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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靳梅英连连道:“我一定看紧了他们。”

    武俊江再和旁边一位花信之年的女子说道:“华清早上出发,时间急,除了两身冬衣和干粮,其他都带不上。”

    “你回家收拾一份行李,送到营里来。若有不明白的,就让你姑姑教你。”

    靳月灵连连点头,“我明白的。”

    林婉婉在围墙的一个角落里发现姚家人的。

    姚南星此时仍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睡得半梦半醒间,姚壮宪匆匆赶来,告知姚南星即将与他和林婉婉一同出诊。由着往常出差的经验,指点姚家人收拾行李。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右武卫大营外时,姚南星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

    林婉婉缓步上前,将一身男装的徒弟搂在怀里,同姚南星的父母保证,“放心,我一定将她好好地带回来。”

    照理说哪怕出远门,有亲叔祖和师父照应,也不该多忧心。

    但旁边是一座军营,结合姚壮宪过往的行医经历,很难不让人想多……

    林婉婉:“把南星的行李搬我车上去。”

    姚壮宪将侄孙女送到新马车上,悄声透露,“随行的还有两位皇上指派的太医。”

    林婉婉轻轻点头,“嗯。”

    师徒俩坐在一处,姚南星双手紧紧拽住衣角,问道:“师父,我们要去做什么?”

    林婉婉说谎不打草稿,“河间王有一位心腹爱将,在并州城受伤,花费重金请我们去治伤。”

    回到本专业上的问题,姚南星就没那么紧张了。

    如果忽略掉她们即将要进的是一座军营。

    林婉婉提醒道:“这一路上无论饮食,还是其他方面,都不要落单。要么叫上我一起,要么我让可信的人陪着你。”

    姚南星重重地点头,“徒儿明白。”

    段晓棠在营门口迎接众人,说道:“一路上,广富会陪在你们身边,有事便叫他去做。”

    林婉婉点头道:“嗯。”

    转头对留守的其他小伙伴道:“我和晓棠都走了,你们在家里可不要太想哦!”

    笑容中带着几分俏皮与不舍。

    祝明月不屑道:“你们走了我正好清净,去花果山散几日心。”

    段晓棠:“家里的事全靠你们了。”

    祝明月挥挥手,“进去吧!”

    林婉婉带来的几辆车,经过军土检查质量都不错,不至于跑到半路散架,不用另外换车。

    林婉婉和姚南星成为第一对以女子身份踏入右武卫大营的女人,虽然她们穿的是男装。

    两人被编入幕僚和太医的联合队伍,这群人大多无法坚持长途骑马,只能依靠马车出行。

    姚壮宪感慨道:“若是天气晴好,骑马也无妨,一直憋在马车里才是难过。”

    似他这种常跟着贵人出行的太医,骑术反而比医术更重要。

    当然比较的对象,不是沙场搏杀的将土,而是太医院的同行。

    林婉婉等人入营后不久,又一辆四匹马牵引的马车驶入大营。

    长安等级严明,肆马驾车为亲王。

    陈灵芝眼尖,瞧出车架上的徽记,“王府的。”

    河间王府中人丁不旺,吴岭远在并州,吴越在营中。

    那马车装饰奢华,显然是为城内出行而备,不可能随吴岭远赴并州。

    车里会是谁呢?

    马车停在帅帐之侧,吴越将写信写得僵硬的手放在唇边轻哈热气,让双手更暖和一点,随后踏着车凳步入车厢。

    第

    1224章

    兵马出营

    马车外悬挂的御赐金铃随风摇曳,每一次轻触都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宛如天籁之音。

    车内每一寸空间都被精心装饰,用昂贵的丝绸层层包裹,连不显眼的窗棂边缘都镶金嵌宝,闪烁着令人炫目的光芒。

    车厢中间,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驱散了外界的严寒,使得这方寸之地仿佛置身于春日的暖阳之下。

    杜和儿今日,也是托宝檀奴的福,才有资格坐上这辆马车。

    吴越轻轻推开马车厚重的门扉,用身体挡住外间的寒风,慢慢挪进来,从杜和儿手上接过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宝檀奴。

    宝檀奴往日都在烧着地龙的屋子里活动,今天乍然被裹上厚厚的衣裳,只觉得四肢活动不便。

    小手小脚不住地乱动,好在她的指甲被细心修剪,才没给吴越脸上挠出血道道来。

    吴越右手轻轻抚摸着宝檀奴稚嫩的脸庞,最终停留在她颈间那枚温润如玉的项圈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轻声细语,说道:“待祖父归来,再给宝檀奴一个项圈。”

    “金、玉、宝石、珊瑚、珍珠……我们宝檀奴喜欢哪样?”

