕眼花,一点儿都看不下去,于是便去看谢承泽养养眼,“嗯?御书房很冷么?怎么还围着项巾?”

    “皇兄给的。”谢承泽边写字边阴阳道,“羡慕吧?可惜你没有,谁让你爹不多生几个呢~”

    建帝:……你说话不带刺儿能死?

    建帝气得去扯他脖子上的项巾,骂骂咧咧道,“朕虽然没有兄弟,但朕有儿子啊!不像你,有兄弟怎么了,你还没有儿子呢~”

    “哦,你不仅没有儿子,你还没有皇子妃呢!”建帝直接放了大招,“是谁啊都二十岁了,连个媳妇都娶不到!该不会是人家不喜欢你吧!”

    谢承泽:?

    你说的这是人话?!

    谢承泽的小脾气也上来了,使劲儿扯着狼皮项巾,嚷嚷道,“哟哟哟,是谁四十多岁了连个孙子都还没有呢!哦,是父皇啊!生那么多儿子有什么用,还不是都没娶到媳妇,孙子更不是不见影儿!”

    建帝彻底破防,转头便是对着一旁轻笑旁观的谢瑾瑜命令道,“你明日便去给朕娶妻!朕年底就要看见孙子!”

    谢瑾瑜:?

    谢瑾瑜婉拒了:“大皇兄还未娶亲,儿臣怎敢越过两位皇兄率先娶亲?”

    武德殿里的谢守均打了个喷嚏。

    第198章

    头昏脑涨的建帝,天要塌了的建帝

    一旁的谢承泽阴测测笑了两声,当老二的好处就是,大事有大哥顶着,小事也可以推给小弟们去做。

    建帝就是见不得谢承泽这得意的样子,伸手一拽,便是将狼皮项巾彻底拽了出来,“那就你们三个一同娶亲,朕这就去给你们举办桃花宴——嗯?”

    建帝抓着狼皮项巾,视线落到谢承泽的脖颈上,瞬间眯起了眼神,“泽儿,你脖子上这是什么?被蚊子咬了?”

    “冬天哪来的蚊子?”谢承泽下意识摸了把脖子,“怎么了?我脖子上有什么……”

    他话语一顿,有什么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

    昨晚好像……

    “应该是被小白咬了吧。”谢承泽在脖颈四处摸了摸,“咬伤没?没出血吧?有铜镜吗?”

    身经百战的建帝眯眯着眼睛,目露怀疑地看着谢承泽,他这脖子上的痕迹明显是吮出来了,谁家的老虎会吮人脖子?

    “你昨晚宿在武德殿?”建帝打探道,他记得谢承泽这几天都宿在武德殿,而那里面就只有谢瑾瑜和谢守均两人。

    难道……

    不、不可能……吧。

    建帝一时头昏脑涨,感觉天要塌了。

    “是啊,怎么了。”谢承泽疑惑地看了眼建帝,“父皇问这个干什么?”

    “你晚上和谁睡的?”建帝颤抖着唇道。

    “小白啊。”谢承泽狐疑地盯着他,“到底怎么了。”

    建帝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虽然谢承泽晚上和小白虎一个被窝,但谁能保证,没有人会潜入房间偷偷干坏事呢……

    不过这种问题,还是得问无痕和无迹比较靠谱。

    “没事。”建帝慈爱一笑,仿佛这个话题已过,然而心中却是在暗道,他非要查出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竟然敢觊觎自己的兄弟!

    ……

    建帝的天,最终还是塌了。

    趁着兄弟二人批奏折的功夫,建帝找来无痕无迹,得到的答案却是,昨晚谢守均、谢瑾瑜、谢子渺和沈渊,和谢承泽都在屋中。

    而建帝首先排除了沈渊,他知晓沈渊此人正直自持,又一向克己复礼,是绝不可能对谢承泽行那逾矩之举的,更别说,沈渊还是被强制留在泽儿身边的,又怎么可能偷偷干出这种荒唐之事。

    也就是说,犯人在那三兄弟里。

    不管答案是哪个,建帝都觉得十分抓狂。

    尽管谢承泽不是他的血脉,但他绝对把泽儿当成了亲儿子,所以可想而知,无论是三兄弟里的谁干下了这等浑事,对他来说都是颠覆性的打击。

    他要冷静。

    建帝坐在台阶上,双腿颤巍巍地抖着,双手撑着下巴面目十分严肃。

    应该不是谢子渺,这小子跟着泽儿外派出去这么久的时间,若是真有事儿,恐怕早就被敏锐的泽儿察觉了,不至于现在被他有机可乘。

    应该也不是谢瑾瑜,这些年来,两人针锋相对,瑾瑜去过很多次承欢殿,也没见泽儿身上有什么异样,尤其他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看似温润和善实则霸道强制,他若想下手早就下手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那就只剩下十年未见的谢守均了。

    军营那点破事,建帝还是有所耳闻的,尤其那挡住脖子痕迹的狼皮项巾还是谢守均送的,如果不是因为心虚,他为什么偏偏在今天这个不冷的天气里送项巾?

