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掐起赵照的通讯器，命令道：“让所有人都退出?去?，保护屏障开到S3，量子光炮调整覆盖范围到这?栋楼，任何东西出?现就射击。”
对面疑惑问：“长官？可是梦执行官……”
赵照看着?祝知铉冷静的神情，终于找回了几分?主意，急道：“听她的，快！”
祝知铉将赵照身?上的武器摸走?，随手甩出?一柄黑陨防暴棍，长棍撞击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颇有些分?量。
她将长棍划出?一道圈，尖端沾染上不少地面上的半透明粘液，抬起时拉出?一道黏腻触感。
一叶被嚼碎的纸片飘落在地上。
它动了。
祝知铉凝神挥起长棍，硬物相撞间发出?刺耳哀鸣。
她们正激战着?，司延忽然鬼魅般闪身?，从她身?后疾刺而来。
祝知铉斜眸一瞥，借着?虫子攻击的力道往后一退，手指翻转间一点激光瞄上司延眉心?。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然而脉冲激光射出?，那只庞大?的虫子竟然将身?体一扭，抬起一只前足挡在了司延面前，激光在坚韧壳子上撞出?微弱火光又消失。
虫子似乎被激怒了，弓起身?子，喷射出?一口?浓稠腐蚀液。
祝知铉一个滑铲绕至它身?后，扬手将散开的档案纸扔向空中。
泛黄纸张纷纷扬扬，那只虫子的眼中闪出?一抹腥红，它舞起十二只带着?尖刺的利爪——或许更多——随着?纸张一起落下，铺天盖地袭向祝知铉。
门缝处，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一声“汪——”
随即汪汪声愈聚愈多，一团绿色毛绒球从缝隙中挤进来，抖擞着?毛发，又变得蓬松。
这?又是什么东西？
祝知铉刚击退一轮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捏着?长棍的手上青筋凸起，趁此间隙调整着?过快的呼吸，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这?个小家伙。
毛球在祝知铉周围绕了一圈，使劲嗅了嗅，又呆呆的停在半空中，与那只巨虫对峙。
它们的体型实在相差过大?，让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小毛球顿了顿，竟然龇牙咧嘴地对着?巨虫汪汪喊起来。
零号刚扫描完数据库：【这?个是广翅幼球B14！虫族，本地档案里有记录，小名?叫大?葱狗，没有攻击力。】
没有攻击力，它还敢这?么挑衅大?虫子？
祝知铉的疑问马上就得到了答案。
门外?的汪汪声弱下去?，随即档案室的大?门咔哒一声被撬开来，辛夷手里还攥着?铁丝工具。
辛夷向她眨眨眼：“嗨！表姐——”
大?葱狗的技能：摇人。
“先?别进来！”
祝知铉的叮嘱还是说晚了。
大?簇毛茸茸的大?葱狗挤了进来，随后是小酒馆的成员，她们警惕地举着?武器，迅速控制了档案室。
祝知铉本担心?那只隐形虫子会暴起伤人，然而人气一旺，空气中的那股腥臭味就猛然消退下去?。
它想跑！
祝知铉扯下赵照的通讯器，一个箭步冲上去?，逼迫得它不得不改变方向、向着?最薄弱的窗户处逃去?。
她察觉到「它」在一点点消融，实体化正在解除，精神力撤退的速度迅速提升。
咚——！
窗外?，簌簌纸张纷飞落下。
是刚刚战斗中，长棍打在它身?上的粘液所粘到的。
纸张随着?它的疾退被长风裹挟，一同飘荡着?。
祝知铉踩着?窗沿，向着?通讯器下达指令：“火力覆盖！”
自瞄程序早已蓄势待发，顷刻间量子光炮齐射，幽蓝色火焰划破长空。
天空中传来巨大?的碎裂声，有什么遮蔽了日光，随即“轰——”的一声炸开。
量子光炮，是可以对精神力产生实体攻击的，而精神力所受的伤害会加倍对本体产生影响。
暗绿色、灰色的粘液下了一场雨，尚未完全解除实体化的肉块还在蠕动着?、向下坠去?。
大?地颤动起来，一声痛苦的嗡鸣贯穿了整个天空。
那些落下的粘液、肉块在半空中破碎，顷刻间化为了粉状，向上升腾起，整个基地都蔓延着?一种浓烈的酸臭味。
净化装置自发开启，药水混合着?一种极淡的清香喷洒而下。
祝知铉微皱起眉，若有所思?，但还不等她进一步动作，一道柔软的精神力藤蔓已经缠上腰肢，将她从窗边拉了回来，仔细检查着?。
人群中让开一条小路，两列身?穿白色制服的护卫隔开小酒馆的人，千垂野和一位满头白发的女士缓缓走?来。
千垂野说：“你没事吧？我们都很担心?你。”
“这?位是Aegis常任执行官梦黎，今天能进到这?里多亏了她的帮忙。”
梦黎的白发和脸颊上都镌刻着?岁月的沧桑，眼神也不似寻常政治家那样?锐利，而是带着?一种亲切的温和。
祝知铉知道她。
