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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女同志反驳说:“一家九口,都不知道要拿多少张蔬菜票回去,万一副食品公司的人给少或者给错蔬菜票,我没看清,回到家你妈又埋怨我了,两人一起合计总不会错。”

    “妈也真是,这么紧张蔬菜票,怎么不亲自来领?”

    “你们家一个德性,都不想大冷天出来排队领票,就欺负我这个新进门媳妇。我才嫁给你多久,陪我领票都开始不耐烦,真是看走眼了。晚上别想进我被窝……”

    男同志连忙制止女同志说话,“大庭广众下,说这些做什么,让人听去了不好。我没有不耐烦陪你,就是队伍太长,回到家都不知道有什么饭菜剩下……”

    江立夏和林映羡相视一笑,接着她们看到女同志前面的大娘拉着她说话,大娘把声音压低:“你家里人多,可能还有孩子,蔬菜票不一定能花完,一个月后就作废了,能不能和我换票。”

    女同志悄悄问:“你拿什么票换?”

    “肉票,二两肉票换三斤蔬菜。”

    女同志听到大娘的话,转头看向男同志,小声重复大娘的话,两人嘀咕了一会儿,觉得划得来,蔬菜紧缺只是短暂性,蔬菜票可是不保值的,过期作废,肉票就不一样了,长期有效,而且每人每月只有五两肉票。

    女同志凑近大娘的耳朵说:“家里我公公婆婆说了算,你要想换,可以等我领完蔬菜票,跟我回家,和他们商量。”

    大娘点头答应。大娘家里的儿媳妇和孙子孙女都是非城镇户口的,享受不了城镇户口的定量供应这一政策,大娘和她儿子两个人的口粮供应一家人,生活拮据,肉票很少用到,想沾点荤腥花三四毛钱买一斤鸡蛋吃,馋得不行就买条鱼来吃,肉票一般都是拿来换粮食,现在蔬菜紧缺,她和儿子一合计觉得可以拿肉票换蔬菜票……

    轮到林映羡和江立夏领蔬菜票时天都黑下来,林映羡拿到了十张一市斤的蔬菜票,和两张二两蔬菜票。如果这个月钟述岑不在家里,她一个人要吃十二斤四两的蔬菜,算得上可以维持正常营养需求。

    江立夏看到那对年轻男女同志和大娘一起离开,对林映羡说:“他们是不是在做什么交易?明明不认识却约定一块离开。”

    林映羡猜测道:“可能是用蔬菜票做什么交易。”

    林映羡回到家里,准备生炉子取暖,烤两个红薯,煮一个鸡蛋吃,一个人的晚饭简简单单,在冬天里下厨是一种折磨。

    这时家门被敲响,林映羡走去开门,“余大娘,你找我有事吗?”

    余大娘捏着自已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日我见到我侄子,他说家里的生产队种的萝卜这两天收成,交到公社去。我想着现在缺菜,萝卜叶也能吃,就想要回大队拿些萝卜叶回来。最近制药厂忙,大钟和敬芬要值班,送不了我回队里。我来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骑车送我下乡,不是白白送我回去,我分你一半新鲜萝卜叶和一半萝卜叶咸菜。”

    制药厂在春冬两季生产忙碌,这两个季节温度低,病毒存活的时间长,流感比较容易流行。

    林映羡思索后道:“如果那一半新鲜萝卜叶也换成萝卜叶咸菜,我会答应。”她有了十二斤四两的蔬菜票之后不缺新鲜蔬菜,而且再来新鲜的萝卜叶,她就吃不完了,而萝卜叶咸菜可以慢慢吃,还能缓解家里下个月的蔬菜紧缺状况。

