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柏溪走近,侍女还未通报,晏承书便回过了头,他脑子里有系统播报,知道柏溪朝他过来,赶忙回头,他刚知道一个刷积分的方式,还挺怕柏溪突然来个背刺的。“你来做什么?”晏承书有些警惕,柏溪昳丽精致的面孔在他这里和索命鬼也没啥差别。
柏溪也不用人招呼,径直坐到廊上:“今天要去抄徐家,便来问问你意见。”
晏承书的母妃就姓徐,这个徐家虽然不是晏承书母族,但也有远亲关系。
他勾起一抹坏笑,眉目张扬艳丽,实在不像个一品大官:“毕竟方法还是你给提供的,我顺便问问。”
晏承书皱眉,还不待柏溪有所行动,突然问了个很奇妙的问题:“徐家很棘手吗?”
柏溪瞬间整个人笑得蜷缩起来,那架势像是要笑死在这里,过了好久,堪堪勉强直起身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把晏承书看得直皱眉,拉着系统疯狂吐槽:“疯了吗他??主角受疯了???”
之后再接触的时候便多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些接触,柏溪才发现晏承书真是一个,让人很难不去佩服的一个人。
哪怕柏溪自己都知道自己每次在晏承书面前都像个疯子,不是要杀了他,就是在威胁他。但他依旧愿意倾囊相授,那些别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获得的解惑,在晏承书这里就仿佛一本待翻开的书,无私到只要你愿意翻,便会有答案。
甚至一个多月下来,他敏锐地发现,晏承书在有意识地向他教授。
毫无保留,且显得有些急切地教授。
柏溪消化晏承书的东西看似很快,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吃力,每次和晏承书聊天他都会动用全部的精力去分析、去推演。
尤其是在晏承书急于将自己心中所想灌输给他的时候,他更是片刻不敢分神,每每听完,浑身都是极度亢奋之后的力竭疲惫。
只是他始终不理解晏承书为什么要这般急切地把这些东西教会他,急切到就像是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可明明现在所有人都接纳他了。
柏溪不甚理解,便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没想到优等生竟然会问这种问题,晏承书反思了一下最近自己抛出去的知识量是不是太大,导致好学生运行过载准备摆烂了,当下便是苦口婆心:“国家的未来在你们手上,我会的不多,你们觉得有用,我便多说一点。”
这话入耳瞬间柏溪就知道对方是在敷衍。
他心情突如其来地低落,目光落到晏承书养了许久都一直单薄的肩头,眼角稍沉,突然神使鬼差地问了句:“为什么,当初要向废帝诬告我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晏承书吓了一跳,上次柏溪带着东西来探望,他还以为这一茬过去了,怎么现在混熟了在这里等他啊:“救……这个问题怎么搞,统儿,他现在不会还想勒死我吧?”
系统赶忙安慰:“晏晏没事的,大不了咱们就回去,反正现在主线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两个月积分也刷了不少,现在回去咱们还能拿着结算积分再抽一波!”
嗯??
晏承书猛然清醒。
是这个道理哦。
他不是因为死不了才打算留下来继续刷积分的吗?要是柏溪愿意送他回去,那不也是喜大普奔?
他立马就心平气和了,淡定地看着柏溪:“诬告?那便是诬告吧。”
晏承书挥袖离开,只给柏溪留下一道背影——全身破绽非常好杀。
素白衣袍,一阵风过,如谪仙,又清瘦得像是要乘风归去,只是背脊永远挺直,像是没有什么能压弯他的脊梁。
柏溪没由来地恐慌。
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真的会说谎吗?
还有大放厥词的吴秉烛,他们当真是无的放矢?还是有恃无恐?若非手里捏造的证据足以以假乱真,否则怎敢那般放肆?
柏溪猛地摇头,精致眉目紧紧拧在一起,一双如琉璃般的美目久久不能从晏承书离去的方向移开。
一定是晏承书被蒙蔽了,他要解开当年一切,让晏承书知道真相!
