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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不少人步出屋门来瞧热闹。

    范成明维持秩序,“看热闹的站盾牌后面去。”

    柯乐山见校场上不少将官都穿上盔甲,连自家郎中都穿上了,却不似风声鹤唳之态,反而颇有些市井围观之状。

    好奇问道:“范将军,这是何事?”

    范成明甩下一句,“野餐,没见过啊!”

    柯乐山闭口不言,全身着甲的“野餐”,除了行军,没在别地见过。

    范成明却注意到柯乐山身后之人,吊儿郎当笑道:“郁寺丞出来啦!”

    不知道还以为郁修明刚脱离牢狱之灾呢。

    郁修明淡淡道:“少卿洗脱污名,主理案件。在下回来换身衣裳。”终于能松口气了。

    范成明至今接到的线报,行宫“刺杀”案没有任何可喜的进展。

    继续在行宫当腌菜挣表现才对,换什么衣裳,不配!

    郁修明连看两场,终于明白这冬日旱雷如何得来。

    叹道:“冬日打雷却是奇景!”

    范成明随口接道:“亏心的人最听不得。”

    言语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范成明顾不得周遭人多眼杂,悄声问道:“还没招?”

    郁修明摇头。

    范成明不悦道:“就没上点手段?”

    郁修明不得不以一句市井俚语回应,“死猪不怕开水烫。”

    掺和进这般大事,左右黄思淼和他的全家,都是要死的。

    郁修明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盯着场中间的爆米花炉子。

    人可以不畏惧生死和律法,但神佛呢?

    随着“砰”的一声,段晓棠做完眼下这一炉,甩甩手道:“歇一会!”

    冯睿达没有半点体贴之意,“你去歇着,让你的亲兵来摇。”

    段晓棠强调,“炉子该歇一歇了。”不怕它罢工,就怕它乱来。

    众人对爆米花炉的威力了解一二,也不敢让它超强度工作。

    毕竟他们是来听响的,不是来赌命的。

    段晓棠清点原料,玉米早用完了,大米还剩小半袋。

    找出两个小袋子,给林婉婉师徒装了两袋,递过去,“带回去慢慢吃!”

    林婉婉背着药箱,姚南星伸手接过。

    林婉婉说道:“我们回去啦!”

    段晓棠轻轻点头。

    师徒俩带着两袋战利品扬长而去,两人除非一天三顿吃,否则绝吃不完。

    余下的要么散给小院伺候的亲随,要么送给济世堂的大夫。

    段晓棠没耐心继续分,转身对众人说道:“你们想吃,自已找袋子来装吧!”

    看在过往交情上,她就不收材料费和工钱了。

    第

    1325章

    新型炊具

    对象是最早在校场观看比试的一拨人,后来凑热闹的兵部和三司属员,只能从薛留提着满场散货的布袋子里抓一把尝尝。

    比常规的米饭,别有一番滋味。

    郁修明难得对范成明露出一丝祈求之色,“范将军!”

    范成明摆手道:“让我想想。”

    揪出幕后黑手,是河间王府和三司的共同诉求,真凶一日不露出马脚,一日不能心安。

    范成明顾虑的不是灵光乍现的手段是否能达成效果,而是行宫的独特地位……

    里头若是生出事,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范成明慎重道:“我得和人商量商量。”

    先是打工人兼牛马段晓棠,再是背后靠山吴越。

    范成明跑到段晓棠身边,悄声说道两句。

    段晓棠一脸难以置信,她想过爆米花炉改进之后,可能用于军事领域。却从未想过能装神弄鬼,用在诈供上。

    将信将疑道:“能成吗?”

    范成明无奈道:“死马当活马医了。”

    黄思淼若被吓死,是他命该如此。

    范成明:“我再传信七郎,问问这事能不能干?”

