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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观尽长安花。”林婉婉诉说着名字来历。

    “妙啊,妙啊!”杜乔抚掌,换作他可想不出这般好的名字,“吾不如也。”

    杜乔放弃,其余人抓耳挠腮,取名这事太难为人了。

    秦景:“你们做的大部分是豆制品。”

    葛寅补充,“豆乃五谷之菽。”

    林婉婉福至心灵,“不如叫五谷豆坊。”我真是个天才。

    此名一出,顿时横扫全场,再没有比它更合适的了。

    段晓棠沉思一会,“老实说,你俩知道五谷是什么吗?”

    “稻、黍、稷、麦、菽。”林婉婉答的充满自信,考试背过。

    段晓棠:“我是说五谷放在你们面前认识吗?”

    林婉婉掰着指头算,稻米豆类是常吃的,麦子只认识磨成粉的,黍是黄米稷是小米很少见过,可能认不出来。对着段晓棠,“你全认识吗?”

    段晓棠肯定地回答:“当然认识。”

    祝明月的话一击致命,“它们在没脱壳的时候,长在地里的时候,你认识吗?”

    段晓棠认识绿的稻子黄的麦子,还是因为新闻每到收获的季节总是反复播放,至于它们的其他阶段其他颜色,抱歉不认识。

    豆子种类太多,黄米小米退出主食行列,更是少见。

    段晓棠忘不了当初后院地里的菜苗在兰娘侍弄下终于发芽,祝明月百思不得其解问:“之前为何一直没有发芽?”

    戚兰娘不知前因后果,老实回答:“可能土盖得太厚了。”

    三人对这批种子有多看重,居然差点因为土盖太厚而夭折。如果杀人不犯法,祝明月多少要给段晓棠好看。

    段晓棠以前说自已是半吊子农夫,本以为只是实践不足,但理论至少修完吧,结果她所谓的理论是打算准备下种时现看攻略。

    这次全靠种子包装袋上的说明,万幸没有扔掉包装袋。

    杜乔知道三人是有一些糊涂在身上的,但万万没想到她们连五谷都分不清楚,却要做五谷生意,总觉得兆头不好。“不然再想想其他名字。”

    祝明月嘴硬,“就这个名字了。”

    第80章

    海棠夜话

    葛寅三人离开时,林婉婉给他们各装了些豆干鸡蛋干,对葛寅道:“这些你们拿回去下酒。”

    对杜乔道:“你这袋没有装鸡蛋干,”毕竟是荤的,带去大慈恩寺冒犯佛祖。“豆干倒是素的。”

    葛寅:“每次连吃带拿的。”怪不好意思的。手上也没有故作推拒,交情到了无需虚礼。

    赵璎珞从人群后徐徐走上前来,俯身行礼,“今日,多谢三位救命之恩。”救的是我的性命,也是我的往后。

    葛寅秦景侧身不受,“无需多礼。”那小水洼子淹不死人。

    赵璎珞对杜乔道:“先前是我口出恶言,多谢你不计较还屡次伸出援助之手。”

    杜乔反倒弄了红脸,“不用,不用。”

    回去路上,葛寅说道:“晓棠一家人真是福星,咱俩遇上一个同乡,竟还是亲戚。”不过这亲戚隔得太远又在邻州,从前却是未曾听过杜乔的声名,不过能到长安的举进土,想必有几分本事。

    秦景附和,“皆是缘分。”

    丘才远远见杜乔回来,手上提着两个包裹,疾步过去,“怎么出去一趟连衣裳都换了?”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情景。

    杜乔身上穿的是段晓棠买的新衣,他穿过段晓棠必然不会再穿的。索性穿着新衣回来,旧衣装在包裹里带回来,“不小心落水里,在朋友家换了衣裳回来。”

    提到“朋友”丘才就知道必然是胜业坊那家朋友,眼睛往另一个小包裹看,“这次又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去我屋里。”

    丘才嘴里刚吃完一块五香豆干,手上忙不迭再拿一块,“你这朋友手艺真是,”斟酌良久,“家里开食肆的吧。”

