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台路特斯不贵吧？还是手动挡跑车，难开死了，给我开都不要。”于姵把手机还给她。关玥儿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不懂！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每个阶段要给自己设定一个小目标。”
“好好，上进的小富婆，你要是想买就买吧~”
关玥儿点了个赞，希望大数据能记住她的偏好，多给自己推推跑车的广告，却没想到另一个微信好友因为她的点赞，也收到了这条广告。
0020
造黄谣
关玥儿所在SW唱片公司是全球十大知名厂牌，已经有百年的历史。
刚结束了上阶段工作，她的团队又紧锣密鼓铺排下一阶段。负责关玥儿的几个相关部门开会，讨论了几个议题：
首先，宣发部报了近期各流媒体平台的数据和舆情监控，汇总了几个重点音乐奖项的获奖风向标，给到制作团队一些未来热点的参考。
其次，制作团队明确了下张专辑的分工和启动会的节点，期间自行安排时间去收集灵感和创作。
秦尉廷作为制作人，在团队中充当的角色相当于电影拍摄团队的导演，他会去负责整个音乐制作的过程，协调包括编曲、作词、录音、混音等全流程。虽然每个环节都有具体的执行同事，但由于他擅长编曲，这个环节会由他直接主导。
而关玥儿的工作，涵盖了几个代言和录制一档综艺，未来一个月她基本会在外地出差。
这是她跟秦尉廷睡了之后，两人第一次在工作场合相见。
会议桌对面的秦尉廷，表情十分冷淡，目不斜视地看着投影。会议上他总是沉默寡言，认真听得多，自己很少发言。
关玥儿习惯了他那副淡漠的表情，与床上既温柔又性感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脑中不禁浮现出两人亲密刺激的画面，关玥儿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拉回来。
关玥儿犹记得一年多前，他们首次合作。
当经纪人钟宁通知她，秦尉廷加入了SW、要做她制作人的时候，关玥儿有些惊愕。因为秦尉廷之前合作的艺人咖位比她大，而且已经获得了不少奖，与那时的关玥儿合作，有些大材小用。
这导致她在秦尉廷面前录歌时，竟然有一丝紧张，在录音棚悄悄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开口。
一曲唱毕，她略带不安地问：“秦老师，请问我表现的情绪对吗？”
秦尉廷的声音总是很轻，关玥儿不由屏住呼吸听他的反馈。“这首曲子已经跟你讲解过创作初衷，并交给你演绎，就没有对错之分了。加入了你的理解，就应该由你来判断是否满意。”
关玥儿从没见过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音乐制作人。
很多时候歌手也好、演员也好，说直白点，他们就是艺术生产链条中，最后呈现给听众或观众的那颗关键棋子。
至于谁在把控艺术要如何呈现，有时是资本决定，有时是市场主导，有时也是创作者把关。
好像自从关玥儿入行以来，就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她只是很听话地服从公司的决定和团队的意志，哪怕有时有自己的想法，她也鲜有去辩驳。
无论任何曲目或题材，交由她演绎后，就应该加入她个人的经历，揉入个人的情感，融入她的理解，呈现出专属于她的表达。
关玥儿愣了愣，立马说：“好的秦老师，我明白了。”转而仔细听她的demo，根据她对曲子和歌词的理解，由她去进行细节的调整。
会议结束，团队的几个核心人员留下继续讨论，包括关玥儿、钟宁和秦尉廷等等。
SW在开大会的时候，人太多坐不下，大会议室与隔壁的中会议室会连视频和麦克风，这样两边的人都能看到投屏、听到隔壁的声音。
这时，他们这间的会议系统突然传来了人声，隔壁会议室应该没有闭麦。
“不就是秦老师帮玥儿编的那几首比较出彩，其他都是什么玩意儿？”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很快认出是SW旗下歌手羽娜的声音。
羽娜跟关玥儿是风格相同的歌手，同一赛道、直接竞争。她出道比关玥儿早许多，稳坐过一姐的位置，但这几年在走下坡路。
一方面是因为她上了点年纪，容貌焦虑、过度医美；另一方面是她跟失德男艺人恋爱的事件，导致路人缘很差。由于数据长期不太好，SW公司逐渐将她边缘化，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
而关玥儿真正跟羽娜结下梁子，是因为关玥儿的成名曲。
本来这首是另一个作曲家是写给羽娜的，但是词曲偏青春，羽娜录过几次，SW中国区CEO的高总都不是很满意。
作为新人的关玥儿更适合那首曲子的风格，最终就让给她发了。结果关玥儿凭借着那首单曲一炮而红，获得极大的流量。