    这么一想,谢守均的可疑性确实最大。

    “肯定是他了。”建帝猛地站起来,又头晕眼花了一会儿,扶了扶脑袋这才吼道,“赵全!摆驾去武德殿!”

    他要打死这个觊觎皇弟的狗东西——!

    武德殿主殿里。

    建帝一脸肃穆地坐在正位上,看着站在正厅中央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谢守均,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威严地吼道,“谢守均!你可知罪!”

    谢守均抬眸看了一眼建帝,视线落到他手里攥着的狼皮项巾,随即又垂下眸,不卑不亢道,“不知儿臣何罪之有?”

    “哼!”建帝冷哼一声,把手里的狼皮项巾狠狠扔到他身上,“若无罪,何须做贼心虚,送出此物遮蔽!”

    谢守均抓住掉落的项巾,神色淡然道,“那不然,让整个皇宫都知道,二皇弟让人给啃了?”

    建帝:……

    “不是你?”建帝蹙起眉,看谢守均这反应,不像是被抓包后该有的心虚表情,他不禁放缓了声音,“那是谁?据朕所知,你的酒量好像不小吧,昨晚竟然能和沈渊他们全都醉了?”

    谢守均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建帝竟然知道他的酒量。

    看来是以前找人打听过。

    没想到建帝还关心过这等闲事,谢守均心中轻嗤一笑,再度垂下了眼睑,语气淡然道,“父皇又怎知,酒量小的只有儿臣一人呢?”

    他昨夜看谢瑾瑜、谢子渺和沈渊的酒量似乎都不小呢,起夜的次数也不少。

    被反问的建帝,扯了扯嘴角,指尖不太冷静地敲点着桌面,心下飞快地思量着。

    太子和谢子渺都鲜少饮酒,他还真不知道两人的真实酒量,可若是他们的酒量都很好,为何要装醉呢?总不可能是故意想要……不不不,不会的……

    还有沈渊,他那种自持克己的臣子,真的会和皇子们一起喝醉吗?

    如果他没醉,装醉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查案”进度,再度回到了一开始。

    建帝无力地揉着眉心,十分的头疼,“朕的威名,要毁于一旦了。”

    谢守均抬头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建帝的威名,难道不是在娶臣妻的时候就已经毁掉了?

    有个强取豪夺的父皇,儿子学坏也很正常吧。

    “真不是你做的?”建帝目光疲惫地睨了一眼谢守均,最后确认道。

    谢守均双手作揖,淡淡道,“父皇不必多忧,对方既然只敢私下冒犯,显然是没有胆子且怕被二皇弟发现的。想必以后也不敢摆在明面上,二皇弟依旧是安全的。”

    建帝一想也是。

    只敢背地里偷偷来的,就是个孬种!

    有本事像他当年一样,直接强取豪夺把臣妻娶进后宫啊~

    离开武德殿后,建帝因为想散散心所以并没有坐辇车,他走着走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儿来。

    不对啊……

    他刚刚问谢守均冒犯泽儿的人是不是他的时候,谢守均是不是没有正面回答?

    第199章

    七嘴八舌的大臣,阴险恶毒谢承泽

    谢承泽觉得建帝一定是疯了。

    知道他会犯癫,但也没想到他会犯癫成这样。

    气势恢宏的金銮殿上,伴随着赵公公宣完旨意,大殿下方的群臣哗然惊骇,皆是将目光惊悚地落向了上方。

    只见那尊威严而庄重的龙椅此刻空空如也,其右下侧不知何时摆置了一把造型华丽的紫檀木椅与蛟龙书案,谢承泽一身低奢沉稳的墨金殿袍华衣,正襟危坐在那把木椅上,脸上的神色比群臣更要精彩。

    这些大臣们懵逼,他这个一大早就被拽出被窝,收到迷你圣旨上“来当摄政王”五个大字的正主更懵逼。

    他是不是又穿越了?为什么一觉醒来,他一个立志要当咸鱼的二皇子,变成摄政王了?

