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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用了,阿姨,我自已去拿。”

    叶桉看向季铎,得到季铎的同意就上楼了。

    季铎想跟上去,被阿姨拦下:“这位先生,我家先生不喜欢别人擅自进门,您要不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去给您搬个椅子。”

    季铎脸色沉了下来:“不用。”

    “那我给您倒一杯水。”

    “不用。”

    阿姨没再管季铎,到一边去忙自已的事,还时不时看向季铎,就怕他擅自进门,跟防贼似的。

    第三十章

    别……走……

    季铎的耐心快消耗殆尽时,叶桉提着一个小行李箱下楼了。

    季铎问道:“证件呢?”

    叶桉指着行李箱:“都在箱子里。”

    “走吧。”

    季铎早就沉不住气了,大步流星回到车上,关车门的声音,砰的一声,好似车门不坏不甘心的模样。

    叶桉看向阿姨,阿姨照顾了他三年,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叶桉心中还是有些不舍的。

    “阿姨,我走了。”

    阿姨忍着眼中的泪水:“嗯,要好好的,小先生是个有福气的,不论做什么都会顺顺利利的。”

    叶桉转身就走,他怕再多说几句,就忍不住抱着阿姨痛哭。

    季铎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他。

    他先把行李箱放在后座,才打开副驾驶的门,还没来得及上车,就听见了一声:“小桉!”

    叶桉顿住了。

    他怎么来了?

    就在叶桉放行李时,叶鸣峥开着车赶到了。

    叶桉手还搭在车门上,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自从手术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叶鸣峥,现在他跑来叫他,又是什么意思?

    叶桉抬脚要上车。

    “慢着。”

    季铎阻止了他。

    叶桉顿在原地。

    季铎丢了一把枪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副看戏的姿态,他道:“里面有两发子弹。我知道,你的枪法一向不错,既然要跟我,就把你的决心证明给我看。”

    叶桉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你知道,他会来?”

    季铎摇头,笑的事不关已:“不知道,我只是没有隐瞒要和你来这里的消息。”

    叶桉拿起枪,久违的熟悉感,他好久都没有练习过了,此刻竟然没有生疏的感觉,仿佛这把枪原本就是他的。

    他拉动手枪套筒,子弹上膛的声音,听的人血脉在喷张,季铎就特别期待。

    “你就不怕,我拿枪指向你吗?”

    季铎丝毫不在意:“你可以试试。”

    如果可以,叶桉选择一人一枪,把他们都杀了。

    可是不能。

    季铎要是死了,季家不会放过他,他还想后半辈子安生的活着。

    叶桉提着枪,转身。

    指着这个把他带出实验室,又把他送给别人的人。

    月余未见,叶鸣峥脸上是遮不住的倦态,眼底乌青,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虚弱的步伐都在摇晃。

    原本挺拔的背脊,此刻就像是被大雪压弯了的翠竹,身上的衣裳全是褶皱,下颚上的胡茬青的显眼,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叶鸣峥吗?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叶鸣峥不会刻意的去打扮自已,但也绝不会失态。

    叶桉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叶鸣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想离开这里,离开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

    叶鸣峥看着他,眼中带着乞求,向他伸手,像是没看见他手里的枪支,一步步向他走来:“小桉,我来了。”

    叶桉朝着叶鸣峥脚下开了一枪,怒喝了一句:“别过来!”

    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山林里,落叶萧萧,光秃秃的枝干失去了生机,露出丑陋的树皮。

    别墅静静坐落在山林中,篱笆上的蓝雪花的枝干错综复杂,没有了绿叶的遮掩,看起来如同蛇群一般。

    院子里,叶桉举着枪对准了叶鸣峥,黑黝黝的枪口冒着一缕缕黑色的烟雾。

    一声枪响,戏剧化般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小桉……”

    “先生……”

    叶桉的眼眶又开始湿润了。

    为什么他还是会为这个人而哭泣?

