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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是李唐王室的皇太子,不过是件小女儿家想要的物事,又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呢!

    “那,我要五花马,要千金裘,要月光杯,要葡萄美酒。”

    “好。”

    她本想刁难他的,却不想这人答应的这样快,其他都好说,可这月光杯难寻,那葡萄酒更是只有异域之人才酿。

    莫非他还要以身犯险去同那突厥对上不成?

    她不再挣扎,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透着明晃晃的不信。

    男人却低笑一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王既是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尽欢挑了挑眉,随即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抬手,用指腹轻轻戳了戳他的下巴:“欢儿没有婚约,骗你的。”

    李隐:......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真相让他愉悦。

    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心爱之人同别的男子有瓜葛呢?

    拢着她腰肢的手,稍稍紧了紧,嘴角隐隐上扬,他刚要开口,小姑娘便又补了一句。

    “但是,我有许多情郎。”

    男人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

    下一秒门外便传来小厮慌乱地通报声。

    他本不欲理会,可事权从急,怕误了正事,还是让小厮进屋汇报。

    “何事,如此慌张。”

    “主子,刺史大人来访,他说,他!”小厮停顿着,不敢开口,眼神频频落在沈尽欢身上。

    男人拧了下眉:“但说无妨。”

    小厮咬咬牙,这才开口:“刺史大人说,他来接沈娘子回家!”

    第790章

    海棠春

    窗外风起,卷着一片不知从哪棵树上偷来的小叶儿,慢吞吞打着转,最后落在木质的窗台上。

    屋里安静地几乎可以听到旁人如雷的心跳声。

    小厮紧张地捏着衣角,喉结滚动,不断吞咽着口水。

    事关后宅,主子的身份又是这般尊贵,搞不好最后,连他这通传的都要被灭口。

    李隐脑子里空白了几瞬,本以为她是同自己说笑。

    毕竟“有很多情郎”这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但是现在看来......

    他低头同她对视,小姑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

    桎梏着她腰肢的铁臂,倏然收紧!

    半晌后,她被留在别院里。

    男人独自去前厅见她的情郎去了。

    她勾着唇,透过敞开着的雕花木柩窗户,漫不经心地打量着。

    别院里到底还是有些空旷,改日叫人栽些花草过来。

    前院

    李隐打量着坐在下首,玉面无须的男人。

    斯文瘦高是众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倘若抛去情敌这个身份,他客观地评价,男子的容貌当真算的上俊美。

    气质上更是绝尘,举手投足间都是读书人的儒雅。

    李隐面上不显,可抿茶时,心都是凉的。

    这些年他随父征战,风吹日晒下,同这人完全是两种类型。

    如果她喜欢这样的男人,那自己岂不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了。

    眼皮不悦地压下。

    隐太子打量对方的同时,杨钫同样也在打量这位未来的储君。

    唐公派太子驻守幽州,次子驻守并州,两位如今势力不相上下,倘若同隐太子交好,便是彻底站在了二公子的对立面。

    李唐王室大统初定,最易生出变故。

    弘农杨氏祖上显赫,便是如今,仍是几大名门望族里不可小觑的一支。

    如今他任幽州刺史,与隐太子同事,局面本就复杂,可......想到尽欢如今便在太子府邸,他又没办法放任她逃离。

    只能不请自来,顶着压力同这位共处一室。

    “杨刺史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李隐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侧头看向杨钫,明知故问地率先开口。

    男人倒也没有半点拘谨的神色,李唐王室到底根基尚浅,王室中人这些年也想方设法地同各大氏族交好,或联姻,或遣后人入朝为官。

    这些都是他的倚仗和底气。

    “臣妻贪玩,许是冲撞了殿下,被殿下带至府邸,臣愿代吾妻向殿下请罪,恳请殿下放臣妻归家。”

    李隐闻声未发一言。

    他神色复杂地盯着眼前之人。

    竭力克制自己暴虐的情绪。

    这读书人,嘴里没一个字他爱听的!

    没有当场叫家丁将他乱棍打出去,已是他的仁慈!

    “本王从未见过杨公令正,何来带回一说。”

    杨钫眸子里瞬间闪过一丝冷意。

    “殿下,霸占臣妻,传出去并非美名!”

    李隐一抬手,直接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盯着杨钫的眼神里勾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本王就是霸占了,尔又当如何!”

    第791章

    海棠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小厮们各个狠命低着头,唯恐这把火一不小心就烧到了他们身上。

    杨钫握紧了拳头,不再掩饰眸子里的冷意。

    气氛瞬间僵持住,没人愿意退让。

    若非魏玄成突然到访,这杨钫怕不是要在前厅坐上一夜了。

    将人请至偏房休息,李隐这才收起脸上那显而易见的愠怒。

    “先生何故突然来此。”

    魏玄成作为李隐极为看重的谋士之一,自是给足了颜面与敬重。

    “臣听闻殿下行军路上,至城外带回一妙龄女子。”

    李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连带着声音也不似一开始那般热切:“是。”

    他虽不是极顽固的性子,但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心动,总不喜欢外人指手画脚,多管闲事的。

    魏玄成跟着隐太子也有段时间了,自是知道自己效忠的主子是什么脾气性格。

    大事上谏言,小事上放任。

    这才是聪明之人,忠义两全的为官之道。

    他弯了下唇角,慢吞吞地开口道:“姑娘家名声最是重要,殿下倘若真的喜欢,不若修书一封,告知陛下,得了圣人旨意,这沈娘子在殿下身边伺候,也可少些流言蜚语,待日后班师回到长安,再为沈娘子补上大婚典礼。”

    魏玄成来之前,就把事情的始末了解清楚了。

    就连杨钫的来意,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方才那番话,虽没有明说,可也确实解主子的燃眉之急。

    倘若宫里那位下了圣旨,这便是过了明面的身份,自是弘农杨家也觊觎不得。

    世家大族纵使势力盘根复杂,可到底明面上也不敢同皇室公然作对,这哑巴亏,那杨钫便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一顿唱念做打下来,这主子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

    “魏公说的是,是本王未思虑周全。”

    ......

