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620章

    另一头,段晓棠正接待冯睿达,听到托请时,只淡淡回应道:“需得问问长生本人的意见。”

    冯睿达不以为意催促道:“那你可得快点,我还得找人呢!”

    段晓棠好奇道:“还有谁?”

    比武局,是不是组得太大了。

    冯睿达直言不讳,“就第一轮和薛长生比试的尉迟家小子。”

    段晓棠打探,“冯三哥看中他哪一点?”

    冯睿达一言以蔽之,“野!”

    段晓棠点点头,转身去伙房找正加餐的薛留询问意见。

    薛留先问道:“新蔡郡公武艺如何?”

    围绕冯家似是而非的流言太多,难辨真假。

    范成明插话道:“他们这兄弟情,着实不一样。”

    谁家庆祝伤愈是挨揍啊!

    段晓棠言简意赅地形容,“他能把冯四拎到祠堂去揍!”

    范成明将话吞回去,“那就胜负难辨了!

    段晓棠解释背景,“不只你,还找了尉迟野。”

    范成明剔牙不解道:“怎么找那小子?”

    段晓棠疑惑道:“他有什么不对吗?”

    范成明解释,“这人身份有点问题。”

    段晓棠反问,“违法乱纪?”

    范成明摇头,“那倒不是,就是出身有点复杂。”

    段晓棠:“到白家这个层次,不可能乱认亲戚吧!”

    范成明消息来路广,早把来龙去脉打听清楚了,“他确实白家亲戚,但不是白将军的内侄,而是内甥。”

    各种复杂的亲戚称谓,段晓棠哪能分辨清楚,“有区别吗?”

    范成明用通俗的语言解释,“尉迟野其实是白将军夫人姐姐的孩子,不是她哥哥的儿子。”

    段晓棠猜测,“过继?”

    范成明缓缓道出背后故事,“那位尉迟氏娘子早年遇人不淑,生下孩子后又遭抛弃。”

    “尉迟氏本是鲜卑旧姓,不大在乎这些,但这些年渐识礼法,传扬开来不大好听。”

    “兄弟出面将尉迟野收为庶子,送到田庄养育,再将姐妹远嫁。”

    “尉迟野在田庄上自生自灭,许是天生骨骼精奇,和来养老的护院学了些功夫,十来岁打遍方圆几十里无敌手。”

    第

    1319章

    横刀与剑

    “尉迟氏一看他有点天赋,简单教了些人情世故,就送来寻自家最显赫的一门姻亲,也就是白家搏前程。”

    家族势微的时候,但凡有点希望的庶子、义子……甚至女婿都得培养起来,搏一搏还有翻身的机会。

    何况尉迟野还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尉迟家血脉,只不过出身不大好听。

    唯一饱受非议的就是尉迟柔妙,十几年前的旧事忽然被翻出来。

    甚至传言尉迟野是她生的。

    无稽之谈,荒谬至极。她怎么可能在十岁出头生孩子。

    这也就是为何宴会那日,尉迟野会坐小孩那桌。

    因为大人知晓旧事,背后嘀嘀咕咕。孩子万事不知,只会嘻嘻哈哈。尉迟野能心态平和地应对接下来的比试。

    而尉迟野确实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心态,仿佛那些流言蜚语,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范成明收尾总结,“也不知幸还是不幸,刚好赶上并州新旧交替的时候。”

    薛留不禁为尉迟野的遭遇感到一丝同情,“那他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辛苦!”

    薛留自幼寄养在道观,但师父师兄慈和,家人时不时来探望,延请名师教导……相当于上高级寄宿学校,还能广泛发展兴趣爱好,生活虽清苦却也充实。

    但尉迟野在田庄上的日子,想来不会太好。

    二人的名字,一个“留”,一个“野”,就代表着家人不同的态度。

    一个被家人细心呵护,一个则如野草般在风雨中挣扎求生。

    范成明叹一口气,“长生,他到底是主家的公子,再苦也苦不到哪儿去!”

    “我小时候还觉得读书习武辛苦,远不如在田庄上玩乐自在!”

    段晓棠挖苦道:“人家自学成才了,你呢?”

