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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她眼皮蠕松,眸口半睁。

    最开始眼球上方是一层薄雾隔离,看得不甚清晰,蒋厅南的脸几乎糊成一团。

    一秒,两秒,三秒……随着时间越长,男人的脸入目越发清楚真实。

    他嘴角伴着温和的笑意:“你醒了?”

    秦阮躺在病床中,手脚肢体行动不便,唯有那颗温度颇高的眼球在木讷的转动几圈。

    她看着他,又从他脸挪到头顶天花板。

    唇瓣蠕动,秦阮发不出声,喉咙跟口腔里如是封了层水泥。

    蒋厅南:“有没有觉得哪里还难受的?”

    她僵硬的摇头,感觉下巴跟脖子酸得骨头要裂开。

    蒋厅南的眼至始至终没移开过她,清透的瞳孔之下掩藏着复杂矛盾,他起身到一半,闻言再度坐下来:“我走后,你突然晕倒,是谢南州送你来的医院。”

    这份功劳是谁的就是谁的,他不会邀。

    秦阮脑子是很清醒的,奈何身体气力不够。

    眼球在上方转动,她问:“你怎么在这?”

    话在嘴里绕了很大一圈。

    蒋厅南才凝声吐出:“你怀孕了,七周,是他打电话给我,我赶过来的。”

    在这件事上他纠结矛盾了很久,怕秦阮激动,怕造成不堪多想的后果。

    当拉到现实中来时,一切都平静得似乎顺其自然,似乎意料之中。

    他所有的顾虑焦躁成了枉然。

    怀孕?

    这件事像是彼此都清楚的认知根本不合时宜。

    所以当蒋厅南嘴里的话吐出后的半分钟内,空间里是针落可闻的沉默。

    谁都没打破这层安静,也没想过徒然打破。

    秦阮挑了挑眉梢,随后将视线低俯下,最远的视觉扫到腹处,她伸手将掌心轻轻贴上去。

    蒋厅南则是在紧盯着她的表情。

    第113章

    留下

    两人一动一静。

    这样的相处模式维持了两分多钟,蒋厅南喉口又干又涩,缓缓往下吞咽苦水,他嘴里轻着声的喃喃开口:“阿阮,能不能看在香山的情分上,把孩子生下来?”

    极尽的请求哀求。

    秦阮抬下脸,入目是男人真挚清澈的神情,她唇瓣砸吧。

    话卡在嗓子眼,呼吸加重的同时她的声音变沉:“他来得真不是时候。”

    蒋厅南心惊肉跳:“阿阮……”

    “放心。”她吸吸鼻尖:“我没那么狠心。”

    不可否认,这话着实让蒋厅南大松口气。

    只要她不打算流产,天还算塌。

    他坐在椅子上,欲要抬起的手指在发颤,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微微收缩了下去,压在腿一侧。

    秦阮继而道:“就算我不考虑你,我也得想想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起一次流产的伤害。”

    一把刀子生生刺进他心脏,蒋厅南咧唇苦笑:“是啊,身体重要。”

    她声音掺起四分懒气:“警察那边是怎么说?”

    “他们会对你做出相应的交代。”

    “那就好。”

    “阿阮,为什么我见你的时候你不说?那些东西都是孟海棠的。”

    蒋厅南眼圈红红的。

    他这句话并不是质问。

    心里冷嘲着,秦阮口吻很淡:“那天在北海的小院,我就想跟你说,但我怕手里没证据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也怕打乱警方的调查方向。”

    他如鲠在喉,怎么都吐不出一个字。

    她叹气:“结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的错。”

    蒋厅南重重的点头。

    秦阮漂亮的眸子循声望来:“这也不全怪你,在那种情况下不想信也得信,所有证据都一面指向我,换作是我自己也不敢说做得更好。”

    得来的是安慰,他却并未半点舒心。

    甚至心口绷得难受至极。

    蒋厅南宁愿承受她的打骂脾气,也好过在彼此关系中埋下一颗巨雷。

    “阿阮,你会恨我吗?”

    秦阮扭开四目相对的视线:“恨你什么?”

    “在警局说的那些话。”

    此时的她已经彻底清醒,说话也更为冷静理智得多:“大家都说开了,况且也是我瞒你在先,如果我早点告诉你孟海棠的事,也不会产生这么多的麻烦。”

    蒋厅南眼睛愈发红得厉害,像是眼球上掺着血,喉结上下动着。

    好几秒,他嗓音嘶哑:“等你好点我接你回家。”

    “嗯。”

    “刚醒肯定饿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秦阮眼皮掀着:“想吃德云周的榴莲酥。”

    “好。”

    孙凯丽赶去德云周买榴莲酥,蒋厅南在门外打电话。

    她躺卧在病床里,隐约能听清几句,大抵是他在处理一些琐碎的公务。

    孙凯丽进门时,正看到他替秦阮小心翼翼的理着额角跟鬓间的碎发。

    蒋厅南眼底和煦温柔体贴,一改往日的那番冷清。

    “蒋总,你要的榴莲酥德云周只剩下最后两份了。”

    孙凯丽拎着两份榴莲酥,礼盒袋上印了德云周很精致的烫金logo。

    龙凤相应,一左一右,logo金色的字样立体感很强,做工缝绣得特别精细。

    她往前递送,深深打量一眼蒋厅南那边手的虎口处,青筋浮动的皮肤上有一小块擦伤。

    孙凯丽刚要问,秦阮的目光看过来:“你手怎么了?”

