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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卫大人叫嬷嬷上前陪着他,然后对冷潇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小龟蛋一把抱住冷潇,终于哭了出来,“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冷潇为他擦去眼泪,“不许哭,我说过,我不想走的话,没人能让我走,先睡觉,我马上回来。”

    “真的吗?”小龟蛋不相信地看着她。

    “真的,睡下!”冷潇让他躺下,帮他盖好被子,又保证了一次,“你睡醒之后,我会看到我在你的身边。”

    “我不睡,你回来我再睡。”小龟蛋巴巴地看着她,脸颊上还残留着泪水。

    冷潇板起脸,“不听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小龟蛋马上闭上了眼睛,“我听话,我听话。”

    卫大人在旁看到,皱起了眉头。

    看来,她真是挟皇孙的信任而肆意妄为了,不敲打敲打,她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冷潇跟随卫大人出到院子里,卫大人屏退了所有的人之后,对冷潇说:“顶撞太傅,甚至对太傅动手,你知道会给殿下惹多少麻烦吗?”

    冷潇心头也愠怒得很,“小龟蛋不是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

    “小龟蛋?”卫大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称呼,眉头皱起,“谁告诉你这小名的?准许你叫皇孙的?”

    冷潇道:“是皇孙自己说的,他说喜欢我这么叫他。”

    卫大人脸色更不好了,“你不要利用皇孙挂念母亲的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大夫,只管皇孙的病情,其他一律不准插手。”

    冷潇道:“其他的事,让我管我都不会管,但他要该睡觉的皇孙出去散步,达到他们笼络利用的目的,我就必须干预。”

    “有我在,你不需要管。”

    冷潇讽刺地道:“有你在?可当时他拉皇孙的时候,你就站在旁边看着,你阻止了吗?你出手了吗?不,你连一个不字都没说。”

    卫大人恼怒地道:“我是权衡利弊,让她带皇孙出去走一趟,就可以息事宁人,也不必把事情闹大让太子殿下烦心,反而是你现在得罪了卢太傅,他不知道要生多少是非,才肯罢休。”

    冷潇冷冷地道:“在我这里,但凡有关他身体健康的,都没有息事宁人这四个字,从我治疗他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跟殿下订立了规矩,他的健康归我管,我不会让他在治疗期间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卫大人气结,“你简直是小题大做,皇孙自从治疗之后,就已经有所好转,而且出去走一下,对他身体也有好处。”

    “这个时候出去走有没有好处,是我这个当大夫的说,不是你说,更不是卢太傅说。”

    第102章

    休怪我不念师生情分

    卫大人直摇头,“冷随安,你这态度,就算治好了皇孙,你也会把殿下得罪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就是为了诊金吗?何必给殿下惹麻烦?”

    冷潇冷声道:“如果卢太傅是个麻烦,那麻烦迟早是要解决的,拖拖拉拉不是殿下的行事风格,卫大人跟在殿下身边多年,我一直听说你是个手段决绝的人物,但我现在对你很失望,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简直丢了东宫的脸面。”

    卫大人气得很,没想到冷随安这么不受控制,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心下一时盘算,该如何跟殿下说说这件事情,毕竟事关皇孙的安危。

    冷潇没跟他再说,转身离开,上了石阶之后又回头,淡淡地道:“拿冰敷一下你的脸,肿得不成样子,更丢东宫的脸。”

    卫大人才觉得两边的脸颊火辣辣的痛,卢良媛出手确实很重,情绪极为不稳定,她也是一个麻烦。

    卫大人顾不得说她了,摇摇头离开。

    卢太傅直接去找了南宫翼天,就在东宫的前殿议事厅里,卢太傅大发雷霆,不顾东宫的官员在场,冷冷地对南宫翼天道:“为皇孙治病的大夫,马上把她撵走。”

    诸位官员闻言,马上识趣地告退。

    殿下最近与太傅总是有些不那么和谐,虽没直接争吵,但是酝酿了不愉快,他们不敢留在此处。

    南宫翼天准许他们离开,才抬起头看着怒气冲冲的卢太傅,“你说冷大夫吗?”