    他告诉自已:叶桉,别再傻了。

    他收起自已的爪牙,不顾一切相信叶鸣峥,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实验室里煎熬的仿佛没有尽头的痛苦,腺体被摘除的代价,还不够吗?

    叶桉自嘲一笑,笑自已的可悲:“先生是后悔把我送给了季总吗?还是说蓝少爷哪个器官又不好了,需要用我的来换?可是我已经决定跟着季总了,不会再轻易和您走了。”

    “不是这样的,小桉……”叶鸣峥摇头,还没说完,捂着唇咳嗽了几声,看起来有些可怜。

    可是,叶桉已经不会再去关心这个人了。

    “先生,你看,下雪了。还记得去年冬天,你带我去看南迦巴瓦峰,黄昏时,金色的阳光照在雪山上,好美。可我无暇顾忌,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那时候,你牵着我的手,暖和极了。

    “你说不会放开我的手,我相信了。你说,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也相信了。我最相信你的,就是你说会和我结婚,可你怎么转眼就和别人订婚了呢?你怎么就如此轻易把我送给别人了呢?实验室里,我期盼着你会来,躺在医院里,我无时无刻都幻想着你会来带我离开。”

    “你终于来了,却是亲手给我注射麻醉剂。现在你又出现了,你又想对我做什么呢?示弱,装可怜?然后又把我送回实验室吗?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叶鸣峥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看上去很是痛苦:“不是这样,小桉,不是我……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叶桉听见了汽车行驶而来的声音,听动静,不止一辆。??|

    季铎也听见了,他催促道:“赶紧些,我没兴趣听你们的过往。”

    叶鸣峥呢喃声,被季铎的声音掩盖了,叶桉并没有听清楚叶鸣峥说了什么。

    “先生,你说要我保护好自已,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我,包括你……我很珍惜我这条来之不易的命。”

    叶桉缓缓拉动枪套筒,子弹上膛,他对准了叶鸣峥的心脏处。

    “现在,我只想保护我自已。任何人都别想再伤害我!”

    只要他扣下扳机,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个带给他太多痛苦的人,再也不会站起来。

    院落外,几十个保镖赶到,走到了叶鸣峥身后。

    季铎原本舒舒服服色靠着座椅,此刻坐了起来,凝眸看着此刻的场面。

    “先生,叶鸣峥。”

    这是叶桉第一次叫叶鸣峥的全名,也是最后一次。

    “放我走吧。”

    只要你放我走,我可以收手。

    叶桉的手不受控制的在颤抖,枪口晃了晃。

    要知道,当初叶鸣峥为了训练他,在他曾经举着的枪口处挂过两块红砖,那时候枪口都是静止状态。

    叶鸣峥看着他,近乎偏执:“不……”

    为什么不愿意放过他?他受到的那些伤害,已经够了。

    叶桉闭上眼,再次睁开,眼中冰冷无情,好似换了一个人。

    叶鸣峥向他走来,看似悔不当初,想要挽留。

    “我让你别过来!”

    叶鸣峥充耳不闻,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叶桉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伴随的枪响,鲜血迸溅,地上开出了一树妖冶的红梅花。

    叶鸣峥看着自已的胸口,痛感传来,他再也坚持不住,单膝跪在了雪地中。x?

    “咚”的一声,在寂静的雪地里,十分响亮。

    雪花飘落在乌黑微长发上,额头前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寒风一吹,眼中叶桉的身影忽隐忽现,就在面前,可他怎么也抓不住,

    叶鸣峥的视线渐渐模糊,他奋力往前一扑,没有抓住叶桉,反而落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叶桉看着叶鸣峥高大的身影倒在血泊里,叶鸣峥向他伸出血淋淋的手,嘴里不停的哀求着:“别……走……”

    面对叶鸣峥的哀求,叶桉心脏深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但也只是一瞬。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上车,没有一丝留恋。

