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一出她的房间，宫里的人便等外面，看到她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忙过来扶她。她气息奄奄地跟着宫人上了马车，燕潇然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担心，想陪她进宫。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没有昭明帝的允许，他不可能陪她进宫，且他是男子，也于理不合。
他扭头看向站在一站的燕岁岁，燕岁岁会意，走过去道：“公主身体不适，祖母甚是担心。”
“平进公主的病都是我在医治，我对她的身体情况最是了解。”
“还请公公通融一二，允我陪公主进宫。”
“万一公主有哪里不适，我还能照应一二。”
几个宫人交换了一记眼神，燕岁岁往为首的宫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那宫人伸手掂了掂后道：“小姐要陪公主进宫的话，不能进内宫，只能在外宫候着。”
燕岁岁当即点头：“多谢公公。”
师折月看到燕岁岁跟了过来，轻声道：“宫里危机四伏，岁岁进宫后在外宫等着我就好。”
“不管谁让你去哪里，都不要去。”
燕岁岁点头道：“好。”
师折月又交代了几句，燕岁岁都一一答应了下来。
很快她们就进了宫，燕岁岁在外面跟着，师折月继续往内宫走。
很快师折月便到了昭明帝的御书房。
这一次昭明帝没有让她等，直接让她进去。
她进去后正准备行礼，就听见昭明帝道：“之前朕就听说你会给人相面，却不知道你的本事远不止相面一事。”
“用五雷符劈死赵思婉，火烧道观，皇族之中出了你这么一个偏门的人才，朕欣慰至极。”
师折月听到这话心头一跳，听他这语气，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也是，他身为帝皇，但凡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她连着咳了好几声后道：“我从小在道观长大，不能像寻常公主那样读书写字，也没有人教我女红之事。”
“我闲着无聊，便觉得自己总归得有一技之才，这样以后也不至于饿死。”
第89章
一技之长
昭明帝听到她这话，朝她看了过来：“你这是在抱怨朕？”
师折月摇头：“当然不是，我原本就在乡野长大，学的自然也就是乡野里的本事。”
“我是真的是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我的这一技之才虽然偏门了些，但是好用啊。”
“我出门都不用带银钱，没银子花的时候，只需往街边一坐，挂个算命的牌匾，就能赚到养活自己的银子。”
昭明帝气笑了：“你堂堂一国公主，当街摆摊给人算命，成何体统？”
师折月一本正经地道：“我凭本事赚银子，这有什么问题？哪里丢人了？”
昭明帝：“……”
师折月又接着道：“我自小在道观长大，我不学这个，我学哪个？”
“再说了，就算这个会丢皇族的脸面，我也丢不了太长时间。”
“我顶破天活到十八岁，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顶多也就丢皇族一年的脸。”
昭明帝原本到嘴边骂她的话，到此时却是一句话都骂不出来了。
她学习道术，是因为当年他把她送进的道观。
她如今只有一年的寿命，倒也不用对她太过苛刻。
他的面色缓了些许：“你是皇兄唯一的血脉，绝不会出现没银子花要到街边摆摊的那一步。”
师折月笑了笑道：“这事已经发生过了，我们道观一直都很穷，我经常跟我的几位师父上街摆摊。”
“不过皇叔不用紧张，当时没有人知道我是公主，且我这副样子，也不会有人把我和公主这样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昭明帝：“……”
她此时虽然站在那里，却抖着一条腿，那模样，和街边的二流子没有本质的差别。
偏她还生着病，面色苍白，这副模样看着慵懒随性。
昭明帝一时间倒有些拿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管是后妃、皇子、公主，还是朝臣，在他的面前都会十分注重仪容。
