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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客人大多是大爷大妈,只有一位客人,声音很年轻,身材也超棒。

    师父说这位客人十分沉默寡言。

    但白宛觉得不是。

    他好像在追星,常缠着白宛问:

    “你喜欢听歌吗?”

    “听靳航的歌吗?”

    -

    后来白宛不小心将手机里靳航的歌删了。

    他委屈得想哭:“我找得很慢的。”

    当晚那位客人又来了:“别找了,想听哪首,我给你唱。”

    -

    他先天眼盲,看不到这个如画世界,却听到了天籁之音。

    超级漂亮的盲人按摩师受VS超会宠人顶流忠犬攻

    受真瞎,不会好的那种。

    段评已开,欢迎来玩~

    第1章

    早上好

    写这首歌的人一定是个特别善良……

    榕城下了今年第一场秋雨。

    白宛推开门就嗅到了空气里的湿意,带着些绵密的水汽,还有草木清香,他深吸了口气,觉得有点清新好闻。

    雨已停,不过太阳没有出来,周围有些微凉,白宛微微颔首,他的眼睛看不见,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只能靠感知。

    他熟练放出盲杖。

    哒哒哒——

    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很有节奏,门口出去这片区域没有盲道,白宛将盲杖点的小心翼翼。

    1、2、3、4……32步。

    哒哒哒——

    盲杖很快找到了盲道,轻薄的鞋底踩上盲道,脚底感知着熟悉的纹路,白宛安心松了口气。他顺着盲道继续往前,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路上明显还是湿漉漉的。

    他走的小心,手里轻巧盲杖不停在盲道上敲击。

    他来建华盲人按摩快半年了,师父为了他方便特意装修了二楼的房间让他住店里,早餐师娘有时会送来,不过白宛还是喜欢出来走走。

    以前在福利院时,院长也时常开导他们,希望他们不会因为自身缺陷封闭自己,走出去感受世界,这并不是正常人才有的权利。

    白宛觉得院长说的很对,他喜欢感受着晨起的气息,四季变化。

    榕城虽是内陆城市,但它四季分明,初秋的凉意扑面,让人心情很好。

    白宛常买的早餐摊离店里不远,走过这段盲道,再拐个弯就到了,不必过马路。

    早点摊在一个广场边上,早起晨练的人特别多,那里晚上则变成广场舞的天下,不过今天路面湿滑,应该没什么人来晨练了。

    白宛顺利拐了弯,老远就听到摊主阿姨笑着和人闲聊的声音。

    “小白来啦!”阿姨的声音洪亮,尾音老高,听起来她今早很开心。

    白宛颔首笑:“阿姨早上好。”

    他不徐不慢敲打着盲杖过去,微湿空气里夹杂着早餐摊飘来的热气,还有各种早餐的香气。

    白宛轻轻吸了吸,随着空气里热气的加重,他在早餐摊前停了下来:“阿姨,我今天想吃里脊肉饭团,碎油条我想多一点!”

    阿姨笑着回应:“好嘞!阿姨给你放多多的!今天也买两份吗?”

    白宛道:“一份,今天师父吃馄饨了,但我想吃饭团。”

    “成!”阿姨笑呵呵。

    白宛听到阿姨打开饭桶的声音,糯米香软的味道飘出来,白宛的舌尖抵了下上颚:“好香啊,阿姨。”

    阿姨高兴极了:“那可不?我这买的可是好米,还加了三分之一的紫米呢,吃着香香糯糯,绝对让人流连忘返,你看你不就回购好几回了嘛!”

    白宛笑:“嗯,好吃。”

    等待阿姨做饭团的空隙,白宛喜欢认真听周围人来人往的声音。

    行人匆匆而过,亦或是慢条斯理,或打着电话,发着语音,或三俩聊天,也有驻足过来买早餐。

    白宛能从每个人的脚步听出他们的心情。

    刚刚走过去那个人步态轻盈,听起来精力旺盛,这是充满干劲的一天。

    正走来的那个步履匆忙,估计是快要迟到啦。

    隔了片刻,又有人走来。

    嗯……步子有点沉重,他她好像很疲惫,心情也烦闷,走过白宛身后时,那人叹了口气。

    白宛突然回头,笑着道:“早上好!”