后面关玥儿的路越走越顺，羽娜则徘徊在flop的边缘，两人的事业就此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发展，羽娜自然怀恨在心。她把关玥儿的成功归因于SW管理层捧她，这些资源如果给到羽娜一样能爆火，数据差不能怪在她头上。
“就是说呀，要不是高总给她倾斜的资源，关玥儿什么都不是。”另外一个声音传入话筒，应该是羽娜的助理在附和。
“哼，还是年轻姑娘手段多呀~”羽娜冷嘲热讽道。
“……”
关玥儿这边的会议室一片死寂，她瞥了一眼秦尉廷，对方眉头微蹙，嘴唇紧抿。
她若无其事地笑笑，说道：“既然提到我了，就过去跟前辈打个招呼吧。”
关玥儿一向不愿跟羽娜起冲突，论资历她不如羽娜，逞一时之快只会落人口实，不如专心做好自己的事。
关玥儿走进隔壁会议室的门口，她团队的人也跟了过来。
刚还在拍马屁的羽娜助理注意到麦克风没关，立刻面露尬色。
羽娜就不同了，看到来者面不改色，神色十分自然，仿佛刚才那些讥讽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娜姐，准备开会吗？”钟宁挤出虚伪的笑容。
她看不惯羽娜仗着资历就倚老卖老，算准了关玥儿不会还口，总是口不择言造黄谣。
“哎哟，玥儿~秦老师~”羽娜看都不看钟宁，旁若无人地越过她，冲她身后的两人打招呼。
关玥儿报以微笑，有一说一，她还蛮佩服羽娜强大的心理素质。
“我们刚还在说秦老师实力过人，什么时候我们也合作一下嘛。”
哪怕秦尉廷眼里蕴藏着明显的冷酷，羽娜还是自来熟地靠过来，把关玥儿挤到一边。
比起关玥儿，身为制作人的秦尉廷才能给羽娜提供更多价值。
本来关玥儿以为秦尉廷那么高冷，压根不会搭理她，没想到他冷不丁地开口：“我上次给你的曲子，在内部过会就被毙掉了，是我的原因，还是你的原因？”
包括羽娜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料到沉默内敛的秦尉廷会当面怼她。
上次羽娜录音那几天，她深陷男友的丑闻中，媒体的压力和粉丝的声讨让她彻夜难眠，她状态很差，哪有什么心思专心录歌。
羽娜只僵住了一下，脸上又恢复笑盈盈。“那是因为秦老师把好曲子给玥儿了~我下次要跟玥儿好好请教一下，怎么讨制作人的欢心，让秦老师多给我几首能打单的曲子。”
她话里话外就是秦尉廷偏心，给她的是弃曲。反正横竖都是别人不好，丝毫不反省自身原因。
羽娜故意激怒她，无非想让她破防。这么直的钩，她才不屑去咬。
“娜姐。”秦尉廷横在两人中间，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仿佛大师雕刻般完美，此时盛气凌人地俯视着羽娜。“嘴到底是用来唱歌的，还是恶心人的呢？”
他说罢就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一众人瞠目结舌。
羽娜一个人进到车里，怒不可遏地重重摔上车门，拨通了一个没有存的号码。
对面立刻接通了。
“你关注一下关玥儿最近有什么动作。”她咬牙切齿地说。
“知道了。”
0021
看不得别人欺负你
果不其然不出半天，这个会议室的插曲传遍了SW，公司各个八卦群在疯狂讨论。
【羽娜翻车，说人坏话忘记关麦】
【秦尉廷护着关玥儿，手撕羽娜】
大家不需要在场，光是想象这画面就很刺激。
【秦尉廷跟羽娜是有什么过节吗？】
【你都没看到当时羽娜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精彩】
【‘嘴到底是用来唱歌的，还是恶心人的？’，秦老师经典语录啊！】
【就是！没想到他平时不吭声，怼起人来那么不给面子】
【玥儿跟秦老师什么关系啊？能让他亲自下场撕？】
【不知道，看着他俩平时没啥交流】
【秦老师除了跟他的制作团队，跟我们公司所有艺人都没什么交流吧】
【好像也是……】
关玥儿晚上回家泡完澡，随便打开一部科幻电影投屏，蜷缩在沙发上，翻着钟宁潜伏各个群里，替她搜刮过来的群聊截图。
她觉得秦尉廷今天太冲动了，羽娜不是第一次欺负她，她早就无所谓了。
但是，内心又无法克制小小的喜悦。
这种喜悦，如同被单方面长期压制，终于打了次漂亮的翻身仗，还是秦尉廷替她出的头。
昨晚滚了床，关玥儿还故意装睡，刻意无视秦尉廷想要进一步深入的想法。
他非但没生气，还做出这么护短的举动。两人之间好像有条看不见的细线，却紧密相连，又不时拨动。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逃避，在出差前跟秦尉廷好好沟通。
她翻出来秦尉廷的对话框才看到，上次在酒店折腾了他一晚后，作为赔礼，关玥儿还答应过请他吃一顿饭，这事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白天在公司谢谢你了。】关玥儿发出去后又补了一句。【其实可以不用理娜姐的。】
【没事，看不得别人欺负你】
【哎~我早就习惯了，哪有那么玻璃心】
关玥儿想了想，羽娜暗讽中国区的CEO高宇桓捧她，公司确实是有人在嚼舌头，说关玥儿和他关系不一般，才给了她那么多资源。
