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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身为周国人,却勾结外敌,你可曾想过,你这样做,让你的双亲如何自处?”南宫炽痛心疾首地问。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自己这天真无邪的表妹,竟成了敌人的一份子。

    德馨也终于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扭转过头去,看着南宫炽,笑道:“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足够听话懂事的金枝玉叶,是不是我根本没什么干系。他们从未考虑过我愿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我又何必为他们考虑?”

    南宫炽被她拿话堵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要从何骂起。他竭力抑制着自己的脾气,可还是能看见他额角暴起的青筋。

    “那长歌呢?他与你又有什么愁怨,你何必要同别人一起坑害他?”

    “陛下这时候倒不喊沈将军了啊。”既然真实面目已经显露,德馨也懒得装模作样地喊他皇帝哥哥。“沈长歌有这么好么,让你这么痴心一片的,一个男人罢了,也就长得好看点,姿容出色点,竟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南宫炽见不得她这么说沈长歌,喝道:“朕问你话。”

    “他跟我的仇怨大着呢,”德馨直起上半身,精致的小脸上拧出狰狞的表情,她带着几分追忆的口气道,“陛下你可还记得段郎?”

    第13章

    朕与将军解战袍(十三)

    南宫炽愣了一会才想起,段郎就是她当初看上,结果又被她父母扔去岭南的穷书生。“段非雍?是叫这个名字吧。他又与长歌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段郎就是死在沈长歌的军中。”

    “他分明是去了岭南。”南宫炽强调道。

    “是啊,说是说去岭南,实际上却是送去了漠北。这都是我那对好父母的主意,为的就是断了我的念想。他一个书生,去战场还能干什么?最多也就做点文书之类的事情。可你的沈将军倒好,派他去了前线,让他一去不回。若说不是沈长歌蓄意为之,又怎会如此?”

    “你就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你的父母,背叛你的国家?”南宫炽无法理解她的思路,他感觉这种行为简直不可理喻。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周国不利,我只想要沈长歌付出代价。段郎死了,他一命偿一命,又有什么不对?”

    “若他没死呢?”一道略显虚弱的男声插进来,霎时便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齐齐看去,沈长歌便站在那里,身后跟着高公公。沈长歌穿着锦袍,披着件狐裘,瘦得几乎脱了形的脸有小半边埋在毛茸茸领子里,只那双眼睛带着些熠熠的光辉,一如黑夜里璀璨的星辰。

    见他来了,南宫炽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他面前,取代高公公去扶着他,还不忘斥责高公公道:“将军现在应该休养,你怎么不拦着他一点?”

    高公公正准备说话,沈长歌已经率先开口包揽罪责道:“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那你也要让下人通传一声,我好去接你。”南宫炽的态度要多殷勤有多殷勤,只可惜现如今的沈长歌已经就不吃他这一套了。

    “长歌无官无职一介草民,哪里敢差使陛下宫里的人。”

    南宫炽不喜欢他这番贬低自己的话,正准备说话,那边德馨郡主已经率先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段郎没死?”

    沈长歌咳了咳,喘匀气之后,才解释道:“段非雍的确是去了我漠北军中,不错,拍他去往前线的也的确是我。前一个是出自你父母的授意,后面那个,则是他自己的要求。”

    “你撒谎。段郎怎么会,怎么会……”德馨惊怒道,满脸的不相信。

    “他可曾同你说过,他已有未婚妻?”

    “是说过,可他说,那是他父母指的婚,他并不喜欢她……”德馨已逐渐冷静下来,努力辩驳道。

    沈长歌看着面前这昔日高高在上,如今却为爱成狂的郡主,不知自己心里是惋惜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

    “可他也最终选择了放弃你。他没有功名,没有财势,即使他有满腹经纶,却时运不济,考了数年也未曾如愿。他也曾经爱上过你,但门当户对这个东西,是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你凭借你的一腔热血扎进去,最后也是要屈服于现实的。他不想耽误你,他宁愿放弃你,让你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也不愿意耽误你,让你跟他一起吃苦。”

    德馨愣愣地听着,已经忘记了要说什么。

    “这是他的原话,我只不过转述一下。到了漠北之后,他偷偷找上我,请求我帮他消失。他说自己已不再奢求什么功名,但家中还有一个未婚妻在等着他。他已经耽误了她那么多年,不能再继续耽误下去。他说不再想要成就什么伟业,只想踏踏实实地,当个普通人。”

