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安雅苑每个房间八十平方,层高比疗养院其他大楼要矮不少,仅3.3米,却是一居一卫布局,卧室靠近阳台,左边是书房,用木质屏风隔断,右边是独立卫浴。阳台窗帘一拉开,里面的布局一览无余。
沈亦清楚看见右边的浴室门大开,门梁上绑着床单,孔平就悬挂在那,双手垂于身侧紧紧握着,又无法握成拳。
他瞳孔一缩,连忙和两人一起冲过去。
吕谨将倒下的椅子扶起,沈亦站上去抱住孔平双腿,要将他放下来。
但沈亦低估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尤其对方几乎失去意识的时候,两人瞬间连人带椅一起翻倒在地上,吕谨试图去扶,没有扶住,反而险些被他们一起压在地上。
周怀夏猛地拉开吕谨,躲开了砸下来的沈亦和孔平。
“嘶——”
沈亦手肘撞向地面,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幸好房间内铺着厚厚地毯,才没造成更严重的伤。
“他还活着吗?”沈亦翻身坐起来,去看孔平。
吕谨将沈亦推到一旁,迅速检查孔平的意识和呼吸,确认不需要心肺复苏后,将他翻身侧卧,以防窒息。她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双手后仰撑在地上发呆的沈亦道:“没死,能活。”
沈亦无声松了口气,他吹了吹额头前垂下的白金碎发:“你们平时生活都这么刺激吗?”
吕谨没搭理他,盯着孔平的身体,确认呼吸平缓下来,用手拍他脸:“醒醒。”
周怀夏倒退几步,撑不下去,跌坐在床上,干脆倒下闭目休息,以缓解眩晕。
过了近五分钟,孔平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头部和颈部肿胀疼痛,有种恶心感在喉间上下翻滚,费力咳嗽数声,才吃力坐起来。
吕谨扶着他靠墙而坐:“你脖子受到压迫,血液循环受阻,氧气供应不足,现在可能会觉得头晕恶心,严重的话会导致记忆短暂性混乱或者丧失。”
孔平反复吸气,能看得出他很难受,但始终没有发出什么痛苦的声音。
从吕谨的角度看,即便他因窒息而痛苦,也表现的十分克制。
另一边沈亦去外面拿回自己电脑,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又看了一眼睡在别人床上的周怀夏;“待会怎么和工作人员说?”
周怀夏很累,她原本快睡着了,听见沈亦的声音,又强行睁开眼,提醒他:“监控。”
“我在删。”沈亦手指就没停下来过。
砸门还是有点动静,就怕隔壁住的病人去喊工作人员,不过这个点好像都去吃午饭了?
“谢谢,你们……是……”孔平终于缓了过来,他看了看对面吕谨,又看向坐在椅子上晃腿的沈亦,最后撑着墙起身,见到躺在床上的周怀夏,“是你们?”
他有点弄不清现在的状况,这三个称得上陌生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内。
周怀夏到底没有睡过去,她慢吞吞坐起来,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含着,缓缓站起身。
沈亦听见糖纸声,主动伸出一只手讨要:“给我一颗,谢谢。”
周怀夏随手丢过去一颗,她看向孔平:“你说有事要做,就是上吊自杀?”
孔平转过脸看向浴室门梁上的打结的床单,他眉头逐渐皱紧,又看着周怀夏,眼中带着戒备怀疑:“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们……为什么突然闯进来?”
甚至这个年轻女生手上、衣服胸口都有血迹。
周怀夏笑了笑:“之前说过我是心理专业的学生,我总觉得你状态不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过来看看,没想到透过没拉齐的窗帘发现你在自杀,就擅自闯了进来,不好意思。”
她甚至将自己校园卡拿出来,递给孔平看。
孔平下意识看向阳台的窗帘,这时候已经处于拉开状态,脑部充血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拉齐窗帘,便接过校园卡仔细打量:“周怀夏……你只是大一,能看出来我状态不对?”
