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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韶惊鹊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文工团的办公大楼,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里面肯定有事,我得给萤子通个气!”

    这下她也顾不上去医院了,韶惊鹊抬手招了一辆三轮车,请老刘帮着搭了把手,把那一大包行李搬了上去,直奔咏思写真馆。

    文工团五点钟下班,在门口耽误了十来分钟,韶惊鹊坐着三轮车到写真馆的时候才五点半,店里还忙得热火朝天,她就放下东西先帮忙干活。

    一直忙到六点半,才送走店里最后一个顾客。

    荣咏思今天累得够呛,从早忙到晚,就没休息过。

    中午那一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他去找了房东,把他想买下包含写真馆在内三个门面的事给房东说了,房东还以为他大白天说梦话。

    上个月还苦苦哀求他晚点交房租,这个月就大言不惭地说要买下他的三个门面,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荣咏思拉着房东说了半天,房东怎么都不信,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承受不住生意失败的压力,导致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把荣咏思气得够呛。

    最后在荣咏思的苦苦纠缠下,房东总算是半信半疑地报了一个价,三个加起来不过一百平的门面却是狮子大开口地要价四千五百块钱!

    平均一个三十多平的门面就要一千五百块,这是什么概念?!

    商业街上国营照相馆旁边位置的门面,去年也有人问过价,一百二十平的面积一口价七千块,可人家那是商业街正中心的位置,门面方正通透,坐北朝南阳光充足,一看就是旺铺位。

    写真馆说是在商业街上,可已经是在街尾转角的位置了,左边那间铺子还能勉强算在商业街上,右边那间铺子可就完全在背街小巷上了。

    而且当时荣咏思为啥在这三个门面里租下中间这个门面?

    就是因为只有中间这个门面的房型是方正的,左右两边的门面虽然面积差不多大,却都是异型,越往里越狭窄,接近十来个平方根本派不上用场,纯属浪费空间。

    所以即使左右两边的门面租金要比中间这个门面租金价格便宜一半,荣咏思还是咬牙租了中间这个门面。

    事实证明他没选错,时至今日咏思写真馆左右两边的门面都没能租出去,做生意的人都精,那两个门面实用面积小,租来不划算便没人愿意租。

    听了荣咏思打听回来的报价,所有人都觉得这老板简直太黑心。

    只有越飞萤假装收拾东西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四千五买三个门面都叫黑心,那她拿两个礼盒就敲了祁盛之三千的事被他们知道了还得了?

    韶惊鹊让荣咏思别着急,约个时间再和老板谈谈。

    能留在商业街上当然最好,有天然的客流量和曝光,留不下来问题也不大,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他们拍写真集的口碑打出去了,自然会有闻讯而来的客人光临。

    等荣咏思说完门面的事,韶惊鹊这才有工夫说起刚才有两个公安来文工团问话,问的还是有关越飞萤婚礼上照片的事。

    越飞萤一听就来了精神,立马眉开眼笑地问韶惊鹊:

    “那年轻公安是不是个头挺高,留个寸头,大眼睛双眼皮,右边眼角还有一颗泪痣?”

    第287章

    废片里的线索

    韶惊鹊一脸无语,她觉得越飞萤才是搞刑侦的料。

    她只注意到了对方是个男的,个儿挺高,至于什么发型,单眼皮还是双眼皮,眼角有没有痣......越飞萤口中的这些特征,她一个也没留意到。

    这回换越飞萤无语地摇了摇头,嘴里颇为遗憾地啧了两声:

    “这么大个大帅哥都不多看两眼,要我说你就是帅哥看少了,但凡多看几个,也不至于......”

    她碎碎念到一半,忽地戛然而止,一脸小心翼翼地抬眼看韶惊鹊的表情。

    还好韶惊鹊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是自顾自说着公安来找她的事:

    “本来我以为公安是为了文工团之前的下药案来的,结果那两个公安一来就问你婚礼上照片的事,还问我看没看见散发照片的人。”

    “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说祁家觉得这件事闹出来不光彩,所以不会报公安,只会私下查,隔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又报案了?”

    越飞萤摇了摇手指头,压低声音道:

    “不是祁家报的案,是因为死人了,公安才查到了祁家头上。”

    死人了?!

