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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杜若昭联想到数日前,孙无咎柳恪等人在济生堂会面,恐怕就是为了大哥的事。几日时间,事态向更不妙的方向滑落。

    林婉婉柳恪一通劝导,张法音独自回到卧房做好装病的前置准备工作,但杜谦杜若昭兄妹俩如常出去上学。

    柳家主宅加上东西两座偏院心急如焚等待远方的消息。

    旁人眼中的高枝入不了白家的眼,但骆闻不是无名无姓之辈。

    白湛亲自给白隽泡一壶茶奉上,殷勤道:“父亲,骆尚书为何致仕?”

    白隽抬手阻止道:“大晚上喝茶,莫不是不想为父入睡。”

    白湛笑道:“非是茶叶,是在林娘子那儿配的药茶。”

    白隽:“甜的?”

    白湛:“不苦。”

    白隽板着张脸,“为父不需要。”果然沾了个药字别指望太多。

    白湛:“父亲,养身健体的。”

    白湛比旁人更希望白隽身强体健,除了孺慕之情,也因为自成家立业后愈发明白,虽说长兄如父,但兄长和父亲到底不一样,譬如伸手向兄长要钱花销会害臊。

    白隽捂着胸口装作难受道:“为父苦捱到今日,全是为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

    白湛能仗着年轻,时不时出去偷吃两顿,白隽这个岁数是真不敢。他幼时见过生父疾病发作的模样,莫说万千权势,到头来活的连条狗都不如,健康不在,尊严也没有。

    白湛将药茶放在一旁,客串贴心小棉袄帮忙顺气,“儿子知道父亲一片慈心,”话音一转,“父亲还没说,骆尚书为何要递辞呈呢?”

    白隽早知道这件小棉袄透风,不卖关子。“吏部的烂摊子他摆不平,现在致仕还能不加引咎二字。”

    吏部礼部清贵,派系也最复杂。骆闻手腕不够,不能统合吏部成为真正的第一部。

    白湛抛砖引玉,“骆尚书在吏部熬了许久,这个节骨眼上致仕?”

    第904章

    糟糕透了

    白隽:“去年杨胤叛乱,诸路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战后吏部拖拖拉拉将近半年才将各地官吏补齐,本已饱受诟病。”

    “前不久吴七出征,一直催要官吏,吏部本职事务办不妥,反受参被吴七倒打一耙,将杀俘之事推到吏部身上。骆闻爱惜羽毛,为了满足吴七的胃口,将些微末京官贬去外任。”算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湛没想到原委如此简单,只有一条,时间错了。“外任?”

    白隽:“是啊!”长安与地方相比,一个天一个地,平白坏人前程,恐怕良心不安。

    白湛:“儿子打听到的消息,那些京官出发前不知要外任,但他们的官职早被订出去。”

    白隽闻言从凭几上支起身体,先放外任再补官是权宜之计。但将先看中官职上的人挪走,离京公干再外任,称得上“骗”。前后一颠倒,其心可诛。

    白隽嗤笑道:“挣扎这么久,还是挣不脱!”吏部尚书递辞呈,皇帝不可能马上批准,显得无情无义。少说得三次拖延数月,白湛都能探听到风声,离公开亦不远矣。

    骆闻递辞呈表明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与他无关,但背一身骂名不冤。谁叫他是吏部尚书,他无能呢。

    白隽:“二郎如何知道?”

    白湛苦着一张脸,“杜长林,和晓棠一块困在武功山寨里的那位进土,在去文城的公干之列。”

    补充道:“长安诸衙司派出的官员,除了领头的,其他尽皆寒门庶族出身。”

    白隽眼中精光一闪,无需白湛特意说明,他也知杜乔是何人。从最后一句话牵起前因后果,柿子挑软的捏,原以为是将那些办事不谨慎的毛躁人遣出去,“寒门庶族”四字一出,白隽就明白,骆闻不仅仅想保住清名,他还怕了!