周怀夏面不改色道:“我在这方面天赋比较好,已经有国内心理学大牛提前要带我。”
吕谨低头推眼镜,她有时候真佩服周怀夏说瞎话的能力,但S大的名头确实能迷惑大多数人。
孔平果然将信将疑。
“看你的状态,是不是之前也尝试过自杀?”周怀夏对上孔平的眼睛,认真道,“应该不止一次吧?”
这话一出,旁边的吕谨立刻察觉到孔平的态度变了。
孔平嘴唇动了动,许久之后才出声问:“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原本还在弄监控的沈亦看过来,这反应……是真自杀过不止一次?
周怀夏眼睛都不眨一下,欺骗外行道:“我们这个专业天赋直觉最重要,看你第一眼就感觉不对。”
孔平竟赞同附和:“是,哪一行都需要天赋直觉。”
“为什么?”周怀夏像是一个好奇的学生,鲁莽发问,“你今天自己选择去心理诊室看医生,在我看来是一种自救,为什么回来要继续自杀?”
孔平皱眉,良久后才道:“伪装性康复,你是学心理学的,应该比我懂。”
旁边的吕谨和沈亦耳朵都竖了起来,这不属于他们专业范畴。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手受伤,但好像这里……”孔平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心脏,“出了问题,医生说我可能处于伪装性康复的状态中。”
周怀夏确实对心理学有所了解:“这种状态下往往有抑郁症或焦虑症的症状,医生有没有给你开药?”
孔平摇头:“我今天才跟医生谈,她说我需要一次专业系统的评估,预约了明天。”
周怀夏视线落在孔平脸上,忽然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睡不好的?”
“受伤后的三个月,每天都睡不好,但后来调整好了。”大概因为周怀夏看出来的事,他对她抱有一点期望,愿意开口,“但来松山疗养院后,最近一个月情绪不好。”
孔平脸色复杂:“这周……我一直没敢怎么睡。”
他连续两次清醒过来时,都站在楼顶上试图自杀,就像身体和灵魂割裂成两部分。
孔平眼睁睁看着大脑操控身体走向绝路,意识却无法做出抗争,好在最终都没跳下去。
直到今天凌晨他再一次在浴室自杀,孔平终于忍不住去心理诊室找医生。
但并没有效果,反而一回来就准备新一轮自杀。
孔平对心理学不了解,他只能粗暴地归纳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而现在,有人看出来了。
26第
26
章
“坐。”周怀夏站着太累,直接坐在地毯上,并示意孔平也坐下,好像她才是这间房的主人。
孔平愣了一瞬,到底还是跟着坐在了周怀夏对面。
“伪装性康复一般有几个典型特征,比如表面情绪平稳、避免深入探讨创伤,出现失眠等。”周怀夏看向孔平,“今天你的心理医生有没有和你谈过这些?”
提起这个,孔平脸上的迟疑更重:“谈过,但……”
周怀夏:“有什么不对?你可以和我说说。”
孔平解释:“我情绪一向稳定,失眠也是试图自杀之后才出现的情况。”
他的失眠是结果,不是原因。
大概怕周怀夏不信,孔平又补充了一句:“和我的职业有关,情绪不稳定做不了。”
其实心理医生手里有关于孔平更详细的信息,但鉴于他说自己有几次想要自杀的行为,医生认为他遭受创伤后的稳定情绪可能是无意识假装出来的。
孔平想解释又无法解释自己近来自杀的冲动,只是隐隐觉得不对,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而周怀夏能看出心理医生看不出来的东西,他愿意尝试着和她沟通。
周怀夏又问:“你的手伤有没有影响你的职业?”
既然因手伤直接退伍,他的手在他职业生涯中必然占据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孔平明显停顿了。
也就在此刻,他脑中记起一段短暂混乱的画面,同时传递给了周怀夏。
孔平穿着吉利服被重重压在杂草丛中,前方狙击步枪倒塌,甚至连脸也被深深压进地面,无法动弹,下一刻右手被人用石头猛砸数下,尖锐疼痛直逼天灵盖,他喉咙间发出低哑哀嚎,疯狂用力,试图挣扎,却始终被脊背上踩着的那只脚压住,他拼命扭头向右看去,只来得及见到砸手人耳朵上的三道金色圆环,就被背上那只脚踢晕。
坐在地毯上的周怀夏几乎感同身受,被护具绑着的右手猛地抽搐,对面陷入记忆中的孔平并未察觉。
她微微偏脸,缓了一瞬,又重新看向孔平,他是狙击手?