    余大娘想了想,答应了下来。萝卜叶咸菜做起来用的调料不多,她自已多干点活而已,也是划算。

    她拿了这些萝卜叶回来,蔬菜票就有剩,可以拿来换票。原本她还担心自已不是城镇户口,领不了蔬菜票,家里会没菜吃,萝卜叶的出现解决了她的问题。

    第二天是周日,天刚蒙亮,林映羡就载着余大娘回生产大队,余大娘手里,她的自行车车筐里都有麻袋。

    到了上午十点多,她们才到山下生产大队,在路上花了三个多小时。

    林映羡这一路过来,道路颠簸,幸好余大娘不重,她也吃饱早饭,有力气,没有很辛苦,回去的时候可能会比较辛苦。

    她看到周围的农田有些荒凉,农田上有些人在播种,应该是在种蔬菜,冬天的时候播种,也是迫不得已。江城近的生产大队会专门开一片地来种蔬菜,供应给江城。

    余大娘带着她回余家,余大娘生了两儿三女,儿女们都已经成家,两个儿子也分了家,余大娘跟小儿子即余大钟生活。

    余大娘的孙子见她回来,进屋喊,“娘,奶回来!”

    余大嫂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孩子缠着余大娘叽叽喳喳,余大娘把之前买的一点江米条给几个孙子孙女分。

    余大嫂的脸瘦削,颧骨高,但人整体看起来很有劲,见到林映羡,问余大娘,“娘,这个姑娘是?”

    余大娘拉起林映羡的手拍了拍,说:“她是大钟家的邻居,大钟和他媳妇都忙,所以我就托她送我来回。”

    林映羡说:“嫂子叫我映羡就好。”

    “哎,进来坐会儿吧。”

    他们进到屋里,余大嫂从厨房拿出两个碗,碗里盛着草木灰,在水缸边洗干净碗,余大嫂想着城里来的姑娘爱干净,她得把碗再洗洗,莫要让人嫌弃。

    余大嫂给余大娘和林映羡倒热水喝,林映羡接过碗和余大嫂说了谢谢。

    余大嫂坐了下来,问:“娘,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

    余大娘喝了口水说:“我听大乔说地里的萝卜收成了,我回来看看能不能有萝卜叶捡,城里现在缺菜。”

    余大嫂惊讶,“吃商品粮的居然还能缺口菜吃。现在地里多得是萝卜叶。”

    随后她又叹气,“上个月月底那场霜冻,把地里的萝卜冻伤不少,队里也不敢让它继续长,怕它坏在地里,小萝卜就小萝卜吧,萝卜苗越来越蔫了。”

    第81章

    换票

    余大娘听到余大嫂的话也不坐了,她起身去菜地捡萝卜叶,余大嫂叫上几个孩子一起去帮忙。

    林映羡不用去,因为一开始余大娘就和她说好只当司机,而且她一个外来人来到生产大队里捡萝卜叶,社员们容易产生不满。萝卜叶是不值钱,却有用,怎么能随随便便让外人捡去。

    余大娘来到菜地,也在捡萝卜叶的大爷大妈们问她怎么不在城里享福,回来大队了。余大娘边摘萝卜叶边哭穷,他们看到余大娘都特意回来捡他们地里的萝卜叶,现在城里肯定也不好过。

    余大嫂让自已的大女儿展儿招呼林映羡,她也去地里帮忙捡萝卜叶。展儿今年13岁,已经是家里非常能干的帮手。

    展儿背上背着两岁的小妹妹,手里拿针线纳鞋底,和林映羡说大队里的趣事。林映羡表现得很感兴趣,展儿的紧张和说话时的磕绊慢慢消去。

    林映羡问她手上的五彩绳是怎么编的。展儿热情地教林映羡编五彩绳。

    等到中午,余大娘他们就装满两麻袋。余大娘把四分钱给队里的会计,她不撬队里的墙角,问了大队长要不要给钱。大队长大手一挥,说给四分钱就行。大队长觉得地里的萝卜叶不值钱,大家都是捡嫩叶回去腌咸菜,老叶子拿去喂鸡喂猪,区区两麻袋不算得什么。

    余大娘和余大嫂扛着两麻袋的萝卜叶,回家吃午饭。展儿在家做午饭,她将两个芋头洗干净削皮,各切开四瓣往锅上蒸,见到有客人来,奢侈地打了两个鸡蛋来蒸水蛋。蒸盘底下煮着粥。

    余大娘他们回到家时,差不多可以吃饭了。余大嫂给林映羡盛了粥,林映羡双手接过和她说了谢谢。

    林映羡喝着这粥感觉刮喉咙,因为里面的米没有完全脱壳,并不是白花花的大米。幸好粥很稀,米没有多少,她可以慢慢喝。

    林映羡舀一点蒸蛋吃,觉得味道不错,却不再吃,留给了余家的孩子吃,她夹起芋头吃,小声和余大娘说:“大娘,你家的芋头很绵润,鸡蛋也不错,可以买些给我,或者换票吗?”

