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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狠狠地踹那个反锁了的门,我拿东西砸,拿刀撬,门最终被我打开了。”

    那个从温柔到憔悴的女人,躺在浴室里,已经没有呼吸。

    她的头和身子已经分离,素白的连衣裙染了红,那么刺眼。

    他还没来得及藏好尸体,就被发现了。

    可他并不惊慌。

    因为那个男人当初并没有和苏盈结婚,他用警方势力将苏盈的身份证吊销。

    再没有一条法律能证明苏盈这个女人曾存在于世间,只要尸体处理得干净,报警也难以立案。

    他抓着少年的头发,面目狰狞地笑:“阿淮,你报警也没用,警方都是爸爸的人,没人会愿意因为一个分尸案得罪我的。”

    “我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已经结婚了,是有法律保护的。”

    陆应淮平静的看着他将苏盈的肢体逐一分解下来,将骨头粉碎成沫,血肉埋藏在花园的鸢尾花下。

    那天的雨很大,他的听觉视觉好像都消失了。

    “你母亲一生最爱鸢尾,这也算有始有终吧。”陆应淮听到他这么说。

    也许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多么恶心多么变态。

    “我总在想,如果那天夜里,那个男人像往常一样,没有回家。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呢。”

    “后来的你就都知道了。”陆应淮摸了摸她的头。

    “我带走了你。所以昨天去的时候,花被他们一家人毁掉了。”

    “他们是想告诉我,我想要的永远也不配得到么吗。”

    许柔浪早就转过身,把头埋进了陆应淮的胸口。

    陆应淮语气很认真,透着一丝迷茫。

    许柔浪想到那本《查泰来夫人的情人》,想到那颤栗的一行字,只觉得心里酸楚。

    那么小的年龄,究竟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冷静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分尸自己的母亲。

    “没有的,陆应淮。”许柔浪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很漂亮的笑容,“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她也没有。”

    “你们都值得世间最好。”

    “不过你和你妈妈是不一样的。”

    小姑娘声音很温柔很坚定,像在做什么承诺,一点也不像八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我来爱你了。”

    “哥哥,许柔浪来爱你了。”

    *

    珍惜糖吧。

    明天就开始飞速肝剧情线了。060【三周目】欲望鸢尾

    许柔浪一觉睡到了下午。

    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正好对上陆应淮的眼睛。

    他眼中没有一丝睡意,似乎已经醒很久了。

    “早安呀。”我的陆先生。小姑娘笑得甜软极了,眼里盛满了小星星似的。

    许柔浪连个哈欠都没打完,就被身后的少年再一次抱住。

    “娇娇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两人又躺了一会儿,无人再开口。

    下午的阳光已经落到沙发前,落到两人相扣的手上,好像这样重复过很多次。

    浴室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没了尸体碎块,甚至血迹也没有,窗子开着通风,下过雨的空气十分清新。

    “饿不饿。”陆应淮用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青丝,轻声问她,“娇娇想吃什么。”

    被陆应淮这么一提,许柔浪似乎才刚感知回笼,自从来了这个小破楼,她的日子确实越发艰苦了,除了昨天喝的一碗稀粥,确实什么也没有吃过。

    “吃面条吧。”许柔浪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她嗓子还有点干涩,应该是昨天熬夜的后遗症。

    她身上还穿着陆应淮不算短的白衬衫,几乎盖过了膝盖。

    陆应淮“嗯”了一声,一边起身倒杯温水,一边又问她还有什么想吃的。

    许柔浪想了想,要了一包橙子味的水果糖。

    小姑娘乖巧地接过递来的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看着陆应淮开门出去。

    陆应淮极不爱与人交涉,许柔浪昨天煮粥的时候在柜子里看到了几十袋面包,还有一些营养剂。

    他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可他现在不止是一个人吃饭了,他养了一只小猫,猫是不能只吃面包的。

    陆应淮回来的很快,他提着下午的“早餐”,还有一大袋蔬果和糖,与几件小裙子。

    他果然还是不习惯出去买东西,准备下次自己做。

    想到陆先生每次烹饪时严格按照食谱料理食材,甚至精准到毫克的认真模样,许柔浪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呢,嗯?”陆先生把东西放下,让她过去,然后给她看一份合同,笑道,“具有法律效应的。”