显然在晕过去后,对方也没有放过他另一只手,整个行动充斥着针对一个狙击手恶意打击报复的意味。
“有影响。”孔平心中情绪剧烈波动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有些可惜道,“以后不能再做那一行了。”
奇怪,孔平提起创伤也会情绪波动,以至于被她“看”见,但自杀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想法?
到现在也不回避社交,还会向外界寻求帮助。
周怀夏想不通。
但心理医生判断他可能存在伪装性康复也不是没有道理。
孔平内心的痛苦并没有完全消解,否则不会一提及就回忆起事发的画面,情绪波动强烈到足够让她“看”见,但他又能迅速恢复正常。
符合情绪不稳定的判断。
只是也不能排除他本身情绪控制能力强,毕竟职业特殊。
于是,周怀夏接着孔平的话,像是好奇随口一问:“你在原来那一行做的怎么样?”
孔平脸上略有傲气,双眼亮得惊人,极其笃定道:“很好。”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虽然现在不行了,但以前没人能比得过我。”
孔平抬手点了点自己大脑:“这里的直觉,永远比其他人强。”
周怀夏心道,原来如此,看来他本身天赋惊人,难怪信了她先前扯的谎。
“你的手能恢复吗?”周怀夏问道,她视线扫过他的手,这么严重的伤,孔平恢复得再好,也不可能继续当狙击手,他的天赋再好,此后也只能困在这具身体内。
如果是真正的心理医生,可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问这句话去刺激他,但她想知道他受到刺激后的真实感受。
周怀夏隐隐有种预感,从刚才孔平记忆中那几个短暂片段结束后,好像……两人之间的联系还没有中断,她应该……还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后期坚持治疗复健,有可能恢复正常抓握水平。”孔平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摊开又握紧,两只手不同程度地呈现“枪手”形,他苦笑一声,喃喃道,“一握东西就做出这个动作,每天都像是在提醒过去,我想快点恢复。”
痛苦、遗憾和不甘的情绪齐齐朝周怀夏涌来,曾经的骄傲和天赋破灭,辉煌的过去成为枷锁,将其沉重拉入深渊黑暗中,但与此同时,还有一股令人无法忽略的,永不屈服的强大意志夹杂其中,几乎要将那些负面情绪压倒。
周怀夏偏过脸,抬手捏了捏鼻梁,以掩饰骤然受到的复杂汹涌情绪冲击,她无声吐出一口气,重新看向对面三十出头的男人,哪怕刚刚经历自杀,他眼中除了迷茫外,只剩下平静克制的坚韧底色。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会自杀。
到底是哪里不对?
周怀夏开始后悔,这几次自杀中,她的注意力全在摆脱困境里,根本没有注意孔平自己的意识,如果当时不挣脱出来,或许能发现一些端倪。
“沈亦,你可以办入院手续了。”周怀夏忽然道。
刚把所有监控里自己扛着轮椅奔跑的矫健身影删除的沈亦:“啊?”
“就住安雅苑。”周怀夏问孔平,“你隔壁都住了人吗?”
她话题跳跃的太快,孔平也没能反应过来,愣愣道:“106没人。”
“沈亦,你住106。”周怀夏起身走到房门前,打开门看了看锁,回头指着孔平,“他要自杀,你就过来拦着。”
电子锁对他应该不是问题。
孔平和沈亦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周怀夏关上门,走回来对孔平道:“这几天我要去找老师问问你的情况,以防万一,他就住隔壁。”
孔平一时间满脑子疑惑,他视线落在沈亦晃动的腿上,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困惑:“你男朋友的腿……不是断了?”