可是她现在这副样子，却和他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微微皱着眉头道：“朕之前每年都会派人往道观里送银钱和各种物品，你没有收到吗？”
师折月回答：“这些都收到了，不过银钱都被大师父拿去给祖师爷塑金身去了。”
“那些物品有些太过华贵，我在道观里用不太合适，于是全被大师父卖了，也拿去给祖师爷塑金身了。”
昭明帝黑着脸道：“你大师父简直是胆大包天？”
师折月非常赞同地道：“我也觉得他胆大包天，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他真的是太不要脸了，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还说什么只有这样，才能破我天煞孤星的命格。”
“最可气的是，他原本说我只能活到八岁，是祖师爷保佑，我才能活到十八。”
“他没事就带着我云游天下，事实我摆摊赚钱，真是够了！”
“皇叔，你赶紧把他抓起来治他的罪！”
昭明帝听到她这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眸光深了些。
他问道：“你大师父现在在哪里？”
师折月回答：“不知道，他整天瞎跑，谁知道他在哪里？”
昭明帝问她：“五雷符也是你大师父给你的？”
师折月点头：“是啊，我进宫之前，他给了我一堆的符咒。”
“说什么谁要是欺负我，就给对方一个符，保管对方乖乖的。”
“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五雷符威力那么大，居然直接就把赵思婉给劈死了。”
她说完凑到昭明帝的面前问：“皇叔，五雷符只能劈阴邪之物，为什么我给赵思婉贴上之后，她就被雷劈死了？”
昭明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事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问朕？”
师折月笑了笑道：“这样说来，皇叔是知道她为什么会死。”
“皇叔既然知道了，又何必把我叫进皇宫里来问这件事情？”
昭明帝：“……”
她绕了一圈，把他给绕进去了。
他对上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微微一怔。
她皮肤很白，人又长得瘦，那双眼睛看起来就显得格外的大，格外的黑。
对她，他心里终究有些愧疚，倒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治她的罪。
他淡声道：“朕虽然是皇帝，这天下间的事情，却不全是朕一个说了算，朕还得给天下人交代。”
师折月笑了笑道：“话虽如此，但是只要皇叔信了，其他人又岂会不信？”
“燕王和王府几位公子的死，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赵思婉算计燕潇然的事情，却是我亲眼所见。”
“燕王府如今只有这一位公子了，他若是无缘无故的死了，只怕满朝文武都会以为是皇叔容不下他。”
“皇叔仁厚，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我救他只是不想皇叔被人误会。”
昭明帝看着她道：“所以你杀了赵思婉是为了朕？”
师折月脸上露出讨好的笑：“也不全是，我也有我的私心。”
“我就只能活一年了，这一年想过得舒心一点。”
“燕潇然若是死了，燕王府里便没有男丁了，到时候只怕有那些自以为猜透皇叔心思的人欺负王府。”
“如此一来，燕王府的日子便会极为难过，我也会跟着倒霉。”
昭明帝看了她一眼道：“你最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师折月摊手道：“我不想管京中的这些事情，我只想在我往后的余生里，日子过得不要那么艰难。”
“我也不想管燕王府的事情，但是皇叔把我嫁进了燕王府，那么我所有的一切就都跟燕王府牵扯到了一起。”
昭明帝的眸光深了些：“这事朕知道了，你身子不好，便回去好好养着。”
师折月点头：“好的，我听皇叔的。”
“往后谁来找我麻烦，我病没有好之前，都是在奉旨养病。”
昭明帝被她逗笑了，轻摆了一下手道：“行了，退下吧！”
师折月乖巧地就了一声，便由宫人扶着缓缓往外走。
她一走，书架后就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