半晌,柏溪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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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WQ谢谢大家的喜欢,不过抱歉V前我还不能非常给力的更新,可能为了榜经常会出现短细小的情况,V后会奋起直追的,桃子也一直帮大家揪着我耳朵。
然后更新的问题,我以后能九点就九点,不能就十点,反正十点前是一定会发的,着急的宝贝也可以不用等我,一定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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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再次见到吴秉烛的时候,对方满身脏污,躺在一堆潮湿的稻草上,双眼紧闭,随着呼吸,人还在微微起伏,但看着已然没有了第一天的精神气。
柏溪没有丝毫意外,虽然他没有吩咐过任何人对吴秉烛做些什么,但在京城圈子里做事的人,又有谁不是人精。
跟在柏溪后面的狱卒过去大力拍门,恶声恶气吼道:“起来!柏大人来审问你了!”
里面吴秉烛被惊醒,费力撑着稻草起身,才看见一身绯色朝服的柏溪。
一个多月不见,柏溪神采依旧,一身绯色朝服让他看起来更加春风得意。
吴秉烛那天确实是一场豪赌,他赌他们的新帝王会来追问他当年的真实情况,只要赵景巍以来,他就能想办法翻身。
可惜两个月过去,赵景巍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
直到越来越多的世家被送进来,吴秉烛才自认为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兵不血刃便能拿下这么多世家,当年真相如何,或许赵景巍根本不在乎。
就这么一下,他整个人的精神头瞬间就被抽走了,每天倒在稻草上等死。
他得罪透了柏溪,怕是真的生不如死。
“柏大人足智多谋,到底是我吴某人棋差一着……不,”吴秉烛自嘲一笑:“吴某人差远了,从柏国忠那一步起,一步差,步步差,可惜了。”
狱卒给柏溪搬来了凳子,柏溪坐下,闻言反问:“吴大人三番两次说着我爹高瞻远瞩,不如多讲讲,到底是如何个高瞻远瞩法?”
吴秉烛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柏溪问他这句话是何意,还是道:“那就看柏大人想从何处听起了。”
柏溪拍拍衣袍:“随你。”
吴秉烛心思几转,柏溪不会为了听几句往事来找他,更不至于耽搁时间让他自己随便说。
这里面一定有他没想到的关节……
再想起入狱之前他故意激怒柏溪的一幕。
柏溪不似作伪的含恨表情不带一丝惊慌,让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吴秉烛突然坐直,抓着那个不可思议的答案,踉跄爬了两步凑近牢门,瞪着柏溪:“该不会!连你自己都以为你爹是为了给镇远军送军资才会去贪污那些东西吧?”
柏溪倏然起身,琉璃目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急速凑近吴秉烛,咬牙:“我应该劝过你慎言!”
他不知道他现在愤怒的样子有多可怕,狱卒吓得一哆嗦,赶紧出去了,吴秉烛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竟然真的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还有这种事!柏国忠连你这个亲儿子都瞒着!”吴秉烛倒回稻草上,笑得几乎脱力:“那太子的事呢?你也不知道?”
他斜眯着眼睛,偷偷打量柏溪的表情,瞧见柏溪脸上又惊又怒的神情后,又是一阵放声大笑:“可笑!不愧是柏国忠!果真贪婪又胆小如鼠!亏我以为他多高明,搞这么些年,结果只是把没有耳朵的镇远军和自己的亲儿子耍得团团转!”
