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高阳听到高峰的话，直接开口道，“既是连年征战，其背后消耗的粮食本就是天文数字，一旦战事拖久了，纵然是胜了，但几十，上百万的俘虏，如何安置？”“安置在后方，一旦联合起来谋反，谁担得起责任，那就更不可能还给六国，否则仗岂不是白打的，但几十万张嘴，一天要吃多少粮食，大乾供应的起吗？”
“坑杀，活埋，这本就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高峰听到这句话，身子如遭重击，一句几十万张嘴，一天得吃多少粮食，直接令他沉默了。
此法虽有伤天和，但的确是最优解。
武曌也明白了高阳的指向，不管是奴隶，还是这俘虏的例子，他都直指一个核心问题。
粮食，土地以及……人口！
但这分明是帝王之术，高阳怎么会？
她心中有奴隶的答案，但她却并没有说，因为这涉及到了帝王之道！
“你山中遇到的那个老头，他到底是诸子百家的哪一家？”
武曌面目凝重。
她敢断定，高阳的这一套，不管是层出不穷的毒计，还是现在直指帝王本源的这一番话，都绝不简单！
高阳淡然一笑，“臣的老师并不属于诸子百家的任何一家，严格意义上，他乃是自学一派，给臣留下的那本书，叫《资本论》！”
“陛下也可称臣，资本家！”
武曌眉头一动，深深看了一眼高阳，“资本家？”
此刻在她心中，就光是高阳现在的表现，这资本家的恐怖程度，比儒家和法家都要恐怖！
一手盐铁国有，以售代产，隐形收税，这等手段就震惊了她。
资本家，简直恐怖如斯！
高天龙也坐不住了。
他老高家诞生了一个资本家？
高阳继续的道：“臣的这些推测，不管是天下将起大战，还是奴隶制被废除，巫师地位跌落神坛，以及大量俘虏，这一切都可以用资本的角度来理解。”
“臣一一的讲给陛下。”
武曌目光看向上官婉儿，“周围二十米，不准有人靠近。”
这等资本家手段，理论，只能为她所用，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不妙了。
高阳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其实第一个问题，在臣的心中，就是土地和粮食的问题。”
仅仅只是一番话，武曌便心中骤然一紧。
高阳果然懂帝王之术！
“上古时期，百姓种植土地的方法较为原始，基本都是用刀砍伐树木，再就地焚烧，以植物的灰烬为肥料进行播种，这种原始的方法就势必带来效率低下，产量极低！”
“既然自已的粮食不够吃，那就去抢，这就会导致战争，战争就一定会有俘虏！”
“但新的问题来了，虽然抢来了粮食和土地，但粮食产量还是一定的，皇族权贵还要占据一大部分，大量的俘虏根本就养不起。”
“所以从资本，也就是这帮皇族权贵的角度来说，奴隶因何诞生，就是抢了别人的粮食和土地，但俘虏杀了太残忍，不杀又养不起，所以就“善良”让这帮俘虏成了比牲畜背后的奴隶！”
“奴隶毫无人权，性命低廉，可以用来种地，但粮食产量过低，不需要这么多人，皇族世家就将他们的命不当命。”
“巫师一部分是因为百姓愚昧，再者就是这种奴隶制下，必须消耗掉这部分人口。”
“再往后，耕种的效率提升，粮食产量提高，皇族世家能养得起大量的人口，有利可图，所以奴隶制也随之被废除，巫师的地位也就随之一落千丈。”
第107章跟武曌玩的小游戏，棋盘游戏
高阳的这一番话落下。
整个大堂一片震撼。
尤其是上官婉儿，高峰两人，一双目光更是死死的盯着高阳，表情带着难以置信。
这个问题，他们从未考虑过，也并未注意过。
但现在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正是因为生产效率和产量提高了，所以奴隶制也随之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否则，以资本的角度来说。
这帮奴隶养着是没钱的，那就命如牲畜，但粮食产量大幅度提高，有利可图，他们的命，也就值钱了。