    卢太傅怒道:“什么大夫?简直就是一个女泼妇,他竟敢对本官动手,不管她医术有多高明,缺了医德,就不能再留在东宫。”

    “她在斩月居,为什么会冒犯到太傅?”南宫翼天眸子透着湛蓝的寒气,也只是一瞬间,就掩了下来。

    卢太傅扬袍坐下,余怒未消,依旧脸色铁青,道:“本官去了探望皇孙,想让良媛陪皇孙出去走走,她竟然推说皇孙要休息,阻止良媛和皇孙培养母子感情,本官斥责她两句,她竟然对本官动手,拖拽了本官出去。”

    南宫翼天素来冰冷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抹笑意,“母子感情?何来母子?”

    卢太傅看了他一眼,不满地道:“良媛进东宫已经这么久了,和皇孙自有母子的情分,而且东宫不能一直没有太子妃……”

    南宫翼天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冰寒透骨,湛蓝眼底盈满了怒气,“他不需要别的母亲,他有自己的母亲。我也不需要太子妃,这样的话,还要我说几次?”

    卢太傅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这样说,气得七窍生烟,厉声道:“我是你的老师,我难道还能害你?你再不立太子妃,前朝官员该如何议论你?冷潇是弑父罪人,天地不容,不堪为皇孙之母,活着的人你看不见,念着一个死人,于你何益?于皇孙何益?于朝廷何益?”

    南宫翼天脸上顿时布满暴戾之气,一拍案桌,案桌轰然断裂倒塌,伴随着他冰冷的声音,“念你是我恩师,这一次我不与你计较,但若有再妄议冷潇半句,休怪我不念师生情谊。”

    第103章

    是王妃吗

    卢太傅脸色都变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竟然,你竟然如此荒唐?你不要逼我。”

    “阿佩,送太傅出去。”南宫翼天冷冷地说。

    阿佩从门外大步踏进来,她一身劲装,风尘仆仆,是刚回到不久,在外头等着禀报,没想到太傅进来先发了一通怒火。

    她立于卢太傅的面前,神色孤傲冰凉,“太傅请!”

    卢太傅气得冷笑了三声,“好,好,你羽翼益丰,便嫌弃老朽了,是老朽自以为是,以为殿下会念这份师生之情,老朽一心为殿下好,殿下不领情便罢,从今往后,殿下后宫的事,老朽不会过问半句。”

    他眉目一冷,又愤慨地道:“但这事老朽不会就这么算的,殿下若要护着那野大夫与卫林,就到那金銮殿上,与老朽一辩。”

    说完,一甩衣袖,便愤怒地离去。

    阿佩冲他的背影冷笑,“真是越来越过分,殿下何必容忍他?”

    南宫翼天道:“他是我的恩师,我动他不妥,放心吧,已有部署。”

    阿佩依旧气呼呼地道:“当日殿下被册封为太子,皇上封他为太子师,是让他扶持殿下培植东宫势力的,他反而恃宠而骄,这两年多来,就没把殿下您放在眼里,其实东宫里的官员,早就对他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南宫翼天道:“阿佩,告诉过你几次,行事不要那么冲动,冷静下来,理智地想一想,扳倒他谈何容易?只是你想过吗?为什么斯年至今还没被封为皇太孙?”

    阿佩泄气,“属下知道,只是王妃牺牲了自己扳倒了一个冷镇桓,却不料还有一个卢太傅,天下间野心大的人怎么那么多呢?”

    南宫翼天沉了脸。

    阿佩自知失言,忙道:“殿下恕罪,属下并不是故意要提那些事情。”

    南宫翼天拂袖而出,阿佩疾步追了过来,“殿下,皇孙病情如何了?属下听说来了一位大夫,可以治疗皇孙的病。”

    “嗯,去看看他,大概想你了。”南宫翼天眼底依旧有拂不去的寒冷,“你去了之后,叫冷大夫到小书房来见我。”

    “是!”阿佩拱手,快步离去。

    阿佩快步往斩月居而去,刚进院子就看到一道背影往正厅里去,她怔了一下,心头狂跳了几下,便快步追了过去,一手扳住冷潇的肩膀,激动地喊了一声,“王妃?”

    冷潇回过头来,看着阿佩,“你是谁?”

