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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许柔浪浑身发冷,她尽管已经见过陆应淮无数次地分割尸体,却仍然感到害怕。

    陆应淮拿来一个小型塑封机。

    许柔浪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她在二周目看过的那个笔记本!

    里面夹着的眼珠,内脏切片,原来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收集的。

    那些东西,是童童身上割下来的。

    并且是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割下来的。

    陆应淮的速度很快,他有条不紊的处理,先切割骨头,然后切内脏。

    因为内脏关联身体的各项周转系统,如果先切内脏,人会死的很快。

    陆应淮要童童亲眼看着自己被分尸。

    当童童的心脏也被切了薄薄的一片塑封好后,到底是死了。

    在天空出现第一道光亮的时候。

    陆应淮暂时将剩下的尸块扔在了浴室,从外面反锁了门。

    陆应淮身上血腥味很重,却没有血迹。

    他走到沙发前,看了一会儿闭眼睛装睡的小姑娘。

    “没睡着吗。是不是吵到你了。”

    许柔浪睁开眼睛。

    她一整夜没有睡,看着陆应淮从对童童说话,到分尸,到童童死亡。她都看在眼里。

    许柔浪以这种沉默的方式,陪陆应淮熬过了一整夜。

    “天要亮了嘛?”陆应淮坐到沙发上,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听到小姑娘轻声问。

    “嗯,天要亮了。”陆先生抱着她,把头埋进她的颈侧,声音很低。

    许柔浪握着陆先生环在她腰间的手,什么也没有说。

    过了很久很久,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此刻正是三四点,最昏暗又最朦胧的时候,他们彼此看不清,又好像只有此刻,才看的最真切。

    这世间有太多种遗憾与意难平,能让人眼睁睁看着希望死去,信仰崩塌。

    陆应淮就坐在那里,看起来好像只是比平时疲惫,安静一些。

    许柔浪却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生命里最最珍贵的希冀被人踩在脚底下,碾碎了。

    死去的不只是鸢尾啊。

    他的世界几近崩溃,分崩离析。他被压的喘不过气,如同坠入海底,如窒息一样,却不曾有半分求生的欲望。

    “哥哥。”小姑娘突然出声,像说什么悄悄话似的,“这个给你。”

    陆应淮抬起头,手里被塞了个东西。

    许柔浪就像上次塞糖果似的,那么惊慌,生怕他不要似的。

    借着昏暗的灯光,陆应淮看到的手里的东西。

    是一支很小很小,花瓣被雨水打落了几瓣,却仍很有精气神,傲然挺立着的小鸢尾花。

    这是许柔浪在花园的狗洞底下摘的,是唯一一支没有被药水腐蚀的鸢尾。

    她将这支不甚漂亮的鸢尾花,连着自己的这颗真心,一齐送给了陆应淮。

    陆应淮的睫毛颤了颤,他好像在笑,又好像哭了。

    他将鸢尾和许柔浪的手,一同握在了手里。

    两人十指相扣。

    “娇娇…娇娇…”

    陆应淮一声声叫着,声音很哽咽。

    许柔浪到底不知道陆先生有没有哭。

    只是她的侧颈有些潮湿。

    她不承认陆应淮哭了。

    她的陆先生,只是有点累了。

    那么她愿意让陆先生在她这里歇一会儿,或很久。

    反正许柔浪会爱陆应淮很多年。059【三周目】欲望鸢尾

    [不算太高能]

    许柔浪把那支小小的鸢尾插进了带水的花瓶,想着有空移栽到土里。

    鸢尾想要能有很多,陆应淮一个电话就能送来成百上千支,可毕竟只有这一支是从花园里拿来的。

    它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许柔浪摸了摸花茎,又回沙发窝到陆先生的怀里。

    雨已经停了。

    这一晚上提心吊胆,大脑和神经几乎超负荷运转,许柔浪不比陆应淮轻松。她被陆先生抱着,一起躺在窄小的沙发里。

    “许柔浪。”陆应淮突然道。

    即便刷了三个周目,这却是陆应淮第二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许柔浪本来还有些睡意朦胧,被这么一叫,一个激灵,突然就醒了。

