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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林婉婉和赵大夫商量过一通,所有的药材,山上模拟野生环境,田间也种一份,适当施肥催生,主要为比对生长速度和药效。

    人为干预的药材,肯定比不上纯野生的。但降低多少在承受范围内,可以惠及更多人,是一个需要仔细权衡的问题。

    合作的药材商人,又送来一批种子和药苗,今天正是栽种的日子。

    林婉婉跌跌撞撞爬上山,人未到声先至,“赵大夫,我们来帮忙啦!”

    赵大夫不假客气,把师徒几个使唤得团团转,“把那几棵树中间的地,松一松。”

    林婉婉兴高采烈地接任务,“得嘞!”

    好不容易将山上的苗栽好,下山去药田的路上,赵大夫叫住林婉婉,落在队伍最后。

    手指着庄子上原先几块水田,深挖之后灌上水,修成鱼塘。

    赵大夫和林婉婉接触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沾染些“不良习气”,“有些药材是水生的。”剩下的自行领会。

    第545章

    牢狱套餐

    林婉婉哪能不明白,扭头叹息道:“那是祝总留着养鱼的,顶多栽点莲藕。”

    赵大夫在庄子上待了一个多月,渐渐品出些乐趣,这也想种,那也想试试。

    别人集邮他集药。

    赵大夫念经似的,“白花蛇舌草、芡实、芦根、白茅根……”

    林婉婉急忙打断,“有些种类长安根本种不了。”最终在赵大夫炙热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我回去和祝总吹吹风。”

    “别抱太大期望,顶多分我们一个池塘。”

    林婉婉以前对白花蛇草水不屑一顾,现在倒有些好奇它的味道。

    赵大夫退一步,“一个也行。”他就想做点实验。

    林婉婉另外提及,“过阵子大慈恩寺再开义诊,你去么?”

    赵大夫锤锤腰,“我这把老骨头去凑什么热闹。你要帮手,把金业带去。”

    林婉婉对赵大夫“倚老卖老”全无办法,上山下水全无问题,哪来的老骨头。

    今天活计不多,师徒几个干完活,收拾收拾回城也不过午时。

    赶车的人换成丘寻桃,临到进城的时候,见城门附近聚集着一堆纨绔,立刻让马车往旁边走一点。

    纨绔们约有十来二十人,肆无忌惮的玩笑。

    “冯四呢,答应了又不出现,上哪鬼混去了?”

    “白等他这么久,不守信义的东西!”

    “算了,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他要来自然会追上来。我们快去洛阳,那边还有人呢。”

    “走,走,不等他了!”

    纨绔们加上身后的随从上百人,在长安城外疾驰,最终只留下一路烟尘。

    三月中,对林婉婉而言,最重要的事,不是去曲江赏春,而是大慈恩寺义诊。

    义诊前的筹备会议上,林婉婉提出过许多意见,但最终被采纳的不过数条。

    到底声望不足,人家看她出钱出力,是济生堂的东家,方才给个面子。

    最显著的唯有两条,分诊制度和包饭。

    和大慈恩寺磨了许久,定下午间一顿免费的素斋。

    各个大夫将擅长的方向报出来,接诊相应病患。

    许多药童没有正式问诊,实际医药底子打得扎实。有余力的大医馆派几个药童出来,对病患照病症简单分类,带到对应的医帐。

    济生堂派出的是赵金业,朱淑顺和谢静徽两人学了一段时间,轮流去参与分诊和医帐内问诊。

    丘寻桃和姚南星负责记录医案脉案,杜若昭刚入门,只有看热闹的份。

    早上汇合的时候,林婉婉背后六个药童一字排开,让其他大夫咂舌不已。

    什么叫排场,这就叫排场!

    林婉婉所在的医帐外,排队的都是女人,且是罹患妇人病的女人。

    林婉婉坐在主位,朱淑顺坐在侧位,恰似去年义诊时的场景。

    林婉婉看诊速度快,朱淑顺慢得多,严格按照望闻问切的步骤来。确定病症,斟酌药方……

    然后趁着林婉婉叫病人的间隙,奉上诊治方案确认。

    林婉婉安慰道:“看出什么病症,该如何诊治,大大方方地写下来。现在有我托底,万事不用怕。”

    若遮遮掩掩,或许能得一时表扬,但一个不好,为往后种下祸根。

    林婉婉到底没混上大慈恩寺的斋饭,午饭是用几个月饼硬捱过去的。

    从前不屑一顾的热量炸弹,换到如今妙用无穷。

    熬不过冬天的人,永远留在冬天。时至仲春,总给人一丝希望。

    大慈恩寺场地上的病患,不禁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

    有些人依旧是春风化不开的冷肃,譬如李君璞,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缓步向万年县大牢走去。

    进到大牢最深处,一个年轻男人拥锦被半坐在床上。

    坐牢坐久了,鼻子都变得麻木,挑眉道:“送断头饭来啦?”

