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洪氏看着激动的女儿,收敛了怒气慢慢劝道:“他与殿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你说他不是殿下的亲生儿子,谁都不信,清公主的话你不能相信的,她原先对殿下的心思,人人皆知。”卢良媛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我信她,那都是外头的人对她的污蔑,她现在嫁给了林公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对殿下也只有姐弟感情。”
洪氏见她油盐不进,一门心思扎进了男女之情里,失望得很,“你尽管闹吧,闹到你祖父生气,他便会把你堂妹嫁给殿下,到时候,你就哭吧。”
“他怎么能这样做?”卢良媛生气地道。
“你听母亲的,母亲是为你好,要一个男人的心,不如要实权,你当了太子妃,踏实地好好对待皇孙,往后有你的福气,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气,枉送自己的幸福。”
卢良媛又哭了起来,“我只是觉得太不甘心了,冷潇有什么好啊?他为什么宁可想着一个死人,也不看我一眼?”
洪氏冷静地道:“你要永远记住一个事实,你嫁入东宫之前,已经有冷潇,已经有皇孙,皇上和皇后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好好地代替冷潇照顾皇孙,你非要闹,闹到现在殿下都对你有微词了,东宫的人对你也没有好感,好在现在挽救还来得及,记住,趁着皇孙有病,你要多加照顾,这样才能得到殿下的心。”
“我恨不得他死。”卢良媛压根听不进去,在母亲的面前,她不用掩饰了,她自认为不是恶毒的人,只是,她坚信斯年不是殿下的儿子,他是野种,野种就该死。
洪氏见她如此固执,知道也劝不进去了,不断摇头,唉,当初把她嫁过来,就知道不合适的。
虽是自己亲生,洪氏也失望得很。
第126章
发烧
冷大夫痛打卢良媛的事,卫大人和阿佩自然也知道,调查清楚原因之后禀报了南宫翼天。
南宫翼天冷冷地看了卫大人一眼,“卫林,你并未有尽到照顾好皇孙的职责。”
“卑职有罪!”卫大人跪了下来。
“你最近请罪的次数太多了,不要再有下一次。”南宫翼天脸色冰冷地道。
“知道!”卫大人心里也愧疚得很,不止他,连阿佩都觉得愧疚,她在的时候,每天都会去陪伴皇孙,却不知道皇孙被卢氏打过。
皇孙怕殿下不开心,竟然也没有说,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王妃打得好啊,王妃若不打,她肯定要出手教训卢良媛的。
南宫翼天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是冷潇痛打卢良媛的场面,唇角禁不住上扬。
事关小龟蛋的事,她能隐忍吗?
不能。
冷潇,你的性子根本不适合隐藏身份。
“殿下,估计卢太傅又要闹了。”阿佩道。
南宫翼天却轻声说:“这一次,我反而希望他闹,闹得越大越好。”
他睁开眼睛看着阿佩,眸色晶亮,仿佛已有打算。
卢太傅会闹什么,他清楚,一直以来太傅希望能把卢良媛扶为太子妃,这一次更是借此大闹,如果他想留下冷随安为皇孙治病,就要册立卢良媛为太子妃。
其实卢太傅不会真正在乎卢良媛的感受,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朝中一直有让他册立太子妃的呼声,那么这一次就如他们所愿,他要册立太子妃了。
也该是为冷潇平反的时候了。
之前就打算,在把她移葬的时候再平反,现在不需要移葬,她还活得好好的。
阿佩上前帮他搭好被子,被他扬开,“不必管。”
“天冷了,您还受着伤,要是回头……”
“发烧了才好。”南宫翼天说。
阿佩怔了一下,这话是带了一点撒娇的语气吗?
得知冷随安就是王妃之后,殿下整个人都变了。
人走运的时候,想什么,来什么。
到了晚上,南宫翼天果真就发烧了。
脚上的伤是故意弄的,痛楚他可以承受,发烧也是故意为之。
但其实发烧也是因为他的伤势,冷潇只是简单地帮他处理,炎症严重了,所以发烧了。
冷潇也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受苦,给他服用退烧药之后,也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势。
医药系统里有一种药,对一般的外伤有比较好的修复效果,她也给南宫翼天用了。
因还没退烧,冷潇没有离开,先在这里守着他。
风从外头吹进来,吹灭了蜡烛,只留下一盏昏暗的灯,阿佩已经去了厨房,说是亲手煮粥给殿下吃。
屋中就只有冷潇和南宫翼天。
伤势炎症来袭,让南宫翼天也有点昏沉,但他没有睡,而是侧头看着冷潇清理换下来的血布。
冷潇以为他睡着了,毕竟帐幔落下,灯光又昏暗,所以动作十分利落快捷。
有些无意识的习惯,总是改变不了的,例如她很习惯把东西卷做一团,打一个结,然后丢弃在角落等待收拾。
冷潇忙完之后,想着他可能睡着了,便拿出探热器帮他监测一下体温。
第127章
试探
帐幔撩起,却见他睁大眼睛,有些出神的样子。
“没睡?我以为你睡着了。”冷潇说。
“睡不着,想起了很多以往的事,你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南宫翼天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灼然视线收了回来,显得淡凉如水。
“殿下要找人说话?那我去叫卫大人。”
“不,不必,坐下吧!”
