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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大家都在抢时间,至今怀念那一场盛宴。

    辛德元和齐四明两人不由得惊叹,粮车本就笨重,哪怕将脚力拉满,欧六山能在四天内带着粮队返回长安,也是一个狠人。

    齐四明:“现在土匪又出来了?”

    一路上欧六山请的护卫们随时在警戒。

    欧六山长叹一声,事实证明土匪这种祸害,下定决心是能剿灭的,只是要持之以恒。

    往东北方向努一嘴,“后面不是那头有事吗,世子和右武卫跟着出征,下半年回来休整,南衙派其他卫来剿匪,活干的那叫一个糙!”

    辛德元深知长安凡是能做大生意的背后都有靠山,劝道:“不如今年使使劲,请世子或者那什么右武卫来剿匪!”

    欧六山:“早两个月去河东平乱了,不知什么时候班师。”

    劝两个新丁,“现在情况好些,顶多收些买路钱,一般的土匪不敢杀伤人命。”照以往的处置办法,手上沾了人命,山寨被破就是一个死字。

    “要是运气不好真被抢了,事后一定得找官衙报案。”

    辛德元咂舌,“指望他们能抢回去?”往常遇见这种事只能认栽,去官府还得被盘剥一遍。

    欧六山:“你不报案谁知道这儿有土匪,钱帛财物不一定能找回来,但仇得报呀!”

    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第857章

    快递到付

    辛德元以为是天方夜谭,土匪能剿清,哪怕只维持几个月?

    车队晃悠悠启程,齐四明不可置信道:“没土匪的商路会是什么模样?”赚头能有多大?

    赵财接茬道:“当时作坊里几个管事齐出,全出来运货了。”

    辛德元:“河间王世子如此神勇?”

    这却是贴金了,所有军功中剿匪是最低级的,但耐不住活干得漂亮。

    崔小四摇头,“不清楚。”

    赵财稍微漏一点,“东家的兄弟就是跟着世子剿匪的将领。”

    春秋笔法,剿匪时段晓棠只是默默无名的小将官,但谁让现在名正言顺拜将了呢。

    赵财在恒荣祥做事,天长日久下来,能不知道住在作坊里那群女人的来历么?都是段晓棠第一次出征剿匪救出来的苦命人。

    辛德元诧异道:“果真?”

    难怪祝明月只是看过自已的文书,便能托付一桩大生意,虽然重点是前头有尾款吊着。

    一个有通天关系的地头蛇,辛德元等人一旦入关,想侵吞货物钱帛根本跑不掉,老老实实当快递员吧。

    幸好他们没生出其他心思。

    崔小四:“以前段郎君常来作坊,后来营里事忙,就不怎么来了,来也就是坐坐,和娘子们说话。”不像以前会撸起袖子干活。

    齐四明下巴往前一扬,“知道现在关中有多少商旅期待他们再来剿匪吗?”

    赵财低声道:“郎君和世子出征去了,人没有分身术呀!”只能想想了。

    赵财和崔小四很快就感受到差距,辛德元等人好说也是小有身家的商人,出门在外只有两个字形容——抠门。

    齐四明念念有词,“手指缝一松,钱财如水般流出去,想再找回来可不容易。”

    乡野之地有什么好东西,真要享受去长安不是更好。

    有欧六山在前头领路,虽达不到四天到长安的成就,但在第五日傍晚,长安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少在路上走一日,就省一日的钱。祝明月算的是总额,省到就是赚到。

    城门已落进不去,只能在城外安歇一晚。

    赵财安排道:“明儿城门开了,小四进城送信,我们等天亮再出发。”

    齐四明不解,“不该一早去吗?”商人都讲究赶早不赶晚。

    赵财:“五谷豆坊做早市生意,去的早了,恐怕顾不上接待。”

    辛德元选择入乡随俗。

    第二日城门一开,崔小四带着祝明月的信进城奔去五谷豆坊。

    辛德元和齐四明发挥商人本色,一大早蹲在城门口点数进出的货品,了解长安的行情。

    辛德元指着一长串车队,为首的车辆上小半车是拔了毛的鸡鸭,另外半车塞满两筐鸡蛋,竟不怕碰碎。后面全是各色菜蔬,有认识的不认识的。

    “不知哪个大户人家的田庄给主家送东西。”

    赵财不以为意道:“是五谷豆坊的货。”他不怎么认识庄子上的人,但认识装蛋的蛋托。

    齐四明:“不是卖豆腐的吗?”