    她下意识去看好感值,然后放下了心。

    因为昨天的事情,好感值一下子涨到了30%。

    直接增了15%。

    既然好感值还在涨,那陆应淮突然此举,就不会是坏事。

    许柔浪转过头,吻了吻陆应淮的唇角。

    “我在。”

    她的吻很软很香,不带情欲,很纯粹,只是为了吻而吻。

    “我想告诉你,我的过往。”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雪白脖颈,就是没看她的眼睛。

    许柔浪意会,于是转过身,不去看陆先生现在的模样。

    “好啊。”

    陆应淮自他的世界,为许柔浪打开了一扇门,在黑夜里,邀请她的进入。

    许柔浪清楚的明白,这是陆应淮的深渊,也是有关他一切在黑暗里隐匿的,无法开口的秘密,只有这一次机会。陆应淮给了她,她可以选择拒绝,那么他们将再无交集。

    又或者是接受,可自此,他的不为人知的一面,都将会独属于她,这份庞大的,病态的爱,极有可能将她溺死。

    可她心甘情愿。

    “她叫苏盈。”陆应淮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情绪已经缓和很多了。“是我的母亲。”

    许柔浪下意识去看墙壁上那幅鸢尾图,想起落款的字母。

    “是的,这里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陆应淮吻许柔浪的唇角,笑了笑。“这里的一点一滴,我都没有改动过。”

    “连那个男人在浴室分尸的习惯,我都保留了下来。”

    许柔浪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只安静地,紧紧握住了陆应淮的手。

    她背对着他,却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就好像他们的血骨融为一体,灵魂交缠,亲吻。

    许柔浪同他的情绪沦为一体。

    “她喜欢鸢尾,在那个男人的花园里,种了很多的紫色鸢尾。”

    “他们热恋在一起。很自然的,她怀孕了,他们将这个爱情的结晶命名为陆应淮。”陆应淮倏忽睁眼,看着熟悉却早已物是人非的周遭,莫名想起了那夜,她抱着自己,含着泪光笑着告诉他“那是妈妈最快乐的时光”。

    起先他不懂妈妈为什么快乐还要流泪,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难过也不一定要哭出声。

    人的崩溃总是无声无息的。

    有喜极而泣,自然也有悲极而喜。

    那个男人开始鲜少回家,回来得很晚,身上沾染各色的香水味道,刺鼻又恶心。苏盈就只能扶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红着眼圈装作看不到他脖颈的吻痕。

    “她把花园的花换成了蓝紫色鸢尾。”

    苏盈开始期盼,期盼他今天能早点回家,多和自己说几句话,一起去给鸢尾花浇水,一起和肚子里的宝宝聊天。

    可是没有,那段很美好的时光已经回不去了,越来越久的夜不归宿,酒精麻痹了男人的大脑,终是在一次争执中,错手推了她一把。

    她当夜被送进了产房,而后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家,她拥有了一个早产的小生命。

    “她总说她对不起我。”陆应淮垂眸,“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她对我很好。”

    苏盈得了产后抑郁症,发现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

    可花园里大片大片蓝色的鸢尾,盛开得错落有致,又美得惊心动魄。

    “回不去了,阿淮,我和你爸爸回不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珍惜我,为什么…”

    她的声音无措又无助,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抱着他偷偷哭泣,她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女,没人能救她。

    “后来就有了那个孩子。”陆应淮扫了眼浴室的门,“多有趣,他把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孩子领了进来。”

    那个男人真的很聪明,他拿准了苏盈的懦弱,他赌苏盈会退让。

    他恃爱而凶,用感情为刀狠狠地捅进一个女人最脆弱的心里。

    苏盈开始闭门不出,甚至不愿意再下楼,那些精心侍候的花儿,生生枯萎。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一个雨夜里,那天的雨,像今天这样激烈,让人心慌得睡不着。”陆应淮顿了顿,“我很害怕,就去找她。”

    “我找遍了别墅的每个房间,最后在那个男人的房间里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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