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昏暗灯光下，辛夷的眼眸亮得惊人，不见?半点?笑?意。她很清楚虫潮意味着什么。
祝知铉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至少比起?混乱喧闹的小酒馆，灰蒙蒙的老街显得宁静而安谧，许多店铺门前都挂着艾草。
“你?心情不太好呀，”千垂野轻轻开口，“是?因为虫族的事情吗？”
祝知铉点?点?头?。
千垂野唇角勾起?一抹笑?，踏着阳光慢慢走：“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紧张，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能活到现在的人，都没那么脆弱。”
“在地?下，我们还有一套防御系统，是?之?前政权残留下来的，这里毕竟也曾繁华过。”
“Aegis，远比你?所想象的更顽强，就像我说的，它从未停止过自救。”
千垂野停住脚步。
“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用超算数据模拟过，Aegis没有未来，但是?，如?果一切都只依赖于数据，生命也太无趣了?，不是?吗？”
“超算，”祝知铉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神?色一凌，顿了?顿，尽可能的放缓语气，“你?知道?派洛蒙被攻击了?吗？”
千垂野挑眉：“攻击？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
“跟我来。”
千垂野拉着祝知铉穿过街道?和白墙所构建的迷宫，在一个废弃仓库的门前停下。
这个仓库的大门上遍布铁锈，门把?手已经消失，留下两处泛黄的凹陷。
祝知铉抬眸，预估着这扇门可能存在的机关?。
但千垂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猫薄荷球，丢入一旁的草丛中，很快就从里面钻出来一只纯黑的异瞳猫，脖子上挂着一对……门把?手？
祝知铉愣住了?，眼睁睁看着千垂野把?其中一个把?手取下，安在了?大门上，插入钥匙，转动。
这实在是?一种很新颖的安防方式。
加厚的特制大门透出幽幽凉气，千垂野带着祝知铉穿过无数个垃圾拼凑出的小型生态园，最深处有一道?楼梯，通往地?下室。
地?下室陡然气派起?来，和上面的乞丐风截然不同，红外装置、量子屏障，还有生物虹膜扫描。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千垂野博士］——室内气温16°——”
电子音一条条播报着环境数据，巡逻的机器人将枪移开，给她们让出一条路。
走廊尽头?，庞大的超级计算机终于展露出真面目，蓝光按照某种频率闪烁着，每一秒都有无数种可能性在电子流的对撞下诞生。
千垂野轻描淡写道?：“这台是?派洛蒙1.0曾经的备用主机，我把?它修好了?。”
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香甜气息，祝知铉揉揉鼻尖，仔细辨认出，这并非是?天然的信息素，而是?人工仿制的——千垂野的信息素。
机房中央的全息大屏亮起?来，上面显示着Aegis地?图，无数大小不一的红色原点?正?在缓慢移动。
“派洛蒙，对现今人类社会真的很重要呀。”
千垂野感叹着，随手拨动地?图，它立刻从二维变换为三维立体图形，只见?土壤深处，有一团巨大的红色能量源正?在涌动。
这和之?前Kakupakat提供的坐标范围几乎完全吻合，但是?由点?到面、将Aegis北部完全覆盖了?。
“这是?……什么？”
精神?力藤蔓缠绕上祝知铉的手腕，千垂野控制着它慢慢在祝知铉手心写了?三个字：
虫母茧。
第44章
攻守易形
虫母茧……？
祝知铉心中一惊，
但还不等她?发问，千垂野已经抵上她的唇，藤蔓移动着，
带着一阵冰凉痒意。
藤蔓一遍遍重复着书写：
“它能听见。”
“它在学习。”
简单词汇凝聚的信息量过大?，零号感觉自己的芯片快短路了，为?了不让尖叫声泄露出去，
它一把捂住了Kakupakat。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比山峦更绵长，
比江海更宽阔，甚至都无法窥见其全貌，
又要如何去对抗它的威势？
这还仅仅是一枚「茧」吗？，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知铉说：“不要抵抗，
放轻松。”
她?摊开手?掌，更为?精粹的精神力凝结而出，像一方海浪铺展开，柔柔将?她?们包裹住。
灯光下，
她?们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淡，
直至彻底消失。
这是精神力领域。
完全归属于她?的空间。
能量消耗过大?，祝知铉的里衫已被汗水湿透，她?将?轻微发颤的手?握成拳，背到身后：“现在，你?可以说了。”
