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在空气里闻到了细微的药油味。曹建华笑道：“嗯，一个腰扭伤的客人。”他说着往嘴里塞馄饨。
白宛闻声道：“我去吧，您吃您的。”
曹建华边喝汤边道：“我快吃完了，你先吃早餐。”
“师娘做的馄饨皮薄，一会儿泡发就不好吃了。”白宛熟练往里走，手抱着饭团捂着，“阿姨给我套了保温套，我等做完再吃。”
曹建华没跟他争。
他的这个小徒弟嘴甜手艺好，来店里这半年可讨老顾客欢喜了。
里间门被人悄然推开，靳航听到有人进来，他略抬头看了眼。
不是曹师傅，是刚来的客人。
靳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他光顾这家按摩店这么多年，偶尔来奶奶家住的时候，会频繁得每周都来，却从没见过年轻客人。
年轻人大多喜欢找高大上的店门，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年轻客人。
这位客人背对着他，正在那边桌子上放东西，露在袖口的半截手腕白皙纤韧。
应该是第一次来的客人，不然应该懂规矩在外面等，毕竟这店就一个按摩师。
见他要转身，靳航忙将脸埋进了按摩床的透气孔里。
可是，等等，是他的错觉吗？
那位客人好像朝这边的床走来了！
这么熟门熟路……
靠，不会是他哪个私生饭吧？！
第2章
回头客
他的腰坚韧削薄，肌肉紧实匀称……
靳航忍了忍，先不管这人是不是他的私生饭，他刚要开口提醒这床有人，就听见一阵“乒乓”声，接着那人“砰”地摔倒了。
靳航倏然抬头，见那人被一侧的凳子给绊倒了。
这么傻的吗？？
这么大个凳子看不见？
“你……”
靳航一出声才想起脸上没戴口罩的事，地上的人已经闻声抬头。
靳航咒骂着，只能抬手挡住了自己半张脸。
那人看了过来！
这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像远山遮云，又似清露含烟。
靳航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不觉愣了下，他随即又发现这人不光眼睛非比寻常，巴掌小的脸上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
他的喉结微收。
“对不起，吓到您了。”白宛露出歉意的笑容，“我没想到凳子移位了，它本来不在这里的，之前明明离桌子应该有六步路的……”
他说着在地上摸索着。
靳航看着他摸索的样子，蹙眉松开挡住脸的手，伸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那双眸子毫无反应。
靳航的呼吸一轻。
他，看不见。
他之前还以为那双眼睛是不是带了美瞳才能呈现那种雾蒙蒙的感觉，没想到他是个瞎子。
“抱歉。”白宛抬手挡住了眼睛，另一手依旧在地上摸索着他掉落的墨镜。
应该是感受到了靳航晃动手轻微带起的风，他微噎：“捂眼睛干什么？”
白宛的眼皮微掀，这位客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而且特别好听，他的嗓音空灵轻软，听起来不带一丝杂质，让人觉得很舒服，和这样的聊天好像也是种享受。
他没松手：“我们的眼睛和你们不一样，怕吓到您。”说话间，他终于摸到了刚才绊倒掉落的墨镜。
正要戴上，忽而听那位客人道：“不会。”
白宛的手一顿。
客人好听的声音又传来：“你的眼睛……很漂亮。”
人也很漂亮！！
靳航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这个词形容一个小男生。
不过他才多大？
“你几岁？”他忍不住问。
白宛微笑回：“十九。”
看着顶多十七。
靳航“嘶”了声，他十七还是十九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眼睛好看呢，白宛的声音莫名轻快了些：“那我不戴墨镜咯？”