    蒋厅南不以为意:“不小心擦到的。”

    说完他顺势将手背到她视线下去。

    孙凯丽眼力见好,立马表情恢复如常。

    就算秦阮这会想研究,也怕是半点都纠察不出异样。

    她也并未不依不饶的追问。

    小巧酥口的榴莲酥不过勉强一口一个,秦阮连吃三块,胃里跟喉咙都后知后觉的反涌起一股腻恶:“呕……”

    “怎么了?”

    蒋厅南朝她看来的目光中尽透量色。

    她轻轻吞咽,嘴里的腻味堵退回去:“吃多了两块还是怪腻的,看来不能吃太多。”

    孙凯丽去倒水。

    蒋厅南帮她擦嘴:“榴莲酥本就不该吃太多,这味重量也重,吃多了是容易腻。”

    “那真是可惜了。”

    “没事,这些东西又不金贵,随时你再想吃叫那边厨子做就是。”

    孙凯丽在旁提了一句:“德云周是曲家的产业,蒋总也有参股的。”

    这是在暗示只要她开口,怎么着都吃得上。

    闻言,秦阮面不露色:“蒋家可真有钱。”

    一句话任是没人能听出是调侃还是讽刺,亦或是一时无意的真心感慨。

    她知道蒋家有钱,但不知道有钱到产业遍地是。

    以前只听说过只手遮天,现在秦阮才明白那其实算不得什么。

    蒋家不在京北照样开花,然京北不能没有蒋家这块牌面。

    医生嘱咐要做留院观察,秦阮这一待便是三天。

    白天是孙凯丽守着,晚上换作蒋厅南。

    她要见谢南州。

    蒋厅南不做阻拦,亲自叫孙凯丽去谢家把人恭恭敬敬的请到医院来。

    兄妹两隔桌而坐,面上平静,心思各异。

    谢南州今天穿的是便服,一套浅卡其的冲锋衣,领口微张露出那硬朗白皙的脖颈锁骨,肩头落了几滴雨,很多年前秦阮就觉得他那张脸生得欲,准确说是很欲。

    勾人心魄。

    她看一眼,收起视线:“外边下雨了吗?”

    “嗯。”

    谢南州应声很沉闷,也很应付。

    秦阮嘴张动,开门见山:“孩子我打算生下来,暂时不离婚。”

    声音落下,谢南州深深吸了口气:“秦阮,蒋厅南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简不简单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既然我做好了决定,那就不会改变。”

    “什么决定?”

    “跟他继续过日子。”

    “呵……”谢南州冷哼打鼻息挤出,磨后槽牙:“所以呢?你把我叫过来是想让我做点什么?”

    秦阮提气,沉声:“这些事情别跟我妈讲,就当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跟……”

    他冷语打断:“你都想了?”

    “想好了。”

    正面的窗户敞开,五月中的天气微风燥热,迎面打在谢南州脸上,竟然生生激起一层鸡皮,他至始至终嘴角嵌得很深:“我会帮你保守好这些事的。”

    第114章

    被人推着走

    秦阮:“二哥,谢谢你。”

    “不客气。”

    “你跟司昭……”

    谢南州也坦言不讳:“该断则断。”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秦阮是可怜司昭的,她坏却又坏不彻底。

    几年的感情谢南州说断就断,决绝得半句话都嫌多余。

    “真不考虑了?她追了你好几年。”

    谢南州微掀动深邃的眸,那种深沉秦阮捉摸不透,他透过空气笔直看向她,眼神复杂到令人毛骨悚然:“秦阮,你不也追了好多年。”

    是啊!

    她哪来的资格跟底气替司昭去打抱不平。

    谢南州的话字句诛心,也敲击得人很疼。

    恍惚间,秦阮突然想起来谢南州养过一条狗,一条黄白色的柯基。

    取名叫球球。

    他养狗并不是多爱狗,是她怕狗,所以他养狗。

    球球平时最得劲的技能就是摇尾乞怜,不是跟谁都摇尾,只跟他。

    谢聿青跟陈时锦都很疼爱它,那份疼多半源自于谢南州的身份关系。

    唯独偏偏养狗的人不爱,满分嫌弃。

    陈时锦跟她说:“你别看它主人不爱它,但是如果你开口说要走,对方不一定愿意给你养,这就是他们男人。”

    后来楚桥声应证了这句话。

    谢南州当口拒绝,即便他根本没把那只狗放在心上。

    平时都懒得多看半眼。

    拒绝或许是出于一时赌气,又或单纯是他不愿意。

    同样的道理换到人身上,她就像是那条狗。

    谢南州心里不平衡的点,只不过是源于她把爱转移到了蒋厅南那。

    他觉得她不应该转移。

    秦阮淡淡:“你们男人之间还真是奇奇怪怪,喜欢比这比那,比喜欢自己的女人爱自己多几分,还是爱前任多几分,我觉得我在你眼里连球球都不如。”

    起码谢南州还能接纳那只狗。

    她是当初被他弃之不惜的。

    “阿阮,还计较?”

    秦阮目光坦然:“不,早就不计较了。”

    谢南州下颌的咬肌绑紧,两秒松开,他嗓音突变哑了几分:“你真爱蒋厅南?”

    这句话有多多余,就像是有人问秦阮:“你真不爱谢南州了?”

    她清晰并且十分坚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该做什么。

    秦阮很干脆:“爱啊!”

    “爱到哪怕他有一天骗你,你也心甘情愿被他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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