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越飞萤回头看她一脸怯生生的表情,内心只挣扎了不到一秒,就冲她捏紧拳头做出一个加油的动作:“乖徒弟,你师母怕黑,师父得去陪他!”
......
刚洗完澡出来的祁盛之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有意无意地朝楼梯上方瞟了一眼——
楼上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传下来。
祁盛之扯了扯嘴角,这回算她言而有信,说不打扰到他,还真是比平时都安静。
他一手拿毛巾揉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手握着门把关门,关好后迟疑了两秒,还是动手锁上门栓。
听到那熟悉的“咔咔”声,早早躲进被窝里的越飞萤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看来搂他腰的那一下还是打草惊蛇了,还好自己棋高一着,提前他一步进了房间,不然又要吃个闭门羹。
祁盛之没开灯,坐在床边擦头发,他头发比较长,每次洗完得擦半天才能干。
越飞萤躲在另一侧被子里竖着耳朵听动静,心里暗自雀跃,盘算着待会儿等他上床了,她是直接霸王硬上弓,还是等他睡到半梦半醒之间再动手。
从前几次短暂的亲密接触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抗拒她,甚至当下的反应很是投入。
越飞萤觉得自己挺擅长透过现象看本质,祁盛之平时那些冷漠劲儿在她看来就是装个样子,本质就是一个深度害羞、极其自恋、绝对被动型小狼狗。
可......他擦头发会不会擦得太久了一点......
为了不第一时间就被他发现丢出去,越飞萤抱着势必拿下的决心,整个人连头一齐蒙在被子里,鼻间呼吸着温热却不够新鲜的空气,时间长了感觉整个人都开始犯困起来。
终于等到祁盛之擦好头发,起身去放毛巾。
可他走到桌边忽然想起今天丁雪峰交给他了一些合作商的资料还没看完,顺手便打开台灯坐下翻看起来。
这些都是他按照越家在国内现有的生意精心挑选的合作商,肯定没有之前那些规模大,不过胜在稳定,有潜力,而且他大多打过交道,只有个别不熟的厂商还需要再核实一下资料。
之前祁盛之并没刻意关注过越家在国内的产业情况,毕竟他和越飞萤只是合约婚姻,半年后就分道扬镳,哪怕在得知越家即将破产前,他也从没打过越家家产的主意。
可这次为了帮越家一把,他让丁雪峰去详细调查了一遍,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有些吃惊——
越家原来仅在国内的产业就并不比祁家差多少,而且在他看来越家产业所涉及的行业甚至比祁家的产业更有前景,都是些未来可能非常有发展潜力的行业。
这种有底子又有潜力的产业怎么会弄得越家濒临破产呢?
祁盛之直觉其中肯定有问题。
第270章
醉蝶花
从调查情况上看,越公馆之前虽然只住着越嘉良和越飞萤两个越家人,看着有些人丁单薄,可实际上国内旁支的越氏一族人丁十分兴旺,只不过大多分布在沿海城市,不在宁市罢了。
当初越嘉良出国读书,随后便留在E国创业自力更生,看样子像是对越家的国内产业没有任何接班的兴趣,甚至根本没有回国打算。
随着年纪渐长,操劳一生手握庞大家业的越老爷子孤木难支,唯一的儿子又远在天边,只能将手中的产业分给越家旁支帮忙打理。
等到越嘉良创业失败,黯然回国的时候,那些产业已经在越家旁支手里握了二十来年,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的转手操作,最终交到越嘉良手里的账本全都负债累累。
越嘉良多年不在国内,自觉辛苦了族人们帮忙父亲打点生意,如今就算亏损也不好追责,反而觉得自己如今作为越家的领头人没起到带头作用而心怀愧疚,出于补偿的心理,还把仅剩的一些小有盈收的生意分给了越家人。
可祁盛之花了几天时间研究完越家名下的产业,越发觉得其中大有古怪。
越嘉良是归国华商,远离故土几十年,对华国当前的行业发展并不了解,再加上华国国土广袤,越家产业遍布沿海,他也难以实地考察。
可在祁盛之看来,越家原有产业里起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产业哪怕不挣钱,也不应该会出现亏损的情况。
比如沪市江川路一条街的门面房,杭市玉泉路上的纺织厂,南市怀德镇上的养蚌工厂......