千垂野伸出手?，轻轻触碰面前半透明的「实体」，
眼中折射出一抹光，
随即勾起唇，
笑道：“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亲爱的，我对你?的兴趣已经超过虫母茧了——”
千垂野的语气异常平静，
一涉及她?所擅长的领域，那些谦逊的礼貌伪装全然被撕开，像一位倨傲的女王，在命运棋局中定定落下一字。
早在第一次踏入Aegis，她?就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这颗星球。
“虫母茧只是子体，它在不断学习、不断成长，如果用人类的生命周期类比，大?概Aegis的这只在3-6岁。”
“它很聪明，至少比人类想象中聪明，我能察觉到它的注视，而它似乎对我兴趣浓厚，梦黎说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它们喜欢这种甜蜜的味道。”
千垂野拿起一个试剂瓶，丢入一旁不知通往何处的细小管道，几分钟后人工仿制的劣质信息素气息再次炸开，淡粉色在空气中弥漫。
用信息素诱捕虫子以达成目的，这是一种古老的陷阱，千垂野淡淡道：“既然它喜欢，就让它闻个够吧。”
“这里的一切都逃不过它的眼睛，算起来，虫族应该是比人类更高阶的存在，在初期阶段，它会模仿人的行为?……”
Kakupakat那天追踪到了攻击源的ip位置，但由于范围过大?故而怀疑是伪装手?段。
祝知铉隐约有?了猜测，可这个猜测又太过离谱，迟疑道：“是它，攻击的派洛蒙……？”
千垂野微微颔首，很满意祝知铉的回应，“没?错，我每天都在夸派洛蒙对人类来说有?多重要，而它模仿着我的逻辑行为?，想要借用超算对派洛蒙发起攻击，但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信息对流，这也是我设定好的一环。”
“我反向利用派洛蒙标记了它，所以现在，我们对等了。”千垂野眨眨眼，“或许你?会更喜欢这个说法，攻守易形啦——”
攻守易形。
千垂野的语气非常欢悦，但祝知铉的心却沉沉往下坠去，她?下意识抚上口袋里的机甲戒指，思考着该如何调动布防。
Aegis不是被渗透了，这里分明是要成为?虫族的老家了。
这种量级的虫母茧，Ae星系究竟有?多少该死的虫子？
祝知铉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她?能想到的最好方式是等待虫潮来临时?将?所有?虫子困在这里，然后使用重武器一网打尽，千垂野之前的猜测确实一点不差。
Aegis必死无疑。
这还只是一枚虫母茧，虫母的本?体又在哪里？
“你?是人鱼对吧？我听说，帝国?的人鱼族统治着海洋，在领海内，它们是至高无上、不死不灭的存在。”
千垂野抚上祝知铉的腰间，隔着衣衫堪堪勾勒出一道漂亮线条。
零号静静听着，悄声说：【好像是有?这个说法，所以帝国?女皇是将?人鱼族诱骗上岸，在远离海洋的地方用特殊手?段处决的……Alpha人鱼全都死了，只有?极少数幼年期Omega被保护下来，逃出了帝国?】
“再强大?的生物也会有?弱点，我用你?的数据投入超算模拟过，我们在海洋中是有?胜率的。”
“多少？”
千垂野一字一顿道：“1.86％”
祝知铉沉默了，许久后才指向Aegis的地图，“虫母茧在北部，这里离海洋非常遥远。”
“我有?办法把它引过去，或许不单单是幼茧……在这一点上，我有?100％的把握，”千垂野握住祝知铉的手?，“失败了也没?关?系，反正军部一定会选择用量子核武器炸毁Aegis，情况不会再糟糕下去了，任何可能性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千垂野放缓了语气，与祝知铉对视，眼中是几近悲悯的温柔：“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你?可以离开Aegis，我会给你?一张合法的帝星身份证明。”，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知铉感到喉间发涩：“那你?呢？”
“这是我和?「它」之间的博弈，我不会走，”千垂野平静道，“事实上，去哪里有?什么?区别呢？Aegis只是它们的第一步，重武器会造成更严重的环境污染，放射性元素将?从这颗星域蔓延开来，虫族是可以慢慢适应的，但人类没?有?未来。”
千垂野的神情严肃得?像一位殉道者，但祝知铉却直觉她?还有?所隐瞒。
被遗漏了的，关?键的信息，究竟是什么?……？
零号也从惊慌中稍稍恢复镇定：【但是在原世?界线中，人类并没?有?完蛋呀，虫母也不是凭空出现的，为?什么?会从恋爱生子剧情一路狂奔到宇宙末日啊！】
零号气沉丹田，化悲愤为?发疯，仰天长啸：【我还以为?这个世?界顶多打一个坏心眼的绿茶小偷男……贼老天，你?敢耍我！！！】
千垂野微皱起眉，隐约望向零号的方向：“什么?声音？”
Kakupakat眼疾手?快把零号敲成静音，它回荡着的尾音便戛然而止。
