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明华，这几个人你最好保持一下距离，不用太疏远，但也不要太热情。”周明华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几个知青都是为了肥皂厂来的？”
“我听他们话里话外的都是知道了肥皂厂所以才来的，而且今天，难道他们几个没对你上心吗。”
说到这个，周明华就想起了今天那几个新来的知青的热情，就连那个看着脾气最不好的刁宏宇面对他的时候都给了个笑脸，想到此，他脸色难看。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们厂子刚刚起步而已，怎么这么快就被这些人盯上了？
裴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也别着急，要我说这也不是坏事。”
见周明华急了，她这才道：“有人往咱们大队塞人，那代表有人重视，有人重视就代表咱们厂子有前景，只要有人重视，以后我们真的发展起来，想要提什么要求那也比以往更容易。”
在她看来，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情，毕竟这样也更让她清楚这厂子有多少前景，只要他们稳扎稳打地走下去，那自然有人为他们开路。
对于政治这一块的敏感度，周明华一向是知道自己不如裴雪的，当下也就点了头。
“反正你是咱们厂子的厂长，都听你的。”
裴雪抿唇：“我估计今儿新知青们可不太好受。”
如裴雪所料，此时的几个新知青正看着大队长江建华傻眼。
“什么？要去地里锄地？”
江建华点头：“那当然了，你们几个来了我们大队就要听从大队管教了，那当然要配合大队，现在这会儿正是种菜的时候，你们现在不去锄地，那什么时候去？”
江建华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头摇头，这几个新来的可比裴雪他们几个差劲多了。
他记得裴雪他们几个刚来的时候也是啥都不会，不过人家听话啊，要去干嘛就干嘛，虽然说干的不快，可是态度就摆在那里不是。
苗雨薇道：“大队长，我听说大队的制度那是先要看个人都能做到什么工分，才给安排活计的不是？”
让她扛着锄头去地里头锄地？长这么大她就没干过这么累人的活计，现在要她去锄地？苗雨薇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她一双手保养的滑滑嫩嫩的，那可费了好几罐百雀羚，让她扛锄头，那不是相当于毁容吗？
江建华点头：“是要这样，先看你们每个人大概能拿多少工分再安排职位不错，不过你们这会儿刚来，没经过锻炼肯定是都没什么体力的，所以你们几个这几天先跟着锄地出点儿力气，到时候习惯了再测。”
这些新来的知青刚来啥活计也没干过，让他们现在测工分，那不是连小孩儿的工分都拿不到？吃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戴明泽道：“大队长，我们知青从城里头来，我们懂知识，按来说，那不应该是给我们安排一些轻省一点的活计吗？比如说老师或者计分员什么的。”
他来之前都打听过了，知青一般在大队里都能做轻省的活计，虽然说做这些特殊活计工分不一定会很高，不过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谁还愿意为了高工分去地里头拼死拼活？他们之所以来红旗大队，这可是为了进肥皂厂，而不是真的为了干活的。
江建华：“老师我们倒还真缺一个，计分员不缺，到时候看看给你们谁吧，反正这几天你们肯定都是要下地的。”
见几人或是不服气或是苦着脸，江建华道：“你们以为当老师不需要力气的？我们大队学校小但学生多，上课可不能坐着，一个老师一天要上好几堂课咧。”
刁宏宇道：“那不是说咱们大队有个肥皂厂吗？我们可都是知识分子，是知青，难不成我们这些知识分子没法子进肥皂厂？”
江建华：“肥皂厂？那没办法的，我们肥皂厂刚招完工。”
没想到这几个新来的知青居然还都知道大队里的肥皂厂，这下子江建华觉得有点儿不对了，合着一个个都想着去做轻松的活计呢？真的是，要真的有位置，也轮不上他们是不是。
“肥皂厂这种地方，就应该我们这种知识分子进去才对，招工进去的人都是谁？上过学没有？”
江建华冷哼一声：“别说我们肥皂厂现在不缺人不招工，就是肥皂厂招工，你们也进不去。”