柏溪恨得眼眶通红,几度想要打断吴秉烛,却在几个呼吸之后,渐渐让呼吸平稳了下来,倒回去坐在椅子上,任由吴秉烛接着笑。
没人看他的表演,吴秉烛气喘匀了之后也不再大笑了,只是嘴角还勾着:“柏大人宁愿忍着,都要继续听我说这些插刀子的话,看来是对当年的事情产生了疑惑。”
柏溪没接话,靠在椅背上任由吴秉烛说,不过吴秉烛也不在乎:“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或许还活着的、能把事情讲清楚的,也就只剩我和宴皇室的几个人了。但宴皇室被关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出来,想来柏大人从他们口里也没问出来什么。”
这是在添筹码,柏溪看他打算盘,冷笑出声:“你觉得这是有价值的事情?还是说这天牢太冷,把吴大人关傻了?若这件事对我真不利,直接杀了你们岂不是更加死无对证?”
吴秉烛被噎住,却又飞快反应过来:“如果只想死无对证,吴某人该在入天牢的第一天就死了,柏大人不会等到现在。”
柏溪神色莫测,吴秉烛继续道:“吴某人也不求别的,拙荆去世得早,只给吴某人留下一个女儿,吴某人爱如珍宝,此事她是被吴某人所牵连,日后流放,恳请柏大人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这要求倒是不难,柏溪微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吴秉烛再不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跟柏溪交代。
“柏国忠面上虽一直未曾表态,实则背地里乃是太子的忠实拥趸,一直向太子提供大量钱财。这件事别家或许还真不知道,经常有人嘲讽柏国忠是最贪的一个,偏偏又做出一副两袖清风的穷酸样,但我替太子办过几回事,回回运送的物资,都是柏国忠贪那些,我便留意了……说不定柏国忠留在手里那些,还真不多。”
第一句话就不是柏溪爱听的,但这次他没有打断,而是不自觉微微调整坐姿,打直背脊,像极了动物在受惊时下意识做出的防守应对,只不过他的应对方式有些特别。若是赵景巍在,会发现他此时的神态动作像极了晏承书。
随着吴秉烛的娓娓道来,柏溪知道了另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故事。
吴秉烛口中的柏家是坚定太子党,但那时有能力竞争皇位的还有二皇子。
晏承书卑贱,是二皇子眼里的好棋子。
那次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柏国忠刚搜刮了大量财富要运送给太子,二皇子怕太子借那笔财富做些什么,便找上了当时备受欺负的晏承书,承诺如果晏承书按照他说的做,等二皇子登基,会给晏承书逍遥王的位置。
晏承书同意了。
但宴国就是个贪腐大缸,大家心里其实各有默契,你贪你的,我贪我的,从不闹到明面上不说,还会互相遮掩,维持体面。
在这种环境下,晏承书很容易就走露了风声,那次贪污数量过于恐怖,被吓破胆的柏国忠反应迅速。
为断尾求生,他把贪污来的财物全部扔到了边疆,试图用给边疆战士发军饷的借口换来一口喘息余地。
但他不知道,军队一直都是宴帝最视之为毒瘤的地方。
钱财到了军队手里这件事反而触怒了宴帝,恨不得将柏国忠杀之而后快。但因为前任镇远侯也就是赵景巍的小叔赵英旗拼命求情,原本的全家砍头变成了下放,柏家举家搬迁去岭西偏远地区任县令。
赵英旗派人一路护送,但自身难保,没多久,自己就被皇帝逼着回到了战场,赵家人本就人口不丰,经此一事,自此彻底脱离政治机关,朝中人手也被清理。
自此,赵家失势,边疆处境越发艰难。
至于柏国忠本人,被赵英旗护送了一路都好好的,却在到了岭西之后迅速死亡……吴秉烛看着柏溪:“柏大人觉得会是怎么回事?”
