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从走廊的监控能看见这些实验员围在一张长桌前，詹英亲自将“拾朵糖屋”买的蛋糕拿出来，但没有人戴生日帽。“庆祝……成功。”沈亦眯眼盯着蛋糕上的字，“好像是实验成功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说了会话，插上五根蜡烛点燃，其中一名研究员去关走廊和休息区的灯，等他回来，六人一起将蜡烛吹灭。
瞬间整个休息区和走廊彻底陷入黑暗中，监控也只看到漆黑一片。
过了会，监控模糊拍到有人打开手电筒，朝走廊灯开关走去，按下开关。
但是灯没亮，监控也彻底失去信号。
吕谨下意识道：“停电了？”
“这里是实验大楼，停电会立刻启动备用电源。”周怀夏说完意识到不对。
这时，安全通道的门突然被打开，台阶上三人下意识回头，在电脑屏幕微弱光源下，和一个陌生男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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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六名实验研究员中的任何人。
周怀夏借助楼道间仅有的微弱光芒瞬间判断。
陌生男人寸头连眉，见到三人，反应极快，凶光毕现，暴冲而来，右脚狠狠踹向中间坐在台阶上的沈亦后背，左手直接掐住旁边最近的吕谨喉咙。
周怀夏没有回头看连人带电脑重重滚下楼梯的沈亦，也没有看被掐住近乎窒息的吕谨，她第一时间朝旁边躲去。
没有电脑屏幕微弱的光，七楼楼道瞬间陷入黑暗，只有下方安全出口标识闪着一点荧光。
周怀夏寻着记忆中的位置，毫不犹豫伸出手按下楼道口手动火警报警按钮。
虽然大楼内电源及备用电源全部失效，但火警警报有冗余措施设计，最少还有内置电池。
“嘀——嘀——嘀——”
刹那间，整栋大楼响起高分贝刺耳的急促警报音调。
“操你妈！”
黑暗中陌生男人惊怒骂道。
楼道口本身就不宽敞，周怀夏刚回头，就被一脚重重踹撞上墙，下一刻又被他抓起头发，狠狠撞向墙面。
她来不及感到疼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陌生男人还要泄愤，安全通道门再度被推开，前后冲出一男一女。
“什么情况？”
“他妈的按了火警警报。”
“快走！”
“这三个人看到我的脸。”
“全部带走！”
他们迅速将失去意识的三人扛起，丢进负一楼车库内一辆白色小型货车内，三人身上的手机全部关机，扔进垃圾桶内。
就在白色小型货车开出研发试验大楼车库后，整栋大楼的电源再度恢复，天河科技园的应急小组也冲进了大楼，检查并准备引导疏散人群。
好在此时，大楼内各层研究人员并不多。
“7层，手动报警按钮A11被触发。”
应急小组成员的对讲机在响。
“两人去七楼，其他人前往各层逐一排查。”
“一楼无火情。”
“二楼无火情。”
……
“七楼！七楼有多人昏迷！”
应急小组层层排查着火点时，直奔七楼的应急组员分别在走廊和休息区发现昏迷的实验人员。
“醒醒！”应急小组人员试图叫醒昏迷的六人。
他们身上并没有伤，呼吸正常。
随着应急人员拍打身体，詹英逐渐恢复意识，她先是茫然，而后听见警报声，瞬间清醒：“出什么事了？”
“大楼火警警报突然响起，我们正在排查着火点。”应急人员问，“你们七楼怎么了？”
詹英扭头看着逐渐从昏迷中醒来的同事，霍然起身，边冲出休息区，边对应急人员道：“请立刻报警，有人偷袭实验人员。”
“詹博士。”
倒在走廊的实验人员是团队最年轻的机械工程师，他正不明白情况，就见到詹英朝实验室跑去，连忙也跟着过去。
詹英严肃道：“去检查实验室。”
两人在洁净室迅速换上防尘服，冲进实验室环顾一圈，设备完好，没有被翻过的痕迹。
詹英脚步慢了下来，缓缓扫过实验室每一处，忽然目光停在化学材料储存区域，她上前抬手轻轻拉开一道防火门，露出里面一排高浓度氢气罐。
旁边机械工程师亲眼看见詹博士没有开锁，直接拉开门，吃惊：“这……”