听了这话，戴明泽神色不太好看：“大队长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还进不去肥皂厂了？我们可是跟裴雪和周明华读过一样多的书的。”
这还是戴明泽第一次被这么小看，以前哪有人会跟他说这种话？在县里头，他又何尝不都是被人捧着的？
江建华摆手：“可不是看不起你们这些读过书的，读过书的厉害着呢，你看裴雪和周明华，他们两个可是我们红旗大队的英雄。”
没等几个新知青缓过神来，江建华又道：“不过这跟读没读过书没啥关系，我们大队肥皂厂规模小，现在还用不上什么读书人，前几天招的那几个工人你们知道是什么样的不？”
他扬了扬下巴道：“就前几天招进去的那几个工人，那全都是平时干活能拿满工分的社员，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你们以为进了厂子就不用干重活了？他们进去一样也是要干重活的。”
一听这话，几个新知青都垮下脸。
他们来这里，当然都是想着能进肥皂厂子的，现在一听既不招人也不招他们这样的，心里都有些落差感。
苗雨薇道：“大队长，那咱们肥皂厂难道就不需要招读过书的人吗？我听说别的厂子里头那可是有这个主任那个主任，再不济也要有个识字的秘书帮忙吧？”
她本来就来自省城，对这些事情自然是再知道不过的。
第245章
故人
“秘书？那当然有。”
众人神色一喜。
江建华满脸神气的道：“高粱现在就是裴雪的秘书呢，我们红旗大队大队可不是那种浪费的大队，高粱进肥皂厂可没钱没工分。”
这话说完，几人的脸色又是一垮。
苗雨薇道：“大队长，我可以啊，我也不要工分，我去肥皂厂当秘书可以吗？”
江建华神色郑重的看向她：“苗知青，我说你们可不能有这种想法，你们来了大队，就要服从规则，你要是想要像高粱一样去肥皂厂当秘书，那我们可不给你工分，你不要工分，那你的口粮从哪来？”
说完他扫了一眼其他的几个知青，“不要以为你们是知识分子就会得到什么优待，该干活的还是要干活，你们不干活，粮食就没有，我们大队不养闲人。”
刁宏宇不服气道：“没有就没有，谁要跟你去锄地？这活我不干了。”
来之前爸妈可是跟他说了这红旗大队肥皂厂的很多好处他才愿意来的，谁知道来了竟然是要锄地？
“不干了？不干了你就回去呗！”
江建华冷哼一声，把手里头的农具往地上一杵，“不干就回去，记得走之前把你们今早领回去的粮食交到大队办公室，少一两都不行。”
这帮新来的知青真以为自己好说话呢？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一个个说是来建设新农村的，结果倒好，一个个明明是下来拖后腿的。
仿佛没想到江建华一下子突然变得这么硬气，跟刚刚的态度截然不同，几个知青都面色变了变。
戴明泽上前拉了拉刁宏宇的手，笑着对江建华道：“大队长你别生气，我们认，做什么活计我们都认。”
苗雨薇也道：“大队长你就别生气啦，刁宏宇也是年纪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
闻言，江建华扫了一眼刚刚出声的刁宏宇，心里头叹口气，可不就是年纪小嘛，好像档案上也才十五岁。
他轻哼一声：“你们都是刚来，想要挑这挑那的当然不行，先是要服从组织的安排，等你们忙过了这几天，到时候自然是会帮你们调整岗位的。”
听见这话，苗雨薇几人都是面带喜色。
“谢谢大队长。”
“不用谢我，到时候能去哪个岗位也是看你们自己的造化，行了，你们赶紧拿上锄头跟上，我叫了人领你们，前头的大夏叔就是。”
说完，他对着外头喊了一声：“大夏！”
只听外头应了一声，紧接着莫大夏跑了进来，“大队长。”
江建华指指边上的几个知青：“今儿你带他们几个去锄地，好好教啊！”
“行，大队长放心。”
莫大夏回头，对着几个知青点了点头：“你们几个娃子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地里头，再拖下去可就晚了。”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几个知青仍然是扭扭捏捏的拿着锄头跟上了。
本来刁宏宇耍起了小脾气是不想去的，还是戴明泽在他耳边劝他他这才乐意的。
……
长山坳的那一块地里头，江临娟正揉着肉心委屈。
从农忙开始到现在，她的手都被磨出茧子来了，以前保养的柔嫩白皙的手现在粗糙的不行。