寻常地区为了避免政见不和的情况，一片星域只会有一位执行官，但Aegis有三个。
为了堤防不测。
像Aegis这?种边缘星域，有能力的人总是会在不断升迁中离开，唯有梦黎已经担任常任执行官五十年之久。
虽然依靠科技手段，现今人类的寿命已经十分?漫长，但五十年的奉献，她无疑也成为了Aegis的一部分?。
她早该晋升了。
第一次去?帝星述职时上司就有意提拔她，但她徒步在帝星走?了一整天，给Aegis带回了高端飞行器生产线和光脑的信号基站拨款。
梦黎含笑向祝知铉伸出?手：“赵中尉向来行事鲁莽，今日之事我想一定?是出?于某些误会。Aegis欢迎你的到来，很高兴看见你安然无恙——”
“谢谢。”祝知铉郑重?与她握手。
祝知铉将视线移到司延身?上，正想逼问些什么，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满脸苍白的倒在角落里。
赵照浑身?瘫软，在下属的搀扶下颤颤站起来，一撩起衣服，刚刚被那只虫族踩过的地方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神奇的是，王权屠禄的私章始终被他?保护得好，除了沾上了些血污，连一点磕碰也没有。
医疗室中，祝知铉让辛夷把司延抓去?做全身?检查，赵照也想装晕，但辛夷一个巴掌就把他?抽得装不下去?了，只能胖鹌鹑似的躲在床上，谄媚地笑着?。
祝知铉问：“司延为什么会在档案室里？”
赵照别别扭扭地看了一眼千垂野：“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军部又不是我的一言堂啊……”，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知铉淡淡吐出?两个字：“解药。”
赵照咬咬牙，神色稍变：“诶呀，司延是友商，王权大?人特批的权限，他?好像在编写什么防御设计程序，有时候需要查看档案室的资料”
千垂野眯起眼睛：“是SSDZ防御系统吗？”
“对对对，好像是叫这?个，他?和你说过吗？诶，好像蛮重?要的，王权大?人让他?不要外?传，本来想专机把他?接回帝星专心?搞的，但是他?说他?的女——咳咳，喜欢的人在Aegis。”
赵照多看了千垂野几眼，在被祝知铉不善的眼神瞥过来之后又迅速移开，四?处乱瞥着?。
司延对外?宣称是为了牧师才亲自留在Aegis进行能源贸易，毕竟喜欢她的人很多，而他?又是那么爱她——
为了奖励赵照的诚实，祝知铉面无表情地将药剂直接泼在了他?爬满红点的腿上。
零号的怒骂声和赵照的哀嚎声一同响起：【不要脸！！他?这?么早就开始偷了，小偷，SSDZ明明就是女主宝宝编写的！他?连十六进制转换都搞不清还好意思?说自己开发系统呢！】
千垂野倒是神色淡淡，似是察觉到了祝知铉的情绪，她目光微动，握住了她的手，安抚性的勾上掌心?，轻轻拍了两下。
赵照哀嚎着?，死死捏着?大?腿：“我真的都说了！什么时候能给我解药啊？”
祝知铉转向他?：“钱我会让人打到你家人的卡上。”
那就是彻底的受贿反叛了。
“什么，啊，那、那解药呢？”赵照嗫嚅着?问。
祝知铉瞥他?一眼，俯身?压低了声音：“按照你的计划上报，实验室的数据每天备份给我，拍卖会我也要参加。”
赵照的声音陡然提高：“不行……！太危险了，王权大?人会来的……暴露了我们都得死，所有人都会死的！”
祝知铉定?定?看着?他?，平静而不容辩驳：“那就别让他?发现。”
离开驻军基地时天色已晚，夜幕之上银汉静静流淌。
街道上刮起大?风，卷着?黄沙一路拍打，却吹不灭零星灯火，或暖或冷，也蜿蜒成人间一条归家的路。
祝知铉下意识走?在千垂野后侧为她挡风，而千垂野回眸，眼睛也亮晶晶，向她伸出?手：“来呀，你不想和我并肩吗？”
祝知铉喉间颤了一下，慢慢与她牵起手。
千垂野的手很温暖，光是触碰就让祝知铉心?跳漏了半拍，尔后又突然想起，这?只手足以缔造一个强大?的、足以对虫族产生威慑的防御系统。
只要她平安、只要她不要被任何东西左右……她和她的系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呢？，尽在晋江文学城
千垂野忽然说：“你很像一个人。”
“嗯？”祝知铉停下脚步。
“我并没有和你说过我在设计SSDZ系统，你应当不知道，”千垂野为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揽到耳后，仍是笑着?，“但是，今天赵照提到司延的事情，你在为我感到生气，对吗？”
“嗯……”
千垂野说：“其实我都知道，是我默许他?copy的。”
是她默许的……？
“为什么，”祝知铉垂下眼帘，后退半步，和千垂野的指尖拉开距离，声音也闷闷的：“是他?欺骗了你吗，还是，你对他?有好感？”