    她这话一出,店里几个人都惊得脸色大变,谁死了?

    越飞萤本来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啥关系,所以那天她和祁盛之离开祁家之后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结果等她第二天下班回家,祁盛之神神秘秘地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杜安平的人。

    她当然不认识,她在这儿认识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过看祁盛之表情异常严肃,她就好奇多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昨天公安到祁家找祁明远谈话,就是因为这个杜安平。

    据公安调查,杜安平就是拍摄她和祁盛之那些“不雅”照片的人,不久前他被人发现死在了家中,而第一个发现他身亡的人则是祁明远的助理。

    公安沿着助理这条线,顺理成章地找上了祁家,只是在祁家和祁明远谈过后,这件事就没有下文了。

    越飞萤也没想到,今天公安居然会找上了韶惊鹊。

    听说给越飞萤和祁盛之拍照片的人死了,荣咏思莫名有些忐忑,感觉喉咙一阵发干,略显紧张地问道:

    “他,他是因为给你们俩拍照片死的吗?那我......我那天也给你们俩拍了照片,会不会......”

    越飞萤娴熟地翻了个白眼,拜托,她和祁盛之又不是什么脏东西,拍了就得死吗?!

    “反正当时祁盛之说,公安目前怀疑可能是我公公生意上的对手,想要在婚礼上让祁越两家难堪,达到破坏祁越两家联姻的目的,才雇佣杜安平拍了那些照片,事发之后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杀人灭口。”

    丁玲一脸紧张地抱紧了双臂,当听到“杀人灭口”四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原来有钱人过的生活这么危险,她以后再也不随便羡慕了!

    韶惊鹊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牵强。

    不过就是雇人拍了几张生意对手的照片,即使被公安查出来也不是什么大罪,甚至在这个还不注重保护个人隐私的年代可能连犯罪都算不上,至于因此杀人灭口吗?

    荣咏思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溜烟儿跑回暗房拿了一个信封出来,里面装的都是越飞萤婚礼当天的照片。

    “这些都是你结婚那天拍的废片,我洗出来之后发现拍得不好就放到一边了,公安不是说有人在婚礼上散发照片吗?看看有没有拍到那个人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杜安平没有请柬很难混进婚礼现场,现场说不定还有他的同伙。

    几人拿着照片翻看起来,没想到还真被他们从这批“废片”里找出了几张奇怪的照片。

    可惜的是,估计散照片那会儿荣咏思已经坐到了餐桌旁,所以并没有拍到散照片的人,不过这些废片里还是拍到了其他令人意想不到的场景。

    在一张荣咏思准备拍下撷芳园气势恢宏的入口整体外观照片里,大门右侧院墙外的竹林背后隐约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从动作上看似乎有些拉扯,不过竹叶交错挡住了两人的脸,照片也有些模糊看不分明。

    不过越飞萤还是眼尖地通过那火红色的狐狸毛披肩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人:

    “诶?!这不是祁盛之的后妈吗?”

    曲静云?

    韶惊鹊也凑了过去,照片上那人的脸虽然被挡住了,可身形看着是挺像,可惜那天她心里惦记着陆战会不会出现,完全没有留心曲静云的穿着打扮。

    可越飞萤对曲静云当天那身华丽过头的打扮太有印象了——

    越飞萤是学美术出身,对各种颜色搭配本来就比较敏感,偏偏曲静云那天为了出风头,几乎把她所有最为华丽精美的衣服首饰全都一股脑套在了身上,最终呈现效果之花哨,让越飞萤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格外辣眼睛,以至于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桃红色的丝绒亮面旗袍上用金线绣满了大朵大朵的牡丹和蝴蝶,一眼望过去直晃眼睛,肩上还披了一条极其吸引人眼球的火狐披肩,脚踩七厘米高的大红色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就跟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一样喜庆,又红又金,又艳又壮,人随便往哪儿一站都是最打眼的存在。

    而荣咏思拍的这张照片以白墙为背景,遮挡物又是素雅的竹子,曲静云那身她想起就要做噩梦的“金丝桃红战袍”,哪怕只是露了一个腰身,也被越飞萤一眼认了出来。

    “金丝桃红战袍”加火狐披肩,确认是曲静云无疑!