这床边也没有可以坐的地方,除非是坐在床上,冷潇见他的手就放在床边,便摇头,“殿下要说什么便说,我站着就好。”
南宫翼天仿佛也真是想随便找个人说话的样子,问道:“冷大夫,你说你是未婚生子,冷天恩的父亲呢?”
“走了。”冷潇扯了一下嘴唇。
冷天恩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为什么抛弃冷天恩,也不知道。
“为什么?”南宫翼天眉头皱了皱,仿佛腿伤很痛的样子,“你说些话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脚上就没这么痛。”
冷潇看不得他皱眉的样子,想起他以前因为腿伤忍受的巨大痛楚,心里就有些疼,便道:“他有别的女人了,不想和我在一起。”
“离开他,你难过吗?”南宫翼天有意无意地扫了她一眼,转了眸子之后,眼角余光依旧是看着她的。
冷潇垂下眸子,又扯了一下嘴皮,“还好。”
“还好?那你并不喜欢他。”南宫翼天说。
冷潇沉默了一下,“也不是的。”
南宫翼天的声音有点儿急促,“你喜欢他?”
冷潇没做声。
灯光把她的影子斑驳在帐幔上,黯淡的光芒把她笼罩住,瞧不见脸上故意制造出来的斑点和皱纹,只看到一个轮廓。
南宫翼天就是看着这个影子,却也营造出对这个话题并非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冷潇才缓缓地道:“离开他的时候,很难过,哭了两天。”
他心头一下子就痛了起来。
他看着她,轻声说:“斯年母亲走的时候,我一滴眼泪都没落过。”
冷潇也看着他,“殿下不喜欢她?”
“说实话,一点都不喜欢。”
冷潇勾唇,冷笑了。
“她不是我会喜欢的那种类型,一点都不符合,她走的时候,我一滴眼泪都没落过,对她只有恨。”
冷潇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继续说,声音有几分苍凉,“不喜欢,却爱上了,还爱而不得,你说这是最大的悲剧吗?”
冷潇看他,脚步往后挪了挪,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个问题,“爱这个字很沉重,我不知道,我也不懂,而且我是女子,始终不便和王爷讨论这些问题。”
“王爷?”南宫翼天眼底有些异样。
冷潇自知失言,“殿下恕罪,我一时口误。”
南宫翼天道:“倒不是口误,你只是忘记我如今已经不是王爷,而是一朝太子。”
冷潇心头一震,“我……不知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止你,”南宫翼天收回灼人视线,“很多官员如今还会称呼我为王爷,他们还没能够接受,本应一辈子躺在床上的我,忽然会站起来,还会被册封为太子,我让很多人失望了。”
冷潇有些不安,“我相信很多人愿意看到殿下站起来的。”
第128章
王妃学狗叫
南宫翼天淡冷一笑,“最应该看到我站起来的人,却没在。”不等她有任何的反应,又问她,“你对冷潇有几分了解?”
冷潇更加不安,“不了解。”
“但你认识她,她忌日那天,你请了她出来,如今我特别想见她,你可以再把她请出来吗?”
冷潇退后,有一种想逃的冲动,这话题她承受不住,“我没有这么神通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一个孤魂野鬼请出来。”
他摇头,无比寂寥地叹了一口气,“她是孤魂野鬼吗?她不是,她有供奉,我一直把她奉在了心头。”
冷潇待不下去了,“我去看看皇孙,殿下休息吧。”
她方一转身,手腕却被迅速抓住,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量,她半分动弹不得,仓皇对上他的视线,他眼底猩红,“找她出来,我想见她。”
冷潇心头一狠,“她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
他把她拽了过来,头撑起,唇在她的脸下方,带着炙热温度喷在他的唇上,眼底猩红更甚,“她和你一样,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傻的事。”
如此近距离的相接,让往日的记忆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的唇凑近,带着发烧特有的温热,禁欲冷峻的面容逼在了她的眼前,她心跳加速,唇干舌燥,不敢看他的瞳仁,呼吸越来越粗。
她才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都在怀念和他一起的时刻。
无比的怀念,甚至有一瞬间,她想表露身份,不想再离开。
是南宫翼天先放开了她。
他的头沉沉地落下,闭上眼睛,“我一定烧糊涂了,竟觉得你和冷潇有某种联系,你走吧。”
手腕上的温热消失了,她定定地看着被他握过的地方,还残留了手指紫红的印痕。
心里一下子很失落。
她慢慢地走了出去,回头看了一眼,仿佛不舍那差一点得到的温存。
南宫翼天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他几乎没能把持自己,差一点就把她卷到怀中来。
但看到她的无措,他心情出奇的好,嘴唇禁不住上扬,说最狠的话那个,也有慌乱无措的时候。
且看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你如果喜欢玩这一场游戏,我陪你。
冷潇在廊下蹲着,双手掩面,身子还微微颤抖,天啊,她差一点就忍不住亲上去了,为什么时隔三年,他还可以这么吸引她?