千垂野笑起来，拉住祝知铉，踮起脚尖凑到她耳畔低语，呼出?暖暖一团热气：“因?为他?看见的那份，是假的呀。”
第42章
美人计
“我?总有一种感觉，
我?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千垂野说：“或许，你相信一见如故吗？”
“……”祝知铉喉间颤了颤，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向我?隐瞒了很多事，
”千垂野捧着祝知铉到脸颊，轻轻道，“但是没关系，
我?选择相信你，
我?也相信我?自己的选择。”
她?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
近到千垂野的每一个字都能?轻轻落在祝知铉的唇上。
千垂野的低喃几近蛊惑：“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的，对吧？Aegis需要你，
你今天也看?到了，
有东西正在侵蚀这里的一切，而你、我?，我?们，有能?力阻止——”
这话?总感觉很耳熟。
零号挠挠头，
和Kakupakat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它打?开祝知铉的状态监测，看?见?心率那栏有非常明显的升高。
零号信誓旦旦：【她?们马上就要接吻了！说起来，kk，你有屏蔽系统吗？你能?看?见?她?们亲亲吗？】
Kakupakat没搭理它，冷静道：［很常规的话?术，兵法有云：美人计，
目的性太强了，
她?一定有所?要求，
主人不会上当的］
“你没必要这样?，
”祝知铉喉间压出一道气音，半推开千垂野。
零号嗨了一声，
垂头丧气地瘪下去。
祝知铉问：“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帮你，不仅仅是帮你。”
零号立刻支楞起来：【我?就说……！】
祝知铉顿了顿，继续道：“Aegis的生命力很强，我?理解你想?要挽救这里的决心……”
她?的态度太过分?明，完全是谈公事的口吻，刚刚积攒起的稍许暧昧早就荡然无存。
零号哈哈一笑，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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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垂野垂眸，敛起刚才的神色，平静地打?断祝知铉：“不是我?要挽救Aegis，而是它一直在自救。”
“我?没有什么大?英雌主义，我?不是救世主，我?也有私心，”千垂野说，“但是，我?在Aegis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性，它是突破口，也会是一道转机。”
此时的祝知铉还不知道千垂野所?说的可能?性是什么，但她?的眼神如此坚毅而热烈，轻易就能?点燃一把火。
星星之火便可燎原，更何况是千万盏火炬。
千垂野走后，祝知铉压抑许久的信息素乍然释放，凌冽醇厚的冷杉清香随着晚风盈满整个城市上空，黑暗中、土壤下，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潮水般向下缩去，发出细碎嗡鸣声。
零号抱着脑袋一愣，跳起来：【好香啊，你怎么不早点放？人家都走出去二里地啦！】
祝知铉舌尖抵着心事，没有回应。
她?也有私心，不可说。
……
第二日?，辛夷带着司延的体检报告回来了，一切正常，没有虫族的残留痕迹。
她?本来安排了几个小弟盯着司延，但郑憬突然出现，黑着脸把司延给提走了。
郑憬向来沉默寡言，一直像影子?一般随侍在千垂野身?边，虽然脾气很差，但每当千垂野向Aegis居民发表演讲时，她?也总是站在台下，和其他人一起安静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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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千垂野截然不同的是，她?并不喜欢Aegis。
她?讨厌这里落后的基础建设，讨厌这里自来熟的风土人情?，讨厌这里邪恶混乱的规则，讨厌偏甜口的当地食物……
她?总是将Aegis和另一个星球进行?对比，再将Aegis贬低得一文不值。
Aegis的老人说：“她?不是讨厌这里，她?只是想?家了。”
祝知铉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