靳航：“嗯。”
白宛有点高兴，收起墨镜别在了衣领处，戴着墨镜低头按摩时，墨镜总往下掉，他做一个钟得扶好几次。师父说是他脸太小的缘故，他跑了好几家店都没买到合适的，有个导购姐姐说可以定制，但他问过了，价格有点小贵，他还得攒钱呢，得省着点花。
靳航看着他摸索着扶起凳子站起来，这才意识到是因为他刚才踢开了凳子才害他摔倒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刚才没摔伤吧？”
“嗯？哦没有的。”白宛摸到了床沿，低头问，“您是扭到了腰？”
靳航应声，突然反应过来：“你给我做？”
话脱口，他下意识愣了下。
该死，这是什么虎狼用词？
白宛完全没多想，轻笑道：“师父还没吃完早餐，您放心，我来半年了，能做好的。”
半年，正好是靳航巡演的时间。
原来这里不止换了床单，居然还多了个小师傅。
客人没说话，床垫轻压，听声音是躺了回去。
白宛轻轻搓热指尖，扶着床沿往后走了两步，指腹轻搭上客人后背。
靳航早就脱了毛衣，只剩下里面一件轻薄T恤，是专门来按摩换的。
指腹轻轻顺着他的后背游走，白宛来半年给不少客人做过按摩，不过师父店里的老顾客大多是大爷大妈，他没遇到过这么年轻的客人。
他的后背轻薄紧实，腰线流畅完美，宽肩窄腰，身材超棒。
白宛的指尖滑至客人后腰，感觉自己像在摸一尊艺术品，他的腰坚韧削薄，肌肉紧实匀称。
“哪儿疼？这边吗？”白宛的手腕轻压，手指顺着指尖往下按。
靳航蹙眉：“有点。”
“那这里？”指尖顺游，白宛又按下另一处。
靳航的脊背一缩：“疼……”
深压得指腹略卸下力道，白宛试探过靳航的整个后腰，随后轻轻“嗯”了声。
这声“嗯”尾音拖得有点长，两秒后，白宛问：“我可以把您的衣服撩起来吗？”
靳航：“？？”
“你再说一遍？”这小子不会真戴了美瞳来装瞎的吧？
白宛道：“您的衣服是丝质的，手感太滑，按起来效果不好，要不然您可以换我们店里的衣服。”
靳航：“……”
他死也不会穿店里的衣服的！
算了。
“你撩吧。”
“嗯，”白宛却又问，“先生，今天一个钟吗？”
靳航应声。
白宛摸出手机按了计时，机械女声响起：“现在计时开始，倒计时一小时。”
后腰的衣摆被人一点点挽起，随即少年搓得滚烫的指腹搭了上来。
靳航的肌肤微紧。
和曹师傅带点茧的指腹不同，白宛的指腹柔软舒服，他按压的力道不重，却都精准按入筋脉穴位，靳航咬着牙没吭声。
就这样反复按压几次后，酸痛难忍的感觉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酥酥麻麻的放松感。
后腰被推得又热又烫，痛感有些麻木，那双落在他后腰的手就变得异常柔软起来。
每一个按压的动作都舒服得令靳航差点哼出声来，他咬牙忍着。
那双手轻扶住他的腰，顺着腰线上下推行。
靳航抱着按摩床的双臂冷不丁收了收。
草，这要命的感觉，真的是在给他按摩，不是故意摸他吗？
后来，因为腰伤昨晚没睡好的靳航就在白宛精湛的手法下迷糊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靳航隐约听到那道机械女声再次响起，似乎在说什么计时结束，接着，感觉推高的衣摆被人下拉，盖住裸露的半截腰。
“好了，先生。”头顶传来白宛的声音，“您起来试着走走看。”
靳航本能爬起来，先前需要慢慢挪动才能躺下的腰果然轻松了许多，他反手撑着转了转，蹙眉“嘶”了声，虽然还不能完全转过去，但比来时好太多了。
看不出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白宛推完出了身汗，正仰着头用纸巾擦汗。
靳航回头就见了少年那截白皙纤细的脖颈，沾着密汗，他半仰着头，细短汗毛在暖色灯光下根根分明，宛若在白皙颈项拢上一层薄雾。
靳航下意识问：“你叫什么名字？”