    就这样结束吧。

    叶桉目视前方,对于叶鸣峥的恳求无动于衷。

    短短几十秒,他回忆了他们的三年,突然发现,他得到的一切,就是一场镜花水月。

    黄粱梦醒,他不会再奢求。

    在实验室里,他深深的知道一件事,什么都没有自已的生命重要。

    他只想好好活着。

    叶桉道:“走吧。”

    引擎声轰鸣,季铎踩下油门,冲出人群,飞速行驶在几乎无人驾驶的公路上。

    后视镜里,一堆人围着叶鸣峥,叶桉仿若无事的一脸平淡,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悄无声息的伸出左手捂住了颤抖的右手。

    他可以肯定,叶鸣峥不会有事。

    最终他还是舍不得下死手。

    叶桉嘲讽自已。

    同时也在为自已找着借口。

    叶鸣峥就算有其他的目的,但总归救了他一命,加之三年的照顾。

    腺体就当做报答吧,以后他们互不相欠。

    季铎笑着:“下手够狠的。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叶桉看着后视镜,别墅被树梢遮挡,消失在了一片山林中。

    良久,叶桉才开口:“是吗?比喜欢蓝家少爷还喜欢吗?”

    季铎笑了几声,笑叶桉的不自量力。

    叶桉看着窗外,这条道路,在这三年里,他走过了无数回,哪棵树长在哪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季铎“啧”了一声:“你没下死手吧,毕竟也是你跟了三年的老情人。要是他死了,麻烦可就大了。”

    叶桉倒是一脸无所谓:“怎么?季总,你怕了?”

    季铎笑了两声:“若是叶鸣峥死了,叶氏也就到头了,我会怕?”

    “那还说什么。”

    车行驶进市区,山林逐渐被高楼占领。

    后视镜里,多了几辆车穷追不舍,甩都甩不开。

    是叶鸣峥的人。

    季铎皱眉。

    叶桉也迷茫了,叶鸣峥究竟想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后悔了?

    和蓝学安相处了一个多月,觉得还是他好,所以反悔了?

    在叶桉印象里,叶鸣峥不是这样的人。

    叶桉嘲讽了自已一句,在他的记忆里,还觉得叶鸣峥深深的爱着自已呢!

    他从来看不透叶鸣峥。

    叶桉靠着座椅,疲惫的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他道:“季总,放我走吧。”

    季铎:“你说什么?”х?

    叶桉重复了一遍:“放我走吧。”

    他们这些大人物,他一个都招惹不起。

    季铎气急反笑:“我为你惹上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你想全身而退?没门!”

    没有子弹的枪,不过是一块废铁。

    叶桉把季铎给他的枪扔在了后座,缓缓从腰后拔出叶鸣峥送给他的那一把枪,子弹上膛,对准了季铎的脑袋。

    “您猜,这枪是真的还是假的?”叶桉威胁道:“我没舍得对叶鸣峥下死手,但对季总您,就没那么善心了,我这条贱命换季总您这条金贵的命,不亏。把车门锁打开!”

    沉寂了片刻。

    季铎释放出压制信息素,腾出一只手去夺叶桉手里的枪,叶桉反按着季铎的手。

    季铎微微诧异,叶桉竟然能反抗他?

    “季总您忘了,我没有腺体,您的压制信息素,对我来说没有丝毫作用。”

    叶桉把枪抵在了季铎脑门上:“开锁!”

    “行!”季铎死死盯着叶桉,咬了咬后槽牙,恨不得把叶桉撕碎了,“你最好乞求着别再落到我手里,否者我会让你求死无门。”

    季铎打开了车门锁,叶桉推开车门,好在此刻车在市区里,速度不快,跳下去死不了。

    叶桉跳车前,向着季铎手臂来了一枪。

    季铎的命,他拿不起,但这些天的痛楚,他怎么着也要拿回一些利息。

    叶桉落地滚了几圈,逃窜进了巷子,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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