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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那娄巧绿就是看中它实实在在的“钱途”,光看丘寻桃带回家的两大袋子年货,就知道林婉婉是个大方,且心疼徒弟的人。

    更何况,一个正式的大夫能够养活一家人。廖金仙有了这门手艺,比学女红烹饪强多了,往后婆家只有捧她的份。

    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廖金仙如果往后只能使用针灸之术的话,与其在济生堂耽搁五年,不如趁早回家准备嫁人。

    廖庆生犹豫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把脉开方没问题,只是那些可能见血的事,能避则避。”

    叹息一声,“林大夫的独门医术,她学不了,更无法用。”

    另一边廖金仙出了休息室,眼泪夺眶而出。偌大的济生堂既陌生又熟悉,她却不知道自已该何去何从。

    谢静徽路过,见她无声地哭泣,将人带回教室。

    丘寻桃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廖金仙试图用手背抹眼泪,却越抹越多。哽咽道:“我不能学医了!”

    齐蔓菁不解道:“怎会如此!”

    想到廖家夫妻前来,刚才还和林婉婉长谈,“可是你父母反悔了?”

    至少五年的学业,最怕的就是家人中途改主意。

    谢静徽等人进济生堂多年,哭过许多次,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因为不能学医而哭。

    廖金仙无助地摇头。

    齐蔓菁难得急了,“那是为什么?”

    廖金仙抽噎道:“我怕血,见不得血!”

    第

    1508章

    桂圆鸡汤

    齐蔓菁安慰道:“血,谁不怕呢!往后见得多就习惯了!”

    廖金仙只能摇头,哽咽道:“我不,我不是这样的。”

    推已及人,她能明白林婉婉的顾虑。

    换她是病人或者家属,也不敢让一个可能见血手抖的大夫主刀、缝合。

    谢静徽年长几岁,将廖金仙揽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师父怎么说?”

    林婉婉定会考虑到廖金仙的难处,不会因此就轻易将她逐出师门。

    廖金仙吸了吸鼻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哪怕能留下来,也只能学针灸按摩。”

    朱淑顺换个角度安慰,“当初师父也是这般,将我和静徽的家人找来商量。最后我俩分别选了产科和带下。”

    “你现在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

    廖金仙神色更加黯然,“不一样的。”

    朱淑顺和谢静徽有的选,她却是身体条件所限,没得选。

    廖家夫妻商量一通,束脩都交了,走一步看一步!左右家里不缺廖金仙这一个劳力,实在学不下去再领回家也不迟。

    出门遍寻不着人,最后在教室里找到了她。一群师姐妹围着她,纷纷出言安慰。

    娄巧绿在门外对女儿招招手,廖金仙怀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走了出去。

    廖庆生直接问道:“你朱师姐和李稳婆之间是什么章程?”

    廖金仙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将自已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朱师姐家人正月里带她去了李家。”

    廖庆生在市井中摸爬滚打多年,人情娴熟。明白这是把李秀芸当师父敬着。只不过林婉婉为尊,李秀芸居次。

    大户人家教授子弟,六艺也不是一个老师教的。多一个师父,还多一份提携呢!

    廖庆生语重心长地说道:“日后好好跟着林大夫、郑大夫学习。”

    转头夫妻二人回诊室寻林婉婉,道是今日来得匆忙,礼物不曾备齐。回家寻卜者选个良辰吉日,再到郑鹏池跟前拜师。

    廖家这一场,和朱淑顺、李秀芸截然不同。廖金仙日后除了日常学习,都要跟在郑鹏池身边,自然得郑重一些。

    一场危机转悲为喜,齐蔓菁疑惑道:“那你岂不是要改拜郑大夫为师了?”

    谢静徽笑道:“是同时有两个师父。”

    丘寻桃打趣道:“可能还有两份作业。”

    这种死亡笑话,还是不说为妙,教室内的气氛不由得一窒。

    姚南星岔开话题,说起在并州见识过金针拔障术,针法出神入化,同样能令人重获新生。

    齐蔓菁问道:“郑大夫会吗?”

    姚南星叹道:“这种技艺,别说会,世间都少有人听过。”

    杜若昭嘟囔道:“当时我们都试过,全成了猪头死不瞑目术。”

    郑鹏池表现稍强,但也不能让那颗猪头安息。

    林婉婉出现在门口,既然其他徒弟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也就没有必要再遮掩了。

    大喇喇吩咐道:“金仙,从今往后临到午间,你就去厨房,看厨娘做饭。”

    她打算让廖金仙逐渐适应一些血腥的场面,往后说不定会把全医馆上下的宰杀任务交给她。

    丘寻桃和齐蔓菁陪着她去厨房,厨娘正将昨日杀的那只鸡剁成块状。

    大力剁块响声震天,齐蔓菁觉得耳朵有些不舒服,情不自禁地扭过头。

    瞥见廖金仙毫无异状,问道:“不害怕吗?”