    余大娘首选换票,“换什么样票?”

    “布票。”

    林母林父都是纺织厂的职工,不用票就能买到布,林家拿到的布票都会拿去换需要的其他东西,比如粮食。林母就是拿布票和贺队长的娘换粮食的。布票和粮票在这个年代是一对姐妹花,十分珍贵。林映羡基本不花布票,留了不少布票在身上,需要时可以换东西。

    余大娘十分心动,应了下来。

    余大嫂见到两人在嘀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等孩子们都吃午饭,出去玩时,才两人在说些什么。

    余大娘和余大嫂说了林映羡想拿布票跟她们换鸡蛋、芋头。

    闻言,余大嫂笑容满面地说:“我家母鸡下得蛋又大又圆,很香,平时都是家里几个孩子在养,很用心……”

    余大嫂极力推销着自家鸡蛋和芋头。余家每年都会买小鸡回来养,有时一年买了二十只小鸡,到头来可能就只有七八只鸡可以长大生蛋,其他小鸡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攒下一定数量的鸡蛋后,余家就拿来换自已所需的各种票,这就是所谓的“鸡屁股银行”。

    林映羡跟着余大嫂进到厨房里,地上都是芋头和红薯,“嫂子,我想要小芋头,不要大芋头。”林映羡觉得大的芋头,她一个人吃不完,钟述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买大芋头就可能会放坏,小芋头的话,她可以在早上蒸几个来吃,不用很久就可以吃完。

    下午,余大娘再捡一麻袋萝卜叶,马不停蹄地和林映羡赶回城里去。回去比来时要累很多,花的时间也长,足足四个小时的负重骑行,林映羡没有早上那样的精神和体力,回到家已经筋疲力尽。

    林映羡回到家里加热早上煮的小米粥,喝一点充饥,免得饿坏身体。然后她煮洗澡水,洗完澡睡觉去。

    余大娘回到家,一刻不停,和她的孙子孙女开始处理萝卜叶,晚上马敬芬夫妻回来也加入其中,三麻袋的萝卜叶处理起来是一个大工程。

    ………

    钟述岑和黎教授跟着罗教授在潞洋县待了半个多月,一开始是很顺利,但现在他们的考察工作越来越难开展。

    生产队的人看到他们都害怕,怕他们给自已检测出乙肝,给整个家庭带来阴霾。

    有些民风彪悍的生产队还会拿着土枪指着他们,逼他们离开。就算有县卫生部门的人员陪同,他们也很难能进去大队里。

    因为工作难以继续,同时他们的生命遭到威胁,考察团队排查整个潞洋县乙肝患病情况的计划破产,他们打算提前离开。

    钟述岑在招待所房间里收拾行李,和钟述岑同一间房的黎教授站在窗前抽烟,吐出一口烟雾后,说:“述岑,就这么打了一场败战,灰溜溜回江城,我还是不甘心。我从来没有想要害他们……”

    他们这次来就是想要了解潞洋县乙肝高发的原因,追根溯源,疏通病理和病情发展,找到病例支撑,从而更加了解乙型肝炎,找出降低乙肝发生率的方法,研发出药物和疫苗。

    钟述岑收拾行李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现在没有治疗的药物,也没有疫苗可以预防,被检测出患有乙肝的人不仅要面临身体健康问题,还要面临着种种歧视和恶意,所以他们谈乙肝色变的现象并不异常。在某些时候,撤退也是胜利的另一种形式,我们不一定是败战而归。当务之急是研究出药物和疫苗。”

    黎教授深吸一口烟,“我们回去开始着手乙肝疫苗这个课题研究吧,这次来也不是一无所获。”