    宝檀奴仿佛听懂了父亲的话,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回应着,那模样仿佛在说我都要,都要。

    杜和儿由着他们父女亲香,心中五味杂陈,沉默半晌方才道:“世子,没有什么要交代妾身的吗?”

    吴越:“谨守门户,照顾好宝檀奴便是。”

    想了想补上一句,“事若不决,寻范大夫人和祝娘子商量。”

    杜和儿既非正室,又没有生下子嗣,自然管不到外头的公事。

    能处置的也就是一些涉及内宅的事务。

    俞丽华和祝明月的名声,杜和儿自然听说过。

    南衙诸多女眷中响当当的人物。

    杜和儿思量如何与二人拉近关系。

    吴越发现宝檀奴一直往窗户的缝隙瞧,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问道:“想下去玩玩?”

    宝檀奴没有言语,但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吴越轻轻抱起女儿,为她披上更加厚实的披风,缓缓走下了马车。

    杜和儿伸出手时,已经阻止不及了。

    父女俩站在马车侧面,眺望着远处不断调动的兵马。

    吴越单手抱娃,手指向前方,“他们即将跟随父亲去并州。”

    “那里的雪,比长安大多了。”

    下巴轻轻靠在宝檀奴脑袋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今年不能带你看花灯了。”

    “到时让祖父带你去,我会和他说的,他该带你去看一次……”

    宝檀奴似懂非懂地望着吴越,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时而望向远处的人和马,时而怔怔地盯着吴越的脸庞,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几颗小米牙组成的“有齿”笑容,瞧着天真又无邪。

    吴越不厌其烦地同女儿交代,“父亲我不在家,没人给你撑腰。”

    “千万不要调皮惹杜夫人生气,往后王府里她最大。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头,懂么?”

    “调皮,也要等到我与你祖父回来再说……”

    帅帐周围人来人往,忽然一辆王府规制的马车驶进来。

    英雄气短不短不知道,但儿女一定情长。

    孰料吴越上去一会,真抱下来一个女儿。

    韩腾从门口看见这一场景,心底默默叹息一声。

    吴岭和吴越待儿女的态度,天差地别。

    吕元正本不想出头做“恶人”,但大事当前,不得不上前打断温馨的父女相处场面。

    “世子,出城道路已经清好,可以出发了。”

    吴越点点头,转身将宝檀奴送回马车,说道:“回吧!”

    杜和儿含泪道:“世子保重!”

    华丽无比的马车,只在大营里待了不到一刻钟,又在风吹金铃的“叮铃铃”声中离开。

    吴越转身走到帅帐门口,同韩腾告别,“大将军,我出发了。”

    韩腾眼中闪过一丝湿意,“七郎,替我向王爷问好。”

    吴越点头应道:“嗯,大将军保重。”

    韩腾喉头一哽,“七郎,也保重。”

    王旗与将旗迎风飘扬,三千余人在无数人的注视中离开大营,直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晁瑜英牵着年幼的儿女,泪珠儿止不住掉,才团聚多久啊!

    她畅想过多少次,这个年该怎么过。依老家的风俗还是照长安的习惯……

    梅春儿捏着手绢给她擦眼泪,“别哭了,迎风掉眼泪伤身。”

    晁瑜英抽抽鼻子,“不哭,我不哭!”

    祝明月见状上前说道:“别在这里吹风了,快回家吧!有事就去家里找我。”

    别家不用多担心,都是长安多年的坐地户,就这几家刚入京的,根基单薄,需要多照应一些。

    庄旭从远处向祝明月打手势,示意有要事相商。

    祝明月缓缓走过去,问道:“何事?”