    赵财:“豆腐是最基础的,待会二位东家可以看看。”

    将近一个时辰后,崔小四从城门口出来,气喘吁吁道:“辛东家、齐东家、赵哥,可以去了。”

    祝总的快递终于到了!

    林婉婉还没出门,就接到戚兰娘报信,祝明月有消息回来了。

    收快递很快乐,但到付是什么意思!

    车队终于到达胜业坊,在崔小四的指引下,驶进五谷豆坊的侧门。

    原济生堂的位置,全部改装成做批发生意,车队从侧门进入时,只看到几个售货员在归拢货物收拾现场。

    林婉婉等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进来的车辆。

    戚兰娘站在一旁招呼道:“二位东家远道而来,辛苦了!”手一挥安排好的装卸工应声而上。

    辛德元注意到许多都是女工,包括前头的售货员。

    崔小四端着托盘过来,招呼车队众人,“这有豆花和小料,诸位弟兄照口味添加。”

    戚兰娘照着名录清点货物,林婉婉嘟嘟囔囔,“就给我们带两坛子酱菜!”

    不服!

    戚兰娘安慰道:“说不定好吃呢,晚上用它来佐粥。”

    车队上所有的货物都被卸下来,按照类别安置在两间库房内。

    林婉婉歪着头,“祝总给我俩找了个大活呀!”

    戚兰娘侧目,“其实不多。”主体只有辛德元一家的货物。

    林婉婉笑道:“我有预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等着收祝明月源源不断的到付快递吧。

    说什么去考察市场推销产品,结果参加购物节了是吧。

    戚兰娘将“快递员”们邀请到办公室,“二位东家,请坐!”

    辛德元客气道:“多谢戚娘子款待。”

    戚兰娘:“二位在长安可有住处?”

    辛德元:“待会出去找吧!”没人比他更懂得时移世易的道理。

    戚兰娘:“我这倒有相熟的店家。”

    辛德元:“那麻烦戚娘子介绍一二。”

    戚兰娘笑道:“与人方便与已方便。”

    杜嫂子敲门进来回报,“戚娘子,与清单一致。”

    戚兰娘转回视线,“祝娘子定了两种结账办法,一种是金饼,一种是钱帛。辛东家选择哪种?”

    金饼适合储藏,铜钱才适合花销。

    辛德元果断道:“钱帛结账吧!”

    戚兰娘吩咐道:“准备下吧!”

    杜嫂子:“是。”

    辛德元的车队从侧门出去。

    齐四明感慨道:“没想到这么顺利!”要是他手里还有货,是不是也能搭上这趟顺风车,付钱如此爽快的金主可不多见。

    戚兰娘交待赵财两人,“你们走一趟不容易,迟两日休息。今明两天在客店陪着两位东家。”

    也是听说这两位扬州客商对她们的货品有意,才如此安排。

    戚兰娘:“带他们去客店吧,顺便让春风得意楼送一桌席面去。”

    赵财点头,“好的。”

    林婉婉在后面说道:“兰娘,我去医馆了!”

    戚兰娘:“你朝食还没吃呢!”

    林婉婉摆手道:“和午饭一块吃呗!”今天不想吃豆花了。

    在济生堂还能饿着她呀,猪油渣山楂丸管够!

    第858章

    身上发冷

    林婉婉的吃猪油渣大业起念未半而中道崩殂,刚进济生堂大门尚未转去后院被人叫住。

    京兆府的衙差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林大夫,王差头让我来请你去一趟。”

    林婉婉心中哀叹一声,今天别想吃了。转头望着药柜后头站着的杜若昭,“哪几个有空,跟上。”

    杜若昭低头看要守上一天的柜台,委屈巴巴道:“就我没空。”

    人员工具收拾齐整,候补马车夫将车赶出来。

    衙差赶忙道:“林大夫,不去府衙,先去案发地。”

    刚发现尸源,一露头见是女尸,便急忙忙来找人,实际他离开时人还没捞出来呢。

    车窗外有几分熟悉的景色,林婉婉冷静道:“淑顺桃子,你俩待会别下车。”

    这是她俩家所在的里坊,叫邻居知道她们私下参与验尸,难免有风言风语。

    朱淑顺丘寻桃晓得轻重,乖顺点头,“好的。”

    师徒三人戴上帷帽面纱下车,街口处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叽叽喳喳的话语不断传来。

    “好好的不活了,带着孩子去死作甚!”

    “以后我们怎么打水!”