    廖金仙两只手都被小伙伴挽住,只能活动着脖子摇了摇头道:“不怕!”

    话音刚落,厨娘将剁好的鸡块放进木盆中,再往里头舀上几瓢冷水。

    以为几个小娘子是来看热闹的,解释道:“这样能把血水泡出来,去除异味。”

    补充一句,“昨天林娘子说这只鸡留着炖汤,谢小娘子去大堂捡药材了,看她怎么炖。”

    丘寻桃和齐蔓菁架着廖金仙上前,三个人对着一盆鸡肉“观想”。

    廖金仙若想在医术一道有所成就,只主攻针灸推拿还不够,扎针也有可能出血。

    只是要求没有那么高而已,所以她必须得适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清澈的冷水渐渐泛起了淡淡的粉红,藏在鸡骨肉中血液慢慢地浸泡出来。

    丘寻桃咽咽口水,“感觉怎样?”

    廖金仙缓缓地点头,“还好。”

    齐蔓菁安慰道:“慢慢来。”

    谢静徽挎着一个小篮子进来,见廖金仙神色虽有些苍白,但还稳得住,姑且算是一个向好的信号,心中不由得放下了一点担忧。

    “鸡肉血水不多,猪肉才多。”可以一点一点加码。

    “等你缓过来了,开春我们去四野庄玩。”

    齐蔓菁好奇道:“四野庄是何处?”

    谢静徽解释道:“师父家在城外的田庄。”

    丘寻桃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谢静徽所说的是何事。她们在四野庄上挖药、采药……还有劁猪。以廖金仙的身体状况,恐怕见不得最后一样。

    遂转移话题道:“谢师姐,今天喝什么汤?”

    谢静徽将篮子递到众人面前,“桂圆鸡汤,安神定志。再加些黄芪、红枣、枸杞调味。”

    说完,她便坐下来开始剥桂圆肉。余下三人在观想鸡肉血水之余,也帮着谢静徽一起剥。

    谢静徽坐下时,明显感觉到肚子上传来一股阻力。

    撇嘴道:“我爹说,再吃下去,他养不起我了。”

    丘寻桃玩笑道:“这是福相,旁人求还求不来呢!”

    谢静徽失意道:“师父说胖代表强壮,但过胖就不健康了。让我和南星学,每天早起练武骑马。”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林婉婉自已都做不到的事,为什么觉得她的大胖徒弟能做到。

    丘寻桃建议,“要不你早晚上下学,绕路多走一会儿。”

    谢静徽低头看着肚子,“就怕路上那些食肆摊子勾引我。”

    从家到济生堂这一路的吃食,她都尝遍了,早没了新鲜感。

    齐蔓菁惊讶道:“姚师姐练武?”

    丘寻桃道出原因,“她先前跟着师父去并州,哪料到那地不太平,竟有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掠夺她的财物。”

    “幸好有一位正义之土及时出现,将人教训了。”

    话音一转,“否则南星就掏出银针,将人扎成窟窿了。”

    谢静徽接茬,“从那以后,南星就发奋图强了。”

    第

    1509章

    一波又起

    林婉婉午间喝了一碗桂圆鸡汤后,在办公室小睡一会。起身梳洗后再去大堂转一圈,空空落落的。

    赵金业手持拂尘,一丝不苟地清理药柜,杜若昭趴在一张矮桌上打瞌睡。

    林婉婉将人叫起来,“想睡觉就去后头床上去。”

    杜若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着,“上床还要脱衣裳,麻烦!”

    林婉婉提醒道:“那你至少也得盖上一件衣裳,免得着凉。”

    杜若昭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机械地点了点头,至于是否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赵金业不管杜若昭午休这种小事,走到林婉婉身边,小声道:“林娘子,跟我来。”

    林婉婉依言跟上,没走几步就到医馆大门口。

    赵金业伸手一指,示意她看向对面街角的一辆马车,“你看。”

    林婉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车辕上端坐着一位车夫,车门紧闭,无法窥见车内之人。但那马车所处的位置,恰好能将济生堂大门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林婉婉自已吓自已,“难道有人暗中监视我们?”