实验室太多昂贵设备，而这些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嘘——”詹英松开防火门，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下来。
“滋——”
是电火花的微弱声音。
两人缓缓抬头，看向上方防爆电灯，竟不断有微弱火花产生。
他们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脸色煞白。
詹英吼道：“去检查通风系统！”
机械工程师立刻转身去打开通风系统，但很快他声音变得焦急：“詹博士，通风系统风扇故障。”
詹英回头看了眼防火门内的易燃气体罐，她检查确定探测警报器能正常运行，反而冷静下来：“还没有发生泄露。”
……
“你没破坏罐体？”车厢内一个满嘴胡茬的男人那双三角眼阴冷盯着对面脱下手套和脚套的黑皮女人。
女人将手套砸在地上，不满道：“咬哥，我哪知道会突然响起警报，只能先出来，根本来不及动手。”
被喊咬哥的胡茬男握拳重重砸向驾驶室的门，然后推开小窗：“你他妈是废物，让人按了报警器！”
连眉男也觉得恼火，按计划他把走廊的人打晕后，就该下楼去开车，谁料到楼道口会突然冒出三个人：“咬哥，我尽力了！他妈的是那婊.子反应太快了！”
谁也不认识谁，他都没犹豫，冲上去就搞掉两个，结果扭头火警警报被按响。
这中间根本不超过三秒。
几乎是他动的那瞬间，那女的就已经朝火警器按钮跑过去了。
女人踹向离得最近的周怀夏，恼火道：“接下来怎么办？实验室那边肯定起了戒心，这单任务不好做了。”
“先想想怎么处理这三个人。”咬哥靠在车厢壁，从旁边工具包里摸出一根高热量巧克力棒，大口嚼着，“研究员？”
“哪有研究员会染这种头发？”女人扫过沈亦的脑袋，俯身去翻三个人的身。
周怀夏呼吸放得极缓，眼皮一动不动，忍着口腔感受到的高热量腻甜，任由女人在身上摸着，将她的校园卡摸了出来。
应该让沈亦弄张假校园卡的。
周怀夏忽略脑袋眩晕和身上的疼痛，分散注意力想着。
“这两个女的是大一学生。”女人没从沈亦身上翻出任何证件，只有塞满现金的钱包。
咬哥从她手里接过两张校园卡：“S大？医学院……心理学院？可能跟着老师进去的。”
他捶了捶前面的隔断窗：“你确认在楼道口只看到这三个人？”
连眉男：“没别人，这三个傻逼捧着台电脑，在那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什么。”
“咬哥，把他们全杀了。”连眉男道，“就埋在山上。”
“能不能等到了再动手？”女人点了根烟，“每次都要我洗车。”
躺在地上的周怀夏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
天河科技园，研发实验大楼七层。
田弘带队赶到这，负责调查实验团队被袭击的事件，他余光瞥见一队拿着仪器撤退的人员。
詹英顺着他目光道：“这是来检测实验室气体泄漏的公司，有人试图引燃高浓度氢气，造成爆炸，但应该没来得及破坏，因为大楼火警警报突然响了。”
“你们当时在做什么？”田弘问，“有没有看清歹徒的样子？”
詹英摇头：“没有，当时我们在休息区庆祝实验成功，小唐去走廊把灯关了，后来蜡烛一灭就什么都看不清。”
田弘：“你们在这时候被袭击了？”
“不是。”詹英回忆当时的情形，“我们吹完蜡烛，所有人在鼓掌，然后小唐去走廊开灯。但灯没亮，我们才想起来已经到了维护检查的时间。”
她道：“本来我拿出手机要打开手电筒，但突然身边传来倒地的声音，我一转头也被打晕了。”
田弘皱眉：“维护检查？”
后方孙为走过来，她道：“队长，我问过了。每年冬季科技园会进行一次例行大检查，这周轮到研发试验大楼，周三到周一，每晚八点到十点，今天八点工程师准时把大楼电源和备用电源切断，准备进行测试。”
孙为：“但工程师他们突然听到火警警报声，在确认不会增加引发火情风险后，才重新恢复了电源系统。”
“我们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因为检查突然关闭而出现浪涌，造成出现风扇故障，无法排气，同时实验室防爆电灯短路了。”詹英神色难看，“大楼电源一恢复，电灯就出现火花。”
“如果当时高浓度氢气泄漏，实验室会瞬间爆炸。”她到现在想起来，心中都忍不住一咯噔，“有人想假造意外爆炸，谋杀我和我的组员。”