边上的一位大姐道：“娟子你又偷懒可不行，等一会记分员过来了看你怎么办。”
江临娟撇嘴：“什么我偷懒，我刚忙活完这才停下呢，怎么就是偷懒了？”
“你自己看看，我们都是锄了好大一块地了，你才锄了多少？这整的跟那些知青似的。”
边上另一个大婶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你们看看那边，那不是莫大夏嘛！”
“听说这次就是莫大夏来带这些知青，希望他们不要来我们这块地才好。”
很可惜，他们的祈求老天并没有听见，莫大夏还是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你们几个，一人一块地方，先看我怎么锄地的，一会儿照着我的动作来。”
几个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一头雾水。
随后，随着莫大夏的动作挥起，几个知青纷纷依葫芦画瓢开始锄地。
不过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几个知青要不就是力气不够，锄头砸的不够深，要不就是东一块西一块的，半点儿水准都没有。
边上地里头的大姐笑道：“你看这些知青干活，一个个的，真是还不如家里的孩子呢！”
有人往江临娟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不就跟老江家的娟子差不多吗？谁也没比谁差了去，也不知道这些读过书的怎么回事，一个个干起活来跟什么一样。
而此时，江临娟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在挥着锄头干活的几个新来的知青，当看见其中一个人的时候她眼睛一亮，无他，这几个知青里头，竟然有一个是她在连中的同学。
而且这个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她还很喜欢。
刁宏宇啊，那可是刁宏宇啊，班里头谁不知道刁宏宇的爸妈是在大院里工作的？
听说刁家对刁宏宇很是宠爱，给他买最好的吃的最好的衣服鞋子和手表，当初为了接近他，她还去跟他妹妹接触过。
不过他妹妹那也是个清高的，并不怎么搭她就是了。
可是谁能想到，这会儿居然让她见到了刁宏宇？想到刁家的背景，想到刁宏宇的好样貌，江临娟就心动不已。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她在这里就把刁宏宇搞定了，那她以后还愁什么？
想到这，她慌忙就低下了头，也不敢再偷看那边，而是默默锄起了地。
边上的几个大婶子都很诧异，这江家妮子转了性子不成？刚刚还拖拖拉拉不愿意干活呢，这会儿竟然这么主动？
她们哪里知道江临娟是因为今天出门下地穿的衣服都是旧衣服，头发也没洗这才不敢看那边的？要是被刁宏宇发现了她不收拾的样子这么邋遢，因此而厌恶她的话，那她才真的是要哭。
另一边，刁宏宇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周围一眼，他总觉得刚刚有人在盯着他。
不过当扭过头看见几个大婶子看热闹的目光之时，他眼里不由闪过一阵厌恶。
第245章
包装
这些事情裴雪完全不知道，就算知道，那也完全影响不到她。
因为这会儿，肥皂厂正忙着赶工呢！
先前的时候县钢铁厂和县肉联厂给他们都下了订单，这第一批还好，没有包装人家也没说什么，毕竟红旗大队这边也是刚刚农忙完。
但第二批开始就不能这么草率了，所以近来肥皂厂这边裴雪就全让周明华自己盯着了，她自己要去县里头找合适的包装材料。
有了这个想法，她是一刻都等不得，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高粱奔往县里头。
不过很可惜的是，不管是在褚秀云那里还是在林易那里，她都没打听到关于合适的包装纸。
最后，褚秀云建议她去找徐红艳。
“裴雪，我觉得你可以去问问红艳，她姑妈家里头就在省城，指不定能认识什么人。”
说完她又捂住了嘴巴，不好意思的看着裴雪道：“不好意思啊裴雪，我差点忘了，你自己也是省城人。”
裴雪笑道：“这有什么，我就是省城人那我也是不认识的，不过如果咱们县城真没有的话，也只能找到省城那边去了。”
褚秀云：“裴雪，你们那个肥皂好用，你们这次弄包装的话可以弄好点儿，到时候我估计我们经会找你定。”
