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连忙收敛心神,查看他的伤势。伤势确实以双腿为重,膝盖伤势颇重,但所幸膝盖没有粉碎性骨折,倒是小腿有骨裂,且骨头刺出皮肉,伤势还算比较要紧的。
手术的话,痊愈得会快一些,但容易露陷。
不手术的话,她也有办法让骨头重新长好,就是时间要久一些。
她选择了后者。
清洁伤口,上药,包扎,这些对她来说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活儿。
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认真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一直在看着她,眼底骤然地就红了。
第121章
他是什么反应
他们曾经有过一些亲密的接触。
他抱过她,亲过她。
这些记忆在她死了之后,不断地在脑子里出现,他贪恋那种缱绻,思念她唇间的味道。
以为一辈子都再见不到的人,如今就在他的面前,他却不敢伸手去抱她。
他很想这么做,但这是一头会跑的小母狮。
她曾指控,他有很大的信任问题,她让他去相信人,但她骗了他。
这一次她回来东宫,性子沉静了许多,或许是故意掩饰。
她既然掩饰身份,就依旧不想留在他的身边,等小龟蛋好了之后,她一样会走。
但冷潇,你既然回来,就再也走不了。
冷潇面无表情,但是心里一样思潮起伏。
再一次为他治疗腿伤,总觉得时光倒流。
奇怪的是他们曾有过许多争斗,但是现在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曾经的一点美好。
她记得见过他的笑。
光风霁月,百花齐放。
沉沉暮霭都可以为他的笑容散去。
他的手很厚,长满了茧子,抚摸过她的脸,生痛生痛的。
他的唇很温暖,也很霸道,碾得她嘴唇仿佛如今还痛。
心里浮想联翩,手上有些重了,南宫翼天抽气,卫大人连忙道:“冷大夫,你轻点。”
冷潇忙收敛心神,“对不起。”
她看了南宫翼天一眼,他刚好闭上眼睛,俊眉蹙起,许是痛楚难以忍受。
伤在骨,确实会很痛的。
冷潇觉得有点心疼,似乎在他的生命里,痛楚从不消散。
“过阵子会好,不会再痛。”她轻声说,拿了一块毛巾擦拭手中的血液。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墨瞳深邃,深不见底,似蕴含许多,又似一片空白。
“嗯!”他的声音很沙哑,带着压抑。
冷潇想,或许痛楚难以忍受。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卢良媛惊慌地进来,“殿下,殿下,他们说你受伤了。”
卢良媛神情担忧,眼底含泪,等卫大人想要拦阻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床边。
冷潇慢慢地退开,垂下眸子收拾东西。
“伤得如何了?”卢良媛看到他包扎住的双腿,又见床边都是血迹,惊得花容失色,“怎不找大夫?”
“冷大夫在这里呢。”卫大人淡淡地道。
卢良媛似乎才看到冷潇,倏然想起什么似的,狠狠地瞪了冷潇一眼,充满了警告。
冷潇只当看不到,对卫大人道:“我出去了,有什么事叫我。”
“冷大夫!”南宫翼天忽然说话,看着冷潇。
“在!”冷潇看他。
南宫翼天说:“别告诉小龟蛋我受伤的事,他会胡思乱想。”
冷潇点头,“我知道了。”
她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回眸瞧了一眼,发现卢良媛就坐在床边,守在他的身旁,他没有拒绝。
她的手就放在他的手边不足一寸的距离,稍稍移动便可握住,冷潇定了定,想看她会不会握上去,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冷大夫?”阿佩带着干净衣物出来,见她站在门口看进去,问道:“是不是殿下还有什么事?”
冷潇摇头,“没事!”
收回眸光,她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远,南宫翼天才对卢良媛道:“你回去吧,我要休息。”
“妾身守着你。”卢良媛抽泣道。
“不必,斯年身体不适的时候,你当时如果愿意守在他的身边,我会感激你。”他闭上眼睛,“阿佩,送卢小姐出去。”
第122章
她掐过小龟蛋
卢良媛倏然抬头,“卢小姐?你什么意思?”
“卢小姐,请吧!”阿佩放下衣物,二话不说过来拽住她的手腕拖出去,“殿下要休息了。”
“南宫翼天,你到底什么意思?”卢良媛崩溃地喊道,“我是卢小姐吗?我是你的良媛。”
阿佩做声,干净利落,迅速把她拖了出去,斩月居大门关上,任由她哭闹都不管。
他们本就不喜欢卢良媛。
“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卢良媛疯似地拍着斩月居的大门。
小龟蛋在房间里听到她的哭闹声,有些害怕地躲在了朱嬷嬷的怀中,“卢娘娘怎么了?”
“她玩剪刀,伤到手流血了,所以大哭。”朱嬷嬷说。
“卢娘娘哭得好凶啊,朱嬷嬷,我要不要去安慰她一下?”小龟蛋问道。
“不用。”朱嬷嬷伸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皇孙真是好乖巧,但有些人不值得同情,卢娘娘对你不好。”
小龟蛋定了定,抬起头看朱嬷嬷,脸上有些担忧之色,“你知道卢娘娘掐我?但卢娘娘让我不要说的。”
朱嬷嬷怔了一下,“什么?卢娘娘什么时候掐你的?老奴怎么不知道?掐哪里了?”