千垂野走向操控台，按下一个红色按钮。
派洛蒙的原设计模型出现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信息标注挤满了整个全息投影。
虽然祝知铉并非是做技术出生的，但派洛蒙项目毕竟是在她?的主导下诞生，她?立刻就敏锐的发现这个模型似乎和?常规版本?不太一样。
在古地球时?代，派洛蒙是一个三维空间模型，进入星际时?代它演变为?了四维，但千垂野打开的这个……
Kakupakat匆匆扫描了一下关?键数据，总结道：［这是五维空间模型，是一种能量无界限假设］
它还想继续介绍，却发现那个特殊的派洛蒙模型投影中有?一道数据骤然飙升，随即千垂野的视线彻底锁定了这里。
她?可以……「看见」系统吗？
红光乍然亮起。
大?屏幕上的Aegis地图边缘一圈圈漾开能量警戒，拉走了千垂野的视线。
地图在某一边境关?卡处翻转放大?，自动连接上了最近的监控，目标对象被定格放大?，祝知铉看见了帝国?的旗帜。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很快，雷达系统又弹出一道警报，Aegis上空有?一队未标记的飞行器疾驰而出，绿色标点速度快得?惊人。
根据那道奇特的飞行轨迹，祝知铉很快就认出了这是Nox的队伍。
仓库基地的通讯门?铃亮起，大?屏幕上出现一只异瞳黑猫的大?脸：“辛夷来了，要开门?吗？”
虽然早就接受了Aegis有?很多兽人的设定，但这只猫突然发出的低沉人声还是让祝知铉有?一瞬间的沉默。
辛夷挤开黑猫，急急喊道：“快出来！咱们去边境看看！边境的联防群里说可能是司延的私矿贩卖被帝国?那边抓到了——”
联防群其实是本?地居民的八卦群，分网格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情报网，她?们总能从细碎的蛛丝马迹中分析出很多更深层次的信息。
“诶呀，忘记咱们有?合法开采权了！”辛夷一拍脑袋，“不过这个热闹不能错过啊，看热闹去，给你?们留位置了，快上来！”
当仓库大?门?打开，祝知铉惊讶的发现辛夷竟然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几辆磁悬浮大?巴，而赵照的那辆豪华飞行器正停在最前面。
这个架势活像是要去春游。
千垂野对辛夷的风格见怪不怪，她?们刚上飞行器辛夷就直接弹射起步，一行人浩浩荡荡飙过街道，交通摄像头都快拍冒烟了。
有?人受不住这样狂飙的速度，抱着垃圾袋狂吐起来，但即使这样也不愿意下飞行器，反而大?喊：“再快点！我要不行了！十分钟能到吗？没?东西能吐了啊！”
“谁在开？刚刚差点撞鸟上了，怎么?拿的驾驶证？还不如换我来，我两分钟就能到！”
“别废话，抓紧安全带，马上辛夷又要加速了——”
“不准嫌弃我们老大?！老大?是几个司机里唯一一个有?驾驶证的好吗，能坐这班车你?们就偷着乐吧！”
“还好没?上赫墨开的那辆苍穹，我敢说小虎在里面脑浆都要摇匀了，还是咱们老大?开得?好……yue……”
“好像缺了点东西，”辛夷对后面的喧闹恍然未觉，她?一挑眉，戳了戳屏幕上的仿真CD，挑了一张划进播放器。
音量被拉至最大?，摇滚乐的音符砸在车厢内，又被一个急转弯甩出去：
“那就一路向北，看着银河系在前面爆炸。”
“那就紧踩油门?，赶在恒星死亡之前摸一摸太阳的余光。”
……
祝知铉一手?拉着前扶手?，将?千垂野稳稳护在怀中，这种程度的颠簸和?星际跃迁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温和?，但能在平坦道路上开出这种状态，也算是非常厉害了。
随着风声呼啸，周围的环境愈发荒芜，巨大?的发射塔和?炮台在原野上很是突兀，一块“军事禁区，禁止入内”的牌子差点被前面的疾驰的苍穹撞飞，还好最后一刻驾驶系统自动修正，辅助避开了障碍。
蓝天之上，云朵尚残留着前方飞行器拉出的痕迹，长长一道穿透天空，天际隐约能看见一块黑点擦着火光坠向远方，后面跟着数道白光追逐而去。
有?人吐到一半惊喜的喊起来：“哇，天文奇观，是母子流星，快许愿！”
“文盲，你?有?毛病是不是？那是战斗机！”
“我许愿了我们都要发财——”
刚刚骂人的那位声音弱下去：“噢，好吧，那祝福你?梦想成真。”，尽在晋江文学城
“……”
忽然间，轰的一声嗡鸣震动长空，连最前面的那辆超跑苍穹也跟着歪斜了方向——准确来说，大?地受到了冲击波，正颤动不止。
天外有?什么?东西像烟花一样炸开。
小酒馆的人发出惊呼，纷纷打开摄像头合影留恋。
祝知铉指尖一顿，立刻让Kakupakat给Nox发送消息，防守为?主，不要主动攻击帝国?舰队。
虫潮在即，在这种时?候和?帝国?产生矛盾并不理?智。
Nox很快就回了信息，是语音，祝知铉手?一抖不小心开了外放，Nox的呐喊立刻传遍整个原野：
“我冤枉！！！！机器人来了，和?帝国?的什么?花孔雀为?了一个男人打起来了，我在拉架呢，你?快来，我拦不住啊！！！！！”
第45章
身份暴露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