    “诸位,陛下近日身子有恙,不便上朝,太子殿下也因中毒未愈,无法参政,因此由二皇子任职摄政王,暂代陛下管理朝政。”赵公公语气淡定且沉稳地宣告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这……陛下当真生病了?”有大臣抱以怀疑态度,“该不会是二皇子想要造反吧?”

    “才没有!”谢子渺连忙站出来维护谢承泽,“二哥才不会造反呢!”

    “李相,陛下真的生病了?”有大臣问向李仁,李相是建帝的心腹,应该不会撒谎。

    李仁点点头,“嗯,陛下确实病了。”

    “我不信!”那一开始的大臣不信邪道,“李仁,该不会你也被二皇子收买了吧!”

    李仁淡淡地瞥了那大臣一眼,“有病。”

    “不行,我们要见陛下!”几个大臣出列嚷嚷道,“陛下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该不会是被你们胁迫囚禁起来了?”

    “就是!就算陛下病了,那暂代管理朝政的也应该是太子殿下,再不济也有李相,关二皇子什么事!”

    “没错!这其中肯定有诈!我们可千万不能被二皇子骗了!”

    “陛下这生病的时机太巧了,太子殿下也中了毒,我不信这其中没有二皇子的手笔!”

    大臣们七嘴八舌道,一个个面色义愤填膺,对着殿上的谢承泽叫嚣道,“我们要见陛下!我们要确认陛下的安危!”

    二皇子凭什么当摄政王!他要是当了摄政王,这朝堂还会有安生日子吗?!

    谁不知二皇子就是个脑子有泡的神经病,建帝下达的旨意,好歹都是力所能及的正常事,可二皇子一张嘴,那可全是不可能完成的逆天命令!

    完不成,说不定脑袋就掉了。

    这建安落在二皇子手里,那能有好?

    就连一些忠臣也跳出来,对二皇子摄政的前景表示颇感忧虑。

    这些大臣们在大殿的下方吵吵闹闹,繁乱的声音全都聚集在了龙位的位置,像是无数个嘴碎的老师带着小蜜蜂扩音器在耳边晃悠,吵得谢承泽脑瓜子嗡嗡的。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建帝为什么不喜欢上朝。

    他这么情绪稳定的人,屁股还没坐一会儿,都要暴躁了。

    深吸了一口气,谢承泽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开口道,“诸位想去确认便去确认,本殿又没说会拦着你们,只是……”

    他顿了顿,笑得十分和善,“要上完朝处理完国事才能去,各位也不想被生病的父皇责备,骂你们质疑他的圣旨吧?”

    众臣不禁面面相觑,显然,谢承泽的软化,完全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摄政王说得对。”赵公公此刻也淡淡开口,“诸位想看望陛下,大可下朝之后去看望,现在是在金銮殿,当以解决朝政为先。”

    就连赵公公都开口了,看来这表明圣旨应该就是真的,建帝也是真的生病了。

    只是为何偏偏是二皇子被任为摄政王呢?

    太子因中毒无法上朝,但不还是有李相吗?李相处理朝政不比二皇子有经验多了?

    难道……

    不少臣子暗暗琢磨,心下百般思量,难道皇帝心里其实更中意二皇子?这次让二皇子当摄政王,也是为了给二皇子积攒势力?

    太子毕竟有曹家支持,想废太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皇帝想要扶持二皇子上位,便也只能靠这种方式了。

    看来这朝廷,又要变天了,二皇子……又要站起来了。

    众臣心思各异,皆是回归官位,而龙位旁的谢承泽,也有模有样的上起朝来。

    “诸位爱卿,今日都要上奏何事?”谢承泽尽量压低嘴角,摆出威严的表情问道。

    殿下众臣垂头四顾,皆是没有言语,不知是无事可奏,还是因为不服二皇子因此不愿上奏。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谢承泽又耐心地问了一遍,“诸位爱卿,今日可有要事上奏?”

    依旧无人说话。

    就在谢子渺急得团团转,沈渊也打算开口帮忙时,便见谢承泽俯视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缓缓露出了一抹阴险且怪异的的笑容。

    他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了邪恶气息,像是吐着蛇信子逗弄幼兔的毒蛇,“既然爱卿们无事可奏,那么本王便要下达最近刚刚想出来的新政令啦?”

    众大臣:!!!

    下、下什么?

    众大臣们蓦地惊悚抬头。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二皇子又要给他们增加工作量了!