    杜乔:“听说近来刚在东市盘下一家酒楼,预备开业。”

    丘才好歹白吃了这么久,自然承情。“东市的酒楼可不便宜,等开业我们去恭贺一番。”

    杜乔闻言一愣,春风得意楼,从名字看至少两层,又在东市。她们手上只有武功换来的一千贯,哪来那么大本钱盘下酒楼,必然有内情。

    不过哪怕祝明月激进些,以段晓棠和林婉婉的保守也不会支持,除非她们觉得十分安全。

    段晓棠将马车赶出来,“璎珞,我和兰娘陪你去把行李拿回来。”赵璎珞早先住在客舍。

    戚兰娘和赵璎珞坐在车厢里,段晓棠在外面赶着车,“你俩最近抽点时间把骑马驾车学会,以后去哪里都方便。”

    戚兰娘在厨房里对赵璎珞说祝明月她们都是极好的人之类的话,都比不上这一句。

    客舍掌柜见赵璎珞跟着一位郎君进来,以为她终于还是被长安的富贵迷了眼。

    段晓棠看出他眼中的探究,主动说道:“我是她表哥,今年带妹妹来接她回家,多谢掌柜多日来的照顾了。”

    对着赵璎珞道:“还不带你表妹去收拾行李。”

    赵璎珞点点头,“知道了,表哥。”

    等两人背影消失不见,“赵娘子他表哥,”客舍掌柜道:“赵娘子还欠着房费未结。”

    段晓棠:“差多少,我替她结了,这段时日多谢掌柜照顾。”

    凭着段晓棠的爽快,不是真表哥,掌柜也当他是表哥了。

    暮鼓声声,由宫中一直往外传递,直到远方,远到大吴的边境。

    海棠树下的座位再增一个,赵璎珞坐着,面上犹自忿忿。“我忍不下这口气。”

    “就是啊,这么轻松放过褚生,太不公平了!”林婉婉帮腔。

    祝明月没有被愤怒迷住眼,冷静问道:“你想怎么办,借着婚书信物拿捏褚家让他不能娶贵女,还是痛痛快快地报复回去?”

    赵璎珞有了退路如何还想与褚家虚与委蛇,“我要报复!”年轻气盛。

    林婉婉握紧拳头,“对,让褚家身败名裂,不是说你家拿了他家一百贯么。我们要两百贯,人没了钱得要。”

    戚兰娘从前在乡间见过类似之事,“如果拿了褚家的赔偿,以后他们赖上璎珞怎么办?”

    从情法上一旦退婚和褚家再无关系,但从过往褚家不择手段的行为来看真说不准。如果以后赵璎珞成亲,褚家时不时冒出来恶心一下完全是可以预料的。

    祝明月挑眉,“报复,你要先想清楚报复谁?褚家,褚生还是那个横插一脚的女人。”

    褚家另攀高枝的消息赵璎珞还是偷听邻里谈话才知道的,“如果那个女人也是被褚生骗了,那她是无辜的。”

    段晓棠:“其实我们都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

    林婉婉笑道:“杜乔肯定知道。”

    祝明月猜测,“那个女孩也许不知道褚生定亲之事,所以褚家才火急火燎想要先解决掉璎珞瞒下去。而且攀高枝的事传的有眉有眼,焉知不是褚家故意传出来利用舆论逼迫女方家就范。”

    林婉婉想清楚其中逻辑,“这也太恶心了吧。”

    “亲肯定是要退的,其他的从长计议。”祝明月定下基调,主要她们现在事太多,腾不出手来查褚家和女方。

    段晓棠问道:“如果你们遇上这种事会怎么办?”问的是祝明月和林婉婉。

    祝明月一派端庄:“好聚好散,祝他平安。”

    林婉婉手握成话筒形状举在她嘴边,“请问你上一次说谎是什么时候。”

    “刚才。”

    “没有人渣了我还能全身而退,”祝明月微微一笑无限风情,“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真不愧是祝总,段晓棠问另一个采访人,“你呢?”