    阿佩看到一张平庸的脸,顿时失望,“你又是谁?”

    方才看到背影,真的很像王妃啊。

    冷潇声线尽量收敛,道:“我是皇孙的大夫。”

    “你就是那位女大夫?”阿佩打量着她,见脸上没贴脸皮,不是易容的,“我是殿下身边的护卫长,殿下叫你过去小书房找他。”

    冷潇嗯了一声,知道是为了卢太傅和卢良媛的事。

    卢太傅必定会去找他告状的。

    冷潇福身,便朝石阶下走去,只是这一次,会稍稍地驼背弯腰,加以掩饰。

    方才是院子里无人,她就一时忘记了掩饰动作举止,差点被阿佩认出。

    第104章

    你做得好

    背影有时候很容易露陷,她来东宫的时候,大家先看到的是她的脸而不是背影,看到脸就会先入为主,哪怕背影有一点熟悉,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更何况,她一直都有掩饰自己的站姿步伐。

    阿佩看着她的背影,如今已经寻不出半分像王妃了,她晃了晃脑袋,觉得许是自己没赶回来祭拜王妃,心里愧疚一时错认了。

    冷潇到了前殿,问了几个人才找到小书房。

    有宫人知道她是皇孙的大夫,小声告诫她两句,“殿下方才发了好大的脾气,您进去说话要注意些。”

    冷潇看了他一眼,道:“谢谢。”

    “您请进去吧,过拱门第一间。”宫人道。

    冷潇进了拱门,过了小石子桥,穿过小花园便抵达了小书房。

    刚要敲门,便见卫大人也从回廊里走过来,见到她,脸色淡淡,“进去好好解释一下,不要再激怒殿下。”

    他过来敲门,等里头应了一声,便推门让冷潇进去。

    冷潇一进小书房,就看到案桌后挂着一张画像。

    画的竟然是她。

    画中人脸上没有带一丝的笑容,神情显得很孤傲冷峻,轮廓五官都极其相似,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一眼便环视了小书房。

    这里说是小书房,但一本书都没有,也没有多余的椅子,只有他坐在案桌后的唯一一张椅子,案桌上摆放着一叠一叠的宣纸,作画的工具倒是十分齐全。

    与其说是书房,还不如说是画室。

    在他盯视之下,冷潇上前,问道:“殿下找我?”

    “你对卢太傅动手了?”南宫翼天问她,语气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他的声线总是这样,一点情绪都不带有,平常说话不会冷冰冰,但也不亲近,就仿佛整个人都没了七情六欲似的。

    “他让卢良媛把皇孙带出去,还伸手拖拽皇孙,皇孙忍住不哭但害怕,我便把他拖拽了出去。”

    南宫翼天还没说,卫大人便道:“纵然如此,你也不能对他动手。”

    冷潇没看卫大人,只是淡淡地道:“我以为,皇孙既然是可以随便拖拽的,那太傅也可以被随便拖拽出去;且太傅觉得以下犯上没什么问题,大概也不会怪责我以下犯上,我不过是按照他所做的,对他做了一次,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皇孙都没跟他生气。”

    卫大人怔了一下,竟无法辩驳这话,甚至觉得很有道理。

    南宫翼天看着卫大人,“你觉得她做得对吗?”

    卫大人迟疑了一下,“其实,太傅确实对皇孙不敬,卑职也很生气,只是念着大局……”

    南宫翼天打断他的话,“卫林,护着斯年,对大局影响很大吗?”

    卫大人很惭愧,他竟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其实也做不到念什么大局,因为他也发难了。

    他有什么资格怪罪冷随安?

    卫林愧疚地道:“卑职错了,卑职不该任由卢太傅为难皇孙。”

    南宫翼天对冷潇道:“这一次你做得好,记住你这一次的做法,下一次不管是谁对他不敬,你都要这么护着他。”

    冷潇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触及他湛寒的眸子,马上低下头,“是!”