当初为了从祁家独立出来,祁盛之寻找自己的创业方向时走南闯北四处考察,这些地方他都去过,对各地的优势产业都有深入的研究。
要不是最初启动资金有限,没有足够的资金创办实业,只能小打小闹从走私香烟做起,刚才那几项生意他都动过念头,绝对是挣钱的买卖,怎么会出现巨额亏损?!
祁盛之立马就起了疑,可这些事说到底是越家的事,该不该查也不是他说了算。
他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先给越嘉良手里仅有的一点生意搭上桥,让越家的生意先运转起来,其他的事他会找机会跟越嘉良提一提。
至于越嘉良信不信,或者会采取什么举动,就和他关系不大了。
台灯下,祁盛之看得格外认真,毕竟这时候的越家再经不起一点风浪,一旦生意再出问题,恐怕以他现在的能力也帮不上忙了。
寂静的夜色中,墙上挂钟的秒针有节奏地走动着,发出极其轻微又规律的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盛之终于看完了手里的资料,也从中挑选了三家比较满意的合作商,准备明天就去帮“他朋友”找他岳丈寻求合作。
他关了灯,掀起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就像往常一样睡在床的左侧,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随着时间推移,清亮的月色缓缓移到窗前,斜斜地映照在屋内的大床上。
只见大床右侧的被子动了两下,一条洁白无瑕的手臂从被子里滑了出来,随意地往旁边一搭,露出了被子底下一张素净如玉的睡颜,嘴角还带着隐隐的笑意,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
韶惊鹊做噩梦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撷芳园,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前后都不见来路的幽深走廊上。
她有些紧张地左右回顾,也没分辨出哪个方向是回包间的路,心里顿时有些害怕,一时便驻足站在原地不动,原本封闭的走廊里却不时有一丝一缕的凉风不知从哪儿吹来,又冷又渗人。
眼看着等不到过路的服务员,韶惊鹊只能鼓起勇气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贴着墙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她眼前的走廊尽头忽然有了些许光亮,韶惊鹊激动得加快了步子,不管走到哪儿,总比这伸手不见五指又阴冷的走廊要强。
可等她走出走廊,却猛地一下止住了脚步——
出现在她眼前的场景很是眼熟,草木环绕,假山嶙峋,一汪冒着热气的池边长着许多状似蝴蝶的花朵,只是这些花朵不再是粉白色,而是变成了粉红色。
韶惊鹊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会产生这个念头,为什么她知道花原本是粉白色?
眼前的小花园月色朦胧,景色优美,可韶惊鹊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而且是非常剧烈的那一种,她甚至觉得回到刚才那个有冷风的幽深走廊都比站在这儿让她安心。
内心的不安让她不敢再停留一秒,韶惊鹊转身便要原路返回,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来了。”
韶惊鹊被吓了一跳,脚下却不自觉停了下来,那个声音明明非常陌生,却又给她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她正迟疑着要不要转身,又听见男子说道:
“旁边的小门给你开了,这次不要从回廊上跳下来,注意......安全。”
他的话让韶惊鹊忽然想起,她之前曾来过这个小花园,还在花园里遇见过一个年轻男子,在温泉池边拉了她一把,当时她才免于落入水中。
想起是曾见过的人,韶惊鹊心里一下安稳不少。
她转过身去一看,站在回廊下方的果然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不过不同于上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此时他嘴角微扬,眼底带着淡淡笑意,正静静地看着她。
韶惊鹊心里一喜,两次都在撷芳园遇见这个年轻男子,他肯定是撷芳园的员工,向他打听怎么回包间的路准没错,说不定万一他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愿意陪自己走一段呢?
