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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宋文音唾液往回吞,溅起些许回甘:“你打算怎么跟秦阮解释?”

    解释得清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刺痛蔓延在心底。

    蒋厅南手指挑开,抬起的目光带起几分寒气:“没人跟她说,她怎么会知道?”

    “可是……”

    “没有可是,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我不可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包括他曾给予的。

    宋文音定了半分多钟,口中语气复杂:“你的事,随你便。”

    说完,她推门下车。

    目送那抹身影坐入奥迪车的驾驶座,直到车身融入夜色,孙凯丽咬了咬牙,提着口气:“蒋总,要是这件事日后秦小姐得知,我怕她一气之下连孩子都不顾……”

    车内陷入许久沉寂。

    昏暗中,蒋厅南侧颚紧绷,咬肌闪过。

    他沉声道:“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这话似在下定某种艰难的决心。

    车窗外闪过的车灯打在蒋厅南脸上,孙凯丽看到他在极力忍着面上所有的情绪。

    正所谓纸难包得住火,一件事需要百件事来圆。

    “那老夫人那边?”

    蒋厅南:“先不要跟任何人说,等这阵风过了再看。”

    陈时锦跟谢家对秦阮的状况并不知情。

    守在医院的是谢南州和任长生,后者在打电话,前者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谢南州面貌清冷,眼睛里生生牵出几分疲态,垂着脸眼里冒出戾气。

    蒋厅南一进门。

    任长生径直伸手抓住谢南州胳膊。

    他奋力将人往回拽,胳膊肘挡住他胸口腹部,由于用力脸部肌肉变形:“南州,你冷静点,先坐下。”

    谢南州几近被推入椅子上坐好。

    气息在他口中鼻腔翻滚得热烫发烧,双眼笔直睨向站在几米开外的蒋厅南。

    这时候,孙凯丽也怕谢南州冲上来,一直站在蒋厅南前侧方挡住。

    待场面冷静下来,任长生吐声:“蒋先生,他情绪有些激动。”

    “没事。”蒋厅南面目淡然无恙。

    医院廊道宽敞空旷,几人立在门前也并不显拥挤。

    谢南州胳膊被任长生死死钳住,胸口起伏。

    两边人皆是一阵持久的骤静。

    蒋厅南半边身躯匿在孙凯丽后,他一派如常,西装革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乱的,整理得井井有条,衬衫领口连丝褶皱都不带,利落到近乎不近人情的地步。

    不动声色,他淡声问:“她怎么了?”

    潜台词是:为什么会突然查出有身孕?

    谢南州喉咙上下翻动,目露冷笑:“蒋厅南,你当真不知道她怎么了?”

    “我知道,我就不会来这。”

    蒋厅南面部毫无情绪波动,一平如展。

    谢南州手指紧握成拳,平复好几秒:“在外标榜什么好丈夫好女婿人设,真当人看不懂?”

    任长生夹在中间为难,左看看蒋厅南,右看看他。

    嘴一个比一个毒,都不是好惹的善茬。

    蒋厅南往前几步,越过任长生,他径直的跟谢南州面对面对视,彼此眼里的那些火苗登即碰撞上,隔着空气肆意渍燃:“我标榜人设,那谢警官又好到哪去?”

    他笑:“难道你忘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

    蒋厅南:“你要是真对她好,轮得到我?”

    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也绝不容许人扣帽子。

    “蒋先生……”

    蒋厅南:“任局,这是我跟谢警官的私事,麻烦您不要插手管。”

    任长生没再开口,表情为难。

    谢南州眼球上层充血发红:“蒋厅南,你要是想伤她,我第一个不让。”

    蒋厅南一口咬死:“人可是你亲自去北海抓的。”

    “你……”

    谢南州整个一如鲠在喉,像是一根尖锐纤长的鱼刺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纵使百口也难辨。

    蒋厅南阴沉的面目下是一片清冷之色:“不管怎样,她还是我的人。”

    那句还是我的人,重重给了对方一击。

    在绝对的主权面前,谢南州低人一头。

    蒋厅南说:“我知道她以前喜欢你,但那也只是过去,她现在不说心里有没有你,单从肚子里孩子这一点,你们谢家也没有过多参与的权利吧!更何况你谢南州。”

    谢南州:“蒋厅南,你这是设计她。”

    空间足够静谧。

    孙凯丽跟任长生都狠狠屏住呼吸,没人敢上去阻拦。

    谢南州的话还在继续着。

    每一个字都刺痛人心。

    也在教蒋厅南如何悔恨。

    “至从接手这个案子,我就觉得哪哪都蹊跷,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选别人偏偏选她,还对她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原来都是你跟曲时的算计。”

    就像是所有的事,好与坏都冥冥之中标注好了价格。

    蒋厅南的手指在暗处暗暗攥紧。

    面上却是无所破绽的。

    谢南州冷笑:“两年前你拿到视频,怀疑是她害死的况野,接近她娶了她,让她爱上你然后再丢开她,最后送她去坐牢,可你们没想到的是算计错了人,害死况野的根本不是她。”

    心痛在一点点加剧,最后成为整颗心脏被捏住。

    而那只捏住的手正是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蒋厅南呼吸困难,喉咙刺痛。

    “谢南州,你够了。”任长生生生将谢南州拽开,冷着脸训斥他:“你别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孙凯丽连忙上前:“蒋总。”