    白隽郑重道:“二郎,你助你的朋友无可厚非,但此事事关重大,莫随意掺和进去。”他没接触过杜乔,但能与一双儿女相交必有长处,能捞出一人已是万幸。

    白湛:“父亲可有办法?”

    白隽反问道:“你们如何做的?”

    白湛:“陆侍郎好卫巨山的字,无咎刚好有一副,已派人送去文城。”

    事后诸葛亮白隽将一切看在眼中,旁观者清,“骆闻非是主谋。”否则不会乞骸骨。“陆德业才是实际经办人。”非得有个“恶人”将心怀不忿的末等官吏死死按在文城,不能回返长安。

    白隽:“如今只看你们的马快不快。”事发前或许能以一幅字的微末代价将杜乔换回来,事发后只怕难以收场。

    白隽自言自语,“难怪今日兵部侍郎在朝上请定三州刺史。”当时以为他借骆闻激流勇退,手伸过界。

    白湛福至心灵,“那是河间王的人,陆侍郎尚未到文城。”却追不回来了。

    白隽感慨一声,“你猜此事离满城风雨有多远?”

    朝堂隐秘暗涌,林婉婉得到被统合过的新鲜消息,难掩惊讶,“寒门难出贵子,你们真敢这么玩!”不怕哪天把自已玩死!

    以前听段晓棠提及,朝会站班某些高门出身的不愿意和低等土族、寒门官员站在一处。这一排挤现象不明显,不是因为大部分人讲礼貌,而是寒门庶族升迁艰难,少有能站上朝会的中高品官员,尤其是文官。

    孙无咎捂着额头,遮羞道:“和我没关系。”他自视甚高,不屑于用不入流的手段入仕升迁。

    白湛:“我交朋友不看出身。”长安城内家世比他好的人不多,更看重品行与才能,被视为友人,本身就代表一种认可。

    柳恪常年苍白的脸上现出薄红,拳头紧握,“我倒想看看他们如何收场。”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却视人的前途为玩物,随意拨弄。

    孙无咎这会已经不想自家随从能带回何种惊人消息,推演一番,一幅《往来帖》救不了杜乔的前程。并非某个高官喜恶,是一种“集体”的决定。无论如何选,都是自绝于仕途。

    高良平等人去时用了四日,归程时知晓事关重大,用钱帛买了替马,马力催发到极致,三日便赶了回来。

    孙无咎坐在书房内看杜乔的回信,一边听高良平的回报文城的态势。

    当听到吴越差点在帅帐内拔剑杀人时,眉头一挑,吴越的反应很是敏锐,可惜陆德业话一出口,事态再无转圜。一群小官不把位置腾出来,长安候官的纨绔们如何入职?

    孙无咎:“陆、郑二位大人如何?”

    高良平:“郑郎中在昌宁城内被两卫军土护卫,陆侍郎留在行营,据段郎君所言,范二将军亲自伺候。”

    范成明“战绩”傲人,能被他侍候是陆德业的福报。

    高良平:“其余官吏,河间王世子许他们去留随意。”

    孙无咎:“走了多少?”

    高良平:“小的一早拿了回信启程,并不知后事。”

    孙无咎眼神落在原封原样的画筒,轻声道:“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高良平等人的任务只是送信,缺乏政治敏感度。若孙无咎在现场,说什么都要多待半日,把结果摸清楚。

    高良平:“是。”恭敬地后退到门外将书房门合上。

    不一会儿,封令姿在外敲门,“夫君,我可以进来吗?”

    孙无咎:“进来吧。”

    封令姿端着一张托盘入内,纤纤细手将白瓷碟子放在书桌上,一碟榛子一碟核桃,全是剥好的果肉。

    封令姿:“这几日忙进忙出,高良平回来反而愁眉不展,是有什么坏消息吗?”

    孙无咎按住眉心,“长林要外放。”

    封令姿奇道:“之前没听说他有这打算!”