    如今皇帝与太子都无法上朝,这就相当于二皇子独掌绝对的大权,虽然大臣们会选择从中阻碍和敷衍了事,但二皇子的尿性大家也不是不知道……

    说没钱,他就能真给你搞出钱来,比如抄家。

    说没人,他就能真给你搞出人手来,比如直接特招地方官,趁机安插自己的人。

    至于没时间,谁不知二皇子和大皇子的关系特别好,没时间?

    刀架在脖子上就有时间了。

    这就是兵权的重要性。

    立马有大臣跳出来,慌张道,“臣有本启奏!”

    “臣也有本启奏!”

    “臣有要事上奏!有要事!”

    陆陆续续有大臣出列,忙不迭地开始述说各地的民生情况,生怕谢承泽下了什么难以完成的逆天政令,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工作量。

    谢承泽摸了摸下巴,再次露出和善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

    干嘛非要他开口威胁,才肯老老实实地上朝呢?

    第200章

    孤家寡人二皇子?羽翼已丰二皇子!

    建帝听说这事儿时,笑得简直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才咳嗽两声,停了下来。

    “那些大臣,就怕他嘴里吐出獠牙来。”

    每一项政令的诞生,都会牵扯到官僚们之间的利益,他们摸不准谢承泽想做什么,想从中捞多少,又打算榨干多少,自然便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上朝,给谢承泽一大堆工作量,让他无暇顾及其它。

    但,谢承泽又怎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头,既然建帝犯颠,那他就趁机推行理工科举,既能将这个项目拉上进程,又能告诉建帝:再让我当摄政王,我就搞更多的事。

    他就像是故意拖堂的老师,耐心地听完了所有大臣的要奏,直到他们肚子空空憋不出一个字了,才懒洋洋道,“本王欲推行理工科举,主考算术等要学,与原有科举并列实行,增设理工状元、榜眼与探花等荣誉,并在京中开办国子监,官家儿女皆可入学学习。”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众臣原本紧绷的弦儿,瞬间松了一下。

    什么嘛。

    竟然只是推行算术科举,开办国子监?

    对于大臣们来说,多一项科举名次,就多一个可操作的空间,就像朝廷多一个官位,自己家里就可能多出一个官员一样。

    比起其他可能损害利益的法令和政策,这个显然有些小儿科。

    不过,也有人不愿意推行。

    他们显然看得更远,建安精通算术的人本就不多,二皇子开办国子监,显然是想要培养算术老师,然后将这些人派送到各地教学,这对子嗣偏少的官家来说,无异于是精心培养的子女被外派到偏僻之地吃苦,很可能永世不得回京……

    既不能为官,又不能联姻,这谁愿意当这冤大头?

    因此有不少大臣反对,尤以翰林院为盛,他们一家独大好好的,突然多一个国子监来抢风头,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吵闹过后,最后支持的人屈指可数。

    他们都不看好这个决策,而且比起什么理工科举,他们更关心到底谁能当上未来的皇帝。

    那日下朝后,谢承泽从金銮殿正门离开,他的身边簇拥着沈渊、谢子渺和谢守均三人,就连盐铁司那位一向不站队的盛司使,也上来攀谈了几句。

    如此明显的信号,既刺痛了曹家的眼睛,也让众大臣心思活络起来。

    原本他们以为二皇子已经衰败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且不说背后有皇商支持的三皇子和拥有重兵大权的大皇子都与二皇子更亲近,光说沈渊一人,他从天牢中被释放,如今官复原职,手底下便有不少不容小觑的势力,可以为二皇子所用。

    看似孤家寡人,实则羽翼已丰。

    若是再有盐铁司的支持,即便太子有曹家依仗,恐怕也难压制二皇子。

    当下,便有大臣偷偷递送书信,借聊科举一事打探消息,而谢承泽也在沈渊的指导下,开始拉拢朝内可用的忠臣,让他们支持自己推行理工科举。

    盛世淮也不甘落后,暗中让谢承泽拉拢奸臣,他不想出面牵线暴露自己与这些人有关系,便口头教授谢承泽应该如何利用人性的弱点,说服那些大臣成为他的人。

    “水至清则无鱼,殿下不必多虑。”

    察觉谢承泽有些抵触的苗头,盛世淮微笑地劝慰道,“这朝堂便是如此,浑浊才持久,阴暗才稳定,有把柄才好控制,若是太过清澈,反倒亡国得更早。”

    “为什么太过清澈反而会死得更快?”谢承泽不理解。

    盛世淮微微一笑,“若朝中全是清官,皇帝会累死。”

    谢承泽:?