    如果越飞萤没有认错,这个人确实是曲静云,那和她躲在竹林后面拉拉扯扯的这个男人是谁?!

    韶惊鹊接过照片仔细研究起来,可惜那男人的脸倒是被竹林挡得结结实实,只不过两人手上好像在抢什么东西?

    “看看还有没有拍到这两个人的其他照片!”

    多亏当时荣咏思看在越飞萤是韶惊鹊好友的份上,拍照的时候十分舍得用底片,光是大门口的位置就拍了好几张,无一例外都将曲静云和那个男人拍到了镜头里,有一张甚至还清楚地拍到了曲静云的侧脸,以及那个男人抱她的动作。

    越飞萤眼睛大亮,这照片要是卖给祁盛之,该开什么价钱好?

    第288章

    剥夺病人的记忆

    韶惊鹊却盯着其中一张比较清晰的照片目不转睛地看起来:

    “你们看,他们俩拉扯的这个东西像不像一只玉镯?”

    几人纷纷把头凑过去看,又是越飞萤先认了出来:

    “对!我想起来了!那天曲静云手上还戴了一只帝王绿的镯子,当时我还在心里叹了口气,那镯子戴她手上简直白瞎了!”

    那天曲静云穿得花花绿绿,极其浮夸,完全把那只帝王绿翡翠玉镯的光芒给掩盖了,要不是越飞萤眼睛尖,都不能从她身上那些繁杂的花纹里发现它。

    越飞萤这么一说,韶惊鹊也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对这只帝王绿翡翠玉镯有印象,她刚到撷芳园准备进门的时候,曲静云走过来抬手把她挡住,就是那一下,那一只镯子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只不过后来进入婚礼现场后,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越飞萤身上,几乎没再多看曲静云一眼,所以才没留下什么印象。

    所以今天高公安给她看的那个玉镯真是曲静云的!

    可曲静云为什么要否认呢?

    这么贵重的东西被抢了,公安找上门来不赶紧想办法证明是自己的,反而装不认识?

    韶惊鹊连忙把后来高公安给她看玉镯照片的事也说了出来,越飞萤听完神情也难得正经了起来,任谁听了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这些照片先收好,晚上回去问一问祁盛之,看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

    祁盛之坐在沙发上,一脸麻木地看着出现在他家客厅的人从两个变成了三个,又抬眼看了越飞萤一眼,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径直回了房。

    留在客厅的韶惊鹊和越飞萤对视一眼,越飞萤给她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也跟着悄悄溜了进去。

    经过了大清早洗床单的那一遭,本来祁盛之打算今后躲到丁雪峰家去住。

    后来越想越想不通,明明现在还是他自己的房子,凭什么要被越飞萤“逼”得有家不能回?

    他偏要回!大不了晚上的防御措施做得再严一点!

    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被越飞萤一个小女人给吓跑了!

    祁盛之做好了准备,等着越飞萤回家就和她好好谈一谈。

    虽然他们的合约婚姻只剩三个月的时间,但这三个月内她不能再做出类似昨晚那些非礼他的举动,如果有必要就再签一个补充协议。

    谁知道等了半天,越飞萤回家时居然又多带了一个人回来,他一看韶惊鹊那提着大包裹的架势想必是又要住进他家。

    祁盛之只觉得荒唐至极,一时间竟无语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会儿见越飞萤悄悄跟了进来,祁盛之扯了扯嘴角,总算是有点眼力见儿。

    他坐在书桌前,一脸不悦地挑眉看向她:

    “韶惊鹊又是怎么回事?她总不是你们店里的新员工吧?”

    韶惊鹊可是宁市文工团的台柱子,当初曲静云就是想把她塞到他身边来做眼线,没想到曲静云没成功,越飞萤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却把她带回了家。

    祁盛之心里忍不住冷笑,越飞萤这是对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对他太有信心,也不怕引狼入室!

    越飞萤一脸谄媚地笑着坐在他对面,手肘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倾向他:

    “快了,雀儿打算从文工团辞职,辞职之后就和我们一起干写真馆,她和丁玲一样,在咱们家暂住几天,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

    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就不搬,这句话她心安理得地咽在肚子里。

    “呵,越飞萤,你是真把这里当你们写真馆的员工宿舍了吧?”