    孙无咎摇摇头,“情况糟透了!”无从说起。

    在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小家书房里,孙无咎拗不过对舒适的追求,将低矮的书案换成高脚家具。

    封令姿在旁坐下,将果碟推到面前,安慰道:“吃点果子稳一稳。”

    孙无咎眼神瞥向干净的果肉,一时有些心虚。碍于情面林婉婉不曾给孙无咎做深入检查,封令姿却一样没落下过。几个月过去肚子没半点动静,干果越吃心里越没底。

    第905章

    姗姗来迟

    杜乔的信件通过重重转包,终于到家人手上。

    高良平站在屋子中央,来回路上的经历无需赘言,回禀杜乔本人的情况,“我们到时杜郎君一行亦刚到不久,正与同僚饮酒,模样同以前无甚差别,没黑没瘦。”没说驿站外有重兵把守,也没提大小官员借酒消愁。

    张法音手里捏着信却没勇气打开,忍不住窥探儿子几位好友的神色,他们或多或少知道真相,只看几位年轻人的神色,实在称不上妙。

    孙无咎挥一挥手,让高良平先出去。

    林婉婉劝道:“伯母,要不先看看长林的信。”

    张法音紧张地握住林婉婉的手,“林娘子,你告诉我,长林有没有事?”

    林婉婉笃定道:“长林的安全不成问题。”

    最根本的担忧有了落实,张法音才有勇气拆开信件,半晌后声音颤颤巍巍,“他,他怎么突然外任了?”还让家人留居长安。

    信上说的轻巧,全是宽慰之言,但若事情真那么简单,前几日林婉婉等人会突然上门让自已准备装病?

    杜若昭嚷道:“大哥写了什么?”

    张法音将家信递给一双小儿女,孙无咎趁机瞟几眼,知道大致内容心里有数,免得待会话说漏了。

    柳恪等人有为尊者讳的心结,林婉婉没这种忌讳,直言道:“事情说来简单,萝卜坑有数,有人看上长林等人的官职,就让他们外任将缺腾出来。为了补偿官升一级。”最后一句纯属描补。

    张法音呐呐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并非无知妇人,绝不会窃喜自家赚了。

    结合杜乔出发前的情形,中间定然没那么简单,只是,只是事已成定局。

    如今屋中在座的几个年轻人或多或少有倚靠,定然想过办法却一无所获,可见背后势力之庞大。

    杜若昭泪水夺眶而出,抽抽鼻子,“大哥一个人在外地,凭什么让我们留在长安。”

    林婉婉摸摸徒弟柔顺的头发安慰道:“你们在长安,他身后没了顾虑,才能放开手做事。”

    杜谦急道:“大哥可是有危险?”杜乔去的地方正在打仗。

    林婉婉瞎说大实话,“长林任亲民官又不上前线,只是忙,非常忙。晓棠说那些地方平定是平定了,但官少得很。县官当骡马用,忙得团团转。肯定要昏天黑地忙好一阵子,哪能顾得上家人。”忙总比丢命好。

    林婉婉所说的内情家信上一句话没提,张法音用手绢擦拭眼泪,轻声道:“他不该托生到我的肚子里。”但凡有个好些的家世,千辛万苦科举考来的官职能被人顶了?

    林婉婉当然可以拿一通岁月静好的话糊弄杜家母子三人,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真相。作为官眷,一无所知反倒是坏处。

    白湛拿出白隽的便宜话安慰人,“伯母,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长林高才,经一番历练更上一层楼。地方比长安清净多了。”尤其吴越和两卫把能杀的刺头都杀了,清净到都快没人了。

    张法音迟疑道:“那我的病……”还装不装?如果重病能换杜乔回来,真的又如何。

    林婉婉:“伯母你呀保重身体,日后不管是去任地团聚,还是长林返京,都有的是指望。”不管有没有用,先把饼画了再说。

    张法音默默叹息一声,早知团聚的日子这么短,母子三个不如留在老家,反倒省了让杜乔挂念。

    林婉婉:“刚去人生不地不熟,两卫担心他们迷路,专门派人保护领路,便是履任也会派军土护送。”