    谢承泽微妙地沉默了一下,竟然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殿下对忠臣的界定是什么呢?”盛世淮坐在他身旁,手里端持着茶杯,含笑地问他。

    “清廉、自持,诚实,不会做坏事?”谢承泽举了几个词汇,很难具体描述出来。

    “那殿下说的这些,是要集于一身,还是只要占据其中两样便可?”

    “嗯……”谢承泽沉思了一下,“集于一身吧。”

    “这样的人太多了。”盛世淮抿了口茶,“大街上随便抓一个百姓,都两袖清廉、自律劳工,不敢对殿下撒谎,也不会做什么恶事。”

    谢承泽尴尬了一下,“可他们没有经过教育,也不能当官啊。”

    “那殿下的意思,是要清廉又能干实事的臣子,才算忠臣?”盛世淮笑了笑,“那未免太过苛刻,清廉就意味着穷,穷则意味着无法冒险,就连殿下想要开辟天府和冰国,都需要用权力来抢钱,更何况臣子们呢?”

    “自持更是违逆天性,就连当今陛下都会……”盛世淮瞥了眼谢承泽,“利用皇权偏私,更何况臣子们呢?”

    他指的是建帝强娶臣妻一事和过分宠溺谢承泽一事。

    谢承泽扯了下嘴角。

    这确实是建帝的硬伤。

    盛世淮耐心地教诲道,“再干净的人,手中有了实权都会变脏,这便是人性。能抵抗得了诱惑的人太少,况且,不干净才好掌控,为帝者,应该掌控群臣,而非被群臣牵引。”

    “再者,朝廷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但有能力的人往往更贪。他们都不甘心居于人下,因此更容易结党营私,但如果殿下掌握了对方的把柄,便可随时除之。”

    “他们是朝廷的蛀虫,但也是朝廷养的肥虫,等榨干了对方的能力,便可除之而后快。殿下抄家的时候,不就很愉悦吗?若对方太过招摇,也可及早除之,所以殿下利用起来也不必嫌脏,不过是榨干脏物最后一丝的价值罢了。”

    谢承泽感觉他说得很对。

    但因为对方是反派,他又不想承认盛世淮说得对。

    所以他把这事儿说给沈渊听了。

    沈渊瞥了他一眼,“他没说错,朝堂是不可能干净的,建安的律法松散不严,圣上又是宽松明政,除非陛下严苛当政,各地官员百姓监督严明,贪官才会少一些,但如此也容易产生暴吏。”

    所以除非找到新的制度,否则保持现状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过……

    沈渊双手抱臂,心中不太愉悦。

    盛世淮似乎真的有在好好教谢承泽如何操控臣子,甚至还给谢承泽拉拢了几位在朝中颇有地位的大臣。

    若想让谢承泽当傀儡皇帝,何必教他这么多?

    他在盘算什么呢……

    第201章

    清澈愚蠢的目光,囊中羞涩谢承泽

    想要拉拢大臣支持自己,绝非动动嘴就行。

    正如生意官场上,有共同利益才能促进合作,实现双赢。

    如果没有,那就不能手下留情,应除之而后快。

    “想要推行理工科举,首先需要得到礼部的支持。”盛世淮指着名单上的字,“礼部尚书侯元贞,此人墨守成规、固执己见,极其推崇人文思想,是反对理工科举最大的阻碍。若想得到他的肯定,要么能够雄辩过他那张硬嘴,要么……”

    盛世淮提笔在“侯元贞”三字上划了一条杠,“除掉他,扶持愿意支持殿下的人上位,正巧侯尚书还有一年致仕,随意找个由头让他告老还乡,也能向其他臣子彰显殿下的狠绝和决心。”

    “那该找什么由头?”谢承泽清澈又愚蠢的目光里透着困惑,一副需要全嚼碎了喂给他吃的傻白甜模样。

    盛世淮丝毫不恼,耐心道,“侯元贞的长孙侯文德前次科举刚考上进士,并与翰林院大学士邱文期的女儿邱子琴成婚,可谓喜上加喜。而其提书誓言一生一双人绝不纳妾,让侯文德的美名传遍京城,更是得到陛下的亲口赞扬,此事殿下应也是知晓的。”

    谢承泽点点头。

    “但不过一年,侯文德便养了外室,甚至已有二子。而邱子琴三年无所出,不仅遭受了公婆言语上的羞辱,还被侯文德殴打威胁,邱子琴一直低头隐忍,此事邱文期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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