    那人明显愣了下,步子微顿,随即有些受宠若惊回应:“你你也早上好。”

    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姐姐啊。

    女生已经快步离开。

    阿姨的声音传来:“怎么啦?又听出人家心情不好了?”

    白宛回正身体,面向阿姨道:“我感觉她心情有点糟糕,希望她收获一个善意的问候心情会好点。”

    “哎呦,这世上是怎么会有你这么善良的好孩子的啊!”阿姨言语里带着惋惜,这么善良好看的孩子居然是个瞎子,老天不公啊!

    白宛轻轻颔首,露出光洁秀气的额头,清风吹乱他额前碎发,他抬手捋了捋。

    “饭团好喽!”阿姨收住心思抬眸笑。

    白宛将手机送过去,每次阿姨都会把二维码放过来,听到“滴”的一声,白宛快速摸索着输入金额付款,他再伸手,阿姨已经将装着饭团的袋子挂到他手指上了。

    “今天的袋子有点厚。”他的指腹轻捻。

    阿姨道:“降温啦,阿姨给你套了保温的套子,你慢慢走回去也不会冷。”

    白宛感激道:“谢谢阿姨。”

    阿姨回:“谢啥,回去慢点啊。”

    白宛放下盲杖:“阿姨明天见。”

    “明天见。”阿姨笑呵呵招呼另外的客人,“吃什么呀帅哥?”

    “来两个肉包……不不,一个肉包一个青菜香菇吧。”

    “还要别的吗?”

    身后的声音逐渐淡去,白宛专注听着周围的声音。

    “哗啦——”

    随着广场那边卷起一阵风,白宛知道是那边的鸽子起飞了,他轻扬起唇角,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异常鲜活立体。

    早高峰的车你追我赶,争分夺秒。

    一辆黑色轿车飞驰而来,紧挨着盲道外面有一处低洼,眼看着轿车即将压过。

    身后脚步声骤至,接着有人抓着白宛的手臂狠狠将他拉开,随着边上轿车呼啸而过,泥水四溅。

    “你是瞎吗?不躲开等着被污水溅一身啊?”来人埋怨的声音传来,他一扭头正好看见面前少年戴着墨镜,手里握着盲杖,他一噎。

    还真是个瞎的。

    “啊对不起。”青年下意识道歉。

    白宛笑着摇头:“没事,谢谢你,早上好。”

    “呃……早上好。”小瞎子看着年纪不大,都不知道有没有成年,倒是很有礼貌,青年又将他送回盲道,嘱咐他小心才离去。

    白宛没急着走,他轻点着盲杖往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对面那个卖场每天都会放歌吸引顾客,歌单都是同一个,每天这个时候就会有一首白宛很喜欢的歌。

    他正想着,对面传来熟悉的旋律,悠扬的像是在秋天丰收的稻田上回荡,调子散漫里是藏不住的希冀。

    男歌手的声音也特别好听,他开始唱:

    我有一支笔

    画过山川,画过河流

    那夜繁星灯火

    我丢了我的笔

    你有一支笔

    画过天空,画过山林

    那天溪水潺潺

    你说画了一个我

    夜太黑

    你劈开山川河流

    划开天空山林

    为我画了一束光

    “为我画了一束光……”

    白宛最喜欢这句,他不知道光是什么样子,但他以前听一个换过眼角膜的客人说过,睁眼的刹那,万千光束犹如神降,世界是那么美。

    他喜欢这首歌,是因为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光。

    白宛想,写这首歌的人一定是个特别善良又温柔的人。

    我揣着你的笔

    行走在永昼的画里

    你有一支笔

    画着世界的可可爱爱

    画着我生命里的光

    我拿着你的笔

    画了好多个你

    歌声还在继续,宽敞的马路对面,一辆保姆车徐行。

    助理严冬学半摇下车窗,扭头看向后座:“航哥,你的这首单曲这半年可谓是红遍各大平台,线下实体店、各大商场随处可闻,各大榜单全是卫冕冠军,两个季度了依然没一个能打的,太牛了!”