    范成明不甘示弱地反驳,“我如今不也成才了吗?以前家里谁想过我能有今日之成就。”

    和厚脸皮辩论是自讨苦吃,段晓棠索性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准备回话。

    范成明连忙叫住人,问道:“就没点别的好处?”

    段晓棠翻个白眼,戏谑道:“包饭算么?”

    薛留重重地点头,“算。”

    范成明立刻表示要凑一把热闹,“我得去给长生加油助威,我们右武卫出去的人,必须有排面。”

    段晓棠轻易看穿他的心思,“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两边都答应了,冯睿晋大喜过望,立刻定下时间,表示两个小子一起上都行。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确认他的伤口是否痊愈。

    林婉婉最后一次帮冯睿晋换药,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半掌长的刀痕。

    细心地用消毒后的绷带为他缠绕了两圈伤口,嘱咐道:“三日后才能碰水。”

    冯睿晋微微颔首,这点伤在战场上算不得什么,只是如今算不得紧急时刻,多保养一些也无妨。

    眼神落在一旁刀架上放置的横刀,他的刀少有出鞘的时候,今日终于能派上用场。

    伤口包扎完毕,干净利落地将衣袖放下来,去掉多日固定搭配——挂在脖子上的布袋。

    冯睿晋起身拿起横刀,意气风发地踏出房门,走向馆舍内的校场。

    几方人马刚刚聚齐,正寒暄的热闹。

    桑承志远远望见持刀阔步行来的冯睿晋,感慨道:“冯三若是什么都不做,倒有几分老国公的英武模样。”

    脖子以下都是顶配,脖子以上……不好说。

    方安平斜睨一眼,一时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夸还是损。

    范成明身体往旁一缩,躲到段晓棠背后,悄声道:“有杀气。”

    白智宸也皱起了眉头,“冯三没上过战场吧!”

    一介文官,平日瞧着挺温和的,怎么煞气放出来比冯睿达还厉害几分。

    段晓棠没见识过冯睿晋在楼烦铁矿大杀四方的景象,在亲眼目睹他踹李君璠书房门前,一直以为是一个难得脾气变异的老好人。

    一叶障目啊!

    李君璞环手抱胸,脑袋微微偏过来悄声对段晓棠说道:“三表哥心里关得不是猛虎,是穷奇。”

    段晓棠感慨道:“虎添翼啊!

    目光落在了被李弘业抱着的衔蝉奴身上,心中暗道,你的排位又降低了一点。

    不远处冯睿达头痛道:“今天这两架打了,该安分一段日子了吧!”

    白湛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明日新蔡郡公又将率领兵部属员北行,清点兵器坊其他产业。”已经向南衙四卫和并州大营请求派兵保护了。

    冯睿晋的行事作风,注定了他不会轻易安分下来。

    白隽对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因为冯睿晋揪出来的人,不是白家的心腹,身上多少有些不干净。

    这等毒疮,越早剜去越好。

    冯睿晋手持横刀走到近前,眼神在温和的薛留和桀骜的尉迟野反复巡睃,似乎在心里点兵点将。

    唇角微微挑起,“薛副尉,听说你自幼是学剑的?”薛家都是用剑的。

    薛留淡然地回答:“是。”

    一个字引得尉迟野侧目不已,所以那日他胜之不武,因为薛留用的不是趁手兵器。

    冯睿晋:“今日用剑如何?”

    薛留点头,“可以。”他都带了。

    横刀与剑,刃身都狭而直,换个近视眼隔远点看,压根分辨不出区别。

    但论及使用办法,却是天差地别。

    林婉婉和姚南星两人提着药箱随后到,站在段晓棠旁边。

    林婉婉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发表不了有价值的意见,随口道:“这样他俩的兵器差距是不是没有了?”都差不多长。

    段晓棠扭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婉婉弱声弱气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段晓棠无奈道:“不是这么比的。”

    高手拿一根木筷子都能杀人,对面的菜鸡抱着青龙偃月刀都没用。

    白湛轻笑插话,“若这么说,还是新蔡郡公占优。”

    范成明探出头来,不明白白湛的逻辑,“为何?”