田弘若有所思：“但大楼警报突然响了，歹徒没来得及破坏，先跑了？”
詹英庆幸：“是，多亏那道火警警报。”
田弘朝孙为看了一眼，她道：“已经让人在查断电前的所有监控。”
“队长，科技园的应急小组成员都在休息区等着。”余天明匆匆走过来，“他们说没碰见可疑的人。”
余天明停下来道：“因为这周例检八点停电，各层实验室基本在七点前保存数据后就离开了。”
詹英团队早在上个月已经实验成功，只是所有人决定再确认一次，到周一的时候基本已经有九成九把握，今天大家都太兴奋了，谁也没想着第一时间离开实验室。
“你们团队所有人都在这？”田弘问詹英，“没人按过火警按钮？”
詹英：“只有我们六个人，没人按过。”
田弘点了点头，转身朝休息区走去，他问余天明：“有没有问过应急小组是哪里的警报被触发？”
“问了。”余天明道，“她们说是七楼的安全楼道口。”
“楼道口？”田弘皱眉，七楼走廊倒下的工程师离楼道口有一段距离。
余天明也百思不得其解，他猜测：“会不会是歹徒之间内讧，有人后悔了，才突然按了警报？”
田弘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余天明下巴冲休息区长桌上点了点：“六楼和七楼台阶之间有台被砸碎的电脑。”
他道：“这电脑还挺特别的，背面镶金，估计能查到点东西。”
田弘透过玻璃，看着长桌上眼熟的电脑，猛然跨步拉开门进去，拿起几乎四分五裂的电脑。
余天明察觉田弘神态变化，犹豫问：“队长？”
“让人去查入园系统有没有周怀夏、沈亦或者吕谨的名字！”田弘脸色发黑，马上拿出手机拨打周怀夏电话。
关机。
——吕谨，关机。
——沈亦，还是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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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大楼没出事，也没人受伤，为什么田队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而且……
余天明满头雾水地联系同事，一边问：“队长，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周怀夏和吕谨？”
怎么又和这两人扯上关系，总不能周怀夏再一次见义勇为，按下的火警警报按钮吧。
想想都离谱。
不过，沈亦又是哪位？
“是她们。”
田弘紧紧握着手机，看着三个关机的通话记录，脸色瞬间沉下。
不需要理由，他一看到沈亦的电脑，就知道事发时，这三人一定在这。
西城区第几个案子了？
田弘要再发觉不了周怀夏爱往坏事里钻，这刑警也不用当了。
但现在不是追究他们为什么在这里的时候。
“孙为。”田弘大步跨出休息区，将本该接受问询的应急小组丢在后方，“研发实验大楼周边的监控，还有天河科技园所有出口的监控，晚上八点以后通行车辆，全部给我调出来！”
孙为还在和詹英团队交流，见队长匆匆出来，不由扭头问道：“队长，怎么了？”
这么快就从应急小组那问出了信息？
“我怀疑袭击实验室的歹徒带走了三名大学生。”田弘脸色极其难看，只从攻击方式来看，歹徒绝对是团伙，至少有三个，两个攻击人，另一个藏在实验室附近。
既然能在短时间内将三个成年人悄无声息地带离实验大楼，这个团队绝对有作案经验。
田弘一顿：“我需要更多人手。”
“三名大学生？”詹英皱眉，“是哪层实验室导师带进来的学生？”
田弘在打电话，他没时间回詹博士的困惑，只摇了摇头，指着孙为：“你带人再把这栋楼重新搜一遍，找周怀夏他们。”
孙为一愣：“好。”
田弘对面电话通了，他立刻道：“小章，帮我查个人，沈亦，S大的大三学生，他名下或者他家庭名下有辆车，车牌是……”
他快速说着，对面局里的技术员也跟着重复念，并记录在电脑上。
“沈亦？他又怎么了？”隔壁第二大队的刑警老刘也在加班，进来蹭别人外卖吃，听见不远处念叨的技术员，喊了声问。
田弘听见了：“你先去查，那是老刘？”
“田队。”老刘坐在桌面，拿起电话，“你查的是S大金融系的那个沈亦？”
上次沈亦没说他是什么专业，田弘还以为沈亦是计算机系的，他问：“你认识？他有一辆幻影。”