    李君璞面无表情道:“那你吃么?”

    冯睿达一肚子气撒不出来,“吃!”

    李君璞将食盒盖子揭开,冯睿达瞟一眼,嚣张道:“没酒?”

    李君璞:“想喝出去喝。”

    冯睿达:“终于肯放我出去了!”

    冯睿达自问,有朝一日他要下狱,定没这么齐整的牢房住。李君璞若真想整治他,犯不着这么处心积虑。

    不过是人没地方藏,假公济私找个最便利的地方——大牢。

    县尉投个把犯人进来,轻而易举。

    冯睿达嘴角抽抽,“关了我几日?”没想到向来堂堂正正的李君璞,会学范成明的下作手段。

    前几日昏昏沉沉,加之牢房内光线昏暗,着实辨不清时间。

    李君璞不以为意,“七八日,”不忘刺一句,“我也没想到,你失踪这么久,嫂嫂和表兄们只随意过问过一句,就丢到一边。早知道……”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冯睿达也猜到,早知道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李君璞算无遗策,但着实没算到冯睿达人缘这么差。

    别说骨肉至亲,他要两天不见踪迹,段晓棠和杜乔也会找的。也怪冯睿达平时表现太不靠谱。

    冯睿达:“七八日,快马加鞭该到黎阳。你不想我投奔楚国公,早说呀!”

    不愿意低头,就不低头呗!

    至于听不听,从长计议。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不听也得听了。

    军队失期当斩,往后在杨胤面前,真没落脚的地儿。

    李君璞暗地里查过宋道平,心中模模糊糊有猜测。要做的不仅是阻止冯睿达去黎阳,还要把他清清白白摘出来。

    冯睿达大口大口将饭菜吃完,“开牢房,老子要出去!”

    李君璞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把它签了!”

    纸上是一张欠条,内容无非是冯睿达去年从李君璞处借一千贯赎买歌姬。

    事实是事实,但只有一半是真的。

    亲兄弟明算账,但李君璞不是爱重钱财之人,怎么可能为一千贯把自已抓来关上数日。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理由。

    冯睿达不愧是在朝堂边缘混过几年的人物,瞬间想通。

    作为曾经冯家军的二号继承者,李君玘的亲弟弟,李君璞知道的远比自已多。

    冯睿达双手紧紧抓住牢房栏杆,青筋暴露,“到底怎么回事?”

    第546章

    大义灭亲

    李君璞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只觉得杨胤动作奇怪,直觉如今的状态有些危险。

    算算脚程,段晓棠早过黎阳,她向来敏锐,不知在黎阳仓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可惜距离太远,无法立刻联系上。

    小院收到的只有一成不变的平安信。

    李君璞:“既然已经撕破脸,就不要想凑上去。套用文官的说法,叫气节。”

    冯睿达嘴角抽动,“嘁!”

    朝中文臣武将五十岁以上的,谁没换个几个阵营,只看顶头上司换过没。

    微微挑眉,“我签了这欠条,往后呢?”

    李君璞把剧本安排的明明白白,“上门找事,被揍一顿。”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打不过,又还不上钱,只能跑去洛阳躲嫌。”

    洛阳名为东都,多是养老的官员。

    和亲弟弟闹矛盾,跑到亲哥哥的地盘去,冯睿达感觉是送上门找抽。

    冯睿达:“不能是我打你?”想打你很久了。

    李君璞轻描淡写道:“打得过我?”演戏也要讲究基本逻辑。

    冯睿达不得不说,有些记恨杨胤。要不是他的征召,勾起一点名利心。自已也不会平白蹲几天大牢,还签下一千贯的欠条。

    冯睿达签字画押,笃定李君璞不会真找自已要钱,稍微松快一些。

    李君璞:“往后再犯浑,一样把你抓到大牢里清醒几天。”

    冯睿达:“我是你表哥!”亲的,从小对你最好的表哥。

    李君璞:“大家应该都喜闻乐见。”除了当事人,没人会有意见。

    李君璞留下这一句,转身离开,路过狱卒的时候,交待道:“最里头那间牢房的人,可以放了。”

    狱卒:“是。”

    自家县尉真能下狠手,嫡亲的表哥,说关就关。到底念在亲戚一场,没上大刑,也不知到底什么矛盾。

    久不见日光,冯睿达刚出大牢,不禁用手掌遮挡双目。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然后就着毛糙的头发、皱巴巴的锦衣、以及浑身上下散发的馊臭味道。气势汹汹地抓着过往的衙差问道:“姓李的孙子呢?”

