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有秦阮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爱菊之人。包间的门虚掩着。
孙凯丽站在门口等人,看样子等了有好一会了。
“太太,蒋总在包间等你。”她睨了番秦阮的面色,低声道:“孙天集团的孙肇东也在。”
闻言,秦阮面无变色:“我知道了。”
包间里有细杂声传出,她推门而入。
刺目的光线从门外往里投射,正好照在孙肇东那张臃肿的脸上。
在座的拢共四人。
包间排位不分主次高低,以左往右,蒋厅南坐在右手第二个,他左边是曲时,孙肇东在他的右侧,手端酒杯,满脸殷勤,却在看到秦阮的刹那,殷勤转为阴沉。
秦阮也懒得去看他,径直往里走。
她落座的同时开口解释:“路上堵车,来晚了。”
曲时看蒋厅南,又再而冲着她笑笑:“阿阮,厅南可等你好一会了。”
秦阮跟这位爷也算是见过几次面,三分熟。
曲家跟蒋家是好几辈人的世交,自然两个晚辈关系也要好。
据蒋北北的描述,蒋厅南跟曲时的关系好到连女人都能相让。
闻言,秦阮也没忍住目光去看正对面的男人。
蒋厅南面目之间不算阴沉,但有点冷。
她笑说:“没想到孙总也在。”
孙肇东估计心底里恨不得弄死她,表面佯装得客气寒暄:“秦总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听说最近谢氏西北项目遇上点麻烦,没什么大碍吧?”
秦阮很勉强的挤动下嘴角,露出个还算体面的笑容:“还好。”
“那就好,这项目可来之不易。”
她又不是睁眼瞎,简单的只言片语,秦阮敢断定西北项目肯定有孙肇东的手笔。
明着他不敢对她怎样,暗地里使坏。
不过理亏在先,秦阮没打算计较,就让他解口恨。
“阿阮,你坐这边。”曲时起身让位时,手肘撞下蒋厅南胳膊:“人阿阮来了你又搁这装深沉。”
她总觉得他情绪不对劲。
秦阮跟曲时交换个座位,坐下一靠近,周身那股酒味浓得呛鼻。
蒋厅南坐的位置光源不是很好。
她没刻意投目去打量他,眼角余光扫到他微弯腰,音质沉哑:“孙总,这杯酒我敬你,当是为我的人赔个不是,她拿走孙天的项目也是为自救自保,你大人有大量。”
秦阮在旁边听得都凝了口气。
曲时跟角落里的裴政之更是憋笑憋出内伤。
给孙肇东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蒋厅南头上动土。
蒋厅南这不遛着人好玩嘛!
孙肇东被架着上不来下不去。
回敬酒等同于他默认以后跟秦阮的恩怨一笔勾销,不甘心啊!
不回敬他又得罪不起蒋厅南这尊活财神,左右为难,左右都是死局。
眼睛都快琢磨烂了,他咬着牙根去端酒:“蒋总,你这话说得是,可我们孙天你也清楚的,近几年经济不景气,不是我故意要为难秦……”
“孙总,话有点多了。”
一杯酒仰头饮尽,蒋厅南轻声打断。
他声音不重,话却很有分量。
孙肇东虽没吓到腿软,眼神脸色有明显的骇意:“蒋总教训得是,是我不懂事越界了。”
“是吗?”
蒋厅南晃了晃酒杯,透明液体洒落几滴,浸入他西服裤。
曲时给孙肇东杯里倒满:“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知道。”
孙肇东连连点头,端起酒凑到秦阮面前:“秦总,你宽宏大量,别跟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孙肇东怎么说在京北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
此时就差跪在她脚下跪舔求饶。
她没说话。
蒋厅南马上嘴角一沉,“嘭……”地一声巨响,手上酒杯重重往桌上掷,音量又相反的极低:“她不开口就继续求。”
孙肇东扑通跪地,一把拽住秦阮裤脚:“秦总,求求你。”
她也是没想到做到这个份上。
秦阮盯着眼前的人,有些膈应的把腿挪开:“你先起来。”
没有蒋厅南的话,孙肇东哪敢动?
孙肇东往她脚上磕,她今晚特意穿了双华伦天奴的细高跟来的,鞋面上一排溜的铆钉,他头想不见血都难。
“啧啧啧,阿阮妹妹,你就给人条活路吧!人也怪可怜的。”
曲时在一旁说着笑,实则话里意味深长。
蒋厅南明摆着是在帮她解脱孙肇东这个麻烦,还是当着她的面。
包间里持续传出孙肇东的磕头声。
所有人都在看她跟孙肇东,蒋厅南面目平静,眼都没斜半下。
秦阮是真怕,怕孙肇东往她鞋上磕一鞋的血。
她作势想要起身,脚被桌角绊倒,迎面朝左手边倒,顷刻之间腰上多出只手,拽着她整个身子向相反的方向倒,她鼻尖滑擦着男人的侧脸倒进沙发里。
蒋厅南没事人似的,松手出声:“行了。”
孙肇东如受重赦,连滚带爬的起来。
曲时递了两张纸:“擦把脸出去。”
人一走,包间里消停得针落可闻。
秦阮缓过神,挺直腰杆,从容中还带着些蜜汁自信:“孙肇东是吵闹了点,不过你也没必要用这种办法……”
“我不喜欢吵闹的人。”
蒋厅南动作慢条斯理的往嘴里灌酒。
眼下这氛围,多任何一个人都显得多余。
曲时识趣:“咳咳,你们聊,我跟政之出去抽根烟。”
门拉开再被合上,秦阮有种包间空气被安上开关的错觉,每走一个人就会抽干一点,顿了片刻钟,她伸手去帮他倒酒:“孙肇东的事谢谢你帮我。”
蒋厅南举起酒杯,酒杯的高度平衡在她锁骨位置。
他饶有兴致的问:“你喝吗?”