    准确来说,这是一份承诺转接监护人的合同。合同上白纸黑字的承诺,经双方协商,乙方委托甲方年满18周岁时代为对许柔浪履行监护职责,以及一些琐碎的各项事宜。

    乙方是她父母,甲方是陆应淮的签名。

    “等我18岁,”陆应淮亲了亲小姑娘的红眼圈,“你就是我的了。”

    “现在已经是你的了。”许柔浪没问陆应淮是怎么对付了那两个贪心不足的吸血鬼,也没问是什么让他们被迫签字。

    许柔浪只需要知道,陆应淮终将成为她唯一的法定监护人,这就够了。

    小姑娘在他怀里沉默地蹭啊蹭啊,不一会就有了水印子晕染在衬衫上。

    “亲亲哥哥。”陆应淮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轻笑着用指腹擦干净小姑娘的眼泪。

    当柔软的吻落在唇上时,像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

    许柔浪的脸有点红。

    好在她才八岁,这个落在唇上的吻,也不足以动情。

    无端失落。

    许柔浪吃着陆应淮买的手擀面,心里还在回味那个吻。

    “他让我明天回去一趟。”

    晚些的时候,陆应淮接了个陆父打来的电话。

    许柔浪下意识心里一紧:“别去。”

    陆应淮那天跟他说是给他们下了药睡着了,可她仍不清楚陆应淮那天具体是怎样将童童带出来的。

    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陆应淮就是将他们的孩子杀了,以杀死苏盈时同样的手段,甚至更胜一筹。

    陆父能杀了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自然不会对孩子留情。如果他们报了警在陆家守株待兔,陆应淮的局势会更不妙。

    “我还有三天过14岁生日。”陆应淮笑的别有深意。

    14周岁以下未成年犯罪不追究刑事责任。

    许柔浪心头一惊。

    “娇娇不用替我考虑。”陆应淮亲了亲许柔浪。

    的确这样。

    陆应淮总能把事情做得周全到滴水不漏。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明天,明天能和你一起去吗?”许柔浪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

    陆应淮垂着眸子看她,没有说话,在小姑娘祈求的目光下停了许久,最终道,“明天再说。”

    她们一起将那支小小的鸢尾移栽到土里,浇了水,放在窗口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明年会开得更好。”许柔浪轻轻地摸了摸蓝色花瓣。

    小破楼开始有了生气,里面逐渐添了许多色彩,大多是女孩子喜欢的小裙子,小布偶。

    陆应淮说他母亲给他留了很多钱。

    “她很久以前就告诉过我,她没什么能给我的,只有一些钱,希望我能开开心心地长大。”陆应淮说话的时候,正将和许柔浪一起去挑的小绿萝摆在鸢尾旁边,衬得绿色更绿,蓝色更蓝。“起先我不觉得钱能带给我快乐。”

    “后来我发现,钱能买到娇娇喜欢的东西,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可能钱也是有些用处的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柔浪去上了个卫生间。她不小心把一瓶什么沐浴液碰到了地上。她没开灯,夜里本就昏暗,她蹲在洗手池底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突然手心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许柔浪把那个扎人的东西拽了出来。

    借着外面的灯光,她看清了。

    这是一个铁丝弯成的铁圈,做工很粗糙,似乎做的人是极随意的,钢圈上夹了几根猫的毛发,和早就干涸的暗红血迹。

    许柔浪出去的时候,陆应淮在书桌前写日记。

    “怎么出来的这么慢,刚才听到有东西掉了,有没有砸到娇娇?”陆应淮看到许柔浪,立刻停了笔。

    “没有砸到娇娇。”许柔浪摇头,走到他身后,亲了亲他的侧脸,“今晚和哥哥睡一起。”

    许柔浪趴在床上,屋子里只有书桌前的台灯在工作,陆应淮背对着她,就好像光源是自他身上倾泻下来。

    许柔浪闭了闭眼,又睁眼,继续看他,本来有些低落的心情突然就轻松了。

    不如就这样吧,无所谓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许柔浪已经不在乎陆应淮一开始是否欺骗了她。

    如果他的初衷是爱她,那么她可以接受这样的谎言。

    她也同样愿意做陆先生的小猫。

    —

    “我看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正义存在人间。他们强大,只是因为他们掌握改变规则的权利。他们口中的正义并非依仗规则,而是本身就为规则而生。那些强求的正义未曾改变世间规则的分毫。深陷沼泽里的人在泥沼中仍深陷,仍呼救。掌管规则的人踩在泥沼岸边仍掌管,仍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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