    衙差头一回见这么嚣张的犯人,无奈衣领被人抓住,张口结舌,“壮土,找哪个姓李的?”

    李是大姓,万年县衙上上下下可有不少,打头一个就是县尉。

    冯睿达恶声恶气道:“李君璞,李玄玉,万年县尉。”

    衙差手往大门方向指,“县尉归家了!”

    罗石听闻响动,过来察看,在重重衙差保护下,质问道:“何方宵小,敢在万年县衙闹事?”

    冯睿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甘棠县男冯睿达,想问问姓李的,老子没犯事,把亲表哥抓到大牢关起来,什么意思!”

    县男,从五品上。

    冯晟功高,大大小小给几个儿子挣来点爵位,铁杆庄稼,一辈子饿不着。

    长安权贵遍地走,万年县地位尴尬,哪个权贵子弟涉案,几个头头脑脑都要彼此知会一声。

    罗石确认,李君璞没告诉过他,铁面无私把冯睿达抓了。

    以罗石的专业眼光看,冯睿达如今这副形容,少说在大牢里待了两三日。和稀泥道:“中间定然有误会。”

    冯睿达怒目圆睁,“冲他借点钱帛花销,反翻起旧账来。误会,哪来的误会!把亲表哥锁牢里的误会!”

    一顿气不过,抢了罗石的坐骑,跃马出县衙,直奔胜业坊。

    有名有姓,罗石也不担心真折一匹马。摇摇头,“人人家里都是一笔烂账。”尤其涉及到钱帛纠纷。

    随意点了一个衙差,“去李县尉家里看看,别真闹出事来。”

    往后的故事没有任何意外,冯睿达被李君璞一脚踢出家门。气不过返回自家牵上马提上横刀,裹了金银,出城扬长而去。

    一个空头县男,谁会关心他的去向,大约出门躲羞去了。

    冯睿达的妻子不在意,有子万事足。她不指望丈夫支撑门户,走了家里还清净点。

    哥哥冯三冯睿晋更是松了一口气,“走了也好。”当初冯家安排比李家晚一步,想散出子弟,已经没法子,只能困居长安。

    也就如今长安主政的吴岭赵王和冯家没有直接恩怨,冯睿达才能用这个玩笑似的理由离开。

    不求他光耀门楣,在外头留条根就行,多少让有心人能顾忌一二。

    苦主家属不仅不追究,反送了一份重礼去安抚。若非此时没有送锦旗的风俗,非得大张旗鼓把“品德高尚,教兄有方”八个大字挂在万年县衙门口。

    次日李君璞一脑门官司,把罗石的坐骑带回县衙。

    每逢人问起,都只有一句话,“我的四表哥呀……”一切尽在不言中。

    谁家没几个糟心亲戚。

    有心人要真去查,李君璞去年的确出面花大价钱,赎买过一个同冯睿达厮混的平康坊歌姬。

    恩怨早有苗头,别说表亲,多少骨肉至亲都为钱帛离心。

    段晓棠不知道千里外长安的风波,不过暂时可以松一口气,因为大军终于到齐州,可以休整一二。

    在这里他们会带上当地筹备的粮草军械,再去往东莱。

    一路都是运输大队长的命。

    当夜齐州官衙大开宴席,接风洗尘。

    范成明把段晓棠拉上去凑热闹,理由十分粗暴,“宴席上都是当地特色菜,去尝尝。”

    段晓棠一如既往,把其他人往前赶,自已坐最后面的位置,专心吃喝。

    既不与齐州当地官员交际,也不与南衙同僚说话饮酒。不知内情的还以为是遭排挤,往后才看出来,就是一个单纯混吃混喝的酒席混子。

    齐州近海,菜色上增加不少海鲜。来之前段晓棠专门提醒过,“若以前少吃或者没吃过海鲜的,吃的时候悠着点,先尝两口适应适应再说。”

    有些人一辈子没机会吃海鲜,自然不会海鲜过敏。

    一路同行近两个月,南衙将官们深知一个道理,吃的方面听段晓棠准没错,专业。

    段晓棠格外提醒吴越,“世子金尊玉贵,宴席上不如多吃些熟肉。”

    第547章

    齐州访友

    吴越的食谱和肠胃本就没有其他将官坚强。万一运气不好,当场表演海鲜过敏,非得吓死个把人不可。

    吴越迟疑,“东莱在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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