她欣欣然推开小门,沿着上次离开时走的石阶一路往下,再次走进了那个小花园。
走得近了些,也看得更清楚,热气氤氲的温泉池旁开的花颜色更加浓郁,有些花瓣已经隐隐有些泛紫。
上次来时韶惊鹊便对这些状似蝴蝶的花朵很是好奇,可当时她是个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仓促离开间也没来得及向男子打听,这会儿倒是个好机会。
韶惊鹊笑着转头看向男子,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便听男子说道:
“这种花叫,醉蝶花。”
第271章
我叫,谢诏
韶惊鹊有些惊讶,她心里虽然有打听花名的打算,可也没准备唐突地一开口就先问这个问题,最起码出于礼貌也要先做个自我介绍。
没想到,这个年轻男子却像能听到她心里的疑问一样,率先一步说出了这些花的名字。
醉蝶花......
倒是花如其名。
这些醉蝶花花茎纤细,稍有一丝清风拂过,一朵朵状如蝴蝶的花朵便在热气蒸腾的温泉池边晃晃悠悠地微微颤动,远远看去真的像是一群饮醉了花蜜的蝴蝶在翩翩飞舞。
韶惊鹊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叫醉蝶花,这些醉蝶花可真漂亮,我上次来的时候远远看着还以为真的是一群蝴蝶呢!不过上次看它们还是粉白色,今天都变成粉红色了。”
年轻男子眼底掠过一丝意外,没想到韶惊鹊观察力这么强,连花瓣颜色的变化都注意到了,看来那天她也不算太害怕......
他嘴角微微上扬,说起醉蝶花来像是有了笑意:
“这种花喜温热,哪怕是寒冷的冬天在温泉旁也能很好地开花,它们刚开花的时候花瓣是粉白色,慢慢随着花期成熟,花瓣的颜色也会发生变化,颜色逐渐加深成粉红色,最后到粉紫色。”
“......如果你半个月以后再来,就能看到一群紫色的‘蝴蝶’了。”
没想到这么漂亮的花朵还能有这么多颜色的变化,大自然的造物果然神奇,韶惊鹊听了还真是想看一看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笑着点头:
“好,有机会我一定再来看看,对了,请问你是撷芳园的员工吗?”
走近了一看,她才留意到年轻男子身上并没有穿撷芳园员工的统一制服,心里有些不确定。
年轻男子眼眸闪了闪,朝她点了点头。
韶惊鹊一下高兴起来:
“太好了,你知道永淳阁怎么走吗?我和朋友在那个包间吃饭,我出来上厕所,找不到回包间的路了,能麻烦你替我指一下路吗?我出来时间太长,朋友都该担心了。”
听到“永淳阁”三个字,年轻男子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人也比刚才精神了一些,朝她招了招手。
“你跟我来。”
他领着韶惊鹊走上石阶,走到最上面一层台阶才停下脚步,用手指着回廊的方向说道:
“沿着回廊向前走到第一个丁字路口,然后朝有光的那个路口走,你就能回到你想去的地方。”
韶惊鹊见他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抬手给她指方向,估计是不会亲自领她过去了,虽然她心里对独自一人走这段昏暗的长廊还是有些打鼓,不过有人指路已经很好了,只是这会儿年轻男子说的话有些奇怪,她有些疑惑。
“有光的路口?是朝左还是朝右呢?”
虽然包间里肯定亮着灯,可万一走廊另一侧的包间也亮着灯,她又走错方向了呢?
韶惊鹊觉得还是问清楚一点好。
年轻男子笑了笑:
“你去了就知道了,不会走错。”
年轻男子接连隐晦的话语让韶惊鹊心底不禁又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她有些僵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心里已经打算赶紧离开。
“好的......谢谢你,那我先走了,哦对了,我叫韶惊鹊,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虽然这个年轻男子有点古怪,可人家上次在温泉池边帮忙拉了她一把,今天又好心给她指路,韶惊鹊觉得像这样做了好人好事的员工应该得到表扬,她决定回到包间就把这个情况反馈给饭店经理,就算不能当场加薪,也算增加他的工作表现吧!