    “你说谎。”德馨哽咽着说出这三个字,已经是泪流满面。

    “所以我帮他诈死,让他换了个身份回到家乡。”沈长歌又咳了咳,补充道:“荆州怀瑜县,十里风波亭,你若是想,便去那里找他吧。只是他现在已经娇妻在侧,儿女双全……你,好自为之吧。”

    德馨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南宫炽挥挥手让人把情绪失控的德馨带下去,想去牵沈长歌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他难受了那么一瞬,又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陛下不在意我审一下这位观主吧?”他突然扭过头去看着南宫炽,问道。

    南宫炽想也没想就点头道:“你审,你审。”唯恐说得慢了会惹得他不高兴。

    沈长歌便走过去,他身体还没大好,步伐有些虚浮。他走到那净虚,或者说千面狐面前,问道:“净虚观主呢?可是被你杀了?人呢?”

    千面狐一直没敢抬头看人,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此时再装不下去,只好颤声道:“是,是,尸体埋在清虚观后山石碑后面。”

    沈长歌看南宫炽一眼,南宫炽忙吩咐御林军道:“快去找。”

    立刻便有两个御林军领命出去了。

    千面狐也很怕,生怕自己现在就人头落地。其实他也想像那苗疆圣女一样来个咬舌自尽,可他贪生怕死,怎么也不敢咬。他抬起头看着沈长歌,道:“将军,将军,你饶我一命吧。我们都只是几个小小的棋子,你杀了我也不起作用的。”

    “哦?现在知道怕了,当初用那卦象来搬弄是非污蔑我的人,是谁啊,怎么不继续那副耀武扬威的姿态了?”

    “那是北夷王子让我说的,不是小人要说的啊。”千面狐一个劲地给他磕头。他一边磕,一边转着眼珠子,抬头说道:“将军,将军,我知道他们要联手进攻周国,北夷和西突已经达成了一致,要组成联军一起进犯。苗疆没参与进来,但也没打算阻止他们。”他说着说着又朝南宫炽的方向磕,道:“陛下,陛下,小人知道的都能告诉你们,求饶了小人一命吧。而且根据之前之前小人探听到的,估计他们就在这几天就得进军了。”

    正说着,突然一个御林军闯进来,在南宫炽身前跪下,将一封书信高高举过头顶,道:“陛下,前线紧急战报,西突北夷集结成西北联军,正向我周国进犯。现已攻下三城。”

    满殿之人,皆是面色剧变。

    “好戏开场了。”温斐旁观点评道,“看样子得轮到我出场了。”

    “宿主你准备走?”

    “那当然,适当的离别有利于感情的培养嘛,而且南宫现在刚刚得知真相,心里肯定觉得对不起我,这时候我再为国出战,会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毛球仰头看着温斐,发现他现在散发出来的气势,倒真像叱咤沙场的铁血将士。

    “要想达成目的,刷满后悔度,就必须有所行动。”

    西北联军来犯,以惊雷之势拿下三城。

    新帝震怒,连下三道指令催促白延扬把守好边关。

    然而,不出十日,西北联军成功拿下飞虎关,将漠北军战线成功逼退三百里。

    “饭桶,一群饭桶。”南宫炽将书案上的兵书扫落在地,气得不行。

    地上跪了好几个老臣,都是来劝他惩治白延扬的。

    这白延扬只知道纸上谈兵,仗着自己手握大权,便不顾其他老将的阻拦,数次导致漠北军行军失误。

    “白延扬这个蠢货。飞虎关出了名的易守难攻,他居然连这个地方都守不住。革了他,革了他还有谁能上阵,老的老,小的小,还有谁能扛这担子,啊?”