    钟述岑和黎教授拎着行李走出房门,下楼梯时他们看见一名脸上有蜘蛛痣的年轻男子拿着沾血的菜刀砍向坐在楼下的罗教授,罗教授的助手反应迅捷用手臂替她挡了一刀。

    那名男子还想继续砍向罗教授,钟述岑迅速过去擒住他,黎教授掰开男子紧握着的手,夺过菜刀,扔到地上。

    第82章

    行程改变

    值班的招待员赶紧跑出去报公安。

    那名男子狰狞地看向罗教授他们,“都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多管闲事,非要查什么乙肝,害得我处处遭人冷眼,他们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我没病,我一点病都没有,都是你们在乱说!”

    黎教授看到男子手臂还在流血的伤口,“你觉得你一点病都没有,为什么还要沾上自已的血来砍伤罗教授,不就是想让罗教授也染上病吗?”

    闻言男子沉默了下来,依旧恶狠狠地看向他们。罗教授神色担忧地带着她的助手去处理伤口。

    罗教授记得这名男子,家里母亲患肝癌死去,而他的乙肝病情发展到肝硬化。当时他们一行人去到他们大队时,大家还没有抵触他们,他的父亲托罗教授给他看病。

    后来检测结果出来,证实他和同生产队的三名社员都是乙肝患者,罗教授可怜他年纪轻轻就病情恶化,发展到肝硬化,想到他遭人嫌弃的处境,特意在他所在的大队科普乙肝知识,让大家不要歧视乙肝患者,但是效果不明显。这名男子从罗教授科普的知识里,想出了报复罗教授的方法。

    那名男子被公安抓走,罗教授带着助手去医院治疗。

    考察团的行程再次被改变,钟述岑和黎教授,还有考察团其他人在招待所里互相交换意见,讨论商量,写下乙肝患者日常注意事项,和预防乙肝的常用方法交给了潞洋县卫生部门的人印刷。

    钟述岑写信给林映羡,说他行程再次改变,归期不定。他和黎教授一起去邮局寄信,在买邮票时,他看到新出的一版白毛女邮票,有些失神,邮局的工作人员催促他,他回过神来,在那一版邮票中选中画有喜儿的一张邮票。

    黎教授看到他这样,问:“是不是在想家里人了?”他不直接问,述岑家里除了妻子,也没有其他人在。

    钟述岑没有否认,“嗯”了一声。

    黎教授想想觉得有些愧疚,他们才结婚不久,自已就把钟述岑带来这里干苦活了,难为这对小夫妻相思不能相见……

    考察团和潞洋县卫生部门人员在城里和下乡宣讲乙肝相关知识,在现有的条件下尽量减少乙肝的病发率和发生率,他们不再提检测乙肝病毒的事。

    没有药物和疫苗,检测对于乙肝病毒携带者和他们的家人来说,是一场噩梦。

    宣讲活动一开始进展并不顺利,大家都抵触考察团的到来,后面县政府的人陪着他们,又保证不会进行抽血,检测乙肝病毒,大家才慢慢松口,接受并学习乙肝相关知识。后来他们的宣讲越来越多人听。

    有的已经证实是乙肝患者的民众也开始主动向他们讲出自已的困难,询问他们的意见。

    ………

    周日,纺织厂家属楼,林家一家在家里猫冬,听到到楼道里有吵闹的声音,是他们熟悉的声音,刘大娘回来了。

    林映婉和周东红立马跑到门口,开了一小条缝,扒在门边看。

    刘大娘瘫坐在那间屋子门口哭她家门不幸,娶到一个那样的儿媳妇,儿子、孙子、孙女现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屋子的新主人陶大娘一家在劝她赶紧离开,这个房子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

    刘大娘立即把矛头转向陶大娘一家,怒骂他们抢走了自已的家,她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这个房子怎么可能和自已没有关系。

    陶大娘的儿子和儿媳妇不好对刘大娘说什么难听的话,陶大娘可就不忌讳了,同样是女人,都差不多岁数,她撸起袖子开口骂。

    陶大娘和刘大娘开启了唇枪舌战。

    “哪里来的泼妇就上哪里待去!别死赖在这里脏了我家地方,特务分子。”

    “说谁特务分子?我家往上数三代都是中下贫民,根正苗红,清清白白!再说,我是我家的地盘,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当年老厂长亲口答应这间房子是给我家住的,现在问都不问过我就给别人住,我还没同意!”