    “你出去吧。”南宫翼天扬手,语气温和了一些,“若有宫中的人前来问话,你按照方才的话对他说便是。”

    “知道,告退!”冷潇福身,便转身而去。

    第105章

    你要多少钱

    到了门外,听到了卫大人懊恼的声音,“卑职本末倒置,请殿下降罪。”

    “卫林,你隐忍过度了。”

    卫林凄酸地道:“卑职知罪,卑职只是怕再为皇孙招致什么非议,怕得罪了卢太傅,他又拿皇孙母妃的事在朝堂上说,他一说,坊间文人又会拿王妃大做文章,从而中伤皇孙,卑职心疼皇孙。”

    冷潇脚步稍稍迟疑了一下。

    这是她从没想过的问题。

    她一直以为,小龟蛋是南宫翼天的儿子,就算她这个母妃有什么污点,都不会牵连到他的头上。

    却不知,他却因为她这个杀夫弑父的母妃,一直被人非议。

    没有人知道她杀冷镇桓的真正原因,所有人都以为冷镇桓派她去杀南宫翼天,完成任务之后,却没有给她应得的,她一怒之下才会弑父,然后自焚。

    她在百姓的嘴里,依旧是罪人,而且是个恶孽滔天的罪人。

    小龟蛋有她这个母亲,所以一直被人非议。

    怪不得他说很少出去外头,南宫翼天一定是知道他出去会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宁可把他藏在东宫里。

    他方才说宫里会来问话,那就是说卢太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到御前告状。

    当今皇帝对这个孙儿是什么态度,其实都可以预想得到。

    虽说也派人出宫来看望过,这大概是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做样子的。

    会真疼爱冷镇桓的外孙吗?将心比心,也不是很可能的事。

    这一刻,冷潇真的想把小龟蛋带走。

    其实小龟蛋跟着她和跟着南宫翼天都没分别了,带他走,还能方便医治,而且,为他改变身份,让他不必背负着冷潇之子的身份,这样他就能活得光明正大。

    念头一生,便如疯长的野草。

    带着他逃离京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定要有周全的计划。

    回到斩月居,却见卢良媛站在她的房间门口,没进去,一袭华服站在了回廊上,也没有了之前的癫狂气,只是眉目里依旧蕴含着不甘。

    她一脸的醉红,看到冷潇,大步踉跄走了过来,发髻上的步摇叮当乱响,脸上有不顾一切的冷狠,问冷潇,“你如实告诉我,他真能活吗?”

    她一说话,酒气就喷了过来。

    冷潇看着她,斩钉截铁地道:“能!”

    卢良媛冷冷地盯着她,“你说,你要多少银子才肯离开。”

    冷潇问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你不是为钱吗?”卢良媛一手撑住了旁边的圆柱,暴戾笼了眸子,“我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马上离开京城,不要再为他医治。”

    冷潇握拳,想狠狠地朝她的脸打过去。

    她慢慢地忍下,道:“我不明白卢良媛的意思。”

    卢良媛作癫狂状,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他死,你明白吗?我要他死!”

    冷潇厉声道:“你不觉得这话太过分了吗?他只是一个孩儿,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他对不起我,东宫所有人都对不起我。”卢良媛低吼,“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死了,他才会正眼看我。”

    “简直不可理喻。”冷潇生气地道:“大人的事,牵连孩子做什么?他没碍着你什么,你要真有恨,就冲殿下去,你冲个孩子算什么?”

    第106章

    皇后召见

    卢良媛踉跄一步,哈哈大笑,笑得跌出了眼泪,“我有什么资格恨他?我抱怨一声,外人都会说我咎由自取,入门之前,我承诺并不奢求其他,只想好好照顾皇孙,可人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也有感情啊,他为何宁可守着一只鬼,也不看我一眼?”

    冷潇冷冷地道:“这些都是你们的事,和他无关,且你承诺进门之后好好照顾皇孙,你没有做到,还有什么脸奢求其他?”

    “你懂什么?”卢良媛抬起头,美目含恨,“他是冷潇生的,不管我对他多好,他始终只认冷潇为他的生母。”

    冷潇静静地道:“那确实是他的生母,他认,并没有错,我相信以皇孙温谦的性子,只要你真心对他好,你在他心里也有一席之地。”

    跟她说这么多,已经破了冷潇的先例,换做往日,她早就大耳光上去呼她了。

    但她不能再惹事端了。

    如果她要带小龟蛋走,就一定要隐忍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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