    “陛下,陛下……”一个老臣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还有沈将军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可南宫炽,却并不想被惊醒。

    发完脾气之后,他让宫仆收拾好东西,便径直去承泽殿看沈长歌。

    承泽殿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味,沈长歌就睡在床上,姜太医就坐在旁边给他把脉。

    也不知道是不是解毒的方法有了些效用,沈长歌的气色好了许多,看得南宫炽欣喜不已。

    “你们都退下吧。”等人都走了,南宫炽便坐到姜太医方才的位子上。他看了看桌上的药碗,伸手拿过来,一边舀起一勺,一边说道:“怎么又不好好吃药,来,朕喂你。”

    沈长歌伸手挡开他伸过来的汤匙,正色道:“陛下,让我去战场吧。”

    南宫炽把汤匙放回碗里,再把碗搁回桌上,这短短的时间他已经收敛好脸上的表情,一转头又是笑容满面:“你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病,漠北那边我会找人看着的。章少秋我也让他官复原职了,明天我就让他去顶替掉白延扬。”

    沈长歌摇了摇头,道:“章少秋是一员猛将,但他不是一个很好的元帅。那么多的漠北军,他指挥不过来的。”

    “那朕再去提拔几个,实在不行就让那些老将过去。我偌大个周国,还能被那西突和北夷吃下不成?”

    “陛下。”沈长歌声音加重,正色道,“战场非儿戏,此事关乎到大周的安危,千万大周百姓的生死都牵系在漠北军身上,不是这般草率就能解决的。”

    南宫炽如何能不知道,他又不是傻子,不然他这么多年的帝王可真是白当了。他也知道沈长歌的意思,无非是要去亲自统帅漠北军。可现在他身上余毒未清,根本就扛不住这种长期劳累的生活。

    看着沈长歌脸上笃定的神情,南宫炽只好挑明道:“长歌,我不会让你去的,你好好治病,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过去。到时候你想去漠北,就去漠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也不会拦着你。”

    沈长歌没有在搭话,他干脆闭上眼睛,脸朝里头,不再理会他。

    他变成这样,其实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内疚感折磨着南宫炽,几乎要令他喘不过气来。他不想去想什么周国,不想去想什么打仗了。他只想让沈长歌活着,好好地活着。

    翌日,南宫炽准时从睡梦中醒来。

    这些日子以来,沈长歌一直睡在承泽殿内,他心知自己伤了他心,沈长歌必然不会想与他一起同眠,他又不想去其他宫殿里,所以就干脆在承泽殿的偏殿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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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一睁眼,就看到沈长歌跪在床前不远处,身着戎装,而高公公捧着卷明黄圣旨跪在他旁边,显然已经等待多时。

    “你们这是干什么?”南宫炽动了动,耳边便响起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铐住,还是用的他之前铐沈长歌的那副精铁手铐。

    意识到状况有些不对,南宫炽强颜欢笑道:“长歌,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朕解开。”

    沈长歌却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道:“逆臣沈长歌,请愿前往漠北抵抗西北联军,请求陛下恢复臣的官衔,将兵符交给臣,让臣为周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恢复官衔可以,兵符也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你先把病……”

    不容他反对,沈长歌已先行开了口:“圣旨已拟好,请陛下过目。”

    高公公便走上前去,把圣旨展开给南宫炽看。

    上面写大将军沈念受人诬陷,经皇帝查探已证其清白,是以恢复其身份,还其兵符,命其速速前往漠北抵御外敌。

    南宫炽没想到他竟然能为国为民做到这个地步,一时也有些惊了,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道:“长歌,你不要假传圣旨,你乖乖的养病,国事我会处理……”

    “那臣便斗胆假传一回吧,待平定西北,微臣再来向陛下请罪。”

    沈长歌再度叩首,这一叩,已是诀别。

    第14章

    朕与将军解战袍(十四)

    沈长歌离开京城的时候,南宫炽没能去送他。

    直到确认沈长歌走远了,高公公才将他解开。

    高公公本怀着必死的心做这一切,却没想到新帝根本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是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做他的事情。

    也不去怪罪,也不去追究,只是每一封从漠北传来的军书,他都会仔仔细细地看,试图从那只字片语中,找寻到那人的踪迹。

    沈长歌到了漠北后,先斩了乱发军令的白延扬。白老将军气得在家里直接晕了过去。

    对此南宫炽的评价只有三个字,杀的好。

    听闻沈长歌以佯攻之术,诱得飞虎关收关的西北联军自乱阵脚,从而拿下第一胜。

    南宫炽在金銮殿里听得抚掌称好。

    又从随沈长歌同去的姜太医送回的信件中得知,沈将军身体恶化,每夜总会吐血。

    看完后南宫炽急得三天三夜没睡好,长了满嘴燎泡。

    新帝开始信佛了。

    有事没事就跑到安应寺去,为沈将军祈福。

    “看吧,我不在他身边,他想我想得受不了啊。”