“是断了。”周怀夏面不改色,“几个月前的事,现在能站一会,还需要复健。”
“这几天让他先和你待在一起,有突发的事情能帮忙。”周怀夏看向孔平,“明天的检查你继续做,我周六再过来看你们。”
吕谨极有眼色地走向阳台,把轮椅推了进来,放在沈亦面前。
“……”沈亦默默起身,重新坐上了轮椅。
周怀夏低头给之前为他们介绍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打电话:“你好,我们想要办理入院手续。对,选好了,想住在安雅苑106。不用,我们已经在里面。”
“对了,我们不小心把105阳台的玻璃门撞碎,待会刷卡你们可以一起扣。”周怀夏神态自若道,“麻烦尽快帮105恢复好。”
对面诡异沉默了一会,保持着礼貌道:“好的,我们马上让维修工程师过去。”
周怀夏挂断电话,又对孔平道:“抱歉,我们要去106办理手续,你先休息,暂时别想太多。”
三个人从105大门出来,门一关上,沈亦就转着轮椅到隔壁,压低声音问:“怎么我就突然要住院了?”
“他可能还会自杀。”周怀夏拿出手机,“有事我打你电话,你直接冲进去。”
沈亦报了电话号码,又加了她微信,才低声问:“那个孔平怎么回事?”
周怀夏通过他,拉了三人群,慢吞吞道:“怀疑中邪了。”
沈亦僵硬抬头:“中……邪?”
不是,这世上真的有鬼?
“那我是不是需要护身符保命?”沈亦急忙朝周怀夏伸出手,“你有吧?肯定有。”
周怀夏面无表情竖起左手两指,煞有其事在他掌心画了几笔:“好了。”
“……”围观的吕谨摇摇头,默默把三人群改名成绿龟毛。
沈亦忽然觉得不对:“周怀夏,你为什么不住进来?”
他腿好好的,但她手是坏的!
“开始和保安说的就是男朋友腿断了。”吕谨先回答,“再说你病历都塞进来了。”
沈亦道:“我可以再把周怀夏的病历塞进来,她也在这里,有事都不用打电话。”
周怀夏居高临下瞥了沈亦一眼:“明天周一,我要上课。”
沈亦:“?”
他震惊:“我也是大学生!”
周怀夏:“你上课吗?”
“……”沈亦清了清嗓子,“偶尔是逃点课。”
周怀夏上下打量他:“刚被女朋友绑架,辅导员一定能理解你请假休息。”
沈亦:“……前女友,谢谢。”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来得很快,带着维修工程师一起过来的,一部分去105拆卸破的玻璃门,另外两个工作人员拿着合同和钥匙进了106。
“卡可以刷三个月。”沈亦坐在轮椅上,挑剔道,“不过我要先在疗养院住一段时间,习惯这里的环境之后,再制定复健计划。”
工作人员半蹲着,有些迟疑:“但您的腿……不能拖太久。”
沈亦啧了声:“我自己的腿自己清楚,两周之后,你们再来帮我制定复健计划。”
合同很快签好,106的钥匙归了沈亦。
“那我们先走了。”吕谨拿着车钥匙,“你的车平时停哪?”
沈亦摆手:“你们爱停哪停哪,周六记得来看我。”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沈亦隐隐觉得不太对,他一大早是找她们干什么来着?怎么最后就住院了?
……
两人顺利开车离开松山疗养院,吕谨透过后视镜看向疲惫的周怀夏:“孔平他怎么了?”
周怀夏简单道:“他不是会自杀的人。”
“但你觉得他还会自杀?”吕谨猜道,“所以让沈亦守着。”
周怀夏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已经发生了这么多次,既然他还没死,总会再发生。”
吕谨:“你睡会,到了学校我喊你。”
……
吕谨车技不算熟练,刚拿驾照半年,又是别人的豪车,她开得很慢,下了曲折的山路,略微松了口气。
从这里开到S大,要经过整个西城区,中间是繁华城区。大概是这车看着太贵,前后左右的车都默契地离她有一段距离。
前方右转红灯,吕谨及时刹车,平缓停在了右转道上,她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周怀夏已经睡着了,她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直行绿灯变黄,右转红灯变绿,站在人行道旁的一个拎着布袋的女人低头匆匆先行,吕谨点住刹车,等她过去。
这时,直行道一辆SUV倏地掠过,想要抢灯,加速冲向对面,却将人行道上的女人径直撞飞。
吕谨蓦地转头,只看到一道残影:“卧槽!”