老刘：“有什么车我是不知道，但他家确实有钱。”
旁边技术员一查车牌，很快跳出来沈亦的驾照照片，老刘一看：“就是他！上次这个沈亦被他前女友绑架，差点同归于尽，结果问询的时候还敷衍应付我们队员。”
情况紧急，田弘也没有心思深究沈亦过往，他只问：“你们队有没有接触过他家属？我需要联系方式。”
老刘：“有倒是有，不过他父母在东城区，只有一个管家留在西城区打理。”
田弘：“你先把他父母和管家的联系方式给我。”
沈亦家境富裕，也许歹徒会考虑向他家属要钱，又或者像沈亦这种家庭有别的手段定位，以防意外发生。
拿到联系方式后，田弘立刻联系沈亦父母，委婉地说在天河科技园发现沈亦的电脑，怀疑他可能出事。
沈亦父母显然不知情，听后惊忧异常，沈母连连发问：“是谁绑架了小亦？他们想要多少钱？为什么还不联系我们？”
田弘也没有停止用另一个手机拨打三人的电话，他对那头的沈母道：“沈亦可能因为意外被牵扯进去，我们正在尽力搜寻，联系你们是想问，沈亦身上有没有能知道他位置的东西？”
电话那头的沈父脸色青黑：“他十岁以前，我一直在他身边装定位器，十岁以后，这种东西在他眼皮底下没一个能藏过三天。”
田弘：“所以……沈亦身上没有定位器？”
沈父：“没……”
“有！”沈母突然打断，“上次被那个前女友绑架后，小亦说他装了定位，只要有危险，我们家所有别墅，包括我们手机都会响起警报，显示他的位置。”
“但你们还没收到警报。”田弘猜测要么沈亦没有遇到危险，要么失去意识，无法控制，“我希望两位能赶来西城区公安分局刑警第三大队，带着手机。”
沈父应下，当即转身联系直升飞机，从东城区飞往西城区。
……
上了高速。
周怀夏闭眼躺在车厢地上猜测，车明显变平稳，但外面风噪变大，显然提了速。
这辆车应该没有办ETC。
周怀夏回忆提速前，这辆车缓慢挪行了一会，大概是走人工通道。
等他们下高速过人工通道，或许有机会引起工作人员注意。
但为了不让他们察觉，周怀夏一直没睁开过眼睛，不知道车厢内的布局。
到时候起身猛地撞车内壁，或者大喊几声，也许可以引起注意。
周怀夏默默考虑可行性。
这时候，吕谨和沈亦开始醒了过来。
因为被掐晕了，吕谨醒来第一反应是伸手摸脖子，但双手被反绑住，她本能咳嗽着睁开眼睛。
而旁边沈亦也倒吸一口气醒了过来，他滚了一层楼梯，两条腿的膝盖磕磨出血，脑门也高高肿了一角。
“一下醒俩。”女人靠在厢壁上，凉凉道。
“你们是谁？”沈亦忍住膝盖剧痛，猛地弹坐起来，像是吓坏了，胡乱环顾，“这里是哪？”
白色小货车厢内开着一盏昏黄的顶灯，左右各坐着一男一女，女人半黄不黑的头发披着，手里夹着根烟，而左边男人双腿岔开坐着，扫过他们的阴冷目光像毒蛇。
沈亦像是害怕，不断往车门靠，身体侧着，背后被绑住的双手无声费力去按袖口上的一粒纽扣。
“咔哒”
一道极轻微的按键声被淹没在沈亦的喊叫声中。
“封了他们的嘴。”
咬哥从脚下拉出一个黑包，翻出绿色胶带，丢向女人。
……
“队长，入园系统还真有三个S大学生进来参观的名单记录。”余天明快跑过来，拿着手机道，“这是他们入园的车牌和照片，那车现在还在停车场。”
田弘：“有没有派人去看那辆车？”
余天明：“我让人去看了。”
整个科技园占地面积极广，一个小时也只确认研发实验大楼内没有周怀夏三人的踪迹，但天河科技园四个出口的监控都拿了过来。
孙为面有难色：“队长，东北口及沿途监控线路从八点零二分突然全部短路，坏了。”
田弘忽然冷笑一声：“这是碰上专业的了。”
那边局里技术员又打来电话，说沈亦父母已经到了第三大队。
“队长。”孙为问，“要不要通知周怀夏和吕谨的家长？”
“你去……先等等吧。”田弘顿了顿，最后道，“我们先回局里。”
局里，沈亦父母已经在焦急等着，一见到田弘，沈母立刻上前追问：“为什么说小亦被人抓走了？他怎么会在天河科技园？”
“这应该是沈亦的电脑。”田弘取出一个用证据袋装起来的破碎电脑，“我们在天河科技园研发试验大楼的安全楼道内发现的。”
“这是他的电脑。”沈父确认，又问，“谁动的手？”
田弘摇头：“我们正在紧急调查。”
“呜呜——”
突然间，沈亦父母的手机齐齐响起警报声，里面又传来沈亦的声音。
“爸妈救命，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