    保姆车后排连座上半躺着一人,从严冬学的角度只能看见半只淡蓝色牛仔裤管。

    昏暗中,男人轻哼了声:“还用你来告诉我?”

    严冬学笑起来:“咱航哥出手,那必须霸榜啊!”

    “那么多废话,到了没?”靳航有些不耐烦。

    严冬学朝外头看了眼:“快了快了,前面掉个头马上就到了。”

    路口绿灯,保姆车一个丝滑直线掉头,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路,再一个拐弯,精准停进了路边的侧方车位。

    严冬学拉开车门就看到了路边两棵树,这个季节的枝叶没夏季繁茂,树冠顶端的叶子开始悄然变黄,树后就是那家靳航光顾了五年的建华盲人按摩店,小小的店面缩在两家装修豪华的品牌店中间,显得毫不起眼。

    他蹙了蹙眉:“航哥,你也太长情了吧,这么小的店面也值得你来五年。”

    靳航套了件嫩黄宽松毛衣,扶着椅背走到车门口,指了指店门:“念一遍。”

    严冬学听话念:“建华盲人按摩啊。”

    “嗯,重点盲人。”靳航伸出手指,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一拨,“瞧瞧你哥这张帅出天际,狗仔最爱拍又辨识度宇宙第一高的脸,还需要我解释?”

    这五年,他和按摩师傅一个瞎子,一个“哑巴”,安逸得很,靳航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被认出上热搜。

    严冬学:“呵呵。不过这么犄角旮旯的店你怎么找到的啊?”

    “这排店面背后是个小区,我奶奶家在这小区。”

    靳航简短解释,干脆摘了墨镜甩回座椅上,刚一个帅气姿势下车,昨晚练舞扭到的腰顿时叫嚣着令他差点滑跪。

    “啊……草!”

    靳航咬牙切齿骂了声,幸亏严冬学扶的快,不至于让某个偶像包袱几十吨重的人当街下跪。

    “航哥你悠着点啊。”严冬学稳稳扶住他,“昨晚那几个伴舞也太不小心了,要不是那谁不熟练失误摔倒,你为了不压着人也不至于闪了腰。”

    提起昨晚那几个傻逼伴舞靳航就来了气,不熟练他妈多练几遍不会?简直没有职业道德!

    他心里骂骂咧咧走到门口。

    店门是两扇老式橙色木门,中间围镶着整块磨砂玻璃,一张正在营业的牌子挂在金色把手上,一推开,挂在门上的铃铛就清脆作响。

    靳航进门就听老师傅熟悉的生意传来:“欢迎光临,是按摩吗?您几位?”

    老师傅仍是戴着那副老旧墨镜,靳航五年前来就是这副,也不换一换,毫无时尚感。

    靳航松手,示意助理回车上等,他深沉的“嗯”了声:“就我,腰扭了。”

    “是您啊。”曹建华听出来了,扶着桌沿站起来,“好久没来了啊。”

    靳航心说,刚结束为期半年的巡演,哪有时间来?

    不过这老小子耳朵依旧犀利啊。

    曹建华等了两秒没听人回话,知道这位客人每次来都惜字如金,又笑笑道:“那您进里间等等,我马上来。”

    老师傅面前摆着没吃完的馄饨,靳航倒是也不急,哼了声扶着腰往里走。

    这家开了快四十年的小店,只有一个师傅,一个按摩房间,里面两张床。

    客人多的时候大家就在外间客厅沙发上排队,来这里的大多是老头老太,总喜欢把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跟聋子似的。

    今天这个点没人,靳航就没把口袋里的口罩拿出来。

    他推门入内,半年没来,按摩床罩从原来的白色换成了淡蓝色。

    靳航反手关门时,大约幅度大,一下就扯到了腰上的伤,他咒骂了声,烦躁往前,一脚踢开按摩床前的凳子。

    外面传来铃铛清脆声响。

    来客人了。

    他摸了摸口罩。

    算了,直接躺下吧。

    -

    白宛进门叫了声“师父”,随即他小巧的鼻尖微动:“来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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