柏溪面无表情听完,看到再无话可说的吴秉烛,起身朝外面走。
吴秉烛突然叫住他:“柏大人……”
柏溪回头,看到吴秉烛目露哀求,顿了一下,哑声道:“待本官求证之后自会给你答复……但若有假……”
“此事吴某人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谎言!若有谎话,让我吴某人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你本就不得好死。”柏溪甩袖离去,背脊挺直,再也没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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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晏承书搬了椅子到殿外廊下,这是他最新爱上的风水宝地。
他不怕冷,更不会怕热,这里有新鲜空气,比屋子里还太多了。何况廊下晒不到太阳,又有风,不沉闷,前面还有一颗绿意葱嵘的树,风吹过的时候会有树叶的声音,别提有多舒适了。
他最近和这个地方的感情很深厚,基本上整天都坐在这里,眼睛偶尔看树,偶尔看天,据说看绿色和看远处对眼睛都有好处。
当然那只是表面的情况,实际上脑子里在和系统下五子棋。
系统被晏承书勒令关了别的处理器,只留下情感模块,两个幼稚鬼菜鸡互啄,抓耳挠腮,相互悔棋,其乐无穷。
柏溪刚走到这里,距离晏承书居住的偏殿还有一小段距离,刚好够看见在长廊尽头吹风的人,如墨的长发披在素白衣袍后面,分明得像是一幅水墨画。
两个侍女没守在身边,系统也关了处理器全心玩五子棋,晏承书完全没发现自己背后站了个大活人。
其实从晏承书的视角,只要稍微侧头,就能看见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柏溪。但是他一直不曾回头,目光静静落在远处的天空,偶有转移,也是放在比天空稍近一点的梧桐树上,眼神空茫,像是在透过那颗树看向别的什么东西。
柏溪后知后觉发现,每次和晏承书见面,对方都是这样,坐在廊下同一个位置。
盛夏的温度和风已经不宜人了,不少人在家里窖藏了冰块,随时待在放了冰块的房间里,半点不愿出门。
晏承书像是不觉得热,独自坐在廊下,坐姿端正,不等风雨,不等人,那般仪态,莫名带着孤寂。
“啊哈!我赢了!拿钱拿钱!”晏承书欢呼。
他和系统当然没钱,两人各自拿着虚拟的一百点分值,赢的人就能从对方手里拿走一点。
这把他又赢了,美得摇头晃脑地找系统兑现。
柏溪从看到晏承书的身影起就没再往前,他刚审完吴秉烛,本该直接去找宴国皇室,却不知道为什么,脚步一转,重新来到晏承书这里。
然后便是久久地彳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晏承书的表情突然带上了清浅的笑意,头微微一侧,似乎就要转过来。
柏溪莫名心下一空,落荒而逃。
他越是和晏承书接触,越是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淡泊和睿智。
吴秉烛或许没有说谎,但吴秉烛不见得什么都知道,至少有关于晏承书的那一部分,他一个字都不信。
不信晏承书这样的人物会为了区区逍遥王的地位折腰,更不信晏承书会看不出来晏承明那可笑的伎俩。
柏溪刚逃走,晏承书的视线就落到先前柏溪站立的地方:“我怎么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嗖一下过去了?”
系统输了分数正在委屈,眼巴巴看了一眼晏承书标点的地方:“没有什么啊?”
“那咱们继续下棋?”
“好耶!”
你还真别说,只运载情感模块的系统超好杀的。
*
“我爹是你的人?”柏溪坐在狱卒搬来的椅子上,学着晏承书的坐姿,静静看着前朝太子晏承望。
晏承望被关了太久,一开始还端着天潢贵胄的架子,被狱卒欺负了几个月,整日愁苦、担惊受怕,脑子已经大不如前。
被狱卒提出来放到柏溪面前的时候,听到柏溪局外人一般的询问,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柏溪问的是谁。
过来好一会儿,才回神:“柏国忠?”
柏溪无意识把背挺直了些:“吴秉烛跟我说,我爹一直在为你收敛钱财。”
晏承望还不知道世家已经倒台,听到柏溪说这句话,还以为柏溪是来杀人灭口的,膝盖当场就是一软,跪在了地上:“我不会告诉赵、陛下的!柏大人!吴秉烛是在胡言乱语,只要我不承认,陛下那边就不会怀疑您!我已经废了,求您高抬贵手!我一定会咬死不知情的!”
柏溪的心骤然落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