    衙差拨开人群,将师徒三人带进去。

    林婉婉看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大一小,从围观群众的话语中判断,是一对母子。

    人已经捞出来,林婉婉无所谓再上前摸尸体。不引起围观群众注意的前提下,远远围着井口转了两圈。

    再走出来,站到马车上旁吩咐道:“去京兆府衙。”

    府衙停尸房内,尸体上的白布揭开,母子俩泡了半夜水,皮肤有种青白的干净,朱淑顺丘寻桃捂住嘴后退半步。

    林婉婉:“认识?”

    丘寻桃咽咽口水,缓和情绪道:“师父,就是前一阵说的那对滴血验亲的母子。”

    林婉婉抛开脑中种种狗血猜测,“你俩出去玩会,或者去前头大堂看看情况。”

    通常医生不会给熟人做手术,更别提给熟人解剖。

    朱淑顺丘寻桃出得门来,在外候着无聊,索性去大堂见识见识审案。

    死去的母子俩是樊六娘和她的儿子虎子。

    公堂上受询问的是与母子同住的公爹和兄嫂,一口咬定昨晚睡前有些口角,但后来各自散回屋睡觉,中途没听见其他动静,只觉得樊六娘一时想不开,带着孙子跳井自杀。

    邻里们也证实,昨天傍晚见过母子俩出入。

    所以案发时间必然在昨天夜里。

    丘寻桃小声道:“你觉得是什么回事?”

    朱淑顺摇头,“看师父那边的结果。”

    看热闹的人认出小姐俩,问道:“你俩不是在外头学手艺么,怎么在这?”

    丘寻桃状若无事回应,“今天休息,刚好在家。”

    朱淑顺跟着答道:“是啊!”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两人手拉着手回停尸房。

    林婉婉从屋里出来,净手后摘下口罩,口述验尸结果,京兆府文书记录。

    “死者甲,成年女性,死因窒息。死者乙,幼童,死因窒息。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亥时到子时之间,均系死后抛尸。”

    王差头:“谋杀?”

    林婉婉:“二人死因不同,母亲是被人掐死的,小孩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大概率是被厚衣裳或者被子之类的东西捂死。”

    另外透露一个讯息,“樊六娘右手食指指甲劈了一块,在井水里泡久了,指甲里的东西都不见了,她可能在受到伤害时反抗过凶手。”

    王差头反应过来,“凶手身上有痕迹!”拔脚就往公堂上走。

    办案久了,什么丑恶人性都见过。

    长安有宵禁,母子俩受辱想不开,为何要出去跳井,在家一根绳子吊死不行么,还能弄个凶宅出来恶心夫家。

    春衫薄,这时候的衣裳可捂不死人。

    所以案发现场最可能是在樊六娘家里,母子俩半夜出走可能无人发现,但在家中被谋杀,还把一大一小两具尸体背出去,绝不可能没人察觉。

    王差头现在要去查证樊六娘夫家王家另外几口人身上有没有痕迹,还得去仔细勘察王家的现场。

    师徒几人的任务完成,拍拍手回医馆,对这种人伦惨剧,亲眼目睹或者亲耳听到,都是一种残忍。

    但时隔一日再听到,隔了一层,就没有身临其境之感。

    丘寻桃:“王家大伯身上有伤痕,但王家阿公说是他杀的,因为儿媳忤逆他。”

    无论真相如何,晚辈忤逆,被长辈打杀,罪减一等甚至无罪,这是孝道。

    姚南星:“昨天我看王家阿公身高缩得只有一截,他能……”杀得了身处壮年的樊六娘,再把两个人背出去扔井里?

    朱淑顺百思不解,“他们不是滴血验亲过吗?”

    知道滴血验亲不靠谱的只有她们几个,但在外头信奉。

    樊六娘可以不当自家人,但小虎子却是他们自家的血脉,虎毒尚且不食子。

    姚南星:“母子俩晚上是不是住一起?”

    丘寻桃点头,“其实关于樊六娘那些不好的话,都是从王家开始传出来的。”

    樊六娘的丈夫一去不回,孤儿寡母成了王家的拖油瓶,人人都嫌。一个女人失去庇佑,要不变成一块肥肉,要不成一块破抹布。

    当一个女人背负污名,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有什么下场都是应该的。

    谢静徽急道:“判了没?”

    照现行律法,如果王家阿公亲自动手杀了儿媳和孙子,罪减一等,因为孝道大过天。如果他儿子动的手,杀了弟媳和侄子,弑亲罪加一等,哪怕是王家阿公吩咐他动手……

    朱淑顺摇头,情绪有些低沉,“案情复杂还没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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