    祁盛之气极反笑,新员工、预备员工全都往家里塞,那再过几天是不是他就得搬出去,好给写真馆新招的员工腾位置?!

    越飞萤听他说话音量毫无顾忌,连忙将小手隔着桌面探过去捂他的嘴,一双柳叶眼不忘往门外瞟:

    “你小点声儿,被人听到多不好,还以为祁家大少爷是个小气鬼呢!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祁盛之瞪大了眼睛,他还成小气鬼了?!

    他不服气张嘴就要反驳,不想温热的嘴唇却蹭在她微凉的手心上,呼出的热气无处可去,反倒让他脸上发烫。

    祁盛之不自然地推开越飞萤的手,脸色泛红道:

    “既然是商量,那我就说我的意见,我不同意!”

    这么些年他一个人住惯了,本来以为加一个越飞萤影响不大,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可现在才过了多长时间,越飞萤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往家里领人,他要是再不站出来制止,简直不能想象后面还会来多少人。

    祁盛之心里后悔,昨天丁玲来的时候,他就不该松这个口,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越飞萤猜到他会这么说,早就准备好了让他接受的交换条件:

    “她们都不白住,我拿东西和你换。”

    祁盛之只当她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糊弄他,正要拒绝,却看见越飞萤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摆到他面前:

    “用这个换。”

    祁盛之只扫了一眼,就猛地睁大了眼睛。

    ......

    空荡荡的医生办公室。

    昏黄柔和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坐在办公桌前,只听见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划下最后一个句号,樊胜男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缓缓抬起头,脸上神情略显疲惫,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常见的迷茫。

    她一向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几乎对待每一件事都有自己鲜明的态度,唯有这几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人,内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彷徨。

    她低下头,看向手里写得满满当当的手术记录报告,每一段文字都在她脑中回放出在手术室里对陆战进行抢救时的画面——

    因为主任在外院来不及赶回来,冰冷的手术台旁只有樊胜男和另一位神经外科的主治医生,两人对救治陆战的方法持有不同意见。

    樊胜男认为当下抢救陆战的生命最重要,希望能用更激进的方法,而另一位医生则不同意,他认为樊胜男的方法会对病人的脑神经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后期可能会严重影响病人的神经功能,导致病人出现健忘、失忆等问题。

    两人对陆战的病情紧急程度有不同的判断,可手术台上的陆战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他们讨论......

    直到此刻,那位神经外科医生的话还在樊胜男耳边回响:

    “樊医生,你这样做出了事,是要负医疗责任的!你没有资格剥夺病人的记忆!”

    第289章

    趁虚而入的念头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樊胜男的思绪。

    她敛下心神,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开口应道:

    “请进。”

    医生办公室的大门应声被推开,探进来一张小姑娘的笑脸:

    “胜男姐,你要下班了吗?我哥已经睡下了,如果你还没忙完的话,我就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等你!”

    樊胜男看着面前这张笑脸,明明兄妹俩的五官长相并不相似,却也能在长年累月的朝夕相处中生出一丝相似的眉眼,笑起来尤其相像。

    她放下手中的钢笔,冲门口的小姑娘笑道:

    “刚写完你哥的报告,可以下班了,走吧,送你回招待所!”

    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陆战的妹妹,陆秋雅。

    当陆战再次陷入昏迷,韶惊鹊却不见了踪影,豫省军区医院的紧急电话打回宁市军区,姚文彬也找不到人,没办法只能联系陆战远在老家读书的妹妹陆秋雅。

    陆秋雅此时正在老家唯一一所高中念高二,刚考完期末考试就接到宁市军区打来的电话,她还以为是她哥来电话要接她去宁市,结果却得到这么一个噩耗,当时便吓坏了,哭着吵着要去豫省见他哥。

    姚文彬委托当地驻军帮忙把人送到豫省军区医院,等陆秋雅赶到的时候,陆战已经脱离危险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陆秋雅抱着她哥伤伤心心大哭了一场,陆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陆战出了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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