    林婉婉清清嗓子,“你们听过一个都市传说么?医学生男友劈腿,女生愤而持刀连捅二十余刀,刀刀避开最要器官,最后判定轻伤。”

    “最开始上大体课时,老师特别告诫女生,好好学,能让你们以后不吃国家的免费饭。”

    戚兰娘:“国家的免费饭是什么?”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

    林婉婉捏着戚兰娘的小脸,比以前多了些肉,“亲,牢饭呀!”

    法医学的轻伤和大众认知的轻伤不可一概而论,所以流传甚广的故事最后的结局未必那么美妙。

    但林婉婉的态度放在这里——老娘绝不让他好过。

    第81章

    夜半求诊

    林婉婉:“所以呢,最懂得如何伤人杀人的不是土兵屠夫,”手抚着自已胸口,“而是大夫!”

    对戚兰娘赵璎珞发出盛情邀请,“怎么样两位美女,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医呀?”

    如果拿救死扶伤或者好歹是门手艺来引诱,说不定就稀里糊涂同意了,但林婉婉之前说什么连捅二十余刀太吓人,将两人齐齐吓退。

    祝明月:“你有做师傅的名望吗?”得打出声名再说收徒的事。

    “唉,”林婉婉叹气,短时间是不可能有徒弟鞍前马后,又问道:“晓棠你呢?”

    段晓棠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做枕头状,望着头顶的渐渐开花的海棠树,“对得起最初的萍水相逢,也对得起最后的一刀两断。”仁至义尽却后决绝。

    林婉婉吐槽,“切,这鸡汤都快馊了!。”

    “馊就馊吧,反正我信。”段晓棠无所谓。

    长安城宵禁后坊门关闭,行人禁止在坊间大道行走,坊内可以短暂活动,但需得避开巡逻的卫土,若是被抓了现行没得好果子吃。

    通常而言,百姓夜间都是紧闭门户,不再外出。

    新床尚未做好,赵璎珞暂时和戚兰娘住一间房,夜间难眠不敢随意翻身搅了同住人的睡意,睁着眼睛盯着帐顶。

    迷蒙有了睡意,耳边又听得有人擂鼓,心底气愤,做梦都不叫人好过。

    脑中一阵激灵,眼睛睁开声音还在,静静地听了一会,将戚兰娘摇醒。

    “唔。”戚兰娘悠悠醒转。

    “外头好似有人敲门。”赵璎珞小声道。

    戚兰娘静听一会,“我先去前院看看,你把晓棠他们叫起来。”

    “好。”

    戚兰娘不敢生烛火举灯笼,凭着记忆借着朦胧月色,拢着外衣往前院去。

    门被拍得砰砰响,戚兰娘靠在倒座房旁,听到外面人喊,“林娘子在家吗,我家三郎病了,请你去看看。”

    戚兰娘不敢随意应声,立刻往后去,走到院子中正碰上出来的段晓棠和林婉婉,祝明月和赵璎珞留在后面。

    段晓棠系着腰带小声问:“怎么回事?”

    戚兰娘压低声音,“夜间急病,请婉婉看诊。”

    “没问题,”林婉婉最后一丝睡意被驱散,走到门口,问道:“你是哪家的?”

    门外男子听见声音松了一口气,终于把人叫醒了。“隔壁柳家的,我家三郎白日贪玩松了衣裳,半夜发了烧。

    ”柳家是他们的房东。

    林婉婉点点头,“稍等,我去拿药箱。”

    段晓棠将门后横栓取下开门先道歉,“抱歉,刚刚睡得沉没听见。”

    “不碍事。”柳家奴仆心里悬着,怕被巡逻卫土发现。

    林婉婉特意在药箱里放了两瓶酒精,拎着到门口,“我们走吧。”

    段晓棠:“我和你一起去。”交待戚兰娘,“我们走后把门关好。”

    不愧是曾经出过尚书的府邸,柳家主宅远比想象得大。幸好柳三郎年纪稍大些便随兄长一起搬到前院居住,走的不算太远。

    小院里灯火通明,柳六娘子劝着一旁披着外衫的次子,“二郎,你身子弱回屋歇着去,这里有爹娘在呢。”

    柳六郎也担心两儿子一块病了,“对,对,你快回去。”

    柳恪固执的摇摇头,“我陪着三郎。”就像自已小时候犯病,也希望家人陪在身边。

    秦嬷嬷进来禀告,“林娘子来了。”

    段晓棠林婉婉进来时看着屋内人员,轻易分辨出几人身份,“六郎君六娘子,三郎在哪里?”