    刑讯逼供都有了,装神弄鬼更不可能上纲上线。

    关键是他俩能不能在此刻踏入行宫,万一进去又遭到莫名其妙的陷害呢。

    范成明抓住段晓棠胳膊,慎重交代,“段二,真要进去了,我俩一步也不能分开。”

    “上茅房也不行。”

    段晓棠尴尬道:“倒也不必如此。”

    撇开范成明的手,“你先去问问吧!”

    范成明行动力超强,说干就干,转身就跑去王府询问意见。

    白智宸不解道:“范将军去哪儿?”

    段晓棠打掩护,“他突然想起,有个事需要向王爷汇报。”

    冯睿达吐槽,“这都快开席了!”

    转眼看到段晓棠在收拾家伙事,问道:“你干嘛?”要对我的大号玩具做什么。

    段晓棠糊弄道:“这不是快吃饭了吗!”

    孰料还没等到开席,段晓棠忽然接到军令,急冲冲地走了,顺便带走她的家伙事,只留下几袋爆米花。

    冯睿达:“不吃席啦!”

    段晓棠挥挥手道:“王爷包饭!”

    转眼间,偌大的右武卫小分队,只剩薛留一人。

    说来给他加油助威,转眼就把人扔下。

    薛留不负众望,充分向席上诸人展示右武卫的——饭量。

    白智宸好奇道:“没吃朝食?”刚才不是吃了许多爆米花吗?

    尉迟野冷哼道:“右武卫不给你吃饱。”

    以薛留的地位,饿着谁也不可能饿着他啊!

    薛留摇头,为大营正名,“我天生饭量大吃得多。”

    当初薛曲把侄子哄下山,用的理由就是,右武卫的伙食是南衙诸卫中最好的。

    薛留试训的第一天,在伙房吃了一顿饭后,就没打算再走了。

    冯睿达琢磨道:“我要不要也去打个炉子来玩玩?”

    其他人没条件,指不定什么时候离开并州,未必能等到爆米花炉完工。

    只有他,少说在原地待几个月。

    李君璞劝道:“你别乱来!”

    段晓棠如此谨慎,必然是因为深知其危险性。

    以冯睿达不着调的特性,难保不玩出花活,最后害已害人,连累他们又要去擦屁股。

    另一头,段晓棠带着家伙事赶到行宫时,其他人早就到齐了。

    吴越顺道带来刚好在王府复命的范成达。

    苏文德刚听完下属天方夜谭的方案,审慎地看向不起眼的黑炉子。

    旁人日审阳夜审阴,好大的威风。

    轮到他,审个炉子,传出去能听么?

    苏文德瞥一眼上首不动如山的吴越,试探道:“段将军,可否先看看这炉子的威力?”

    万一弄巧成拙呢。

    段晓棠无奈地点点头,“行吧!”

    在哪儿爆米花不是爆呢!

    苏文德指了一块在他们可活动范围内,最偏僻的地方。

    上午在馆舍爆米花是出于兴趣,这会是工作任务,还不是自已职责范围内,段晓棠就没那么高的积极性,只管让曹学海操作炉子。

    范成达从盾牌间隙往外探看,范成明急忙把人拉回来。劝道:“哥,你没穿甲,千万别逞英雄。”

    范成达斜睨一眼,我在战场上做英雄的时候,你还左脚拌右脚呢。

    范成明解释,“待会打开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炉子里装的若不是米而是铁蒺藜,在场所有人非死即伤。”

    范成达质疑道:“你试过?”