他们没想到，这一切以资本的角度来说，竟然这般赤裸裸。
万事，利字当头！
武曌拳心攥紧，心头掀起了滔天骇浪。
高阳的话直指王朝本质！
高阳目光看向武曌，接着道，“大乾乃至于七国，现在的耕种方式基本是铁犁牛耕，相比来说，粮食产量大幅度提升，人口也自然更多，这是大势所趋。”
武曌凤眸威严，压下内心的悸动，她沉声道，“高阳，但粮食和人口，这跟你说的天下大战将起，有何关系？”
高阳抿了一口茶水，对武曌道，“谈到这个，臣就想和陛下玩一个小游戏。”
“什么小游戏？”
看着武曌高贵，冰冷的脸庞，虽然高阳很想口嗨一句，但毕竟高峰和高天龙在此，他还是忍住了。
他将目光看向高天龙，“祖父，您是大乾第一棋圣，烦请借您棋盘一用，另外再取一袋子米来。”
高天龙摸了摸胡须，有些傲然，“峰儿，你去拿。”
高峰：“……”
他一个当爹的，竟然间接被高阳驱使了。
很快，高天龙的棋盘拿了过来。
高阳细细端详了一眼，数了一下，一共是六十四个格子，但他却意外发现棋盘一角竟有个小缺口。
“祖父，这缺口怎么回事？”
高天龙看了一眼，接着挥挥手道，“不碍事，早些年遇到一个楚国棋圣，杀的难舍难分，最后分胜负时，砸他脑袋留下的。”
高阳：“……”
武曌：“……”
好一个大乾第一棋圣！
“怎么，这棋盘一角缺了点，有影响？”高天龙好奇道。
高阳摇了摇头，“没影响，孙儿就顺口一问。”
但他内心坚定，以后跟高天龙下棋博弈时，绝不可赢！
武曌忍不住的催促道，“高阳，你所说的小游戏到底是何游戏？”
高阳伸出手，指向棋盘，又指了指一旁的米袋说道。
“臣给陛下提出了这么多的妙计，又助陛下拿下了荣亲王，臣找陛下要一些赏赐，也很合理吧？”
“你想要什么？”武曌目光看向高阳。
上官婉儿也满脸迷惑，不知道高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臣在第一个小格放一粒米，第二个放两粒米，第三个小格放四粒米，依次翻倍，直至放满六十四个格子，陛下将这个规律下，六十四个格子里装的米，当做给臣的奖励，如何？”
高阳说着往棋盘的第一个格子放了一粒米，接着抿了一口茶，自信的笑着。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前面几个格子的米粒数并不多，直接就会答应。
他虽不是真要，但也想看武曌吃瘪的样子。
对此，武曌应当没理由拒绝。
“朕拒绝。”
然而，武曌干净利落的声音响起，这瞬间就让高阳坐不住了。
“陛下为何拒绝？”
这一瞬间，高阳想了很多。
难道武曌是数学一道的天才，她知道2的六十三次方是整个大乾粮库都拿不出来的粮食？
这倒给高阳整的不自信了。
武曌看到高阳的表情，她心里爽了一些，“原因很简单，朕虽然不知道你拿棋盘和米粒是何用意，但你师承资本家，这里面必定有坑。”
“快说说吧，这棋盘装米，难道还另有玄机？后面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武曌眸光微动，前面空格内的米粒数量还不多，那问题一定是出在后面。
但具体是多少，武曌也并不清楚。
高阳嘴角抽搐，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
他无奈的解释道，“陛下这番话没说错，问题就出在后面，前面的米粒数量很少，但到了后面，尤其是第六十四个格子，那将是一个整个大乾粮仓都不够的数字！”
“就连臣自已，也不知道是多少。”
“什么？”
武曌闻言，十分吃惊。
她一双目光震惊的看向高阳。
上官婉儿也一脸不可思议。
但她质疑的说道，“这怎么可能，第六十四个格子，纵然再多，也不可能超过整个大乾粮仓！”
高阳这番话，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
纵然是武曌，也不禁多看了几眼高阳。
高峰也是满脸惊疑。
但高阳却是抿了一口水，满脸淡定，“上官大人若不信，大可自已算一算。”