    秦嬷嬷前头引路,“林娘子,请随老奴来。”掀开西屋的帘子。

    林婉婉进了内室,躺在床上的柳三郎额头上搭着帕子,五六岁的样子,看着比他哥哥强壮些。

    脸上烧得通红,林婉婉两只手分别按在自已和柳三郎额头上,不算太高。

    自已和柳家手里都没有药材,一旦体温过高,真的要命了。还好能用物理降温的法子。交待:“再兑些温水来,拿几块干净的毛巾和空碗,把三郎的衣裳脱了。”

    柳家久病未成良医,但多年来的习惯让他们很听大夫的话。

    东西很快送上来,林婉婉先给柳三郎额上换了一条新毛巾,从药箱里拿出酒精兑水稀释后,颈部、左上、左腿脚、右上臂、右腿脚、背部依次擦拭,擦完后盖上被子。

    林婉婉:“我试着给三郎降温,但我从未治过小孩。”试图望着天色判断时辰却无劳而获,“现在什么时辰了?”

    柳六娘子:“丑时。”

    林婉婉盘算着时间,离开坊门的时辰不远了,“坊门开后,你们再去请一位善治小儿病的大夫来给三郎看看,免得留下病根。”

    柳六娘子知道林婉婉常治妇人病,夜半请她原本也是权宜之计,现在提出这等建议亦是忠厚,“多谢林娘子相助之情。”

    林婉婉守在里间,隔了一会再给柳三郎擦拭一次。万幸,体温终于降下去了。

    晨光熹微时,柳家请来的善治小儿病的大夫终于来了,竟是康乐棠的谢大夫。

    “是你。”两人都很意外。

    林婉婉不知谢大夫所擅科目,谢大夫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林婉婉似乎住在附近。

    柳六郎在旁解释,“林娘子昨日降了温度,但她说没治过小儿。谢大夫,还得麻烦你看看。”

    谢大夫点点头,林婉婉保守他是知道的,不懂不会的绝对不碰,一点没有年轻人的锐气。

    老朱说是因为她家乡医者地位低,所以谨小慎微惯了,宁可不治也不可错治。

    不过放在大夫身上算是好处,没本事硬治反而害人。

    谢大夫扶了脉,试了柳三郎的额温体温,隐隐嗅到一股酒气,“只要不发烧就好。”提笔写下一张温和的方子。

    外间林婉婉从药箱里拿出剩下的一瓶酒精,递给柳六娘子,“这是酒精,以后夜里发烧,就用我刚才办法稀释后擦拭身体。”

    柳六娘子双手接过,“昨夜多谢林娘子。”朱大夫在此,不方便递送诊金,已经先一步送去她家里。

    一道离开时,谢大夫问道:“你昨夜用酒给柳三郎降温。”惯用的办法是凉水降温。

    林婉婉:“不是酒,是酒精。”

    第82章

    接收酒楼

    “酒精,”谢大夫品着两个字,“酒中精华?”

    林婉婉:“还不是真正的酒精,算烈酒,比寻常的浊酒度数更高些。”

    谢大夫不知“度数”为何意,心底猫抓鼠咬,多少幼童因高烧不治痴傻死亡。林婉婉手上的酒精降温效果显著,比凉水好用得多。

    林婉婉看出谢大夫的纠结,“谢大夫,药箱里的样品用完了,不如去我家看看。”

    “去你家?”好歹男女有别,谢大夫有些别扭。

    林婉婉:“我租柳家的房子,就在隔壁。”

    路程近,谢大夫为了心中疑惑顺腿而行,才发现两个背后还有一位年轻郎君。

    林婉婉介绍:“我亲戚段晓棠,我们住在一起。昨天夜半三更她不放心,和我一起去柳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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