    “你儿媳妇和她娘都是特务,她还生了你的亲孙子亲孙女,你家往下数三代都是特务分子。这个特务还是你自已招来的,听人说你为了吃绝户,才娶这个儿媳妇的,吃不成蚀把米,嗤。”

    林映婉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巴。

    刘大娘说不过就开始和陶大娘打架,陶大娘的儿子儿媳妇都在帮忙,刘大娘寡不敌众,继续哭嚷着自已命苦。陶大娘一家拖她,她一直扒着门,不肯走。

    最后陶大娘的女儿回来,知道怎么回事后,指着刘大娘说:“你和特务分子相处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什么线索,我要去找公安审你,还去革委会,让他们审判你全家。”

    陶大娘附和说:“她还有一个儿子在,让他们上她儿子家去。”

    陶大娘的女儿说干就干,撒腿就跑,刘大娘连忙爬起来追她。

    林映婉回到里间坐下,“刘大娘跑了,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消息回来的。”

    林母也不知道刘大娘回来做什么,房子根本就不是她的,退一万步讲房子是她的,发生那件事后房子也得没收,刘大娘闹也只是让人多看一场热闹。

    林父开门进来听到他们在讲刘大娘,“我回来的时候有看见她,她和卫民来这里做什么?”

    林映婉扭头看林父,“卫民?刘二哥没有来啊,我没看见他。”

    “我在楼下看到卫民鬼鬼祟祟的,接着玉珍嫂从楼梯下来,就追着陶嫂家的女儿跑。”林父走到里间的炉子暖手。

    闻言,林父猜测道:“可能是卫民找玉珍嫂回来的。玉珍嫂真的担心卫安,不会等到这件事发生了一个多月才突然回来,而且卫民就在楼下。”

    特务事件刚发生的那段时间,林家这一栋楼每家每户都被公安问话过好几次,特别是和刘大哥一家关系好的,那时大家都害怕惹上大事。作为他们的亲属刘二哥刘二嫂也被审问,住在村里的刘大娘也被江城来的公安审查。

    第83章

    邮票

    林映婉说:“刘二哥是不是傻子?明明刘大哥一家都出事了,还让自已妈回来掺和,是嫌之前被人审得少吗?”

    林母和大家说起前几日李婶在厨房讲关于刘二嫂娘家把刘二哥一家赶出家门的事。

    刘二嫂娘家认为让他们在这里住那么久就是天大的善良了,现在他们还沾上事。

    林父说:“卫民或许是没地方住了,去找玉珍嫂来这里撒泼打滚,想像当年一样,耍赖继续住那间屋子。”

    刘大娘现在少了一个儿子养老,她又没有什么钱,她对刘二哥本来就偏爱,加上刘二哥过得不好,她以后就没人给她养老钱了。刘二哥求到她,她心硬不起来。刘大娘又没有什么计谋,只想到胡搅蛮缠这一招,天天来骚扰陶大娘一家,逼他们搬离,或者让她和儿子住进去。结果来的第一天,就被陶大娘家的女儿赶跑了……

    说起特务的事,林母说:“不知道封公安有没有去到映羡家。”

    今天上午封公安拿了奖状和奖金过来,感谢林映羡和钟述岑给的线索。但两人不住在这里,林母给封公安一个住址,让他去找他们,亲自给他们颁奖励。

    林映婉羡慕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奖状。”

    林母说:“你之前不是说要拿劳模称号吗?明年争取拿一个,就有奖状了。”

    “劳模称号哪有这么容易拿。”林映婉坐在桌前撑着脑袋。

    林父说:“这点你不如你二姐,映羡从来不会觉得难就放弃,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努力去争取。”

