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冷静了半分多钟。“对不起,是我冒失了。”
周围几乎不见行人来往,静谧到针落可闻,蒋厅南迈步上前,秦阮本能后退半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所以说,这几天你玩失踪是去调查房子的事?”
逼近,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刺入鼻喉。
蒋厅南用劲大,生生将她拽进怀里的:“说话啊!”
秦阮觉得头顶压着一口巨石,挪不开。
“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
他跟她对峙。
她不看他,蒋厅南就伸手去抬她下巴,迫使她视线相对。
秦阮眼球滚动:“你苦心劳力的给我拉好处,就真的只是为了我是蒋太太?”
他眼睛逐渐泛红,映衬嘴角的笑显得很讽刺:“秦阮,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觉得身边的人但凡对你好一点,对你说声爱,你就觉得对方必有所图。”
她勇敢对视:“是。”
蒋厅南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觉得可笑。
他嘴角弧度加深:“那咱两真就没得谈的。”
“是吧,你也觉得。”
目光如芒刺,他一字一句的说着:“你还真是油盐不进。”
“还有一个多月。”
沉寂,周围的空气被抽干,蒋厅南绷着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秦阮眼底含笑。
她说:“我不想做那个先动心的人,也不想先死,不想被人牵住,更不想被人左右情绪,如果你只是想让我爱上你,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离开。”
她的每一个字,每吐出的一口气都十分平稳。
蒋厅南的眼很深:“秦阮,你走得了吗?”
换句话说,他在问她舍不舍得走。
秦阮毫不迟疑:“我们离婚。”
不同于往日的任何一次,蒋厅南:“好啊,这可是你要的。”
“我要的。”
……
那日,秦阮去看望孟海棠,在京北三医的停车场遇见蒋厅南。
他同宋文音打车里下来,两人同步而行。
她就在十几米开外,绕了另一条道进门。
明明那条道要近了十几分钟的路程。
就像蒋厅南说的:“你以为季峥为人和善,本分慷慨,那是你没惹到他,他狠起来连自己都能捅两刀。”
孟海棠也确确实实挨了他这一刀狠的。
孟海棠病好没疯,医院住到出院即止。
她走那天不声不响,悄无声息,连招呼都没跟蒋北北和秦阮打。
血红色拉法驶入院外大道,从草坪对面绕了一圈停在孟海棠一米开外。
雾黑色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张比明星花旦还姣好精致的脸。
怎么形容呢!
她一笑,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瞬间展开翅膀,露出鲜嫩的花蕊,以及招摇惊艳的花瓣。
“孟海棠小姐?”
车里的宋文音直呼全名。
孟海棠很敏感,本能防备:“你是谁?”
看她随时准备拔腿跑的架势,宋文音沉默了两秒,扬声道:“我是季峥妻子,想为他做的事跟孟小姐道个歉,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
“难道你想一直活在他的威胁之下吗?”
或许是宋文音说得过于诚恳。
又或者是孟海棠此时确实急需一根能拉她上岸的救命稻草。
她迟疑了片刻:“要怎样你们才肯放过我,我已经答应不跟他来往了。”
孟海棠以前觉得,季峥狠,她比他更狠,季峥玩,她比他更会玩。
实际上是,他一直收起锋利的獠牙,等待她这只心怀不轨的兔子进嘴一口咬死。
“我对你没有恶意,信我一次。”
宋文音尽量收起自己眼神里的锐利。
孟海棠矛盾,她盲目却又不敢信任任何人,怕对方是季峥麾下的爪牙。
宋文音:“如果我是他的人,你觉得我会等到现在才对你下手吗?趁你住院的这段时间有得是最佳时机。”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很聪明,应该能想到我要跟他离婚,最好的办法就是搜集他出轨的证据。”
孟海棠眼眶泛起恨的雾气,鼻音很重:“他找的女人不止我一个吧!”
“但只有你最了解他。”
宋文音说对了。
孟海棠最了解季峥,她跟他认识将近四年,很多事他都经口跟她说过。
以前她无意,最终却成为保她命的一道保命符。
那天宋文音跟孟海棠在富丽山庄的包间待了三个多小时才出来,没人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宋文音给了她一张支票:“这里有五百万,你的嘴我不白借,过几天我会安排人带你去瑞士,这几天你把自己藏好点,别让季峥找到人就行。”
“你确定你能保证我的安全?”