    张法音情知重兵保护之下,杜乔安全不是大事,但侧面反映出当地局势并不太平。

    几人只差赌咒发誓保证杜乔在外头人身安全不成问题。至于前途,谁都不敢打包票。

    临离开前孙无咎郑重交待小兄妹俩,“长林的事出了这个门谁都别提,外人问起只说出了外差情况不清楚。”

    杜谦拱手道:“小子明白,”向几人作揖道:“多谢林娘子、三位兄长为吾兄奔波。”

    白湛爽利道:“我们和长林是朋友,说什么谢不谢的。”声音转而低沉下来,“阿谦,往后家里只你一个男丁,担起责任来。”

    杜谦郑重其事道:“我明白!”

    柳恪:“读书有不解之处,尽管来问我。”

    杜谦:“是。”

    林婉婉与柳恪各回各家,白湛孙无咎骑马并行。

    孙无咎:“行营的折子早该送到长安。”哪怕高良平补充了替马,也跑不过河间王府的信使。

    白湛估摸时间,“昨日今日朝中一切如常。”从吴岭的动作来看,绝非一无所知。

    过了两三日,吴越从文城行营发来的奏折终于姗姗送到长安。比起之前动辄炸毛要与人隔空干架的状态,语气堪称温柔,内容却爆炸不已。

    长安派去的二十四人,到地后十人水土不服,难以履任,陆德业郑奇文二人重病,附赠的还有八份辞呈。

    不知情的还以为文城,不,现在该称之为慈州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明明不是穷山恶水之地,却病倒将近四成,阴谋论者私底下揣测,吴越是不是因为先前遭推诿之事怀恨在心,将气撒在这些官员头上。

    但有心人、知情人看到的东西又不一样,八份辞呈,除唐高卓那一份因为选择不同别具一格外,其他几乎一个模子拓出来。

    既不愿意咒自已又不愿意咒父母,辞职理由简单的一个侍老,若高堂不在,只能换成略逊一筹的思念家乡。旁人若是较真计较他家乡在长安怎么办,想回长安富贵乡又不是什么丢脸的理由。

    细究笔迹个个笔力强劲,推测身体并无不虞。吴越称他们水土不服,必然别有隐情。尤其被格外点出重病的陆、郑二人,当真是病了,还是吴越让他们不得不病?

    这一步定下重病的基调,下一步是不是得准备发丧了。

    一个吏部侍郎兼河间王府拐着弯的亲戚,另一个五姓七望的荥阳郑氏出身,吴越动他们,总该有些顾忌吧!

    第906章

    因为何故

    奏折不长,但说的话很要命。吴越再次老调重弹要求补官且规模更大。除了低等级官吏,还包括州郡的属官。

    吴越现在躺平了,不管纯洁与否,先把官派来,但凡敢闹事有样学样让人“重病”一遭便是。

    乱军未平,再有十个倒霉鬼作前车之鉴,只要符合品级要求的人人畏之如虎。

    两地通讯不易,虽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人人皆知新立的三州绝非善地。

    再次被敲打的吏部表现如何?吏部疯了!

    明知事有内情,可明面上的老大骆闻借着辞职,在家装死,万事不管不问。

    陆德业所作所为瞒得过旁人,时日日久瞒不过部中同僚。暗流涌动之下,哪怕不相干人都知道得五五六六,吏部信使、河东的渠道……吴越未曾下令不得外传,经过一段时间发酵,隐隐约约的消息传入长安。

    最初的版本是陆德业言行不检触怒吴越,连累了其他官员。

    再过一段时间,辞职的留任的官员人虽未回来,但他们的信件通过不同途径送回长安,各人说辞侧重不同,但有一条是一样的,陆德业“卖官”,将一干官员卖得干干净净。诸多官员官职虽微却不堪忍受如此轻贱,愤而辞官。