    蒋厅南除了脸煞白以外,似乎也无多异常。

    他甚至勾起嘴角:“我没事。”

    话音落定,蒋厅南转身往里走。

    他背影像是一阵极冷的风,大肆刮打在众人脸皮上,除了冷只剩下寒意袭人。

    谢南州紧绷着唇,声音是打喉骨挤出:“你设计她,她会恨你一辈子。”

    蒋厅南脚步顿住。

    他背对人,无人能看清脸上神色。

    谢南州还在说:“不管是误会还是有心,做了就是做了,改变不了事实。”

    蒋厅南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背影在宽阔的门下显得有些寂寥。

    每个字如针扎喉。

    眼皮微微颤动,鼻尖泛起浓重的酸劲,谢南州的话是压在他背上的大山。

    又或者说那些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砰”地一声炸开。

    第112章

    互捅刀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害怕,怕得要死。

    蒋厅南垂在两侧的手指蜷起捏紧,指间深深钳入掌心,他似不知疼般,眉心都没蹙一下:“就算是,那也是我们自家的私事,只要我跟她一天没离婚,就轮不到外人插嘴。”

    两人在较劲,谁都想狠狠插对方一刀。

    蒋厅南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输人。

    他也输不起。

    从拉秦阮上这条船起,从他对她莫名动心开始,他没得输。

    他把所有的筹码都一并压在了她身上。

    如果输掉了,他将会一无所有。

    蒋厅南进门时,秦阮还处于睡眠状态。

    女人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蓝白条纹,衣服很大,像是一个蓝白色的布罩子笼在她消瘦的身躯上。

    一点都不和谐。

    秦阮双目紧闭,眼皮跟睫毛压得很沉,呼吸均匀,唇色略微发白。

    蒋厅南拿了根棉签,棉签头沾满水,一点点往她唇瓣上抿。

    抿得小心翼翼,生怕力气重了弄醒她。

    孙凯丽在旁看着,低声嘱咐:“蒋总,任局长有话跟你聊。”

    蒋厅南并未很快做出回应。

    足足等了十几秒,他搁置下手里的棉签,拿纸擦手指,脸半抬不抬:“他想知道什么?”

    “孟海棠的事。”

    蒋厅南手里掌握的东西比警方还要多。

    况野的案子一日不破,整个京北总局的人脑袋都得悬着,恐是任长生比他急百倍万倍。

    “你去跟他说,让谢南州跟我见面谈。”

    “好。”

    孙凯丽出去传话。

    谢南州换任长生过来。

    蒋厅南坐在医院外边抽烟区抽烟,烟圈缭过他冷冽的眼睛,闻声转过头来,掐着烟坐回去,他勾唇轻声:“咱两也该是时候坐下来好好谈谈。”

    谢南州身上尚穿着来时那套制服,袖口起了层褶皱。

    领口也不太整齐。

    他低眉看过去,眸色牵起狐疑:“你想怎么做?”

    蒋厅南深吸口烟,面色无异的挪开,摁灭扔进烟灰缸中。

    他皮笑肉不笑:“二哥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觉得你跟她还能回得去吗?”

    谢南州深深的质问。

    “回不回得去,不试试怎么知道。”蒋厅南眯动下眼:“听说任局长退休在即,就等着拿这最后一件功名,准确来说是你们整个总局的名誉,这个筹码应该不小吧?”

    他最擅长用最平和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不懂的觉得他在开玩笑,懂的每个字都在试探。

    谢南州:“警方接到的那些证据是谁递送的,你不是最清楚,现在装什么好人?”

    蒋厅南唇角噙着笑意,细看是冷色。

    他身姿后仰靠进沙发中:“阿阮她还不知情,她觉得是我为了套孟海棠才接近娶的她,希望二哥在此期间也别多事,你能护我一份安稳,我自然还大家一份。”

    如果细听,这话里处处无不都是威胁。

    谢南州又最不吃这一套。

    “安稳?蒋总还需要安稳吗?”

    蒋厅南慢声,也很认真:“在别的地方不需要,在她这我需要。”

    “听说像你们这样的人最爱装深情,还真是一点没错。”

    不管谢南州怎么套话。

    蒋厅南保持足够的沉稳淡定:“二哥说笑了,要论起家世,谢家门楣也不低,何至于我们,大家不都是一样。”

    “抬举人了。”

    “抬不抬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谢南州起身,站得笔直,往外跨的脚步顿住。

    他从上往下睨着面前的男人,眼下挤出几分嫌色:“我跟你不一样,就算我当初厌恶她跟她母亲,但从未想过要设局伤害她,蒋厅南,你根本就不配。”

    蒋厅南终是嘴角笑意加深:“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一门之隔,秦阮跟外边彻底隔绝。

    孙凯丽进去看过她三四回,掐着点的隔半小时进去一次。

    蒋厅南回身时,孙凯丽刚从病房出门,见人杵杵立在门口:“蒋总。”

    “她人怎么样?”

    “医生说情况还有待观察,恐怕这几天得连续住几晚医院。”孙凯丽壮着胆子:“蒋总,你一直没怎么休息,要不晚上我在这边守夜,你先回去。”

    “我没事。”

    说完,他推门而进。

    秦阮像是沉浸在一种醒醒睡睡的状态下,想醒醒不来。

    人昏沉沉的,胸口闷得发慌。

    隐隐中耳畔有人在唤她。

    “阿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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