说完,便要查看他身上可有瘀伤。
小龟蛋忙地躲开,“没有了,现在都好了,是以前。”
“什么时候?怎么掐你?”冷潇大步进来,脸色已经阴沉冷寒。
“嘘!”小龟蛋忙在唇上竖起了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道:“不要嚷这么大声,要是被卫大人知道了,就会告诉父王,父王会不开心的。”
冷潇过去抱起他,“告诉我,什么时候掐你,掐你哪里?是否很用力?你必须如实告诉我,否则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爹。”
小龟蛋指着知道腿侧,“掐这里,很痛啊,但是掐完之后卢娘娘会跟我说对不起,说她不开心,因为父王对她不好。”
屋中烧着地龙,还比较暖和,冷潇干脆把他的衣裳剥掉,查看腿侧的地方,那地方有好几块的淡褐,这是青紫褪了之后,变成的淡褐色。
手臂内侧,大腿侧边,这些肉都是很嫩的,掐上去会很痛。
冷潇心头的怒火轰地烧了起来,卢良媛,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你都下得了这样的手,真是好家教啊。
那天醉酒说的话,可以当她一时冲动,一时激愤,胡言乱语,但没有想到她对小龟蛋早就恨之入骨。
那天说的话,也是心底的话,她是真想要小龟蛋死的。
如果她还能忍得住,就绝对不是她冷潇了。
她冷潇的儿子被伤害成这样,她没办法继续忍耐下去,管他后果有多严重,妈卖批,这贱人忍她好久了!
“看好他!”冷潇转身出去,眼底杀气腾腾。
“冷大夫,你干什么去啊?你不要惹事,告诉卫大人就可以……”朱嬷嬷在她身后喊着,但冷潇早就不见了人。
朱嬷嬷跺脚,哎,这冷大夫性子还挺暴躁的,该不会直接去找卢良媛吧?
但不得不说,冷大夫这性子,跟王妃死之前那段时间的性子很相似。
第123章
本性暴露
其实她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王妃的性子忽然改变的这么彻底,以前她很怕事,进了翼王府之后,也总想着完成丞相的交给她的任务。
她以为,只要做到,就可以救回她的外祖父,还有嫁给林公子。
其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丞相真想救闵大人,早就救了。
至于林公子,从就没喜欢过她,甚至看不起她。
昔日对他的温言暖语,他转头便去跟其他公子哥儿哄笑,背地里都说她花痴,愚蠢。
后来的王妃变得很好,虽然总是冒犯殿下,但比往日畏缩懦弱好多了。
可惜的是,红颜薄命啊。
冷潇直奔出去,脑子里理智全无,只有小龟蛋被掐过的腿伤,不把这个贱人打得满地找牙,她冷潇愧为人母。
卢良媛刚被阿佩拽出去,在斩月居外头锤了几下之后,才悲愤地离开。
还没回到屋中,冷潇就追了过来,从她后面一手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拽,疼得卢良媛尖叫出声。
等她看清楚是冷潇的时候,勃然大怒,“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
不等她说完,冷潇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气场全开的冷潇,岂是她这种闺阁小姐能吃得住的?
“说,你是不是掐过皇孙的腿,你是不是伤过他?”
卢良媛下巴被冷潇掐住,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努力地扬起头颅,羞怒交加地道:“是又如何?轮到你来管吗?”
冷潇一大耳光抽过去,反手又给了一耳光,连续扇了四五下,扇得卢良媛站不住摔倒在地上,冷潇一脚踩住她的手背,居高临下,冷凝凶狠,“我警告你,你再敢伤害他,我要你的命!”
卢良媛又怒又痛,浑身颤抖着失声尖叫,“来人啊,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有一名侍卫就在附近,见状马上跑了过来。
他冲冷潇喝道:“你要做什么?放开良媛!”
