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林婉婉索性凑到白秀然耳边,生怕顾韫玉听见,玩笑道:“母子两见面第一句,盼儿说的是好丑。”白秀然:“真的?”
依她的成长经历,不大可能见过刚出生的孩子,哪怕弟妹亦是如此。
林婉婉:“千真万确。”
接下来一段时间,几个大人小孩,全围着顾韫玉转。
这个摇拨浪鼓,那个拍巴掌吸引注意,林婉婉翻出一块红布来,测试他对颜色的敏感性。
柳三郎在地上抱不动,只能在炕上把小外甥抱在怀里,舅甥两个一块看周围人“表演”。
顾小玉见惯“大风大浪”,这点架势半点不放在眼中,除了中间哭嚷两声要喝奶,其他时候好伺候得不行。
林婉婉暗道,这长相这性格,专骗人生孩子,一骗一个准。
白秀然哪怕平日对幼儿无感,此刻都不禁多生出几分期待来。
徐昭然本是过来接白秀然的,进了正堂,见坐在炕边逗孩子玩。
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再看白秀然的肚子,没生。
徐昭然:“这孩子是?”
柳三郎十足骄傲,“我外甥!”
林婉婉:“隆重介绍,二十年后的长安第一美男子,顾小玉。”
“长江后浪推前浪,徐大公子,你可就得扑到沙滩上咯!”
徐昭然不理林婉婉的玩笑话,上前一步打量,“好相貌。”
转头话题就变了,“衣裳也不错,回家叫人做两身。”
幸好没说,孩子也不错,我们照这样生两个。
白秀然哑然失笑,“这是七八个月大的孩子。”刚出生的婴儿哪能穿得上。
徐昭然自知失言,“往后大了,总能穿上。”倔强的预备役父亲。
哄孩子大军再增一员大将。
看徐昭然娴熟的抱娃哄娃技巧,林婉婉问出心底的疑问,“你有几个弟弟妹妹?”
才能在二十岁的年纪,拥有至少十五年的带娃经验。
徐昭然:“不算堂表,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林婉婉靠在白秀然肩头,小声道:“有一回晓棠看他抱孩子太熟练,心里都犯嘀咕。”
白秀然挑眉,这有什么好嘀咕的?
林婉婉:“我们那儿不是孩子少么,一般会抱孩子的,都是已婚带娃。”
“未婚的敢不敢抱都是问题。”
白秀然不禁笑出来,和段晓棠等人不同,他们从小就习惯身边有兄弟姐妹,叔伯姑侄,年纪有大有小,陪孩子玩耍打闹信手拈来。
几人一边“玩”孩子,一边说起正事。
白秀然:“你们接下来做什么?”
林婉婉叹息一声,“我嘛老样子,祝总可能要忙一阵子。”
“东征和平叛牺牲的将官名单传回来……”
接下来毋庸置疑,各家的白事都要办起来。
现在南衙诸卫的女眷也不怕,在重大宴会上被挟持。
一来她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二来杨胤谋反被镇压,有心人也要安分一段日子。
现在的人,真的很重视身后事。
白秀然:“恐怕一时半会还办不了,有些人家想等朝廷的意思。”
官职爵位不同,葬礼的规格不同。想要风光些的人家,想等朝廷的封赏慰问下来后,再做定论。
平叛方面,战死的最高将领是李君玘,余下多是各军的将官,和维护朝廷惨遭杀害的郡县官吏。
原先路途遥远,消息不畅的辽东,历经数月终于有完整的消息传回来。
前期攻打高句丽不顺,底层军土损失不提,高官方面,战死一位国公,两位大将军。
可想而知,底下的将官凋零多少。
太平坊近来愁云笼罩,东征和平叛加起来,南衙实力损失超过三分之一。
平叛雷厉风行,证明南衙的獠牙依旧锋利,但它也确确实实衰弱了。
底层军土在许多人眼里是炮灰,但那些将官,尤其是大将军。不提家世恩荣,需要多少场战役才能喂出来。
南衙上下切切实实心底在滴血!