年轻男子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韶惊鹊会问他的名字。
韶惊鹊见他愣住了,还以为他不想说,连忙朝他摆手道:
“没关系,我就是想在你们经理面前表扬一下你,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年轻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向韶惊鹊,晦暗不明的眼神直视着她的眼睛,又像穿透她的身体看向了未知的别处:
“......我叫,谢诏。”
谢赵?
这个名字倒是比他人看着寻常,一般都是父母姓氏的结合,倒是常见。
韶惊鹊点点头,挥手同他告别:
“谢谢你,谢赵,再见!”
谢诏站在台阶上,看着韶惊鹊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道:
“醉蝶花不只是花,它的根茎还是药。”
走出几步的韶惊鹊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疑惑地回头,不明白谢赵突然又提起醉蝶花的用意。
谢诏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顺着微凉的夜风传到她耳朵里:
“它开花时根便有了药性,到花瓣变成粉红色时药性最佳,尤其对有孕之人最是滋补,有极佳的滋阴固气,养血安胎的作用。”
他这段话说得文绉绉的,但意思倒是表达得很明白。
韶惊鹊一下便联想到了她喝下的那碗“游园惊梦”——
原来那道汤是药膳,难怪她喝了那碗汤之后,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之前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也没了。
还不等她开始高兴,谢诏又接着说道:
“……但若是等到它的花瓣完全变成了紫色,那就代表醉蝶花行将凋零,那时它根茎的药性便会全部转为毒性,只需小小一根茎须,便能让腹中胎儿滑落。”
韶惊鹊怔愣在原地,谢诏的声音此刻已变得像夜风一样冰冷:
“你若是需要,便再来找我。”
胎……胎儿,滑落?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将韶惊鹊整个人笼罩,她脑子里从未动过这个可怕的念头,下意识捂住小腹,满眼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那……她今天喝的汤,有没有问题?!
这个叫谢赵的,到底是什么人?!
仿佛与她心底的恐慌相呼应一般,原本平静的回廊里忽地狂风四起,瞬间吹乱了韶惊鹊披散的长发。
她脸色惨白,猛地转身向身后幽深的走廊跑去,试图赶紧离开这个让她感到无比恐惧的地方。
韶惊鹊在幽深的走廊里狂奔,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令她心中惊惧异常,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眼看下一秒便要喘不过气来,忽地面前出现了一堵墙,她慌忙转头——
有光!
第272章
怀里的小狐狸
祁盛之也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变回了三岁的时候。
那时候他有一只最喜欢的布娃娃,是祁明远从沪市洋行给他买回来的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
平时祁明远生意忙,应酬多,往往过了祁盛之睡觉的时间他都还没回家,家里的保姆便先哄祁盛之上床,给他讲故事。
祁盛之每天晚上都抱着那只小狐狸,听着保姆讲的故事,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那是他童年回忆中难得平淡温馨的一段记忆。
只是今天小狐狸的毛发似乎变多变长了,还不时在他下颌处扫来扫去,弄得他下巴痒痒的,都快把他弄醒了。
怀里的小狐狸身体虽然还是软软的,但身上的毛似乎不见了,摸着手感又光又滑......
祁盛之虎躯一震,猛地睁开眼睛,差点没被眼前刺激的画面惊得咬到舌头——
此刻他怀里抱着的可不是什么小狐狸,而是赤条条露着胳膊的越飞萤!
因为他刚才猛地一动,早晨冰冷的空气一下钻进被子里,被冷到的越飞萤哼唧了两声又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那软香温玉入怀的感觉直接让祁盛之硬成了一块石头。
她怎么会在他床上?!
这个巨大的问号只来得及在祁盛之脑海里出现了一秒,因为他很快发现他现在的处境根本没多的空间让他思考。
他习惯裸睡,此刻浑身上下未着一缕,明显能感觉到滚烫坚实的肌肉上有什么柔软丝滑的东西紧紧贴着自己。
“轰——”
只用了不到一秒钟,祁盛之浑身的血脉从脚底到头顶全都沸腾了起来,原本白皙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肌肉也因为受到剧烈刺激充血肿胀而变得越发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