“杀了她,杀了她!”卢良媛失控般大喊,一张脸已经被打得肿起老高,狼狈又疯狂。
冷潇收敛怒意,伸手去拉起她,还特别善解人意地整理着她的头发,衣衫,眸色依旧冷冷,“良媛失心疯了,我方才是为她医治,相信经过这一次治疗,她不会再犯疯癫,因为……”
她的手从衣襟倏然移上她的脖子,用力一掐,眼底杀意一生,便是寒冷入骨的声音响起,“她知道再犯疯癫,就要没命了。”
鬼门关里回来的人,身上自带一股杀气,她的眼神,她的声音,她的动作,无一不给卢良媛带来极大的威胁与警告,卢良媛竟然一时忘记了愤怒,只觉得满心的恐惧。
仿佛,她真的会掐断自己的脖子。
“良媛,您没事吧?”侍卫怀疑地看着冷潇,问卢良媛。
卢良媛牙齿都在打战,冷随安眼底真的有杀气,她刚才真想杀了自己,她疯了。
冷潇不等她回答,扬长而去。
卢良媛才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脑袋嗡嗡地响,羞怒交杂,怒气攻心竟是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侍卫见状,急忙叫来婆子和侍女,把她抬了回去,也不敢请冷大夫过来,差遣了人去请外头的大夫。
第124章
劝她隐忍
冷大夫怒打卢良媛的事,很快就在东宫传遍了。
卢太傅长期驻在东宫前殿的议事阁,东宫里不少他的耳目心腹。
此事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自然是怒不可遏,之前冷随安对他无礼的事,他亲自入宫禀报皇上,说不能留此人在东宫里,殊不知太后见过她之后,请了他过去喝茶说话,说暂时留她在东宫,且再观察些日子。
太后既然都亲自见他,却说到这份上,他不得不卖太后一个人情,以为她经过太后的训斥,会收敛一些,却不料她变本加厉,越发嚣张狂妄,如今竟然做出殴打良媛的事。
正当他要带人去问罪的时候,却有人来报,说太子遇刺受伤了。
他暗惊,太子遇刺?何人所为?
而太子遇刺之后,竟不是马上召他过去商议,找出刺客的身份。
看来,他果真不打算念这份师生情了。
心头不由得怒极,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人,稳坐太子之位之后,却来一个飞鸟尽良弓藏,好一个忘恩负义之徒啊。
本盼着他日后念着师生扶持的情分,能提拔卢家家族,如今看来,怕是指望不上了。
自己呕心沥血这么久,换来的却是这般对待。
不行,必须要马上逼他册立良媛为太子妃,若这都不肯,可见他决意与自己恩断义绝,还守着他做甚?
趁着皇上还年轻,再扶持其他皇子,卢家还能有更好的出路。
好在东宫的这些臣子,也是听他的,皇上也重信他,有这些根基,还愁什么?
当然,如果他愿意册立良媛为太子妃,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先忍下了这口气,回了府中之后,叫了良媛的母亲先去陪伴她,安慰她,叫她稍安勿躁,家族会为她出头,会为她谋太子妃之位。
良媛的母亲洪氏是前礼部尚书之女,世家出身,很有有主母的霸气也懂得隐忍。
她先是安抚好女儿,让她静心等待,说祖父一定会为她出头。
卢良媛哭得眼睛都肿了,“我要她死,她死了,我宁可不当这太子妃。”
洪氏怒斥,“没志气,她不过是乡野大夫,能嚣张多久?如今不过是仗着医治皇孙,连太子都不得不敬她几分,等皇孙治好了,你想怎么杀她都可以,为了一时之气,便说不当太子妃,你真是辜负了祖父对你的培养。”
卢良媛绝望地哭道:“母亲,您不知道,他心里只有冷潇这个贱人,就算他愿意立我为太子妃,我也得不到他的心,我嫁过来到现在,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啊。”
洪氏握住她的手,道:“要他的心何用啊?当了太子妃,日后你就能母仪天下,成为我们卢家第一位皇后,女儿,母亲跟你说过很多次,男人的宠爱,远没有大权在握更来得实在。”
卢良媛抽泣,“可我只想让他多看我几眼,我喜欢他,我爱他啊,母亲,他为什么不能像对待冷潇那样对我啊?”
“不要再说了!”洪氏见她执迷不悟,脸色沉了下来,“一个死人有什么好嫉妒的?你真想让他多看你几眼,那就与他一同怀念冷潇,投其所好,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你还知道你的身份吗?自己不自重,怎能让东宫的人服你?”
第125章
对她失望
卢良媛骂道:“我凭什么怀念她?她当初想杀了殿下,还大逆不道地弑父,这样的人就该遭天下人唾骂,凭什么她留下的贱种,还能得到王爷这般的爱重?”
她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眼底有疯狂之色,“母亲,想杀了南宫斯年,他死了,殿下就会彻底忘记冷潇,他们之间也再无牵绊了。”
洪氏马上捂住了她的嘴巴,“你疯了?这样的话你都能说出来?当初祖父安排你过来是做什么的?让你好好照顾皇孙,皇孙的母亲是冷潇没错,但他父亲是殿下,你对他好,他终究会念你的养育之恩,冷潇已死,往后他就是你的儿子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觉得他好恶心,他是冷潇的儿子,他好恶心啊。”卢良媛咬牙切齿地道,眼底也灌满了嫉恨,“每一次祖父叫我带他出去散步,培养感情,他跟我说话的样子,他笑的样子,我都想撕烂他的脸,他的嘴巴,他是野种,是贱种。”
洪氏一巴掌打了过去,气得浑身颤抖,“你要杀冷随安,母亲支持你,她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该杀,但皇孙是皇室血脉,你怎能这样想啊?”
卢良媛顾不得脸上疼,依旧抓住洪氏的手,激动地道:“母亲,你还记得外头的传言吗?当初冷潇是和侍卫方莫私通才生下小贱种的,小贱种不是皇家血脉,不是殿下的儿子,这是清公主亲口所说,清公主怎么会冤枉她?是她诡辩一通,才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