上一回裴雪给的肥皂，她拿去给了经，她看的出来，经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是高兴的。
而且近来好多人来供销社投诉说现在的肥皂不好，买回去还没用过就把外头的包装纸打湿了，要是红旗大队的肥皂厂可以避免这个问题的话，估计真的可以给裴雪多添一笔单子。
裴雪扬了扬眉毛道：“怎么？你有什么指教？”
见裴雪问起，褚秀云直言道：“我们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人来投诉现在的肥皂不好，就是买回去还没用，外头就打湿了，估摸着是天气太热了他们保存的又不对的原因。”
裴雪点头：“肥皂保存不当确实容易受潮，冬天就好一点儿，干燥，不容易受潮。”
随后，她眼睛一亮，看向褚秀云：“谢了，到时候真有单子我请你吃饭。”
本来她还在犹豫用什么样的材质做肥皂的包装，这会儿她却有了一个想法——牛皮纸。
其实牛皮纸，石蜡纸还有现在市面上的肥皂用的纸都曾经被她考虑在内，要算起来的话，防水防潮的效果当然是石蜡纸最好，但石蜡纸在这个年代偏贵。
至于牛皮纸，虽然也不算便宜，但总的来说还是比石蜡纸便宜的。
出了供销社的门，裴雪就领着高粱往邮电局去。
路上，高粱一直很兴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今天她很兴奋，因为见到了许多不一般的东西。
这是她第一次来县城，这里的人跟他们乡下的人都不一样，一个个都看着精神抖擞神气威武的样子。
想到二婶说只要读好书，以后还可以经常来县里头，她就很兴奋。
虽然来了也买不了什么东西，但在高粱心里，出来一趟这就是在长见识，别说是兄弟姐妹们了，就是爹娘和爷奶，他们也不怎么来县里呢！
裴雪自然是注意到了高粱的小动作和神色，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对付高粱这样的孩子就还得是拿着东西吊着她。
这才多久啊，这就有点儿无精打采的了，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只怕高粱会把学习当成一件应付她的事情，没有兴趣支撑，又哪里来的热爱呢？
到了邮电局，裴雪直接就去找了徐红艳。
见到她，徐红艳非常高兴。
“裴雪，居然是你来了，怎么，今天是要办什么业务吗？”
自打上一回裴雪帮徐红艳做过一次衣服之后，徐红艳跟裴雪的关系直线上升，现在算起来跟褚秀云的关系也差不多了。
虽然她们两个都没结婚，但毕竟并不比裴雪小多少，所以三人相处起来还是非常有话题的。
裴雪笑道：“今儿要耽误你一点时间了，不是你工作上的事情。”
听到这话徐红艳就明白了，当下她就站起身：“行，我去跟我们领导说一声，你在外头等我。”
不多时，徐红艳出来，裴雪跟她说明了来意。
“原来你是为着这个来的，那你可算问对人了，我姑妈正好是印刷厂的，我听她说过，确实有人会拿牛皮纸去印东西，他们印刷厂跟造纸厂应该有联系吧，要不然我帮你问问看？”
裴雪大喜：“那就太谢谢你了，这么大的忙。”
徐红艳笑：“别忙着谢我，要是到时候真的成了，我估计你还能多一个客户，我姑妈也老喜欢新衣服了。”
最后，当着裴雪的面，徐弘扬就进去打电话了，不过运气不是很好，连着打了2个电话那边都没有人接听。
徐红艳：“估计是我姑妈那边忙着呢，这样吧，我抽空就给你打，到时候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最后，裴雪留下一块钱千恩万谢的走了。
这一块钱当然是用于支付徐红艳打电话到省城印刷厂以及打电话到南长山公社联系她的钱，至于谢礼，裴雪想的是到时候要是真的成了，那她再想别的招。
毕竟能帮她直接一步到位造纸厂跟印刷厂都联系到，那这就省下了她很多事儿了，她不得不好好谢谢人家。
回去的路上，高粱还跟裴雪说起了褚秀云和徐红艳。
“二婶，那个褚阿姨和徐阿姨都好漂亮啊！”
哪怕是今天来县城里见过这么多人，她也觉得最好看的就是跟二婶说过话的这两位阿姨了，她们的衣服好看不说，那脸上好像还画了东西，高粱知道那是打扮过了，反正看着很是好看。
裴雪一边骑车一边道：“是很漂亮，不过高粱别灰心，以后你也会变成这样漂亮的。”
高粱道：“二婶，我说那两位阿姨漂亮，不是只说她们长得漂亮，我觉得她们两个能自己有工作，每个月有工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