后座的周怀夏被惊醒:“怎么了?”
27第
27
章
“有人被车撞了。”吕谨下意识踩住刹车,她甚至连车的影子都没看清,可想车速有多快。
周怀夏皱眉从右边挪到左边座位上,看着前方一片骚乱,那辆车应该是停了下来:“交警过去了。”
“滴!滴滴!”
右转车道后方的车在不耐烦催促着,吕谨只能松开刹车,右转离开。
周怀夏按下车窗,但她看的不是前方事故现场,反而莫名朝后方看去。
“她走到人行道中间的时候,灯其实已经绿了。”吕谨脑中还在回想刚才看见的那一幕,车速降到30码,“那辆车肯定是为了抢在红灯亮起前通过才加速。”
很多人开车就喜欢多抢这一秒。
周怀夏心不在焉应了一声,还在看窗外。
车已经拐弯前行,根本看不见刚才路口的状况。
“那个车速完全撞上,我觉得她可能活不下来了。”吕谨回忆余光瞥见的那瞬间,出于对人体结构的了解,她猜测走在人行道的女人多半连救护车都等不到了。
周怀夏:“嗯。”
吕谨终于察觉出她的敷衍,但透过后视镜又看不见坐在左边的周怀夏,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周怀夏靠在真皮座椅上,重新关上车窗,许久后突然出声,“我觉得有人在看着路口。”
吕谨皱眉疑惑:“刚才车祸的路口?应该没人会不看着那边。”
车撞在人身上发出的巨大砰声,以及最后刺耳尖锐的刹车声,短短几秒,她敢说周围所有人都在看向同一个地方。
周怀夏抬手撑着额头,大拇指和中指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疲惫道:“不是这个意思,一时说不清。”
……
“车祸?”田弘正在和队员交代任务,私人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他妻子打来的,他朝队员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转身走进自己办公室,关上门,“你说清楚,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发生的?”
对面声音低迷,带着哽咽:“下午一点多,在朝中路口,被一个抢红灯的车撞了,他们说吴、吴玲……当场身亡。我也是接到吴玲丈夫通知……才知道。这几天孩子先送到咱爸妈家,我要过去陪陪她。”
吴玲是田弘妻子的高中好友,两家一直都有来往。
田弘神色逐渐严肃:“好,你去。”
他挂断电话,站在原地片刻,又拨通朝中辖区交警大队的电话:“喂,我是西城区公安分局刑警第三大队田弘,你们辖区下午一点多在朝中路口发生一起车祸?死者叫……吴玲。”
得到确认回答后,田弘道:“我想过去看看事发监控,她……吴玲可能和我调查的一件事有关。好,谢谢。”
田弘挂断电话,快步走出办公室。
“队长,这……”余天明举着文件资料,想要继续讨论手里的案子。
田弘打断他:“剩下的你们自己先看着办,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四十分钟后,朝中辖区交警大队。
负责本次交通案件的警员站在田弘身边,将监控放给他看:“已经对肇事司机做了毒检和酒精测试,结果均正常。”
田弘盯着监控内站在人行道上的吴玲,她背着布袋,低头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抢在绿灯前,走进人行道。
过了会,田弘对交警道:“我想要一份肇事司机的个人资料。”
交警犹豫:“这案件已经交给你们刑警第一大队负责了,如果你要看,需要申请。”
田弘:“……好,我知道了。”
走出交警大队,田弘坐在车内,给刑警第一大队的队长打电话。
“下午一点四十二分朝中路口的车祸案?不在我手里。”第一大队的队长在电话那头似乎问了谁,“对,是我们这里,怎么了?”
田弘:“我想问问肇事司机和死者有没有交集。”
第一大队队长:“交集?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田弘:“死者是我妻子好友。”
那边停顿好一会,对方才重新说话:“我帮你问问。”
“两方不存在交集,那肇事司机平时就爱开快车,年年都违章。”对面过了许久,又道,“这件事……责任划分比较清晰,肇事司机在黄灯时加速通行,承担主要责任,受害者虽在被撞时信号灯已变绿,但因其提前进入人行道,仍会被视为未遵守交通信号的过失行为,需承担次要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