【我跟高总没什么的，他对我好，是因为我现在是公司的摇钱树。】关玥儿向对方解释道。
她对自己的定位一向是很清晰，哪些是她的能力，哪些是外部资源的加持，不要错把平台的光环当成自己的本事，也不认为高层的关照会带有私人感情。
【我知道。】秦尉廷回得很快，却很简短，感知不到他的真实情绪。
关玥儿看了对话有些难以推进，想着还是当面聊会好一些，于是问他。【你现在在家吗？】
秦尉廷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拨通了关玥儿的电话。
“喂？”
秦尉廷电话那头比较吵杂，象是有机场播报的声音。“玥儿，你找我吗？”
“你在机场吗？”
“对，出差。”
“……”真正听到秦尉廷的声音，关玥儿又退缩了。
她抱着双膝，蜷成一团，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侧。
最终她还是选择咽下了疑惑，没有问他去哪、去干嘛、去多久。
既然没有确认关系，还是有一些边界感会比较好。她不想自己表现出一副很粘人的模样。
“嗯……我本来想找你聊聊，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
“玥儿，我可能没那么快回来。”秦尉廷的嗓音温柔耐心，但是没有过多解释。
“我明天也要出发，下个月再回A市了。”
“玥儿，等我回来好不好？”秦尉廷总是在提问，看似商讨，但句句蛊惑人心，每次都让关玥儿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好。”她怔怔回答。
“你在家干嘛？”秦尉廷问她。
科幻电影的迷幻色调，反射在关玥儿微微发呆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光怪陆离。卸妆后，她素净的面容略显幼态，本身她就还年轻，又很注意保养。
“在看科幻电影。”
“你喜欢这个题材吗？”秦尉廷柔声说道。
“嗯，赛博朋克这类都好喜欢。好希望数字生命能实现
?
。”
“怎么说？”
关玥儿天马行空地聊道：“这样就没有距离的限制，没有时间的限制，也没有生老病死，只要备份意识，就可以在另外一个维度继续生存，这样就可以活到未来。”
“你觉得这会是人类最终的结局吗？实现数字生命的话，人类就转换为代码了。”秦尉廷顺着她的话继续问。
“唔…如果科技发展到那个的程度，是不可避免的吧？你觉得呢？”
秦尉廷停顿了一下，回复她。“代码可以篡改，但人类的感情永远是真的。”
听筒传来登机的催促广播，关玥儿提醒他：“你先赶飞机吧，我等你。”
“好，。”
0022
U型入体按摩器（微H）
接下来一阵子，关玥儿忙到脚不沾地，拍了一组珠宝代言，走了场红毯，马不停蹄飞到另外一个城市录综艺。
期间，秦尉廷几乎每天都会跟她联系，基本是掐着饭点或睡前，在关玥儿相对空闲的时间发消息。除了日常的问候，关玥儿也了解到一些秦尉廷的情况。
他爷爷是俄罗斯某音乐学院的教授，年轻时来中国进行学术交流，爱上了一名女学生，从此留在了国内。
但秦尉廷的父亲没有选择走音乐的道路，而是考上了美国的医学院，和同样学医的太太一起白手起家，创立了一家制药公司，逐渐发展壮大。
秦尉廷在国内出生，6岁前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有着良好的音乐启蒙环境。6岁后，父母把他和爷爷奶奶一同接到美国生活，直到前几年，秦尉廷才一个人回国发展。
他还有个小很多的弟弟，现在弟弟随着家人定居美国。
关玥儿搜了那家美国制药公司的财报，令人咋舌的暴利，她终于知道他家的“矿”从何而来了。
出差最后一天，因为另外一名艺人严重迟到，导致综艺节目录了通宵。
天空泛起鱼肚白，关玥儿才哈欠连连从摄影棚里出来。司机载她回A市，她通宵连喝了两杯美式，这会儿困得要死，咖啡因的作用下，在车里又睡不着。
她出于惯例，浏览着各国榜单，从国内到日本O榜，再到英国周榜和美国B榜。这时，一首空降榜单的新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加拿大新晋说唱歌手的新专辑首单，重点是“feat
?
DJ
?
T.”，这首是跟T神合作的。
T神已经神隐好久了，上次巡演还是两年前。这一两年，他只出席了个别音乐节，其余时间基本没什么动静。
没想到现在一发新歌就是冠单，关玥儿暗自佩服他。毕竟是往日合作过的华裔音乐人，自然希望他发展得越来越好。
到家时已经正午，关玥儿收拾完躺床，今天已经没有工作安排了。
她瞪着天花板，筋疲力竭又毫无睡意。
好像很适合睡个午觉。
她给秦尉廷发了自己在家的定位，问了句。【我可以上楼去吗？】
【可以。】秦尉廷同时发回一张录音棚调音台和显示器的照片。
【这是我的新歌吗？】关玥儿一边上楼一边回消息。
【不是，但你的也快了。】
关玥儿笑笑，秦尉廷虽然不善言辞，在工作上非常专业靠谱，她总是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