上官婉儿目光看向高峰，“烦请高侍郎取一把算盘。”
高峰起身便去拿。
他今日算是拿下了跑腿的角色。
很快，上官婉儿便拿着算盘，开始计算。
她相信这棋盘摆米有坑，但绝不信后面空格的数字那般恐怖。
哒哒！
上官婉儿伸出修长的双手，开始拨弄算盘，算珠撞击的响声回荡在大堂。
前面的空格数字并不大。
上官婉儿的脸色也十分淡定，但渐渐的，上官婉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前十三个格子的数目并不大，第十三个格子只有4096粒米，但第十四个格子，便达到了惊人的8192粒米，第十五个格子，就达到了恐怖的16384粒米。
要知道，这才是前十五个格子，就已经这般惊人，后面还有四十九个格子。
天文数字！
这第六十四个格子绝对很恐怖。
甚至是这把算盘，远远算不出来的数字！
一时间，上官婉儿的目光宛若见了鬼一般。
武曌还很淡定的道，“婉儿精通算学一道，今日，你怕是要长见识了。”
但下一秒。
啪嗒！
上官婉儿手中的算盘掉在地上，算珠散落的到处都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猝不及防。
武曌朝上官婉儿看去，便听到了一句。
“陛下，臣算不出来！”
第108章屠龙术，武曌的惊骇，大乾的危机
“什么？”
“就连婉儿你都算不出来？”
武曌听到上官婉儿的声音，她震惊了。
上官婉儿苦笑的道，“陛下，起初臣也没将这棋盘当回事，区区六十四个格子，在臣的心里，这能装多少米？”
“但臣发现，照此规律，第十五个格子竟都要16384粒米，这再往后，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甚至算不出来。”
这番话一出，不光是武曌，哪怕是高峰和高天龙也吃惊无比。
他们将目光看向高阳的脸。
高阳揭秘道，“这棋盘摆米，看着简单，似乎不多，实则越到后面，数字越是恐怖！”
“直至整个大乾粮仓，整个七国天下都拿不出来。”
上官婉儿脸色复杂，忍不住的道，“高员外郎，你还精通算学一道？”
她生平最喜算学，在她的心中，算学和其他的学问不同，算学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这本是她最骄傲的一门学问，但在高阳的面前，几乎是被碾压。
高阳淡淡一笑，“既为资本家，自当要懂一点算学。”
武曌盯着高阳，眼神不由自主的变了变。
她本以为高阳不会算学，照这样来看，她跟高阳的合作，真的能七三分吗？
她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但眼下也不是纠结合作这件事的时候，她转而问道，“高阳，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告诉朕为何会爆发战争。”
“陛下，其实臣已经说了，陛下只需将臣说的大乾粮仓换成天下的土地，将棋盘上的米粒当做人口，便能明白臣的意思！”
武曌先是沉思，一脸迷惑，但紧接着脸色大变，目光直直的锁定着高阳！
“你是说，天下人口膨胀的速度，会超出粮食的产量？”
武曌脸色无比难看。
上官婉儿，高峰，高天龙的心也骤然一紧，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高阳直接点头。
“陛下说的不错，臣正是这个意思。”
“因为粮食产量低，所以俘虏养不活，这就有了奴隶制，随着粮食产量增加，奴隶制废除，人口开始爆发，但当人口增加到一定的数字，粮食还是不够！”
“这就需要战争！”
“因为战争的本质，就是掠夺！”
“掠夺人口，掠夺土地，掠夺一切有用的资源，但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
高阳特地顿了顿，一双眸子如幽静的深潭一般，无比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