    冯睿晋再如何天纵奇才,也被耽搁这么些年,鲜有人与其切磋。

    白湛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紧盯着冯睿晋手中的兵刃,赞叹道:“他的刀好。”

    哪怕他自已不用刀,也看得心热不已。

    行伍之人爱好千差万别,但有两样免不了——宝马和神兵。

    冯睿达介绍道:“那刀是他自已打的,和普通的横刀不大一样。”

    一个个目光如炬,实在看不出差异来。

    白湛追问:“哪里不一样?”

    冯睿达摇头,“我哪儿知道,那是根据他自已习惯改的。”

    第

    1320章

    爆米花事

    换言之冯睿晋凑合凑合能用弟弟的制式横刀,但反过来冯睿达用哥哥的,就有点不自在。

    冯睿晋有钱有闲,虽然少有机会与外人比武,但不耽搁他全方位武装自已。

    学渣文具多,但换个角度看,有钱有兴趣的学霸文具更多。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冯睿晋手中的横刀,刀身宽阔,寒光凛冽,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相比之下,薛留的长剑,古朴无华,剑尖轻点地面,带着一丝超凡脱俗的意味。

    林婉婉悄然靠近段晓棠,以仅两人能闻的声音问道:“他平时做法事也用这把剑?”

    段晓棠往常没注意过,但不耽搁脑袋轻点几下,“两不误嘛!”

    校场上两人同时动起来。

    冯睿晋反手轻轻一挥,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展现出横刀独有的刚猛与直接。

    薛留身形飘忽,剑光如影随形,时而如春风拂柳,轻柔而难以捉摸;时而如夏雨倾盆,剑势凌厉,直逼要害。旨在寻找冯睿晋的破绽,以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的效果。

    面对薛留的试探,冯睿晋不为所动,双目如炬,紧盯薛留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突然,他身形一矮,反手一挥,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空气,发出“嗡”的一声锐响,直取薛留下盘。

    这一刀,不仅力道惊人,更蕴含深厚的武学功底与实战经验。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击,薛留虽惊不乱,剑尖急转,试图以精妙的剑法化解攻势。

    但冯睿晋早已洞察先机,借势而上,手腕微抖,横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硬生生地将薛留的剑势一斩而断,随后刀尖直指薛留咽喉,胜负已分。

    校场上,一片寂静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

    薛留退后两步,收剑入鞘,躬身行礼道:“多谢郡公指点。”

    冯睿晋同样收刀,并未急于入鞘,而是轻轻在手腕护臂上擦拭着刀锋的寒气。

    目光越过薛留,投向更远处,“你的剑法不错,但少搞些道家余韵虚头巴脑的东西,那不是杀人术。”

    薛留恭敬道:“是。”很快退下来。

    冯睿达战场上的表现,范成明不曾亲眼目睹,却听人形容过,更是见过他与人比试的场景。

    和冯睿晋的表现截然不同,至少当哥哥的表现得文雅些。

    “他们兄弟俩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李君璞淡定道:“万变不离其宗却因人而异。”

    段晓棠安慰下场的薛留,“杀人、渡人都只是一种选择。”

    冯睿晋的提醒,翻译一遍就是,对手可能趁你读条的时候开大招,一波带走。以前只是没有遇上刚好克你的对手。

    白湛忙着给亲友团铺垫背景,“薛副尉自幼在道观长大……”

    尉迟野对有一段缘分的对手格外关注,“他为何在道观长大?”

    也是被家人丢了么?

    白湛言简意赅,“薛家信道。”真信。“养在道观求道祖保佑。”

    尉迟野毫不在意一般地扭过头,“哦!”

    场上的冯睿晋却没有放过他,挥刀一指,问道:“你可有趁手的兵器?”

    野路子说不定用的也是“野”兵器。

    尉迟野神色坚定道:“我就用马槊。”

    说着,便提起兵器,大步流星地走向校场中央。

    冯睿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微微耸肩,轻声道:“行,和你小子比试,是得活动开了!”

    倒不是说拿薛留当热身,而是两人都是标准的将门传承,比试起来四平八稳。

    而尉迟野的打法野性十足,兴奋度没提起来,容易“浪费”。

    林婉婉除了胜负结果,其他的都看不出来,略显无聊,“要有把瓜子就好了,没瓜子爆米花也行。”

    忍不住拍了拍段晓棠的肩膀,“能爆吗?”

    段晓棠反问,“并州城里敢爆吗?”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