    范成明果断交代,“新蔡郡公这么想过,段二不干。”

    临到开炉时,熟手甚少,只能由段晓棠和范成明穿甲顶上。

    两根铁杆同时撬动,随着“嘭”地一声,声威震天。

    郁修明早有准备,张大嘴双手捂住耳朵背过身去。

    苏文德毫无准备,险些吓了踉跄。

    其后端坐屋中喝茶的吴越,端茶的手微微颤抖,好险最后端住了。

    范成达暗道范成明的提醒不是无的放矢,琢磨道:“铁蒺藜有何用,临到阵前,十几门爆米花炉对着敌军空放,管保叫他们的马匹受惊。”

    尤其是突厥的战马,不似大吴的军马久经锣鼓训练,不禁吓。

    这主意听起来比放铁蒺藜靠谱多了。

    范成明转头,比了个手势,“哥,至少三十斤熟铁。”

    吴越信步走到盾牌后,淡定道:“试试也无妨。”

    铁器虽贵,但作为对突厥的奇招,留一手总不会错。

    吴越现在穷得只剩下钱和权了。

    并州产铁,细算下来成本比长安还低。

    吴越吩咐道:“并刀盛名于世,工匠技艺不低,范二,改日去兵器坊订十个炉子。”

    范成明暗道吴越真怕吓不死突厥马,话一出口,连理由都想好了。“给火头营新添的炊具。”

    却不得不提醒吴越一件事,“七郎,并刀不是刀剑,是剪刀。”

    祝明月给庄旭开列的单子上,并刀名列前茅。

    吴越斜睨一眼,“我知道,重点是我们的新炊具。”

    一桩“阴险”的勾当瞬间在眼前完成,段晓棠已经麻了,只剩无语两个字。

    让她以后怎么心无挂碍的爆米花。

    第

    1326章

    心雷问心

    苏文德等人离得稍远,不知几人在嘀嘀咕咕什么,见告一段落才敢上前。

    苏文德:“王爷,此计可行。”

    吴越试探道:“苏少卿打算如何行事?”

    苏文德早有腹案,“需知天雷不可怕,心雷才可怖。”

    吴越满意地笑道:“苏少卿果然是国之栋梁。”

    苏文德在原计划上精雕细琢,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雷声算什么,单单只有黄思淼一人能听见的雷声才可怖。

    心雷叩问本心,谁能扛得住。

    苏文德转而问道:“不知这炉子响动频率如何?”

    段晓棠不愿意回答,曹学海出言道:“若是做得快,一刻钟能开炉三到四次。”

    苏文德微微颔首,“足够了!”

    自从范成明发明用蒙汗药控制犯人之后,三司明面上不耻,但私底下有没有用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黄思淼只觉得近些日子四肢有些疲软无力,只当是一朝沦为阶下囚,受刑太过。

    迷迷糊糊间听见一阵雷声,黄思淼微微抬起上半身,恍然想起过去曾看过的书。

    汉代易学泰斗京房曾言,天冬雷,地必震。春秋之际滥杀生灵,上位不思悔过。冬日必将吹起暖风,以致天下虫害猖獗,瘟疫四起……

    殊不知,雷就是雷。

    黄思淼被守卫拖出关押的房间,朔风吹在脸上,依旧寒冷凛冽,思绪和伤口都跟着清醒。

    礼部和钦天监业务有重合之处,黄思淼多年浸淫其中,对天象也了解一二。

    忍不住抬起头看一眼,并州天色阴沉,下雪有可能,唯独不像雷雨之象。

    途中经过一片假山林,黄思淼再度听到雷声,但两个押运的守卫却面无异色,仿若未闻。

    黄思淼回到那个他经过数次审讯刑罚的房间,见到上首坐着的苏文德微微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苏文德也被牵连进来,一直以来主审是副手郁修明。

    而郁修明此刻却安然坐在副坐之上,另有两个文书坐在墙角的阴影中,默默记录口供。

    带谁来参与这场别开的审讯,苏文德斟酌几番,还是选择郁修明。

    一来他是提议者,二来遭囚期间没有落井下石,反而礼遇有加。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郁修明能装,不至于在黄思淼面前露出马脚。

    黄思淼被守卫锁在墙边的木架上,双手长举被镣铐扣在刑架上,双脚唯有踮起才能点地,注定不会是一个舒服的姿势。

    苏文德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黄主事,许久不见,你的境况看起来不大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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