思忖两秒,秦阮在桌边重新取了个杯。
她倒酒其间,蒋厅南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葱嫩白皙的手指,眼神里三分挑衅,七分贪婪:“秦阮,你有没有很对不起过一个人?”
第24章
没良心
猝不及防的问题。
砸得秦阮有些无从下手思考。
蒋厅南的话从不单出,这是他的习惯,一句话连带着后边的问题。
她抬眸去打量。
蒋厅南眼里没有明显的醉意,人是清醒的。
“你想她,觉得对不起她?”
这个她具体指的是谁,秦阮也闹不清。
或许是蒋叙的妈,又或者是蒋厅南在外留恋的任何一个女人。
闻言他忽地凑近,单手勾住她后脑勺往前带,男人一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秦阮鼻子上。
蒋厅南嘴里的酒气快把她熏醉了。
不得不说,他有双无比深情的眼睛,昏暗的灯光下看人,犹如蒙了一层雾令人心动。
秦阮心头咯噔一跳,她本能的欲要推拒。
蒋厅南先一步预测她的动作,另外一只手拦腰收紧,将她脸摁在他胸膛。
滚烫的肌肤烫得她心跳加速:“我……”
“秦阮,你没良心。”
蒋厅南狠狠咬她一口。
唇瓣破了。
血液混杂唾沫一起涌到她嘴里,泛起令人作恶的腥味。
秦阮忍了又忍,红着双眼:“给我贴创可贴,帮我赶走孙肇东的纠缠,体现你的温柔体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打的那个赌,想让我对你心动爱上你。”
八斤八两的两个人凑在一块谈深情,简直就是个笑话。
脸对脸,肌肤相贴。
秦阮脸上的表情,蒋厅南尽收眼底,他笑声很低:“所以我说你没良心。”
“我要是真轻易动情了,那才是羊入虎口。”
他问:“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秦阮压抑着口气在喉咙,脸上的伪装是一堵逐渐斑驳掉漆的墙。
他每多盯她一眼,她就卸伪一分:“没有。”
“秦阮。”蒋厅南用舌尖舔过她的唇,双手捧起她的脸,一副受伤的模样:“抱抱我。”
她慢慢的,一点点把胳膊探过去,缠在他腰杆上。
男人腰不比女人那般纤细柔软,是结实坚硬的。
蒋厅南偏头亲吻她的脖子,贝齿在皮肤处撕咬拉扯。
秦阮控制不住的浑身发颤,她本能仰起脸,双手用力掐进他腰线中,她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想要逼她主动。
包间里开始升温,像是把她扔在煮沸的热锅里蒸。
她嘴里跟眼睛里都在冒腾腾热气。
蒋厅南单手将她抱起到桌上。
吓得秦阮双臂死死圈住他胳膊,他弯腰往她面前压,瞳孔中怦然绽放的欲浓如火。
从她胸口往下都暴露在刺目的光线下,蒋厅南从下往上打量她。
视线最终定在她胸前,他伸手挑开一颗纽扣,带着凉意的指尖触到她皮肤。
秦阮蹙眉:“门没关。”
“放心,这个时候没人会进来。”
准确说是不敢。
蒋厅南那被酒液滋润过的嗓音如旷野中拉动的弦丝,暗哑性感。
两人从桌上滚到沙发里,疯狂又肆意。
他在她耳边说:“那天去邺城是工作,见的人也是合作伙伴。”
或许是蒋厅南声音太好听,她心尖微触。
秦阮恨不得把自己耳朵蒙起来。
今晚的蒋厅南给她一种大不相同的狠厉,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中,却又透着几分极致的温柔。
在她即将晕厥的前一秒,他的脸蹭进她颈窝,低低声的呢喃了句:“阿阮,你对身边的人都那么大度,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
秦阮半眯着眼,回他的话:“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小叙。”
其实她稀里糊涂,自己也没太听清。
秦阮跟他一直在富丽山庄待到后半夜。
蒋厅南喝了酒,孙凯丽开车送两人回南湾。
他玩得疯,她一路拿着围巾盖住脖子上的吻痕。
在车里蒋厅南一共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曲时的,另一个是林悦的。
等车间安静下来,像是无形中有只手掐住她喉咙。
秦阮怎么着都不自在,沉思半分多钟还是开了口:“在前面停下车,我要下车买个东西。”
孙凯丽看了眼,前边是一家药房。
许是在山庄包间时,火候气氛都到了顶点,两人谁也没顾得上安全措施,事后她才心底微惊。
车稳稳停靠在路边,秦阮拉门下去。
蒋厅南抿唇不语。
可能是觉得没必要的麻烦,她随手挑好药结账,就着便利店里的温开水吞下,药物的反应感并不大,反而温水下肚把她胃里那点酒劲消退分离不少。
秦阮动作很利落,解决完上车不到十分钟。
蒋厅南侧着头,双目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凝神。
她顺手推了颗解酒药:“这个会稍微缓解点头疼。”
他眼一睁,看她的眼神阴沉沉:“刚才吃药了?”
“谁都不想有什么意外,不光是你。”
“嗯。”
话出半晌,蒋厅南撑了下胳膊捡起那片没拆封的药,窸窣几声掰开,连水都没就径直吞咽。
秦阮不敢想那药得多苦。
她打小最怕的就是苦,沾不得一点。
……
打上次富丽山庄回来后,秦阮且得过一段清净日子。
蒋厅南临时外派出差,要去港城待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