    厨娘细细地为尽欢介绍这一桌子吃食。

    之前送来的点心,主子都没动过一口,到了主食时,大家不免有些惶恐,唯恐那位觉得他们没用,一怒之下便都发卖出去。

    “这一道是松鼠鳜鱼。”

    盖子一掀,鲜鱼的香味扑鼻而来。

    尽欢眉毛微微一挑:“吴郡的吃食,倒是许久没有品尝到了。”

    厨娘心下一喜,可又不敢在主子面前失了礼仪,只能忍着激动,继续为尽欢介绍着。

    她今日心情不错,一只手拄着下巴,懒洋洋地歪着头,听着关于这道菜品的来历和吉祥话。

    还别说,这皇太子的待遇真不错,一桌八个菜,有六道都是各地的名菜,也就是如今外出,倘若在东宫,这菜品还要再丰盛些。

    “布菜吧。”

    “是。”

    尽欢才刚品了一筷子的鳜鱼肉,这府邸的主人便踏着晚霞进了院子。

    下人们纷纷跪下同他问安,只尽欢一人还坐着。

    闻雪、闻月吓得脸色苍白,若非太子殿下盯着,她们都想扯扯主子的裙摆了。

    好在李隐并未问罪。

    他只是同之前那般,挥退了下人。

    坐在尽欢身边时,男人脸色也算不得好。

    他不说话,尽欢便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吃饭。

    李隐憋急了,这才满脸不自然地开口:“你方才说,有很多情郎,很多?”

    她盯着满桌的菜肴,似是在纠结接下来要夹哪道,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这应完一声后,男人本就不白的肤色,更黑了......

    “除了杨钫,还有哪些?”

    她这才慢吞吞地放下筷子,侧头似笑非笑地瞧了这男人一眼:“郎君当真要听?”

    第792章

    海棠春

    男人僵硬片刻,直觉她接下来说的东西,大概没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但是,他既下定决心这辈子要她,那有些麻烦,早晚都会对上,既然如此,还是听听好,也能早些做下准备。

    “要听。”

    香炉里,那白蒙蒙的雾气顺着镂空的炉盖袅袅上扬。

    尽欢拿起桌上的手帕,轻轻压了压嘴角。

    这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幽州刺史、并州刺史、定州刺史......”

    在她洋洋洒洒报了一大串名头后,李隐彻底沉默了。

    当然,尽欢也没有全部透底,毕竟她20多年前就下山了,按一年四个算,至少也得有160个了,难得碰到一个蓝级,她也不想一开始就吓死他!

    可即便如此,这零零碎碎的十几个,男人脑子就已经要脑子充血了。

    她用余光扫了眼太子爷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适时地闭了嘴。

    见小姑娘不继续了,男人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些,故作大度道:“就这些?”

    尽欢指腹相抵,轻轻摩搓片刻,最后只作保守回答:“大概吧,还有些记不起来了。”

    她现在报的这些都是男人将来可能会对上的,但是缘分这种东西真不好说,说不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跳出一个猴年马月里恩爱过的情郎,所以,这话可不能说死了。

    李隐猛然起身,去一旁给自己倒了碗凉茶,一口闷下去后,那烦躁上火的感觉才稍稍下去些。

    尽欢只是瞧了他几眼,便又拿起玉箸自顾自吃起东西来。

    说到底,她现在也不是非李隐不可。

    这才毫无心理负担地给人报情郎身份。

    而头脑冷静下来后的李隐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他宁愿自己糊涂些,不然也不用直面眼前这个女人并未心属自己的事实。

    “你同杨钫行过大礼?”

    “并未。”

    本来成婚也没什么,日后寻个良辰吉日“死一下”便可,可是还未到定亲的日子,他身上便没有沉欢珠所需要的能量了,如此,她自然不会嫁给他。

    沈尽欢肆无忌惮惯了,连理由也不寻,直接了当地要同杨钫断了这露水情缘。

    对方自是不肯。

    这不软的不吃,她便来硬的。

    趁着杨钫今儿个外出处理公务,她堂而皇之地跑出来了。

    这才有了一开始那幕。

    李隐也没有过多询问,她说,他便信。

    至于那个口口声声唤她妻子的杨钫,李隐也未吩咐下人给他准备小食。

    且叫他饿着好了,饿急眼了,就知道回家吃饭了。

    想通一切的李隐不再克制,他大喇喇地坐在尽欢身边,笨手笨脚地为她布菜。

    “欢儿是何许人士?”

    “三蜀之地。”

    “梁州?南诏?”

    “家住昆仑山下。”她慢吞吞地品了一口鱼肉。

    突然想吃临安的西湖糖醋鱼了......也不知道府里有没有那边的厨子可以做这道菜。

    “家中可有长辈,或者姊妹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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