若师折月在的话，必定能认出那男子就是她的大师父。
第90章
要揍死她
昭明帝看着他道：“国师，她让朕治你的罪，砍你的头。”
国师有些气愤地道：“这丫头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改天我见到她，一定要揍死她！”
昭明帝淡声道：“揍她？国师舍得吗？”
国师轻哼一声道：“就凭她今天做下的事情，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昭明帝明显不信他的这句话，只道：“她比朕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不愧是长兄的孩子。”
“若长兄看到她这模样，不知道多开心。”
国师听到这话神情落寞：“他只怕开心起来，她的病药石无治，全看命数。”
“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为她续命，也顶多只能让她活到十八。”
昭明帝劝他：“你也别太难过，还没到最后，一切都还有变数。”
国师叹气，没有再说话。
昭明帝则眸光深了些，里面透着晦暗难明的情绪。
师折月从御书房出去后，准备出宫，没走几步，就看见溪柳站在那里。
溪柳一看见她，便行了个礼道：“折月公主，云太妃有请。”
师折月觉得云太妃实在是个恶心的，简直就是典型的阴魂不散，只要她一进宫，就一定会来找她。
她懒洋洋地道：“不见。”
她说完扭头对扶着她的宫女道：“出宫。”
溪柳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便道：“折月公主，云太妃是你的母亲。”
“她要见你，你却不见，这是不孝！”
师折月淡淡一笑：“那又怎样？”
这话把溪柳给噎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便道：“本朝极重孝道，不孝之人会被人诟病！”
师折月问：“这样啊，那我问一下，是孝道重要，还是圣旨重要？”
溪柳被问得愣了一下：“这……这是两件事情。“
师折月没耐心地道：“你只要告诉我哪件事情更重要就好。”
溪柳只得道：“当然是圣旨重要。”
师折月微微一笑：“那我就完全可以不去见云太妃了。”
“刚在御书房，皇叔说了，让我回去好好养病。”
“我现在奉旨养病，谁打扰我养病，那就是违抗圣旨。”
溪柳：“……”
她实在是没想到师折月竟用这个理由拒绝云太妃。
师折月要走，溪柳下意识要去拦着她，她的眼皮撩了撩：“怎么？你想抗旨？”
溪柳忙道：“不是，奴婢只是……”
“你只是不相信我的话吧？”师折月打断她的话道：“你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找皇上求证。”
她说完毫不客气地推开溪柳，大步往前走。
这一次溪柳不敢再拦，只得去回云太妃。
今日想见师折月的不是云太妃，而是她娘家的侄儿云跃阳。
云跃阳作为宁国公府的二公子，极得云太妃的喜欢。
她在听云跃阳说要见师折月时，立即就让溪柳去请。
在等师折月过来的时候，云太妃把玩着她的护甲道：“师折月是我的女儿，她对我言听计从。”
“只是她自小在道观长大，十分没规矩。”
“你一会见了她，也不用给她好脸色，她极喜欢登鼻子上脸。”
她从不介意在人前，展露她对师折月的厌恶。
她甚至不愿意师折月跟她的娘家人有什么往来：
因为她觉得师折月太过粗鄙，会污了她娘家人的眼睛。
今天也是云跃阳主动要见师折月这个所谓的表妹，她才免为其难地同意他见师折月。
云跃阳之前就知道云太妃很不喜欢师折月，他对这个死了父亲、身份尴尬的表妹也没有兴趣。
只是前几日他设了个局，想要引出燕潇然身边的高人。
他原本觉得这事有紫阳真人出马，能轻松做到。
结果那天不但没有能杀了燕潇然身边的高人，反而让紫阳真人受了重伤。
昨天紫阳真人醒过来后告诉他，燕潇然身边的高人就是师折月。
他当时是真的惊到了，没想到那个被扔在道观里自生自灭的废物公主竟有这样的本事。
于是他对她生出了好奇，今日见她，他还存了几分拉拢她的意思。
在他看来，燕王府覆灭在即，他愿意放下身段来见她，她应该高兴坏了。
他此时听到云太妃的话，只淡声道：“姑母说得是，我会拿捏好分寸的。”
“不过公主表妹也全是废物，她在道观里还是学了些本事的。”
云太妃不以为然地道：“她就是个野丫头，能有什么本事？”
说话间，溪柳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