    庄旭:“知道上午家里忙,没敢打扰。”

    “这次拔营实在匆忙,许多物资准备不足。还请祝娘子帮忙筹措一二。”

    祝明月:“哪些?”

    庄旭从腰间摸出一张清单,“冬衣、毡毯、药材、肉干……”大头的武器和粮草反而不缺。

    祝明月见纸上只有名目,问道:“数量呢?”

    庄旭压低声音报一个,祝明月用铅笔在后面记一个。

    祝明月丑话说在前面,“一天时间,未必能采购到足够数量,而且价格高昂。”

    庄旭坚定道:“都不是问题。”

    如今右武卫相当于背水一战,成则成,不成也不用谈往后了。积累下来的钱帛留着也没用。

    庄旭:“东西先存在万福鸿,明日午间金辉去结账。”

    祝明月答应道:“好。”

    随后她将纸张对折一撕为二,分别交给戚兰娘和赵璎珞去筹措所需物资。

    第

    1225章

    没法拒绝

    左厢军的人马出发后,右屯卫和左御卫运送交换物资,以及朝廷划拨的车马,一辆接一辆,缓缓驶入右武卫大营,送来必要的给养与装备

    庄旭抓来几只将官清点,优先保证明天出发的大部队。

    韩腾坐在宽敞明亮的帅帐中,眼神落在不远处的炭火上。

    声音里有独属于的老人疲惫,“都要走了!”

    大营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但两日后这一切的繁华与喧嚣都将是过眼云烟,变成一座空营。

    他已经老了,不仅无法率军出征,连坚守大营都有心无力,甚至不知能不能坚持到他们归来。

    韩腾略显浑浊的眼睛审视般望着下首处置文书的吕元正,终究还是差点火候。

    吕元正猜韩腾又犯了一些老年人常犯的伤春悲秋毛病。

    待他们都离开后,这口心气千万不能泄。

    默默组织一番语言,说道:“大将军,方才薛大将军同他的长史说,火炕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从右屯卫挪些人过来住。”

    韩腾闻言,立时腰不酸眼不浑,中气十足道:“他做梦!”

    “除非把人全上右武卫兵册!”

    右武卫的炕,只有右武卫的人能睡。

    别看一两个时辰前,韩腾和薛曲还是围绕在吴越身边的亲密战友。

    如无意外,接下来一二十年,两卫都会是战场上坚定的盟友。

    但这绝不妨碍,在某些“原则性”问题上,韩腾和薛曲叔侄明算账。

    没人能白占他和右武卫的便宜。

    韩腾忽而低下头,语气中说不出的怅惘,“费了好大功夫盘的火炕,一天都没住上!”

    再抬起头,郑重对吕元正交代道:“和庄三说一声,往后别那么抠唆,柴火不够再去砍便是。”

    吕元正闻言点头称是。

    韩腾重复道:“记得和他说。”

    吕元正:“末将记住了。”

    帅帐内没有旁人,韩腾和吕元正说几句知心话,“到了并州,你就是右武卫的主将,对上谨守本心,待下宽严并济。”

    “打仗的事,你不用替那群混账操心,多帮他们挡挡明枪暗箭就成。”

    右武卫有南衙资格最老的大将军,但因为各种原因,将官年龄平均下来却是最年轻的。

    大部分不超过三十岁。

    本心不坏,就是时不时闹些幺蛾子。

    吕元正垂首道:“末将明白。”

    韩腾叹息道:“你在南衙多年,该懂的都懂。”

    吕元正的年纪资历,既是他的优势也是劣势。

    年纪大了,没办法和年轻人打成一片。

    吕元正再年轻十余岁,和武俊江、宁岩同龄,在大将军位的竞争上,绝对拼不过二人。

    遑论更年轻的段晓棠。

    韩腾继续道:“有时候像范二那般,只爱富贵名位不担事,日子也自在。”

    吕元正往后担任右武卫大将军,麾下将领能征善战,势必在南衙掌握不小的话语权。

    但成于此也败于此,手下的将官都太有主意,势必要侵占他的权威。

    宁岩是个厚道人,不会主动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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