问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你来我往，对方回了必然要问他的名字。
少年擦汗的动作微顿，他回头笑：“白宛，就是那个宛城的宛。”他继续擦汗，没继续问。
靳航有些意外，他居然没问他的名字。
正说着，外面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
靳航在面前的门打开之前，利落套上毛衣，戴上了口罩，完美遮住了他这张一爆热搜就能瞬间养活一大群人的帅脸。
跟着曹建华进来的是个看着六十来岁的奶奶，烫着齐耳的卷发，正和曹建华聊的起劲。
白宛早就听出了声音，笑着道：“徐奶奶。”
徐奶奶看见白宛就高兴得不行：“小白宛啊，老喽，不中用了，本想找你推一把，可你师父说你还没吃早餐呢，想让你先吃早餐。”
曹建华跟着笑：“行了，来躺下吧，虽然我们小宛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我这个前浪还没死在沙滩上，且还能再推几年呢。”
徐奶奶哈哈大笑：“行行行，你这个老家伙，轻点啊，我有阵子没来了，腰都硬了！”
曹建华应：“知道知道，都几十年老顾客了，我还能没个轻重？”
“徐奶奶那我出去啦。”白宛拎了饭团推开门，“先生您请。”
靳航抿唇跨出去。
“你先去前面等我一下。”店里所有的路白宛都了然于心，按摩间出门正对了一个洗手台，白宛放下饭团，认真洗了手。
靳航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走，他就站在白宛身后看着。少年的手背纤薄，手指纤长，看着很细，但莫名有力。
靳航抿唇，下意识反手摸了下刚刚才被这双手按过的后腰。
白宛已经洗好手，他没有乱甩水渍，而是摸索着在一侧的擦手巾上擦干，这才又拎了饭团转身。
身后是那位先生均匀的呼吸声，白宛的步子微顿，随即笑笑：“您等我呀？”
靳航微噎：“哦……”
“这边走。”白宛很快走到了前台，“先生您怎么付？”
靳航没说话，利落扫码付钱。
白宛说了声“谢谢”，又问：“您明天有空吗？”
靳航一愣：“干什么？”这是想约他？
白宛道：“您的腰伤得推上几天才行，不然会反复。”
靳航：“……”
“哦，那……”靳航尴尬咳嗽了声，“明天还是你做？”
白宛眼尾染笑：“好呀。”
靳航被他笑得心神一荡：“怎么这么开心？”
白宛微微踮起脚，半侧身往吧台外倾，悄悄道：“店里的客人都是师父的老顾客，先生下次再来，你就是我自己的老顾客啦！你是我第一个回头客哦！”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似是闪着光，靳航的心脏怦然一跳。
第3章
摸腹肌
“要不，你把我衣服往上推推？……
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似是闪着光，靳航的心脏怦然一跳。
他其实也是曹师傅的老顾客，但这话他突然不想告诉白宛。
他看起来很高兴，有点像当年他的第一首单曲有人点击下载时的心情，是被人认可的喜悦。
靳航想让他高兴。
白宛漂亮的眼皮轻折，顺着吧台外的呼吸声看向年轻客人：“那明天见喽，先生。”
靳航收住思绪点头，走了两步，他又想起白宛看不见，回头：“明天见。”
木框门“吱呀”一声拉开，铃铛清脆作响，白宛坐了下来，摸索着拆开饭团包装。
果然还是暖暖的，他明天一定要当面夸早点阿姨的保温袋质量好！
唯一的遗憾是他最喜欢的脆油条不脆了，不过跟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回头客比，这也不算什么遗憾啦。
想吃脆油条他明天再买一次！
门口的铃铛响起。
白宛忙站起身：“欢迎光临，按摩吗？”
“嗯啊，小白宛。”来人话里带着笑，“老曹在忙呢？”
白宛听出来人：“是的，杨叔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