“呜呜呜!”她忍不住想哭啊,脸上一阵阵的发烫,她真是一点定力都没有了,还当什么墨医世家的传人?
“冷大夫,你呜什么?”
身后传来阿佩的声音,还有她错愕的脸。
冷潇猛地放开双手,站了起来,眼光从阿佩脸上飞闪了一下,“没事,我……我有点累,你进去看着殿下,我回去休息。”
说完,逃也似地走了。
阿佩端着粥进来了,听主子的气息,她就知道主子没睡,掀开了帐幔进去,道:“殿下,王妃刚才可搞笑了,竟然抱着脸在那里学狗叫。”
南宫翼天笑而不语,他内力深厚,自然听到她失态的叫声。
“殿下,喝粥。”阿佩把粥放下便递给他,“不必喂吧?”
第129章
皇帝去看小龟蛋
“不必。”南宫翼天胃口不错,坐着吃了起来,一碗粥马上见底。
“精神好些了,还有发热吗?”
“半夜里发热才好呢。”南宫翼天慢悠悠地滑入被窝。
阿佩失笑,“您实在犯不着对自己这么狠,若想接近她,只需要多往皇孙那边跑,便能见着她了,这双腿可是当年王妃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治好的。”
“我要的是单独相处,不是一屋子的人。”小龟蛋的屋中,四大婢女,徐奶娘,朱嬷嬷,一个个双眼炯炯,他能与冷潇说什么话?便一个眼神都不能有多余的感情。
阿佩收拾着东西,道:“明日,怕是有好戏看了。”
卢太傅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提起卢太傅,扫兴得很,南宫翼天把她撵出去,要静静地回味她的眼神,她的无措,她的气息。
但也并未能安安静静,庆公公告知了皇上他受伤的事,皇上连夜过来看望。
太子遇袭,皇上发了雷霆之怒,严令下去,要青龙卫把刺客首领找出来送上断头台。
一时,东宫气氛凝重,殿下遇刺确实是大事,但他自己一副不想追究的样子,仿佛知道刺客是谁。
皇帝问了刺客的事之后,便道:“来都来了,朕去看看斯年。”
“父皇,这会儿,斯年应该睡下了。”南宫翼天知道冷潇或许会守着小龟蛋,不是很愿意父皇过去,他暂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冷潇的身份。
“朕就看一眼,朕许久没见过他了。”皇帝固执地道。
他想孙子,想得要紧,但是,他和皇后都不能经常过来探望,帝宠对他来说,是负担,是枷锁,是非议。
他是太子的嫡长子,却有那样一个母亲,所以,大家都“宽容”地承认他皇孙的身份,却不能接受他受得到太多的恩宠。
纵然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宠爱自己的孙子,他更是要顾忌旁人对斯年的非议。
他宁可斯年默默无闻地活着,如今虽还有人在私下讨论,但相信再过几年,不会再有人提起那些事。
皇帝坚持要去看看斯年,南宫翼天阻止不来,便叫卫大人陪在御前,一同过去。
冷潇果然守在小龟蛋的床前,她今晚不可能睡得着,就干脆陪在小龟蛋的身边,看他睡得沉沉的,心里也高兴。
皇帝是不动声色地来到,守夜的徐奶娘吓得要紧,忙地跪下。
冷潇退到一旁去,尽量不碍着皇帝的眼。
但心里却十分奇怪,大半夜的他过来做什么?卢良媛告状了?但纵然卢良媛告状,估计皇帝也不会亲自过来处置她。
冷潇始终认为,皇帝不会真心接纳这个孙儿。
因为,从她来到东宫,就没见皇帝传斯年过去陪伴,更没见他亲自过来。
今晚倒是个特例,但以她以往的人生经历,忽如其来的好,或许就会蕴藏着隐瞒。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这么想,因为撇除一切,他们是亲的祖孙。
皇帝蹑手蹑脚地进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边,伸手为他压好被子,便温柔地看着他。
看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他起身了,有些不舍地再瞧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