    在可能留下的把柄的书信中,少有人将矛盾直指吏部。更多的愤懑之言,留待私下说。

    谁没几个朋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寒门官员的朋友多非显赫出身。从字里行间窥出一丝半点真相,由不得不脊背发凉。

    愤懑、仇恨、不甘……种种情绪在长安寒门官员内部发酵却无从发泄。因为他们的声音传不到最上层去。

    皇帝只不轻不重地的当朝下旨让吏部再度遴选官员,没人在乎公平与公道,先前去文城公干赴任的二十余位官员成了不折不扣的炮灰。

    总有人心怀正义求一个公道,没有家眷拖累,轻车简从一路快马奔回长安,要将遭遇的不公揭露于人前。

    可回来才发现,长安的风依旧轻柔,长安的云依旧泛着富贵锦绣,朝堂诸位天官没人在乎几十个寒门土子遭受的不公与委屈。他所有的愤懑都成了私底下可笑的牢骚话。

    “一个九品官售价数千贯不等,陆德业受人托请,寻摸好目标,借着公干之机将人全派出去,空出的位置留给亲近人等。一到行营即刻翻脸,请求世子让我们就地转任地方亲民官。公干变外任,所有人一个不留,一个不留啊!”

    他连官身都不要了,私底下说发几句牢骚又如何。

    这并非冤枉,范成明小半夜没睡,从当事人嘴里撬出来的。人家递了辞呈只想要个公道,让仕途死个明白透彻。范成明适当透露几分,反正到了长安和朝堂上,他不会承认这话是他说的。

    正巧需要有人将“真相”散播出去,别到时候某些人打着高贵的世家做派来求情,实在恶心。什么人会比“苦主”更合适,自然不吝告知。

    范成明审出来时都惊呆了,旁人卖官鬻爵卖的是空职虚职,陆德业技高一筹,拿实职正干活人的官职来卖。

    说起来是排除异已,见不惯寒门庶族的穷酸气,只贬出朝堂太浪费,和吏部传统技能卖官一结合,既拿了钱财又得了人情。文城一行是第一次实践,不曾想踢到铁板。

    若说钱财全进陆德业的腰包里是污蔑,毕竟人家也要上下打点。而且为求风雅,陆德业不收钱帛,只收古董字画。

    吏部诸多高官中,陆德业的喜好最容易打听,喜欢谁谁谁的字画、哪一朝哪一类的古董。懂行人眼里价值千金,不懂行的看来就是烂铁废纸。为了风度,有些事不好说的太直白,总要讲究点神秘感和世家子的矜傲。

    结合诸多事件发生的时间先后和陆德业过往的做派,这个说法有八九成真。

    谁能想到惯来穷追猛打的吴越,给吏部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杨守礼听跪在厅中的仆人学舌,嗤笑道:“这会倒会做好人!”遇上吏部、小妾的亲戚知道留颜面。

    记恨吴越不留情面鼓动皇帝削了一支男丁官职做警告,但也确实将他打疼了,有些话只能憋在心头,愤恨地将手边的酒杯掷于地上,千金难得的琉璃杯顿时化作数枚残片。

    皇帝宠归宠,但只将杨守礼当做一个晚辈。他可以凭借宠爱在皇室和杨氏获得独特地位,旁人一辈子求不来的爵位,他刚会走路时就有了。

    吴越手握重兵,真计较起来,皇帝还不是舍杨守礼保吴越,还将弘农杨氏这一支全敲打一番。

    说到底皇帝的外甥再金贵也是杨家子,和宗室亲王不能相提并论。皇帝时常召外甥入宫宴饮荣宠依旧,但威风被煞了一回,说话就是没从前管用了。

    吴岭当堂说一句吴越年轻气盛,始平长公主就得巴巴地带着不懂事的儿子和做木偶的夫婿,携上丰厚的礼物去河间王府赔罪。当然明面上只是一场普通的侄女带家小拜访叔父温馨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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