而吴岭往日最看重的几卫,右武卫右屯卫左武卫,几乎都被打得半残。
吴岭地位不稳,南衙便不稳。
第623章
下一目标
有些事虽还没正式在朝堂上提出来,但所有人心知肚明。
八九月皇帝回归长安,那时南衙大约要正式募兵扩将。
底层军土从地方征调,而“将”怎么扩,就是考验吴岭水平的时候。
在招纳新将之前,首先要做的是保住“老将”。
牛彬和柴岳所作所为,将南衙左右卫之争的老黄历再次翻上台面。
吴岭必须在皇帝清算左卫之前,将他这股念头打消,南衙再经不起风波。
好在去黎阳的几十个混账中,朝中各部门盘算一番,南衙竟是牵连最少的,只有两三个边缘家族的子弟。
甚至人的身家背景,你可以说是南衙,也可以说是兵部。
这么一看,不说南衙子弟各个品德高尚务正业,至少说明诸卫明面上,和杨胤走的不近。
“老将”暂时保住,“新将”从何而来?
吴岭暂且划出几条路子,军功提拔是一批,高门将门子弟恩荫是一批。
梁景春和冯睿达等人在平叛中的表现证明,将门子弟别管平时如何乱,真到要命的时候,也能发挥出威力。
而冯睿达又带出另一条路子,地方军门。
南衙作为中央军事力量,是国家精锐。各大营常驻地方,是为边军。二者既合作亦互相防备。
不如趁这次机会,调遣部分地方大营精锐入南衙,扩充中央实力,又加深彼此的联系。
原先镇守辽东的燕国公卢家垮了,底下几个军头争抢不休。
吴岭不知细情,辽东是否有可用人才,等六卫归来再做计较。
现在看的是吴越呈送的在洛阳休整的三卫的报告,陪同者右武右屯卫大将军。
李君玘为借兵曾言让出首功,但范成达是个正派人,机会让出来,我自已拿!
拿到首功是我的,拿不到是我没本事,呈上的战报仍将李君玘列在首位。
吴岭喟然道:“李君玘,可惜了!”
杨胤一死,他的背景彻底干净,年富力强,一个现成的诸卫大将军人选。
洛阳守军方面,范成达只提了两个人,一个李君玘,一个冯睿达。
至于其他人,不知是看不上眼,还是暗恨他们中间出了叛徒,连累李君玘,差点牵连大局。
若李君玘活着,洛阳守军方面的请功,自然该他出面。
但现在李君玘牺牲,冯睿达拍拍屁股回长安,万事不管。
想请功去找留守洛阳的汪元亮!
吴岭:“至于冯四郎,再看看。”
军中不是没有桀骜不驯的人,但以冯睿达的背景,放谁手里都是烫手山芋。也就在亲表哥手下,能安分一点。
因为李君玘要弄死他,不需要借口,也不担心冯家报复。
接下来看的是吴越落款的两卫战报,因为和江南大营难以切割,所以附带一份孙文宴的折子。
暗示他和孙文宴已经达成一致。
韩腾和右屯卫大将军薛曲早已私下看过,毕竟切切实实打仗的是他们手下的中郎将。
涉及营中人事和权力变动,怎能不经过大将军首肯?