“当然。”
孟海棠知道,上了贼船她就没有资格说跳桥。
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宋文音捆绑在一起。
她要借她之口离婚,她要借她钱财势力保命。
顶多各取所需,互惠互赢。
孟海棠拿上支票头也没回的离开。
第95章
离婚
抬眸望了眼她果决的身影渐行渐远,形成一颗黑色圆点在晃动,宋文音衔烟点燃,烟在指尖停留了半晌,她眯起眼慢慢抬手将烟扔进脚边垃圾桶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约半小时后,宋文音坐在驾驶座,目光散漫的扫过后视镜。
一辆深黑色的suv疾驰而来,冲撞到她车尾脚都没刹。
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脸部肌肉变形。
“嘭……”
“哧……”
车身径直被撞出去几米远,在即将撞上路灯前一秒停下。
宋文音双瞳布满恐惧,面色煞白,涌上来的灼热呼吸似要刺破喉咙,她生生吞了口唾液:“呼,呼……”
鼻孔处一抹温热重腥滑下,顺着人中流进唇齿间。
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人作恶:“咳咳咳咳……”
宋文音人是呆滞的。
双眼恐惧木讷的瞪着后视镜,她想动,但身体肌肉完全不受控制。
后视镜玻璃裂成两块,季峥挺拔的身形朝她迈近。
她想躲,想去打响车,脚跟手都僵持动不了。
直到季峥的一只手强行伸到车门里,一把揪起她衣领,试图要将她整个拽出车外去。
他用力很大,宋文音刚舒畅的呼吸再次困难,脖子要扭断了。
“人在哪?”
季峥此时凶狠得像一只地狱爬起来的恶魔。
他的爪子锋利到能伸进她肉里。
宋文音脑袋发懵,呜呜噎噎挤出一个字:“谁?”
“孟海棠在哪?”
她摇头摆脑:“我……我不知道……”
鼻血流得到处都是,脸上下巴,鬓角发丝里,甚至脖颈上也沾染一大片。
季峥不是有耐心的人,他抓起宋文音的头猛地撞向车门,剧烈的撞击声仿佛头骨裂了。
阵阵的晕眩,血打嘴里一口喷出。
季峥一手抓着她头发,长发揪起在手心,一边五指捏紧她下颌,血从她脸上溢进他手掌:“宋文音,别跟我耍花招,只要我不同意,你别想离婚。”
宋文音死死的瞪着他,吐不出话。
季峥笑,笑得阴森可怖:“蒋厅南都奈何不了我,你以为就靠孟海棠那点事能跑得掉?做梦去吧!”
说完,他踹了脚车门,转身离开。
宋文音差点死在他手里,季峥不是不敢弄死她。
是怕,怕蒋在文跟季淑真找他要人,也怕坐牢。
撞车的后遗症是在季峥走后四五分钟才开始的,胸口剧烈的发疼。
有股腥味往喉咙涌动,宋文音强忍住,伸手去抓手机。
近在眼前的距离她竟然怎么都抓不住,视线模糊得快看不见。
再次睁眼,宋文音感觉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捆绑的石头。
医院病房并不宽敞,一目了然。
她最先看到的人竟然是秦阮。
秦阮坐在窗台下的椅子里,右腿叠放左腿上翘着,手上是一张医院随机发放的疾病控疗杂志,翻到了大半多,她看得很认真细致,好半晌才会翻动一页。
白色的短衬配着一条浅蓝色直筒牛仔裤,简单清爽。
宋文音拧了下眉,把脸顺势扭过去。
秦阮恰时抬眸,正对上她的动作。
“你醒了?”
宋文音没应声。
她收起杂志原模原样放回到桌上:“我路过看到你晕在车里,所以打了120,医生说你脑部伤势得再做观察,还有胸口跟腿都有损伤,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病床的人缓缓扭转过头,宋文音嘴角很是僵硬:“谢谢你。”
秦阮迟疑片刻:“要不要打电话通知你家人?”
“不用。”
宋文音明显忌惮。
“好。”
她问:“你帮我垫付了多少医药费,我到时转还给你。”
宋文音要自尊,秦阮也不是那种爱充当救世主的性子。
“五千。”
病房内陷入短暂沉默,她砸吧下嘴:“那个……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或许她们本就不该有过多的交集,秦阮是这么想的。
宋文音不值得可怜,从一开始她就奔着季峥的有趣去的,有趣的背后往往是不堪的现实。
每个人在世间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为这个角色付出,承担风险。
“秦阮。”
宋文音还很虚弱,喊声里喘着气。
秦阮回眸,以常为的眼神相互直视:“还有什么事吗?”
女人的脸过于惨白,以至于她微红的双眼显得格外骇然。
宋文音腮帮鼓动松开,鼓动松开,反复了四五次,终是提起口气:“阿南他跟我没什么的,早在六七年前我们就断干净了。”
闻言,秦阮心底五味杂陈。
说不计较是假的。
但宋文音跟蒋厅南确确实实好过,要死要活过,深入刻骨过。
她既不能让时间倒流,也无法让自己失忆。
“我在跟他商量离婚。”
秦阮走时,没再去看宋文音的表情。
她想给自己留一分尊严底气。
一到夏天,京北的天气就变得格外浮躁。
尤其是五月份。
秦阮走在路上,满面的热气灼烧她的脸跟眼,往大路走拦了辆车回粤海,半途中蒋厅南打来电话:“晚上妈叫我们回去吃饭,你早点回来。”
“嗯,在路上了。”
她总想说蒋宅的建模规划本就不合理。
东西南北四个门不说,占地大,建得还宽,打老远看去真就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林悦一个人独身住着,寂寞孤单做所难免。
秦阮赶到时,蒋厅南早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