    ………

    此时的林映羡身上披一条羊毛毯,怀里放着热水袋取暖,坐在书桌前记账,看着剩下的六张一市斤蔬菜票,还有五天就到下个月,她要抓紧点用了,要不然白白浪费。钟述岑给她写信说十二月中旬回来,她看到信后开始省着用这蔬菜票。结果快到中旬,钟述岑又写信和她说中旬回不来,不确定归期。

    后来余大娘做萝卜叶咸菜腌好,是干咸菜,用罐子装好可以保存一年,味道不错。想吃的时候拿出洗干净,泡一下,炒来吃。那些萝卜叶咸菜,她和钟述岑两个人可以吃很久。她有了那些咸菜后,就更少吃新鲜蔬菜,蔬菜票也就剩下来。

    林映羡盘算着要怎么解决着六斤蔬菜,要不买四斤白萝卜,和一斤白菜,剩下一斤等她明天去菜市场看过再做决定。

    林映羡翻开流水账本子,记有十二月流水账的第一页夹着两张邮票,她看到那张白毛女邮票,拿了起来。图片里喜儿的装扮是白毛女芭蕾舞剧的造型,林映羡忽然想起钟述岑的生日快到了。

    去看白毛女芭蕾舞剧那天是钟述岑的生日,只有她陪在身边,其他人也不记得钟述岑生日。她之所以记得,还是因为钟述岑给她送了生辰礼,她想也给他送一个礼物。她看到钟述岑对报纸上提到的白毛女芭蕾舞演出感到好奇,于是她就指着报纸上的文章,和钟述岑说他们一起去看演出。

    她算着钱,是够买两张票的。她没想到票会这么好卖,连问了后面几场,售票员极为不耐烦地和她说最后一场演出都没有票了。

    看不了演出,他们就在江城瞎逛,也没买到什么东西,因为想买的东西要工业券,他们又没有,林映羡请钟述岑吃了一顿饭。

    最后他们在一家废品收购站停留,那里有好多旧书,她看到钟述岑对一本古诗集好奇,她告诉钟述岑这样的书不能买,他们在这里看看就行。他们看了半天的书才回医院,废品站的人也不管他们,随便他们待着,他睡觉去了,她和钟述岑还给他看店……

    林映羡收拾好账本,放回书柜,准备去午睡时,家门被敲响,她去开门。

    封公安见到林映羡给她敬了一个礼。

    林映羡请他进来,给他倒了热水喝。

    封公安接过水杯,和她说了谢谢,“因为其中牵涉很复杂,他们还有残余势力匿藏起来,所以局里也不大搞表彰,派我过来给你和你丈夫送奖励。”

    说罢,封公安从公文包里拿出卷起来的一张奖状和一笔钱,递给林映羡。

    林映羡拿过奖状和钱,将卷起来的奖状打开,细细看里面的内容,上面写着她和钟述岑的名字,还有嘉奖的话。“封公安,麻烦你走这么一趟了,谢谢你。”

    “嗐,客气什么,我还得感谢你们提供的线索。”

    家里只有林映羡一个人在,封公安不便多留,说了几句话就离开。

    林映羡回到卧室,刚躺下,外面的门又被敲响了,心想怎么还有人找她。

    林映羡来到门口,江立夏找她。

    坐在沙发上的江立夏握着杯子暖手,“映羡,你家述岑这个月没回来,你还有没有蔬菜票剩呀?我想换票,我家的蔬菜票都花完了。”

    江立夏和何华这个小家因为何华跟钟述岑之前做的组装生意变得宽裕一些,他们把赚到的那笔钱存下来,看看这两年有没有地方需要用到这笔钱,如果没有他们就拿去交房钱。

    两人现在没有孩子,工资比生产工人要高,所以他们过得没有很精打细算,两个人结婚没多久,都是第一次管家,对于蔬菜票这种新鲜票证就把握不准了。上一次蔬菜票的发行,她和何华都还小,懵懂不知,只是记忆中有这种票证的存在。

    林映羡说:“有剩的,你想要多少?”

    “三斤,我拿二两肉票换,我听婆婆说外面都是这样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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