    行军打仗的间隙,温斐总会通过系统观察南宫炽的动向。

    “那你要原谅他么?”毛球问。

    “原谅他?开什么玩笑。”温斐嗤之以鼻,“等我死了再说原谅不原谅吧。”

    毛球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给他双击666。

    秋去冬来,转眼便过了一年。

    这一年的冬天,依然很冷。

    漠北。

    沈长歌出了营帐,有些愣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南宫炽手里还拽着缰绳,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但他满心满眼,都只看得见沈长歌一个人。

    “陛下怎么来了?”沈长歌将他迎进去,又吩咐营帐里的小厮给他们搬椅子,倒水。

    “想你了,便来了。”南宫炽灼灼的目光看着他,眼里是沈长歌看不懂的深情。

    沈长歌没有表态。他依然是那么瘦,只不过脸上约莫有了些神采,看上去已是大好了。

    最后还是没能问出解药在哪。冷情寻了机会自杀,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张毒药的配比单。

    姜太医一直跟在沈长歌身边,为他治疗。

    “身子可好些了?”

    见着日思夜想的人,南宫炽忍不住迈前一步,想要靠近他。

    沈长歌往后退了一步。

    南宫炽看着他眼里的抵触与畏惧,心脏微微抽痛了一下。

    “劳陛下挂念,已经好多了。”沈长歌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

    南宫炽嘴唇动了动,努力想找些话题,反复多次之后,他才道:“带我去军营里走走吧。”

    于是便挥退了随从,两人一起在黄沙遍地的军营里走。

    沈长歌知道他有话要说,但他没点明,只是带着他走,时不时介绍一下漠北特有的东西给他看。

    “什么时候回去?”南宫炽问。

    沈长歌看着远处的风沙,目光悠远而又空旷:“等战事结束吧。”

    “好,我等你。”南宫炽定定地看着他。他没有用朕,而是用我,想来也是为了与他更贴近一些。

    沈长歌默默不语。其实他知道,他等不到那天了。

    “长歌……”南宫炽突然伸手抱住他,沈长歌躲了一下,没躲开,便只好僵硬着身体由着他抱。

    “对不起。”南宫炽这样说。

    沈长歌没有看他,道:“陛下言重了。”

    南宫炽手抖了下,执拗地继续道:“不是……”

    “陛下是天子,陛下的话便是天命,陛下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道歉。”

    “我不是陛下,不要叫我陛下。我是崇凛,长歌,叫我崇凛。”他捧住沈长歌的脸,期盼地看着他,眼神里甚至有一丝哀求。

    沈长歌拿开他的手,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淡淡地说:“微臣不敢逾越。”

    南宫炽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给抓紧了,所有他曾经扎在沈长歌身上的刀子,现在全部调转了方向扎在了他自己身上。他想听他喊自己的名字,想跟他一起回到以前那段快活的日子,想对他好,想把他能给的都给他……

    可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这些东西,沈长歌已经不稀罕了。

    “我爱你。”南宫炽说道。

    沈长歌听得想发笑。爱他?爱他却不给他丁点信任,爱他就将他囚禁起来?爱他所以把他送到别人床上?若这就是他所谓的爱,沈长歌不敢要,也不想要。

    “陛下的后宫里,有那么多美人,那才是陛下该去爱的。”沈长歌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南宫炽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往外推的人,却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只是觉得无奈,无奈又悲哀。是他亲手把两人推到了这一步,是他的不信任导致了这一切。

    “我……我不喜欢她们,我只喜欢你。”南宫炽眸光闪烁,话语出口,却像是毛头小伙子在像爱人表达心意。

    可惜他不是毛头小伙子,沈长歌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单纯少年。

    沈长歌看了他半晌,才道:“陛下不觉得说这话太晚了点么?”

    “不晚,不晚。长歌,那一天是我骗你的,那天在承泽殿,我根本没有跟芸妃欢好,那只是一场戏,只是为了做给你看的。”

    沈长歌勾起嘴角,一出口,话就带上了嘲讽:“所以陛下要说,你为我守身如玉?”

    “我不是……”南宫炽终于体会到了当初沈长歌的感受,不被爱人信任,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南宫炽喜爱值+5,后悔度+15,当前喜爱值100,后悔度95。】

    这些数值倒不是一次性刷上来的,这一年里一直在逐步增加,不过到了现在,因为攻略目标的靠近,才在温斐这边播报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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