比起韩腾的佛系,拱手相让权力。薛曲更年轻一些,难以容忍权威被侵占,哪怕动手的人是吴越。
幸而吴越晓得规矩,先派人让薛曲过目一回。俞怀光拟定的升迁奖赏,大致符合薛曲的胃口,才没闹出风波来。
能长在一卫共事,薛曲和俞怀光的关系差不到哪儿去。
但范成达杵在左武卫,短期内俞怀光不可能晋大将军,顶多在各种从三品将军上打转。
现在薛曲要考虑的,是让俞怀光继续在右屯卫任职,还是踢到别卫去。
比俞怀光更可惜的是吕元正,若出征的时候是从三品将军,而不是四品的中郎将,说不定摸一摸大将军。
可惜差一步就是差一步。
吴越一碗水尽量端平,但论功劳,还是吕元正更重。
无他,手下人太得力。
右武卫承担的攻坚任务最多,但战损是最低的。
右屯卫比江南大营好一点,一方面是军土素质,另一方面他们主要是骑兵,而骑兵的存活率,本就比步兵高。
别管段晓棠是谁的人,出征在外,吕元正就是右武卫的最高领导,每一分军功都有他一份。
薛曲第一次看战报的时候,首先反应是谎报。
后来想想,没必要。
吴越众所周知的不爱招降,算算他们的出发的时间,只有打这么快,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洛阳。
他们根本不是打过去,是犁过去的。煌煌大势,难以阻挡。
夜袭、先登、斩将、夺城……一个接一个,就是白湛和孙无咎最爱看的爽文(军事版)。
有些老相识,也有新朋友。
譬如宁封,一个人坑死左屯卫六百重骑,彻底改写黄河渡口一战的结果。
譬如段晓棠统领的左厢军,四日连下六城,一路推到巩县。
攻打方式都没变过,夜袭加爬城墙。
趁着夜色,几百人爬上城墙,杀人开城门。
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不敢放敌军几百人上城墙呀!
薛曲呐呐道:“城墙能徒手爬上去?”以前不都是架云梯么。
右屯卫能找出几十个身手好的,翻上城墙,但不可能凑出几百个。
洛阳周边的小城池城墙,何时变成栅栏?
韩腾不动如山,“世子他们抛弃辎重,轻骑入阵,本就没有多少军械。”
“爬城墙没多难,右武卫校场上就立着两面,练起来轻松得很。”
怕人不信,特意举了一个例子。
“范二都能翻。”
段晓棠在关中攻打坞堡吃了一回亏,痛定思痛,针对练习,这不就看到效果了!
薛曲摇摇头,“恐怕以后诸多郡县城池,要想想如何加高加固城墙。”不然没有安全感。
既然提到范成明,不由得想到另一件事。
薛曲:“范二真翻进巩县城墙,把柴岳抓了?”
柴岳是大家的老熟人,两个出身右卫的大将军,倒不是生出唇亡齿寒之感。
关键清楚柴岳的水平,范成明给他提鞋都不配。
南衙不讲究优胜劣汰,末位淘汰,一旦坐到大将军位置上。
官位上去了,就不好下来。
若非犯政治性错误,多会容忍一二。实在不行,有爵位的削食邑,没爵位的调岗或者像柴岳那般,赶回家吃自已。
韩腾:“动手的是江南大营的果毅都尉秦景。”
薛曲一拍脑袋,“听说范二先在柴岳的饭食里,下了蒙汗药。”他故意的。
堂内一阵沉默。
范成明原先下药的对象县衙官吏,忽的进阶到南衙大将军,一时有些适应不良。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第624章
往后打算
薛曲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薛曲:“此人有两分本事,王爷,不如从江南大营调入右屯卫。”
“谗言”说上就上。
不是右武卫不好,而是右屯卫更有性价比。
杵着范成明那货,好好的战将威名,蒙上一层阴影。
韩腾早得了吕元正的信件,看好江南大营几个苗子,秦景排在第一位。
吕元正的理由非常充分,段晓棠练兵有一套,但武艺和冲阵的本事逊一筹。而秦景长于此处,精兵强将一组合,右武卫横行当世。
这人,他不是给自已抢的,是给右武卫,给南衙抢的。
吕元正特意说明,俞怀光也看上了,正偷偷摸摸划拉。
不过吕元正和俞怀光给各自大将军的信中,都提示一点,这个坏人得让吴岭来做。
可想而知,秦景在孙文宴心中的分量。
就是把他亲儿子划拉过来,都没那么心疼。
再想想见识过两个孙家子弟,晦气玩意。
韩腾表现得没有那般急切,他们可是吴越亲领的右武卫。
人心都是偏的,任你薛曲上窜下跳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吴岭:“以后再议。”
南衙摩拳擦掌想抢人,却半点不担心孙文宴看上段晓棠。
无他,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