    赵金业不急不缓道:“那是齐家的马车,早上送齐师妹来上学后,就一直停在那儿,直到放学。”

    “我看了好几日,外头一个车夫,车里还有嬷嬷或者丫鬟。”

    林婉婉不允许弟子呼奴唤婢上学,大户人家的仆从在等待主人的同时如何打发时间,是一门需要精修的手艺。

    齐家仆从等待主人放学是本分,但怪就怪在他们不去附近饮子摊歇脚。即便停在济生堂附近,也从未有过进来喝水或借用茅房的举动。

    济生堂环境相对封闭,大夫和药童一旦入内,极少会中途离开,更不会关注外间的变化。

    若非赵金业常在大堂,偶尔站在门口远眺,或许还真难以发现这桩事。

    林婉婉默默叹息了一声,“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徒弟们刚拜师的时候,林婉婉曾要求家人接送,但现在这条规矩已经松了。

    比如朱淑顺和丘寻桃年纪大了,家又住得近,便结伴上下学。

    这次收徒,齐家忽然来掺和一脚,也曾让林婉婉心中升起一阵疑惑,毕竟来回并州的路上,齐和昶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类似的念头。

    临到下午放学时,林婉婉随口同齐蔓菁说道:“正好见了金仙的家长,抽空把你家的人也叫来,我一并谈了!”

    齐蔓菁首先审视自已这一段日子的表现,姑且称得上一个好学生,其次她不晕血。

    因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爽快地答应下来,出门登车归家。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齐白敛就来了。

    这一次,林婉婉先让他去休息室稍作歇息,待自已把手头的病人都看完后,再将他叫进来。

    照例上金盏花茶,这次林婉婉自已也要喝。

    林婉婉开门见山,“为何要让蔓菁拜入我门下?”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林婉婉对齐蔓菁至少了解得七七八八,聪慧懂事,但并没有太强的事业心和企图心。

    别看齐家是太医世家,但齐和昶除了对传承衣钵的长子细心教导外,对其他儿女在医学上的发展未必在乎,更顾不上。

    齐白敛粗通医理,却是负责打理庶务的次子。

    齐白敛手指摩挲着茶杯上纹路,缓缓说道:“齐家到底是医家,小妹若能医道上有所建树,也算不负祖宗期望。”

    林婉婉并不相信,直言道:“说点实惠的。如今师徒一体,你家不打算和我交个底吗?”

    齐白敛心中一愣,不知道林婉婉从何处听到风声。不得不说道:“家中有位亲戚看中小妹想结亲,父亲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又不想因此坏了交情,才将小妹送到你这儿来学艺。”

    林婉婉没想到一次性就诈出来了。

    林门皆是女徒,有一条独特的规矩,出师前不得谈婚论嫁。

    齐和昶用这个理由来婉拒亲事,双方都有体面。

    倘若此时有一位刺绣大家收徒,同样立下这样的规矩,齐家恐怕也会将齐蔓菁送去学艺。

    只是普通的绣娘不比林婉婉靠山硬,也和齐家的主业不贴。

    齐和昶将女儿送出来学医,没人会觉得不妥当。甚至将她送到林婉婉门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诧异。

    林婉婉在坊间有口碑,且和齐和昶有共事的情谊。

    林婉婉复又问道:“那你家仆从为何一直守在济生堂门口?”

    其他家接送孩子,都是早接晚送,没有一直守在门口的道理。

    齐白敛生怕林婉婉误会,低垂着脑袋,“这不是怕那小子来纠缠小妹么!”

    家长不同意亲事,对方就铤而走险找其他出路,比如齐蔓菁一时被迷昏了头脑,主动提出退学。

    听到这句话,林婉婉就明白,至少齐蔓菁本人对那位可能结亲的对象并无恶感,说不定还有些青梅竹马的情谊。否则,家长不会如此担忧。

    齐蔓菁和廖金仙同为一届,但比后者大一岁。

    十三岁,在现代被称为早恋,但在大吴,却是可以结婚生子的年纪。

    一门亲事,如果父兄都不支持,开头便注定坎坷。明知是险途,又何必非得去经历呢?

    这次林婉婉站在家长的一边,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值得刻骨铭心的留恋呢!

    林婉婉以手扶额,问道:“这家亲戚与你家究竟是何渊源?和蔓菁有血缘关系吗?”

    齐白敛摇头,“不过是转折的姻亲。”

    当世医家隐约知晓姑血不还家的道理,若有血缘,早以此为由婉拒。

    林婉婉直截了当,“你们既然担心蔓菁被人哄骗,不如将利害关系和家人的顾虑,与她剖析一遍。”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自然会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

    齐白敛却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这些事哪好同她一个小娘子提。”

    十三岁的女孩可以谈婚论嫁,准备生儿育女。却不能同她们分析利害优弊和未来规划。

    第

    15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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